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為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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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菲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愛德蒙·唐泰斯和約翰·塞耶斯二人被帶走之後,她仍然處於一種尚未從突發事件反應過來的狀態中。
為什麼事情還是發生了,而且連塞耶斯醫生都成為了嫌疑犯?
她還沒來得及展開思考這個問題,卡洛琳小姐就一手拎着裙擺、一手牽着滿臉驚恐的安娜絲黛西,幾乎是從混亂的酒店大堂中跑了出來。
“於連、黛菲娜小姐!”
瞧見自己的兩名學生毫髮無傷,卡洛琳小姐才稍稍鬆了口氣。她看向於連:“你能為我跑個腿嗎,於連?”
到底是十一二歲的孩子,剛剛直面氣勢洶洶的警察和士兵,於連看上去也是六神無主的模樣。但聽到卡洛琳小姐的話,他仍然收斂心神,點了點頭:“我可以,卡洛琳小姐。”
卡洛琳小姐:“那就請車夫來酒店大堂一趟,我們需要把老唐泰斯先生與梅爾賽苔絲小姐先行接到咱們的住處,以防出現意外事端。”
黛菲娜猛然回過神來。
是的,這是最為穩妥的做法。
小說中的愛德蒙·唐泰斯,正是因為一封匿名舉報信而在訂婚宴上被士兵帶走。可現在警察語焉不詳,訂婚宴亂作一團,連塞耶斯醫生也被一併帶走了,剩下的一併都是老弱婦孺,恐怕只有黛菲娜一人仗着穿越知道具體情況——而她眼下掌握的,也未必是事情全貌。
目前唯一有能力和頭腦收拾殘局的就只有卡洛琳小姐一人。
黛菲娜抬起頭,能看得出來卡洛琳小姐也是在強作鎮定:碰到這麼大的事情,做到這樣已經是相當厲害了。
“卡洛琳小姐,”黛菲娜輕輕拽了拽家庭教師的衣袖,怯生生道,“塞耶斯醫生和愛德蒙先生犯了什麼錯?”
“……我也不清楚。”
卡洛琳小姐壓低聲音:“這是我們首先最應該搞清楚的問題。”
黛菲娜:“不應該呀,醫生做了什麼,咱們不清楚,可是愛德蒙先生剛從海上歸來,他人都不在馬賽,怎麼會犯法?”
卡洛琳小姐:“……”
這話無疑點撥了正在深思的卡洛琳小姐——愛德蒙·唐泰斯剛剛返航,他回到馬賽都沒多久,就算是要密謀什麼說不得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在岸上。
如果出事,肯定是在海上。
“先回去再說,”她做出決定,“於連,你通知一下白鴿號的大副,請他到家中來一趟。”
…………
……
白鴿號的大副與愛德蒙·唐泰斯年紀相仿,年歲不大,卻航海經驗豐富。只是到了陸地上,他處事的態度就不如在海上那般老神在在,特別是碰到這麼大的事情,年輕人的心急和茫然無措一覽無遺。
大副來到高里奧家坐落於港口的臨時住所,滿臉寫着困惑和懷疑。之前他也沒見過卡洛琳小姐,可她是唯一能就此事說得上話的人了。
“小姐!”
因而大副簡直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用我的人頭擔保,愛德蒙是不可能犯法的!”
卡洛琳小姐苦笑幾聲:“這正是我請您過來的緣由,先生。”
大副:“什麼?”
卡洛琳小姐:“這次出海,你們可否做了什麼計劃之外的事情?”
大副急忙辯解:“在海上還能做什麼計劃之外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小姐,船隻出了港口,那每日清晨夜晚見到的除了天空就是海洋,就算是想辦什麼壞事,也逃不出那艘船。況且,愛德蒙也決計不會讓違規的事情再船上發生的!”
“您別著急。”
卡洛琳小姐緩聲道:“我不是質疑你們,先生。也許有些事情看似平平無常,卻惹了大()麻煩也不一定。比如說在計劃之外的港口停航,或者說有水手在停靠埃及的時候鬧事之類的?”
“這——”
大副陡然一凜。
從訂婚宴到現在,已經是下午的時間。大副進門之後就直接被請到了書房,偌大的房間裏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卡洛琳小姐和三個孩子。
因而家庭教師見大副神色猶豫,出言勸誡:“我是高里奧先生家的家庭教師,先生。而塞耶斯醫生和愛德蒙船長都是高里奧先生信任的朋友,他從巴黎趕來需要一段時間,在此之前,請您務必相信我沒有任何理由將今日的事情泄露出去。”
聽到卡洛琳小姐的話,大副的神情才變得好看一點。
“要說在計劃之外的港口停航,”大副壓低聲線,“確實有這個情況。白鴿號返航的路上,愛德蒙命令船隻在厄爾巴島停靠半日。”
“厄爾巴島?!”
饒是卡洛琳小姐,聽到這句話后也不禁揚高了聲音:“在厄爾巴島停航做什麼?”
而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的黛菲娜聽到此話,懸着的心幾乎是立刻沉到谷地。
竟然,竟然周周轉轉一大遭,還是繞回了原點么?
“這……我也不清楚,卡洛琳小姐,”大副說道,“愛德蒙說是領了塞耶斯醫生和莫雷爾先生的授意。”
“莫雷爾先生?”
卡洛琳小姐微微蹙眉:“我知道了。先生,請您不要對外聲張此事。”
大副不假思索:“當然,我是愛德蒙的朋友!”
卡洛琳小姐感激頷首:“謝謝您,可否再請你幫個忙?”
“小姐你儘管講。”
“待您離開后,可否請莫雷爾先生到我這裏來一趟。”
“沒問題。”
大副滿口答應了下來:“如今高里奧先生不在,也許能說得上的話人,只有你和莫雷爾先生了!”
黛菲娜坐在後面,只是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這該怎麼辦才好?
不論具體情況如何,繞來繞去,確實又繞回了愛德蒙·唐泰斯在厄爾巴島停留,為拿破崙·波拿巴帶信,且為人所知的事件上去。
如果黛菲娜年紀再大一點,說不定還能直接了當地為兩位男士出謀劃策,可現在……先不說旁人會不會聽從一名小孩子的意見,她也不敢在這種大事上胡鬧啊。
父親在場的話,大家決計不會如此六神無主的,黛菲娜焦心地心想。
而在場的三個孩子中,黛菲娜還是比較能剋制情緒的那個。
待到卡洛琳小姐送走大副,安娜絲黛西大大的眼睛中已經有淚水在打轉:“卡洛琳小姐,醫生和愛德蒙會沒事嗎?”
卡洛琳小姐闔了闔眼睛。
她緩緩走向前:“這我無法為你承諾,安娜絲黛西小姐。而且接下來事情也許會變得很複雜,如果你不想旁聽,就先行去休息好嗎?高里奧先生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
說完她轉向黛菲娜和於連。
“這句話同樣說給你們聽,”卡洛琳小姐說,“如果不想旁聽,你們就先行休息。”
“我要聽!”黛菲娜立刻開口。
於連深深地看了黛菲娜一眼,而後主動說:“那我去陪娜西吧,待到晚上,菲娜可以將來龍去脈解釋給我。”
卡洛琳小姐:“好的,麻煩你了,於連。”
少年人聞言起身,盡職盡責地朝着安娜絲黛西伸出手,淚眼汪汪的小姑娘急忙抓住了於連的掌心。
兩個人離去后,只剩下黛菲娜和卡洛琳小姐的書房內陡然安靜下來。
黛菲娜惴惴不安:“卡洛琳小姐……”
家庭教師勉強扯了扯嘴角:“黛菲娜小姐,平日你對政黨制度和社會局勢總是那麼好奇,你能從大副剛剛訴說的情況,分辨出發生了什麼嗎?”
這是個轉告小說劇情的好機會!
黛菲娜頓時精神一震,她深深吸了口氣:“我——我在想,白鴿號停留在厄爾巴島的動機。”
“可有什麼想法?”
“誰都知道厄爾巴島是流放拿破崙·波拿巴的地方,在那邊停留,理應是為波拿巴帶信。”
“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愛德蒙船長真的是接受了醫生和莫雷爾先生的授意,”卡洛琳小姐神情逐漸變得複雜,“恐怕巴黎的政局將要生變。”
這還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問題在於,現在該怎麼為醫生和愛德蒙洗脫罪名?
就在黛菲娜陷入思索,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薇拉將神色匆忙的莫雷爾先生帶了過來。
法老號的擁有者滿臉凝重,他摘下帽子,只是敷衍地為兩位小姐行了個禮,而後直奔主題:“怎麼回事?我聽說醫生和愛德蒙被警察抓走了!”
卡洛琳小姐輕輕低了低頭。
她想了想,而後開口:“莫雷爾先生,愛德蒙船長從埃及返航之時於厄爾巴島停留半日的事情,是否真的是受到你和塞耶斯醫生的授意?”
此話一出,莫雷爾先生的臉色驟變。
他僵硬在原地,良久之後,便什麼都想明白了。
“這……”
莫雷爾先生難以置信道:“竟是為了此事?這本應只有我、醫生、愛德蒙,以及遠在巴黎的諾瓦蒂埃伯爵四人知情才是!”
黛菲娜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提及諾瓦蒂埃伯爵,她幾乎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愛德蒙·唐泰斯和約翰·塞耶斯醫生,恐怕是被維爾福釣魚執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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