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我叫魏徽澤,今年30歲,是魏氏集團的總裁兼最大股東,琛城第一首富,家中有房產若干了,豪車數十輛,私人飛機兩架,存款不知道,周洲嫁給我,我以整個天涯為聘,願與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人間踏雪,互許白頭。”
他說的一本正經,誓言句句是真,他花了五年才明白眼前這個人,至於他是何等的重要,她虛榮,她懶惰,她自私,他都愛她,愛她的一切優點,也愛她的一切缺點。
可惜他註定要失望,眼前人始終無動於衷,眼波凝滯宛如冰封。“說完了嗎?”
周洲終於捨得看他,卻叫他心底一路冰寒到了心底。
“那些我已經不需要了,我們早就結束了,魏總裁不要再糾纏了,你很煩你知道嗎?”
她說著,竟然直接推開他。看吧,她周洲就是這樣一個人冷漠無情,鐵石心腸的惡毒女人,活該,不配被人愛。
她跌跌撞撞想要逃離這裏,眼角乾澀,口腔里無端又泛起血腥的味道。
她在夜色下消聲隱匿,連一抹狠心的背影都不願留給他。
真狠心,可他還是放不下,怎麼辦?
驟然響起聲驚雷,黑色天幕被雷電劈開,電光火石間炸開一道數長豁口,猙獰可怖。
下一刻,無數雨點密集砸落,剎那間連視線也開始模糊,彷彿矇著一層紗網,冰涼的水珠從高空墜落,以不可阻擋之勢蔓延,雨聲嘈雜,噼啪着砸在人身上,帶走最後一點熱氣。
他站在雨中,雨水傾盆而下,宛如連綴不斷的珠簾,很快就淋透了全身,衣服在水中吸飽水分,黑色發梢不斷的滴答着水珠,連黏膩潮濕,濕潤凝重的水汽不斷翻滾,洶湧不絕。
他置若未聞,好像沒有生命的石雕矗立在風雨中,雨越下越大,一滴滴進砸他是的心坎上留下冰冷的傷痕。
“澤哥哥。”是辛以薇,她撐着傘,密不透風的雨簾遮住了外面的世界,這裏形成一個狹小的空間。
他這才有了反應,抬眼看她,濕潤的輪廓沒了半分冷硬,是說不出的柔軟,卻也好看到了極點。
“澤哥,雨太大了,我們回去吧。”
她唇角揚起了笑容,與往日一般明艷至極。
魏徽澤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一雙眼眶,泛着殘紅。她在強顏歡笑,魏徽澤瞬間明悟,看着她眉心輕蹙。
他說:“以薇,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
“是啊,”她笑着回應,“我也一直將澤哥當做哥哥呢?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澤哥時候的樣子,我貪心的爬到樹上下不來,還是澤哥你接住了我……”她說的情真意切,臉上也自然的流露出一種輕快表情,彷彿又回到那個天真的歲月。
他們泯然一笑,顯然想到當年初見時的女孩兒,天真無邪,不諳世事,那一閃而過的想法也隨之摒棄,是他想多了。
雨聲漸漸加重,水汽氤氳而起。
他抬手抹去臉上多餘的水珠,拉開門:“進去吧。”
辛以薇笑着問好,把手中的雨傘遞給他,“我有個,現在用了不着你用。”
“不用。”他拂開雨傘,“兩步路而已,你拿着它。”說完,轉身毫不猶豫的走進大雨里。
大雨滂沱,他的背影轉瞬消失。
辛以薇做在車裏收起雨傘,滴滴答答的滴着雨水,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窗上映出一個女子,姣好的面容以及唇邊帶着一絲冷笑,她眼中再無一絲溫度,伸出手搖下車窗,手裏的雨傘扔出窗口,既然沒有用那就扔了吧。
午後一點四十九分。
周洲坐在長桌盡頭,身後是大幅的銀幕。
長發盡挽,她秀麗的面容冷若冰霜。
她面前的長桌旁稀稀拉拉的坐着十幾人,僅占席面的三分之一。
她抬目看下手腕上的手錶,正好兩點。與之而來的是門扉閉合的聲音。
“Tina,開始吧。”
“是。”Tina帶着幾位秘書開始分花文件,一時間諾大的會議室竟然只剩下腳步聲與翻頁聲。
在座的股東各自忐忑不安,如果無是他們手裏的股份已經被套牢,根本找不到下家,他們又怎麼會待在這裏。
不過很快他們臉上的頹廢被激動所取代,像看到絕世美人的登徒子,拿着文件不住地翻看,臉上是一副不可置信又摻雜着一份難以抑制的狂喜。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周洲終於發話。
“相信在座的諸位都已經看過文件了,這只是企劃書的一部分,後面還有更好更完整的計劃。”
“不過你讓我們怎麼相信一定會成功?空口無憑,小姑娘不要太自信了。”其中一名股東站出來質疑,一句話令所有人勃然變色,打量審視的目光直直刺來,周洲握着椅背的手驟然加緊,心跳快了幾分,刺激又緊張。
眼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自己身上,她反而站起來,不慌不忙的吩咐秘書關燈。
突然的燈光全滅,她身後的螢屏反倒映出光亮來。
“眼見為實,各位叔叔請睜眼看看,就是公司派人專門拍攝的照片。”她話音擲地有聲,說完熒幕已經徹底打開,頭一張便叫人呼吸一滯,螢屏上出現的竟然是是國家珍稀保護動物的照片,生動又漂亮,背後的背景也十分的美麗。
……
照片放映完,眾人早就打消了懷疑,不約而同的轉向她,
周知行帶着一群人姍姍來遲。
“哈哈,侄女別怪叔叔。”他說著竟然堂然皇之的坐下,儼然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
周洲看着他放肆地行為,眉心輕蹙,故作輕巧地說道:“侄女怎麼會怪罪叔叔,不過叔叔來的確實晚了些,會議已經結束了。”
周知行笑面一肅,第一次正嚴打量這個一侄女,不過出國幾年能力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半晌,他向問一旁的股東,和顏悅色,語氣諳熟。
“老趙,不知道我這侄女提的什麼計劃,可否借我看看?”
被點到的老趙面露難色,言語之間竟然推脫幾句,到底也沒把文件借給他。
當眾被人落下臉面,周知行怒恨交加,把矛頭轉向周洲:“侄女,好歹我也是股東,那份文件就不能借給叔叔看一看嗎?”
周洲聞言呵呵一笑,叔叔?
她回來那麼多天,可以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叔叔啊,隨手拾起一份文件甩到對面去。
“又不是什麼機密,叔叔盡可以看看,不過叔叔今天來的怎麼這麼遲,我還以為叔叔不會來了呢,而且——”
周洲颯然起身,譏諷的看着周知行身邊一群人,不咸不淡的說道:“侄女最近好像聽說叔叔成立了一家公司,不知道是真是假。”
周知行勃然色變,不過人老成精,面上一頓又恢復了平淡,“侄女聽誰說的,我怎麼會做那種事呢。”
“哦。”周洲這一句拖拽的十分意味深長。隨後故作不解地反問:“侄女初來乍到,對公司的流程也不甚熟悉,不過今天可是股東大會,叔叔怎麼帶了一群外人來呢?”
“什麼外人,他們都是公司里的功臣,大哥暫時還要禮讓三分的,你這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周知行急言喝斥,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周洲美眸微眯,唇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微笑,向Tina吩咐道:“讓何律師進來吧。”
她冷聲冷麵的樣子叫周知行心裏一震,覺得有些不安。
“總裁。”何淼霖推門而入,與之同來的還有一群公司里的安保人員。
直見周洲抬手一指,“他們涉嫌偷竊公司商業機密,你們先把他們抓起來。”
剎那間局勢大變,除了周知行,其他人都被保安制住,動彈不得。
周洲這才甩出一份文件,嘲諷道:“我都好二叔,睜開你的眼看看,這些人已經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了。”
周知行拿着文件一目十行,臉色忽青忽白,怎麼會這樣,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竟然財迷心竅的把手裏握着的股份賣掉了,周知文知道后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特別是看到文件上白紙黑字,寫着周洲是周氏企業合法人,股份佔有量達到百分之六十,他更是恨不得吃了這張紙。
一時間,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
周洲看着心中不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倒真是應了那句好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不是他自己心術不正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局面瞬間反轉,周知行一群人趾高氣揚的來,灰溜溜離開,不對,是他一個人,那群人少不得要在局子裏蹲上幾天的。
鬧劇收場,周洲和剩下的股東寒暄幾句之後才收場。
房間裏剩下何淼霖,周洲笑着打招呼:“師兄。”
“小丫頭,幾天不見,本事見長了。”何淼霖笑着回應她,手指輕推鏡框,平光鏡片現在燈光下反射出光線。
周洲這才靦腆一笑,彷彿回到了五年前。
何淼霖是她的師兄,當年她出國自己的病情很快便得到控制,因此她開始了未完成的學業,本就聰明,竟然考上了德克加州的格頓大學,何淼霖就是在那裏認識的,他們一同拜在史密斯教授門下,何淼霖學法律,她修金融,彼此關係很好。
後來她病情突然惡化,不得不前往戈特霍布,也因此中斷學業,不過他們之間的聯繫從沒減少過。
何淼霖是她的師兄,在她心裏更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哥哥。
她這次回來何淼霖便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他是國際上都有名的金牌律師,當然要熱心協助小師妹,所以毫不猶豫成為周氏集團首律師團的首席律師。
想到這兒,周洲腦子裏忽然想起另一個稱得上英姿颯爽的身影,不禁笑出聲來。
何淼霖條件反射的後退一步,實在是拿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師妹沒辦法,聽見她的魔音他就頭皮發麻,這一次不知道又想出什麼刁鑽法子。
周洲收了笑,看見他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腦子裏那點兒念叨早就煙消雲散了,這方面的事,她實在不喜歡去做,剛才那念頭純粹是她胡思亂想。
不過有必要嗎?她不就是捉弄他幾次嘛,把牙膏擠進餅乾騙他吃,幫他系鞋帶時不小心繫在一起,摔了個大跟頭。
“哎呀,師兄不要這樣看着我,人家可是會害羞的。”周洲故意嗲着嗓子說話。
何淼霖一頭黑線,嘴角抽搐,他覺得自己再修鍊500年也鬥不過她,真是只小妖精。
小妖精·周洲齜牙裂嘴,果然看到別人吃癟她就很高興了,不過這樣是不是有點兒不道德。
沒等她想明白何淼霖開始說話:“小師妹,你看你這麼久沒回國,不如讓師兄帶着你參觀。”
周洲堅決搖頭,心裏毛毛的。
“看風景?”
搖頭不說話,有點兒動搖。
“逛夜市?”
遲疑的搖頭,有一點點心動。
“師兄掏錢——”
“好!”周洲回答的那個叫個爽快,殊不知自己已經入了套。
何師兄淺淺一笑,端得是溫潤如玉,卻莫名的叫某人背後一涼,總覺得有什麼忘記了。
艷陽高照,烈日當空,本是晴朗至極的好天氣,周知行卻生出一身冷汗,只覺得身處冰窟,手腳冰涼。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伴隨着震顫,周知行臉色一白,手指輕顫着掏出手機,屏幕上那不斷閃爍的文字,他的眼裏更像是來自地獄的催命符,他連忙接通電話。
他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會成功!”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沙沙的聲音,好似磨砂。
“再給你一次機會?那你說說你還有什麼用處?連去區區周氏都掌控不了,活該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戲弄,你現在除了手裏那點兒可憐的股份還能有什麼?我耐心有限。”
周知行聞言慌忙說道:“我還有底牌!我還有一張底牌!工程隊副手有大把柄被我握在手裏。他說著,臉上顯露出猙獰的神色,“到時候我只要……呵,周氏一定會破產,您對這個計劃還滿意嗎?”
“嗯。”電話那邊傳來詭桀的笑聲,周知行卻從中硬生生聽出了滿意,心下一松,知道自己暫時是沒事了。
掛斷電話后,他臉上再不復謅媚的笑容,一片陰沉,手機被他狠狠甩到地上,瞬間摔得四分五裂。
TMD的婊,子,臭婊,子,賤貨!半晌,他從喉嚨里擠出這麼幾句髒話。
他又如何能不發火?
七天前,他正在嫩模床上,就是這個電話,不過短短几句,卻令他心驚膽戰,冷汗迭出,一如他剛才提到那個副隊,他也有把柄握在這個女人手裏,她手裏攥着自己的小命,他怎麼敢不乖乖就範。
輕啐一口,他眼裏閃過狠厲。
md,他可是殺過人的,什麼時候一個臭婊,子也能這麼威脅他,等他找出來是誰,他獰惡一笑,彎腰又把電話卡從報廢的手機殼裏□□,匆匆離開了。
周洲最近很不開心,因為師兄答應好的逛夜市取消了,她還要去參加晚宴,這簡直是晴天霹靂,她迄今為止也只參加過幾場宴會,那印象導致簡直是一場比一場讓人終身難忘,跪求她現在的心裏陰影面積,淚流滿面啊!
“好了,別發獃了,小師妹看看衣服合不合身。”
周洲瞬間回神,面前是兩米多高的等身鏡,她在穿衣鏡前駐足凝視。
被自己狠狠驚艷了一把。
大抵女人都是極看重容貌的,她也不多逞讓,今天忽然見到自己這副明艷的樣子,她有些不可確信。
鏡中人一襲薄荷綠禮服,肌膚白皙瑩潤,眉目精緻,整個人都煥然一新,其實綠色是最漂亮的衣服,暗綠尤甚,沒有一身通透的氣質根本壓不住它清蘢的氣場,卻最和現在的周洲相稱,在場人無不驚艷。
呆了兩秒才回過神來的工作人員拿出配套的首飾,裙子雖好,可到底是太素凈了,凸顯不出她的高貴品質,這是周洲原話。
何淼霖在一邊淡笑不語,想起下午那人見到他手裏衣服的驚訝,他便忍不住憂心,那麼笨,也只有他肯要了吧。
是夜,清月皎潔。
趙家長子訂婚擺席夏園,琛城裏有名有號的人莫不知曉,接到邀請函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連他也沒接到呢。
周洲想着,說起來她能夠參加宴席也是沾了何淼霖的光,不過她倒是寧願不沾光。
車子慢慢駛進夏園,故地重遊,周洲有點兒緊張。
她一路上表現的很是沉默寡言,何淼霖忍不住一再瞧她,懷疑小師妹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他想越想越覺得很可疑,很有可能。
猛的一巴掌拍到肩膀上,何淼霖條件反射的飛快轉頭,就看見自家小師妹一臉狡黠的微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慢慢收回伸進車子裏的手。
周洲朝他輕輕眨眼,說不出的靈動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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