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哎呀,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把何大律師的魂兒都攝走了,真是有了新人忘舊人,我這個人老珠黃的小師妹,好生命苦吶。”
何淼霖啞然失笑,知道她是變着法的捉弄人,沒看見車裏的司機王伯正眼神怪異的看着他,十有八九是誤會了,他心裏哀嘆一聲,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他從車裏出來,瞬時間,居高臨下的人掉了個個兒。
周洲也不怯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臂輕輕環上他的臂膀。雖然近距離接觸,可兩個人都是一臉坦然,至於臉紅心跳什麼的,純屬做夢,他們之間真是頂頂純潔的男女關係,周洲想着,覺得自己都要感到的哭了。
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比他們更純潔的,她可是親身試驗告訴我們一個道理,愛情也是要看緣分的,沒有緣分,呵呵,看看她們吧,真是世界上最純潔的師兄妹。
嗯,拋棄兩個人的真實想法,在外人看來,他們倒真可以稱得上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宴席還未開始,夏園裏卻是一片燈火通明,談笑風生,客人們交杯換盞玩的不亦樂乎。
故此這樣的一對郎才女貌進來時,周圍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彙集到兩個人身上,最後默默移開眼睛。
來的人都是人精,都暗搓搓的猜測何律師生旁邊的女人是誰,怎麼沒見過,他們還想把自己的兒子(女兒/外甥)介紹給這位青年才俊呢,沒想到被人半路截胡,真是失策失策。
不過也有記性好的認出來了,這不是當年我也總裁手裏牽着的女朋友嗎,聽說當年還為此鬧得滿城風雨,魏總裁還衝冠一怒為紅顏,為她放棄了繼承權,怎麼現在……
不少人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中央那裏,正站着當事主角魏徽澤。
魏徽澤俊美的臉上無喜無怒,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佳人在側,眾人瞬間了悟。
魏徽澤舉着酒杯,眸子裏一片幽黑。
他渾不在意,反而轉身看向身邊的辛以薇,笑着問他:“以薇,還喝的慣嗎?我家裏還存着幾瓶,找個時間和趙二他們一塊兒聚聚。”
辛以薇甜笑宇以對,笑盈盈的看他。
“澤哥,他們幾個哪哪裏是喝香檳,純粹是灌水,不如找個時間我們幾個去老地方玩一玩,你那幾瓶香檳可不能被他們就這麼敗壞了。”
她語氣惋惜,夾雜着几絲對他人的不屑,即使是掩飾的極好,也讓魏徽澤覺出幾分味道來,烏黑的眸子閃了閃。趙二他們幾個是魏徽澤的玩伴,都被家裏大哥壓着,除了為魏徽澤繼承公司,其他人竟然只是在家做花花公子。故而同樣繼承公司的辛以薇,也很是瞧不起他們。
“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麼喜歡酒,過幾天我送你一瓶。不過香檳是烈酒,女孩子不能多喝的。”
“啊?澤哥,你看我什麼時候貪過杯。”她紅着臉羞澀的樣子叫一眾人瞠目結舌,真是大開了眼界。
辛以薇在外一向是冰美人自居,高傲的叫人望而卻步,今天發現她如此溫柔可親的一面,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以柔克剛啊。
這就是愛情的奇妙,它似乎擁有着無限的魔力,眾生傾倒也不過如此。
然而故事的主角卻不是眾人所想的那般,融洽是浮潛在表面上的,冷硬卻是隱匿在骨子裏的。
辛以薇望着他俊美無儔的面容,心底一片寒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再沒有比她看的更清楚的了,她有時真是恨死了自己的這種清醒,時時刻刻折磨着她,毫不留情的告訴她,魏徽澤並不愛她。
是的,她愛着的人並不愛她。
辛以薇維持着表面上的面具,心裏幾近崩潰,柔軟的食指抵在玻璃壁上,嚴絲合縫之間發白,隱隱有痛楚泛濫。她的指印在杯壁纖毫畢現,很快便被粼粼波光淹沒。
他從來不曾對她這般溫柔小意的說過話,他在她面前,笑就是笑,說話便是說話,她記得這是他說的最第三萬零六十三句話,卻再沒有比這一句更誅心的了。
辛以薇記得自己曾對他說過,我從來不喝香檳,手裏這杯子不過是做做樣子,她沒碰過一口。
很顯然,魏徽澤忘記了,是啊,自己又怎麼能說奢求他記得,她也不是她。
辛以薇陡然斂了笑,內心升騰起一股極大的不甘和怨憤,為什麼不愛我?我這麼好,為什麼不愛我?
她手指一松,酒杯瞬時迸裂,酒液四濺,卻敵不過她忽然蒼白的臉色。
“澤哥,我忽然想起家裏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她飛快跑出去,三步兩步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裏,停下步子,臉上再無半分表情,安靜得有些滲人。
像一泓幽潭,可以看到水下生長着什麼,是茂密纏人的水草還是一口白牙的食人魚。
……
周洲只要一抬眼,便會看見那人。
刺眼的燈光下,他周圍“蜂蝶成群”,卻沒有一個人敢來採摘,這朵本世紀最美的鮮花。
“周洲,周洲?”何淼霖輕喚她的名字,他們下車之前約定好的,不能在人前稱呼師兄師妹。
周洲聞言回神,隨即垂眉斂目,臉上的神色卻淡淡的,輕抿一口紅酒,笑容似乎也被這一口酒沖淡了不少。
“你沒事吧?”何淼霖關切地問她。
周洲旋即對他展開笑顏,“嘻嘻,我還真有事。何大律師,我餓了。”
笑容明媚又狡黠,像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向日葵一樣金光燦燦的。
何淼霖向來拿她沒什麼辦法,只能說道:“我帶你去餐桌邊,那裏有準備好的小點心。不過,”他蹙起眉頭:“你們女孩子好像晚上都不吃甜點的,說什麼高熱量,怕長胖了。”他對此表示深深的不理解,長胖,鍛煉回來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虐待自己的。
周洲對他嘴裏的話絲毫不懼,確實,女孩子都怕吃胖,不過偶爾吃一次也沒什麼的,況且,“我可是女生吶。”她可不是一般人,有病在身,消化系統弱,怎麼吃都不會胖,這估計算是生病的一個意外好處吧。
她笑了笑,笑容里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苦澀。
她寧可不要。
“周洲?”
顧檸猶自不敢肯定
周洲離開的那一年,她發了瘋似的滿城尋人,甚至不惜拿出重金張貼尋人啟事,可好友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銷聲匿跡了。
她也終於開始收斂性子,在家裏的安排下進入公司拓展人脈,前不久升任主管,因為她是家裏的獨女,為了廣交人脈,她不得不出席一些重要宴會,拓展人脈,今天突然看到這個背影,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八面玲瓏的顧主任也有失態的一天。
周洲應聲轉身,顧檸在看清楚那人面貌的一剎那,險些淚水決堤。
她站在原地,只能狠狠捂着臉,雙肩顫動。
好半晌,她才放下手,眼角泛紅,臉上卻不見一絲淚痕。
周洲知道她準是把眼淚又憋了回去,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要強。
她走上前,一把抱住顧檸,說道:%我回來了,顧大小姐。”
一句話,小姑娘險些失聲痛哭,“小騙子,說好的要一起畢業,你竟然拋下我一個人,你怎麼那麼瘦?”
顧檸下意識在她腰上摩挲一圈,又綿又軟,就是太瘦了,兩隻手都能掐住似的。
“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什麼時候整個人都脫形了,真丑。”
周洲哭笑不得的點頭。“是啊是啊。”
“才怪!”
“沒有顧大小姐陪着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日思夜想,夢裏也全都是你呢,所以顧小姐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她這樣綻一個笑容微,微側頭在她耳邊輕語,“奴家日夜思念郎君,還望今日一嘗夙願,奴家今夜與郎君抵足而眠,可好?”
她說的甚是纏綿,語氣又酥又軟。
顧檸瞬間消氣了,也學着她輕聲道:“朕恩准了,你這個小妖精,看我今天不榨乾你。”
“我好怕~”說著,她倒是自己笑了起來。
三言兩語的兩個人說了起來,很快便和好如初。
周洲領着顧大小姐的走向何淼霖,介紹兩人之間的關係,由於角度原因,她完全看不見好友臉上的驚訝,不過眼前的何律師臉上古怪的笑容卻讓她很是奇怪。
“怎麼?你們認識嗎?”
她轉頭看向顧檸,後者一臉捻熟,“當然認識,誰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何律師啊,我們還在法庭上見過面呢,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紅唇微掀,“我是原告,你是被告請來的辯護律師。”沉默看着何淼霖,語氣極為溫柔。
周洲一看便暗道不好,好友這副樣子是把師兄看成仇人了。另一位當事人何淼霖卻悻悻而笑,都是黑歷史。
當年他初次回國,在熟人的介紹下接下來國內的一樁案子,沒想到被人騙了,原告當堂言之鑿鑿地拿出證據,他看到被告臉色灰白,才明白自己被人騙了,因為這就被眼前這位大小姐扣上了一頂黑心帽子,至今還沒摘掉,天知道他真冤。
等到他回過神來,周洲已經被顧大小姐拉過去科普了一遍,她聽着為師兄默哀三分鐘,聽顧大小姐那口氣,是把她當做殺父仇人看待了,也不知道師兄怎麼這麼想不開,喜歡上了顧檸。
是的,她終於看出來了,何淼霖這些天一直在她耳邊叨叨的完美女神就是顧寧。
她可是十分清楚這位師兄的脾氣,什麼憐香惜玉,紳士風度在他眼裏都是笑話,他們那間律師事務所純粹是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牲口用,她可是親眼看見他們一個軟白甜的小白兔□□成徒手劈西瓜的暴力女蘿莉。
可是今天他被人如此諷刺,竟然沒有還擊,還真心實意的對着人家笑,她就知道了,她這位師兄是徹底陷進去了。
現在她正面臨著一個難題,黑心大魔王p世紀女王,她到底是要幫誰呢?
周洲突然悟了。
像這種曠世大戰,她這種小卒子粘上去,純粹是炮灰的料。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隨緣吧。
後來他終於明白了。
原來他們的路線是相愛相殺。
很快,宴席便開始了。
氣氛很快被吊了起來,觥籌交錯,和睦融洽,趙父在中間舉起酒杯敬向眾人,上方的眾賓客亦是心領神會,不約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動作。
趙父笑容滿面,“今天是犬子訂婚的日子,請諸位做個見證。麒兒,還不快領着晚晚出來。”
他話音剛落,一對男女從幕後走向台前,男人英俊沉穩氣質不凡,女子溫婉大方,一看便知是受過大家教育的名門閨秀,是真正的珠聯璧合。
周洲在台下看着,手掌拍的通紅,她是真心為這一對新人祝賀,願他們一生美滿,白頭到老。
新人受到了大家的極力祝賀,看上去一片其樂融融,連顧寧和何淼霖也被周洲打發走了,她暗自摸了摸肚子,慢慢的走向餐桌無人問津,至於人少,倒不是因為糕點不好吃,而是因為他們參加宴會都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談生意。
自古以來傳統,坐到飯桌上談生意用到這裏十分適合,為了錢財一點點口腹之餘又算得了什麼。
這可便宜了周洲,美食們我來享用你們了。
熟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對,是宋雪。
“周洲,近來可好了。”宋雪端着酒杯出現,笑靨如花。
周洲瞥她一眼,臉上隨即露出笑容,“當然很好,就是宋姐,你看起來不太好啊,眼角的皺紋鋪上一層粉也遮不住啊。”她一手捂嘴,輕笑一聲,“你臉上好多黑斑啊。”
宋雪沒想到就她這麼牙尖嘴利,幾句話便叫她出了個大丑,臉上的微笑掛不住了,也隱隱透着幾分扭曲。
周洲看着她這個樣子,心底輕嗤,裝什麼熟人,大姐,我們可不熟。
“宋姐,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她說完就要離開,和這樣的人說話,話不投機半句多。
宋雪見她這麼竟然這麼不給自己面子,頓時氣急敗壞起來:“站住!”這一聲很是響亮,引來了周圍幾位賓客的注目,周洲想裝作沒聽見走開也不行了,正好停下腳步,一臉無奈。
“宋姐還有事嗎?說你臉上有皺紋,長斑,都是我的不對,我也沒想到宋姐你臉上的髒東西這麼多,連粉底也這不住,可我也是實話實說,要不然我給你推薦一家美容院,他們家整容技術可好了,保質期足足十五年呢。”
這話一出口,周圍聽到了賓客都忍俊不禁,這小姑娘嘴皮子好厲害,夠味兒!終於有人治得住這個綠茶婊,他們的家人都或多或少被宋雪這朵大寫的綠茶婊噁心過,聽說曾經還是什麼名校的校花,呵呵噠,幸虧後來被勸退了,否則他們還真是覺得某些人是不是眼瞎,這是校花?狗屎!
於是在周洲不知道的時候她刷足了一群人的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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