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 29 章

魏輝澤的心在滴血。

他手足無措的抱起她,才發現她是那麼瘦弱,像一隻病了小貓。他把她抱在懷裏,像抱起一塊冰那麼冷,他顫抖着手,小心剝開她臉前的碎發,“周洲,你別嚇我。”

他語無倫次,眼裏流露出一種宛如實質的驚慌。

懷裏人輕輕一動,讓他立時僵硬,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自他所在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見她微顫的睫毛和蠕動的嘴唇,她的嘴唇一張一合,斷斷續續發出微弱一般的聲音,“不要,不要去醫院……”

真是……固執得要死!

這也正醒了他,他實在太慌了,竟然連去醫院都想不起來,他自責又後悔,正要把她抱起來。

驟然間,周洲醒了。

擴散的焦距逐漸聚攏,她愣怔幾分鐘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地,但是眼前這個人卻讓她開始猶疑,是夢嗎?一定是夢吧。

直到這時,她才真正卸下偽裝,整個人像一朵枯萎的蓓蕾,她看着他,唯一的一點生機在她眼裏,那是愛。

周洲痴痴的看着他,伸手想要撫摸他深邃的輪廓,卻在可觸及之前又停下動作。

我就是個膽小鬼。

她自嘲着,嘴角勾出一個醜醜的微笑,眼圈兒紅了。

然後她開始解開上衣扣子的,魏徽澤要制止,被她攔下。

在他的懷裏,周洲褪下小半截上衣,露出白嫩的香肩,那只是一小部分,卻讓他瞬間變了一臉色。

他白嫩的胸口上盛開着一朵花,車矢菊。

重瓣如血,沿着纖細的金色脈絡綻放,隨着心臟的跳動仿若是活了一樣。

“諾,車矢菊,我每次想死的時候都會在這裏紋上一瓣,心痛了就不想死了。我不怕死,可我不想忘了你。”

她說著甜甜一笑,“我也只敢在這裏說我想你了,澤,你知道戈特霍布嗎?那裏好冷,是全世界最接近北極的地方,有種年不化的皚皚白雪,陽光下會閃閃發亮,還有……大西洋的風雪擋住了我回家的路,我在那裏生活了五年,嗯,嘻,幸好有冰雪,否則我——”

她忽然起身,整個人在風中搖搖欲墜,如同戚風苦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

她的臉色蒼白,如此望着他,像風雪迷途里弄丟了鑰匙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她說:“我把Abigail弄丟了。”

……

車門被人粗暴的打開,冷風也隨着來人倒灌進來,劉立一臉震驚的看着後座上的老闆,他眼花了嗎?

向來不近女色的boss竟然抱了一個女人進來,看了兩人微皺的衣擺和領口,活脫脫一副剛辦完事的樣子。

劉立驚得的連車都忘開了。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窺視,魏徽澤挪動身體,把懷裏的人遮擋得嚴嚴實實,二原本的溫柔的眉宇對上劉立震驚的樣子,一瞬間回歸冰天雪地。

劉立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氣,趕緊回神發動車子。

“去明玥。”他沉聲道選定目的地,下一瞬,全副心神便集中到懷裏的女人身上。

周洲一臉漠然地看着他,竭力想要隱去眼裏的情愫。

這裏太安靜,而他現在正注視着她,讓她有一種想要逃跑的念頭,這很不好。她知道她剛才的失態,怎麼能將那一切都認為是夢呢?

他看着她,知道她的躲閃,不過這不及他心裏執念的萬分之一。

為什麼要騙我?他問注視着他的眼裏藏着化不開的憂傷。

“為什麼,要騙我?”

周洲大驚,難道是自己的情況被他知道了,她不敢想像不能回答,只能沉默以對。只有在手心裏的半月指印知道她內心的掙扎。

她苦澀的想,我怎麼能不騙你?

本就在意料之中,可事到臨頭才發現他怎麼能不在意?

他是眾人眼中的商界奇才,天之驕子,有千種方法懲治對手。卻獨獨面對她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你真狠心!”

他恰似幽怨一般的語氣,惹得她眉心驟然一跳,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頹廢氣質的英俊男人,再也無法移開視線了。

“你真狠心吶,周洲。”他再度重申,憂傷頹廢的眼神看得她心都碎了。

怎麼拒絕得了,她怎麼拒絕的了。

魏徽澤比周洲更清醒她的軟肋,面對他如此的深情,她怎麼保持的下去,她徹底底的栽了。即使這是他的偽裝,可她又怎麼拒絕的了,縱然前面是萬丈深淵。可那是她最愛的人,她也無悔。

其實事情遠比她想像的要簡單,察覺到她眼中鬆動的跡象,那一刻他切切實實的鬆了口氣,他知道第一步已經成功了,不是沒有想過復仇,想讓她也嘗嘗那種滋味,可到底是他太愛了,捨不得放棄,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這也算得上是懲罰吧。

果然,她全程都不再緊繃著一張臉,懷裏的身體軟化了幾分。周洲不是沒想過掙扎,卻被他以賠償為由拒絕了。

她還記得魏徽澤說:“你弄丟了我的衣服自然要人債肉償。”

他話音剛落,車子猛地一滯,隨即又恢復正常,那絕對是司機因為他不要臉的話震驚了。

周洲只能啐他一口,不要臉!臉上漸漸升起紅暈染紅了她的雙頰。

他落在她臉上的視線一滯,想起了某些不良畫面,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他漫不經心的調笑她,“你也跑了五年了,什麼時候嫁給我呢?”

從上到下,周洲整個人都僵化了。

她故作淡然地將視線移向窗外,看起來卻更像是逃避。

魏徽澤唯有苦澀一笑,惹人心痛不已。周洲看着車窗上他的鏡像態度有些軟化。

他暗自得意。

第二步get√。

他已經等了五年,甚至想到了要等一輩子,如今她終於回來了。

對他來說,五年,他等的哪怕十年,他也等得。不過上天保佑,他只是隨口一說,千萬不要成真!

只有經歷過漫長無光的等待的人才會知道等待一個沒有歸期的人的日子是多麼難熬,度日如年這個詞彙簡直是為他量身打照。就連魯迅大文豪的也說過,時間就像是海綿里的水,擠擠總是會有的。

可他從來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時間竟然會如此的龐大,像汪洋大海,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將人溺斃其中。

幸好他活了下來。

所以他一刻都難捱,也知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他只能想耍些小心機,爭取早日抱得美人歸。

——魏夫人。

他眯起暗沉的眼眸,這三個字一直在舌尖纏綿輾轉,他只覺得口齒生津,當真是好聽極了。

他看上她的眼,目光塗上一層暗亮色,眼角眉梢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柔軟。

心之所向,愛的最初

明玥之塔近在眼前。

時值午夜,明玥之塔依舊燈火輝煌,宛如一顆不落明珠點綴在琛城遼闊的版圖之上,它看起來纖細又高大,直,插雲霄一般。

明玥之塔是琛城最大的電視傳媒中心,聚集着上百家新聞媒體,數以萬計的新聞從這裏發出,徹底主宰了大眾眼球。

劉立目送着他們離開,他從車裏出來。

他站在路燈下,抽出一根煙點上,卻並不抽。

跟在老闆身邊幾年,別的沒學會,倒是把煙戒了。這副樣子便是老闆的日常狀態。

他細長的手指捏着煙蒂,白色煙霧升起,他緊鎖的眉心在煙霧繚繞里慢慢鬆開。等到一支煙燃盡了,他把煙蒂扔進垃圾桶里。

終於按上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喂,小姐有情況……”

富麗堂皇的大廳,金色的水晶吊燈,璀璨耀眼。兩叢文竹蔥蘢擺放在櫃枱兩旁,這裏是卻琛城電視台的總部。

櫃枱前昏昏欲睡的小陳遠遠看見來人,忙昂首挺胸,臉上自發掛起甜美的笑容。

待到男人行至跟前,她立刻恭敬行禮:“魏先生您好,歡迎光臨!”

魏徽澤輕輕掃過一眼就看出他是什麼心思,並不理會她,隨口問道:“江台長還在嗎?”

誰知半晌卻無人回應,仔細一看,對面的女人一臉恍惚,顯然是沒聽進去。

他不禁微微傾身扣響實木桌面,臉上仍然掛着笑,眼神卻冷了下來。

“嘟嘟——!”

“啊?”小陳還陷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可自拔。這一聲清脆聲音才慌忙讓她回神。慌忙回答他:“在!江台長還在樓上趕工。”

她這會兒臉色發白,心裏手心冷汗涔涔,只期望眼前這位總裁大人不記小人過,不過看這情形,這工作是鐵定丟啊!

等到兩個人離開櫃枱,小陳悔恨交加,一把推凈台上的東西。紙筆等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

不一會兒,一個清潔工從拐角趕過來整理地面。

她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小陳,蒼老的臉上閃過鄙夷的神色。

熟料小陳竟然看見了。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什麼時候一個臨時的清潔工歐巴桑要敢瞧不起她了。

她惱怒的咒罵清潔工:“看什麼看,還不快點兒掃地,又想扣過工資了!真是的,年紀這麼大了還出來丟人現眼,動作快點兒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把櫃枱里的半盞煙灰缸拿出來,眼裏閃爍着惡意的色彩,下一秒半盞煙灰缸啪的一聲摔到地上,傾刻間四分五裂,混合著灰塵弄髒了一大片地。

她戲謔的說著毫無誠意的話,“哎呀,對不起,手滑了。”

她饒有趣味的想從那張蒼老的臉上發現點什麼。可是實在是看不下去那張滿是褶皺和斑點的臉。

嘔~想吐!

“大媽,一定要好好打掃乾淨呢,我可是會告訴主管的。”

她輕飄飄留下一句威脅的話,便悠閑地坐進櫃枱里,仔仔細細塗抹起自己手上的指甲。

高高的櫃枱遮住了半跪着的清潔工大媽,此刻她一臉猙獰,手裏捏着臟污的抹布,黑色的污水順着着乾枯手黃的手指下滑,眼前一桶清水映照出她現在的猙獰樣子,這還是她嗎?真是比大街上的乞丐還不如。

都是那個賤人,她恨不得剛出生就掐死她,她現在只要這麼想,就會生出無窮力量。

她唇角抑制不住的溢出一絲冷笑。真要那樣做,還真是便宜了她。

跪在冰涼的地面上大力搓洗,如今她也只能這麼想想,她還有工作,她怕死,即使是現在這樣豬狗不如的活着也不想就那麼毫無意義的

活着死去,總有一天,會總有一天她會讓她們付出代價,所有人都逃不掉!

她腦子裏翻湧着無數個惡毒想法,如尚未發育發芽的毒草,只要有條件一定會瘋狂滋長。

手下發狠,她原本就粗礪醜陋的骨節愈發突出,只是皮包骨的手掌像剛從墳墓里發出的乾屍,讓人望而生畏。

她速度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清理的乾乾淨淨,光滑的地板被她擦洗得纖塵不染,乾淨得足以照出人影。

她拿起干布進行最後一輪擦洗。

因為地板上的水是很難應干,她沿着細小的縫隙大力擦動。

高跟鞋撞擊地板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辛以薇穿着風衣出現,凜冽風霜順着她曳動的1衣擺緩緩消融。

她妝容精緻嫵媚,整個人宛如一團燃燒的烈焰。

“辛、辛總。”小陳已經說不成話了,她囁嚅的樣子像只受驚的鵪鶉。

“嗯。”她輕慢的回答,傲慢又不可一世的樣子,像驕傲的女皇,但很快,小陳就知道她錯了。

“魏總,剛才來過了嗎?”

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讓她在心底狠狠驚訝一把,小陳如實告知,辛以薇反倒平靜下來,內心苦澀難當,挫敗又不甘,她陪了他五年,只不過晚了一步,那麼一步而已。

她不知道一步之差便是天涯海角。

一瞬她又重新恢復鬥志昂揚的樣子,臉上帶着笑,自信又驕傲,笑話,她怎麼可能放棄,那是她認定了的男人,一個懦弱又無能的女人,又憑什麼得到他的愛?

在絕對的能力面前,一切都只是擺設而已。她才是最適合他的人,無論性格還是事業上。

她得到想要的消息后便乾脆利落的轉身,徑直走向電梯。

“辛小姐,等等。”從背後突然想起蒼老嗓音令她腳步一滯,本着聽聽也無妨的念頭,她停下腳步,回頭是乍見那樣一副蒼老的容貌讓她不由得驚訝挑眉。

“老人家,有事嗎?”

“我叫姚芯。”姚芯把藏進袖子裏,神色微微我有些不自然。

辛以薇瞬間記起來了,眼裏的憐憫也一同煙消雲散。菟絲草一樣的女人得到這樣的下場,難道不該是報應嗎?

“辛小姐,我有一個秘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哦。”辛以薇挑眉,對這種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既然是秘密,那就不用說了。”無聊,還以為是什麼呢。

“不,辛小姐,你一定要聽我說,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這是周洲——”

“好了。”她突然打斷她的話,“我們出去談。”

姚芯欣喜的點頭,前方的辛以薇卻神色晦莫難測。

旋轉門開了又合,一切似乎如常。

“好了,燈架調高一些。3、2、1開始!”

燈光,舞台以及兩個觀眾。

周洲努力放鬆自己的情緒,腦子裏回放着那人的話,視線一定要緊緊抓住攝像頭。

她很快進入狀態。

魏徽澤坐在錄播室預覽屏前,全神貫注的盯着小小屏幕里的人,張台長被他打發在一邊,只能看見屏光一側。

他精神抖擻,平凡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惱怒。怎麼會呢,如果不是顧忌形象,他怕是要高興得合不攏嘴。

“好看嗎?”魏徽澤一反常態,甚至稱的溫和的問他。

“好看!好看!”江尋忙不迭點頭,卻招來他的冷臉,他不明所以,身上冷汗流了一層又一層,直到魏徽澤又把視線轉回去,他才如釋重負。

事實上,魏徽澤在問出去之後就後悔了,他們又怎麼能知道她的美,都是一群凡夫俗子,他向來是這樣,喜歡的東西,哪怕是一塊石頭也比旁人眼中價值連城的鑽石,寶石珍貴上千倍。

餘生,他也只愛過一個人,並且會一直愛下去。

這樣想着,他冰寒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江尋驚得目瞪口呆,最後只能用一個用爛大街卻也最貼切的詞語形容他——如沐春風。

江尋悟了。

原來不是gay,而是心有所屬,拜手底下一群腐女所賜,他倒也知道同性戀的專屬名詞,眼下名草有主,又不知道有多少少男少女傷心欲絕。

,言歸正傳,江洵卻是真心感謝周周,簡直就是十就行啊。

別看他這個大台長當得風光無限,可那都是表面上的,養活這麼大一家子不容易,每天挖空心思找話題,還老被同行們搶先一步,入不敷出說的就是這個理。

樹挪死人挪活,眼看電視台一天天衰落下去,他心急如焚,終於想出一個辦法。

和魏氏合作。

可惜他當初自視甚高。

五年前,眼前這位魏總還不是魏總,只是魏少爺的時候請他幫忙找一個人,被他隨口拒絕,且慢……

他的救星不就是五年前那個照片上的女人嗎?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江尋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一個插播換來一個合作,這交易他自認為自己是賺了的。

零零散散的掌聲響起,短短五分鐘的錄製結束了。

大半夜被台長從床上挖起來的馬志收了東西,走到江尋身邊,“台長,哪裏找來的好苗子,這麼有靈性,不如把人請過來,肯定又是一新一代知名主持人。”

江尋對此唯有苦笑連連,“老馬,話可不能亂說,她可是我們台的救星。”

“怎麼說?”馬志不解。

“喏,”他輕瞟示意,“周小姐是魏總裁的人,今天如果不是她,魏總恐怕也不會答應合作。”

“成啦?!”老馬是知道台里情況的,這會兒早把剛才的小心思打消了。

江尋當初曾經召集他和另外幾個心腹討論才想出這麼個法子,可誰都知道,依着台里和魏總裁的恩怨,再加上這幾年的情況,他們是真的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

現在,沒想到峰迴路轉,事情竟然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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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古早狗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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