他的要求

他的要求

表面想上天,實則一點都不敢上天的卓明樹正如老三所預料,隔天一大清早,睜開眼睛。迷糊了幾分鐘后,猛地虎軀一震,眸子的惺忪剎那間被驚詫取而代之。

他連滾帶爬地翻下床,隨即拎起昨晚扔在沙發的手機。

點開杭晝的聊天界面后,差點沒被上頭那句【年終扣20%】給嚇得暈過去。

緩了緩心神,卓明樹抱着微弱的僥倖心態回了一句【晝哥……我錯了……】,然而可想而知,軟件直接賞了他一個鮮艷的紅色驚嘆號。

卓明樹:“……”

#涼了怎麼辦,在線等#

#我突然想給自己唱首涼涼#

那天清晨。

A市某家酒店響徹了凄慘崩潰的嘶吼聲,不僅其他住客跑到櫃枱抱怨,就連窗外停在電線杆小憩的鳥兒都被這道聲音給嚇得展翅亂飛。

對於酒店的事,杭晝一概不知。

他一如往常那樣準時抵達工作室,隨後便和郁文彬約時間,要與他面議價格。

價格這玩意兒總是最難平衡的,往往可以成為開工前的程序中耗費最多時間的一步,畢竟有的人就像王月半那樣,想勁個兒從設計師這邊坑一把。

杭晝平時是最討厭進行這部份,有時就讓工作室里的人代替他去和對方談議,可今天好巧不巧,工作室的人都有新單子得弄,要不然就是得去監工。

無奈之下,他只好耐着性子,親自和郁文彬約時間。

原本想說需要花費許多時間,所以想和對方約假日的時段,沒想到郁文彬卻選擇了中午,說是下午三點前都沒課,能撥出一點時間。

一切都是以客為主,杭晝思量了會兒,就答應了。

A大附近有家咖啡店,隨着門打開,濃醇的咖啡香撲鼻而來,舒緩的音樂回蕩整家店。玻璃窗旁的幾張桌子都浸在灑進來的陽光之下,有些刺眼,但卻隱隱約約令人能感到溫暖。

杭晝把圖紙遞給對面的郁文彬后,大致解釋了一番。

望着對方沉思的神色,他不禁暗嘆口氣,心想又是個持久戰,可能今天之內是得不到回復了。

就在他準備讓對方回家慢慢考慮時,郁文彬才把視線從紙上移到杭晝臉上,緩緩開口問道:“這,不會太低價嗎?”語氣夾雜着淡淡的不敢置信。

杭晝頓時愣了下,“什麼?”

郁文彬訕訕地笑道:“我以為至少得再多個幾百萬。”誰讓他們家那麼多毛病得搞。

杭晝眸里滑過詫異,很快又歸於平靜地解釋道:“這只是我初步的估價,實際上還得看承包商那兒願不願意談成,但理論上,應該差距不大。”畢竟他上頭標註的都是上好材質,價格也不是特別白菜,當然了,價格也沒有因此刻意抬高。

該多少,他就標多少。

唯一會有些不同的,多半是工本費。

郁文彬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接受的浮動不小,一切看杭晝怎麼幫他們安排。

出乎意料之外,這次的洽談還真是史無前例地順利。

僅僅一個小時不到,雙方便達成共識。

-

杭晝和郁文彬告辭后,就回到工作室,然後等着某個上天的人跑來找自己將功贖罪。

果不其然。

人才剛坐下沒多久,辦公室的門就再次被人從外頭急急忙忙地推開,隨後那人亂着一頭捲毛跑到杭晝旁邊,直挺挺地跪下,抱住他的腿,開始哭喊着。

“晝哥!親哥!我錯了!”

“我昨天是喝懵了,我就是一傻逼,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這個傻逼計較了。”

“要不你打我一頓也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親,下有三歲兒子,年終扣不得啊!”

要是現在被抓住腳的是別人,可能會毫不留情地吐槽一句:“你家老母親連六十都不到,你這麼說,不怕直接被趕出家門?還有母胎單身狗說啥兒子,說有三歲侄子可能性還比較大點。”

可杭晝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淡定地把腳抽回來,然後“嗯”了一聲,就沒下文。

卓明樹被他這反應搞得更恐慌了,委屈巴巴地扯了下他的褲腳,“能不能不扣我的年終?”

杭晝輕飄飄地給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卓明樹討好地賣笑,“晝哥你最好了,你絕對不會這麼狠心吧。”

杭晝又應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翻着桌上的文件,嘴上說道:“我這人本來就狠心。”頓了一會,刻意強調似地,“尤其對質疑我能力的人更狠。”

昨天剛說杭晝不行的卓明樹:“……”

他哭喪着臉,後悔得想穿越回去把昨天那個跑去老地方浪東浪西的自己給打死。

杭晝頭也不抬,目光始終停留在文件上,可還是掌握了卓明樹的一舉一動。

偶然一瞥,見他臉上明晃晃寫着“我想狗帶,誰都別攔我”,就差實踐時,還是無奈地顧及了兩人的交情,提議道:“你要是幫我和耿黎談成一個單子,我就還你。”

卓明樹:“???”

耿黎,一個大學時期看杭晝不順眼的死對頭。

那時候,建築系有雙料,一個是第一名的杭晝,另一個就是萬年老二的耿黎。

耿黎針對杭晝全來自於天驕之子與生具來的優越感。

他身為知名建設公司的太子爺,24K純富二代,從小就對這方面的知識耳濡目染,按理而言,會比其他從大學才開始接觸這方面的人來得優秀許多。

然而,人生處處是例外。

B大里就出了杭晝這麼一個奇才跟他爭第一,而且這人還就是大學才接觸這塊的那類人。

可想而知,耿黎的自尊心不允許,他三不五時就找杭晝比拼,想證明自己不比杭晝差,卻次次都輸給對方。

除此之外,導致兩人積怨更深的是,耿黎相當在意結果,而杭晝……卻一點都沒上心。

只是把那些因不甘而舉辦的比試當成避免耿黎糾纏的防護措施。

此時,卓明樹久違地聽到這個名字,默了默,才問道:“你不知道耿黎他……很氣你嗎?”他委婉地換個說法,以免他晝哥心靈受創,然後發起脾氣。

再然後,出氣筒就是他卓本人。

“你不如直接說他討厭我。”杭晝直接戳破他的想法,面色如常,絲毫沒有因為這個事實而感到不悅。

卓明樹尷尬一笑,“那你找他幹什麼?又不是沒其他公司。”

杭晝掀起眼皮,正色說道:“但能夠滿足價格和要求的公司,就我看,大抵只有他公司最不會有變數。”難得遇到這麼一個好說話的客戶,他自然也想盡量完美達成對方的期許,所以不能找那種容易翻車的公司。

且不論耿黎和他之間的恩怨,光是耿氏十多年來的基底就足以保證品質,況且他們還有那搖搖欲墜的同儕情,理當會是最保守的選擇。

再說了,公是公,私是私。

沒必要為了年少不懂事時可笑的自尊作祟影響其他人的利益。

耿黎要是有所成長,自然會明白這個理。

卓明樹不知道杭晝這次接了什麼單子,但難得看他那麼“大手筆”,也不由好奇了起來。

“你這次的客戶很好?”是你的親友?

杭晝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沒有回答,只是說了一句:“我選耿氏,只是看中他們對整修漏水壁癌這些問題的手法。”

乾淨利落,還不會搞出一堆不必要的成本。

卓明樹瞭然,想到自己的年終,便也不再多說,欣然接下這份差事。

-

許是因為單子太過順利,杭晝難得有些好心情,時隔多日地早早回家休息。

出於某種原因,杭晝的家其實不在工作室附近,而是選擇需要半小時以上車程的A市另一頭。

途中,恰好會經過耿氏的分公司,而分公司的負責人正是耿黎。

杭晝心思一動,轉了個方向,直直往耿氏開去。

耿氏頂層辦公室。

卓明樹從下午就跑來這兒跟耿黎費口舌,可直到現在,太陽都下山一個小時,他還沒說服這倔強的男人。

他有些崩潰,心思都快偏到“睡服”那兒去了。

可良心還是讓他繼續選擇依靠口才,艱難拉住他快消失的理智。

“都說了,那時候的晝哥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耿黎翹着二郎腿,沒個正型。聞言,“哼”了聲,“管他知不知道,老子就偏不跟他合作。”

卓明樹有些無奈,“都多少年了,你怎麼還耿耿於懷?”就因為姓耿嗎?

耿黎想起那些年的失敗,腮幫子不由鼓了起來,娃娃臉頓然更加可愛,全然看不出他人在不爽,反倒叫人想戳戳那嬌嫩的臉蛋。他憤憤地說道:“他既然要找我合作,就親自來啊,叫你來算什麼事?”

頓了下,卓明樹似乎聽到他小聲嘟囔一句:“膽小鬼。”

卓明樹忽然不確定耿黎到底是討厭杭晝還是單純傲嬌而已。

兩人在那爭個沒完沒了,霍地有個人突然打斷他們的聲音。

“叫他來,只是省麻煩。”

兩人不約而同循聲看去,只見本不應該在這的杭晝站在門口,神色淡漠地望着他們。

也許是錯覺,卓明樹恍然看見耿黎在看到杭晝的時候,眸子閃過亮光。

他皺了皺眉,不禁懷疑人生。

杭晝悠悠走到他們旁邊,語調平穩,“這次的單子也許會讓你感興趣,房屋老舊,問題很多,我記得你們公司最近正在改進整修翻新的技術,正好可以給你們當個案。”

耿黎撇了撇嘴,“就算這樣,我也不想接你的單子。”

杭晝靜靜地盯着他會兒,隨後理解地點了下頭,轉身就想離開。

耿黎臉色微變,有些難看,趕忙出聲問道:“你不說服一下我嗎?”

杭晝側頭看他,“卓明樹都說服不了你了,我就說服得了?”他一直都不是會說話的人。

耿黎抿了抿唇,神色晦暗不明,又有些難過。好半晌,才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似地,咬牙道:“就接這一次。”

杭晝腳步一滯,稍微驚訝了下。

隨後應了一聲,轉過身子,把資料遞給他。

多年的對手。

頭一次面對面談起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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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想把更新時間移到18:00,不知各位看官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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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乘曙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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