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司瑩換了床后一時間沒有睡意,躺在床上回憶着今晚發生的一切。
從白天被人跟蹤到晚上被人放火燒,這些事情都在傳遞着一個信息,那就是有人想要對付她。
她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
父親的那些債主不會想她死,他們只想要錢。那個輝哥似乎對她有幾分興趣,但肯定沒到得不到就毀了她的程度。
除此之外,她沒跟任何人結仇。
難道是他?
司瑩腦海里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原本放鬆的身體一下子變得異常緊繃。她瞬間沒了睡意,坐起來拿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
寒意不知不覺間爬上她的後背,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瞬間將她籠罩。雖然她理性地分析后覺得不會是那個人,畢竟他若是想要對付自己,根本沒必要殺廖芳芳和陳海麗。
而且去年韓子平的姐姐被殺時,他應該還在牢裏沒出來吧。
司瑩有點記不清他當年被判了幾年。
算算時間美國這會兒應該還是下午,司瑩左思右想還是翻出了美國朋友的聯繫方式,旁敲側擊了問了問那個人的情況。
那邊也很快給了回應:“別擔心,他刑期還沒結束,應該還在牢裏。不過聽說他最近在申請假釋,如果成功……總之你自己要小心,你現在在國內哪個城市?”
還沒等司瑩打完回復的話,那邊又傳了一條來:“算了,你也別告訴我,誰都別說,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就行。”
司瑩謝過對方后稍微鬆了口氣,所以目前來看案子不是那人做的,但他可能假釋這一消息還是給了司瑩一點壓力。她躺回床上后再也沒有睡意,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睡不着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腦海里除了火災的事情外,還反覆出現剛才曾明煦讓她去洗澡的畫面。
這人還是跟從前一樣,總是喜歡“禮尚往來”。
司瑩第一次撞見他跟人打架的時候是在學校後面的遊戲機房前,他當時把個胖子揍得七昏八素好半天爬不起來。
司瑩向來乖巧懂事,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轉身要跑。結果被曾明煦一口叫住。她當時真有點害怕,抓着書包帶的手都微微顫抖。
曾明煦從身後走過來,一胳膊就架在了她的肩膀上:“司同學,我這人呢最喜歡禮尚往來,別人打我一下我就還人兩拳。”
司瑩顫聲問他:“所以那人剛剛打你了?”
“沒有,他搶我上網的機子,我有點不高興。”
“網吧里機子挺多的吧……”
“可我就喜歡那一台。”
司瑩當時覺得這人跟個小霸王沒什麼兩樣,要不是後來知道那胖子搶機子還打傷了同學,她真要在心裏給曾明煦畫個大大的叉。
但當時她因為對方的另一個舉動,暫時忽略了這件事。
曾明煦擱她肩膀上的手一晃晃的,修長的手指帶着煙味兒,有股少年的放肆。突然他的腦袋低了下來,用一種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和她說了一句話:“所以我對你也得這樣才行。”
“我可沒有搶你東西。”
“可你不是說要追我嗎?作為同學一味索取總是不好,我也得有點回禮才是。”
他說完這話,在司瑩還沒反應過來來,撩開她額前的劉海在上面輕輕地一拂。一個蜻蜓點水般的額吻,把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司瑩給整懵了。
她都沒想到要哭或是罵他,反倒有種心虛感。
曾明煦說得沒錯,追他的狠話是自己放的,她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只是這顆果子初嘗挺甜,吃到最後卻是酸澀而難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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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明煦一覺睡到了中午。
他昨晚本來跟人談完生意就準備回家睡覺,結果半道上被徐訓叫了過去。後來又把司瑩帶回家,折騰了一宿困勁兒過去了,一直到天亮后才合眼。
醒來后他回了回神,回憶了一下睡覺時做的夢。都是一些零星的片段,唯一清晰記得的是他在學校後面的網吧前吻司瑩的畫面。
少女果然是又香又軟,他當時吻完覺得自己像個禽獸,事後又慶幸自己出手夠快。
畢竟她長得那麼漂亮討人喜歡,學校里那些虎狼一般的男同學個個都瞪大眼睛盯着她。若是沒有他在那裏保駕護航,只怕還沒高中畢業她這隻小綿羊就讓人給分着吃了。
當時徐訓大概是唯一沒有被司瑩美貌擊中的男生,整天也不知腦子裏想些什麼,對他和司瑩的事情反應特別遲鈍。
有一回他甚至還問他:“司瑩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有人要綁架她?要不你怎麼整天出現在她周圍,是在保護她嗎?”
曾明煦就順着他的話頭胡謅:“是啊,她家雇我保護她。”
“不應該找專業人士嗎?”
“我倆一個學校,便於近身保護。外人不讓進學校。”
徐訓居然覺得很有道理,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把他看成了司瑩的保鏢。
昨晚他是不是又老毛病犯了,所以司瑩一有危險就給自己打電話,讓他這個失業已久的保鏢重拾飯碗?
也不知道該謝他還是該罵他。
曾明煦躺床上問候了一遍徐訓本人後,起身進了洗漱間。收拾乾淨后他也懶得換衣服,直接進廚房找吃的。
離開房間時他還看了眼司瑩睡的客房,房門緊閉似乎還沒有起。於是他就拐進廚房準備做早餐。剛走進去就看到了吸在冰箱上的便利貼,上面是女生清秀又不失力度的字。
“謝謝你的幫助,打擾了。”
曾明煦二話不說回去推開客房的門,果然裏面收拾得整整齊齊,就像沒人睡過一般。司瑩來的時候就帶了手機和錢包,房間裏沒有她的任何東西。除此之外他那身新睡衣也一併消失了。
床頭柜上也留了張字條:“衣服我拿回去洗乾淨再還你。”
曾明煦拿着她留給自己的兩張字條,嗤笑出聲。
還真當他這裏是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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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冬和未婚妻趙念然在外面吃過晚餐,正準備陪她去購物的時候,接到了曾明煦的電話。
這個發小的情緒一聽就不怎麼好,讓他有一種他讓自己幹什麼就幹什麼的覺悟。
於是他少見得沒跟對方開玩笑,準備和風細雨地問候對方兩句。結果曾明煦根本沒給他機會,劈頭蓋臉就問道:“你老婆呢?”
“我老婆?”
旁邊的趙念然一副哎呀終於輪到我出場了的興奮表情,在沖寧冬拋了幾個媚眼也沒得到回應后,直接就把手機奪了過來。
“曾總,找我什麼事,跟瑩瑩有關嗎?”
“嗯,她在你那兒?”
“沒有,她家昨晚不是燒了嘛,我是讓她來我家住,可她不樂意。她昨晚是不是上你那兒過夜去了?”
曾明煦直接忽略她的問題:“那她今天跟你通過電話嗎,有沒有說自己現在住哪裏?”
“這個嘛……”
寧冬在旁邊沖趙念然使眼色,提醒她曾明煦脾氣不大好,不要挑戰對方的耐心。趙念然縮縮脖子,歇了逗對方的心思。
“她也沒細說,她這個人你也知道的,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抗。不過她有問過我地鐵十一號線的事情,說到不到石山這一站。說不定她要去那裏。你說她去那裏幹什麼,那邊那麼荒涼……”
話沒說完電話直接被掛斷。趙念然一臉莫名看着寧冬,後者就沖她笑:“早跟你說了,他這人沒什麼耐心。”
僅有的那點大概都在年輕的時候用來哄司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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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在B市的郊區,早些年那裏有好幾個村子,都是一些農田和農村的自建房。這幾年那裏要進行開發,人口已經遷移得差不多,如今只剩下一些破屋爛瓦,很多地方都沒了人煙。
傍晚時分,司瑩抱着一堆剛撿來的木頭推開了某間破屋的門,想給正燒着的柴堆里加點料。結果一推門就看見曾明煦站在火堆邊,拿着手機正在……自拍?
他那樣一個貴公子般的人物,和周圍破敗荒涼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藝術上來說倒也有一種衝撞的美感。只不過他會出現在這裏,司瑩十分意外。
對方自拍完后又朝她這裏舉起手機,二話不說拍下了她現在狼狽的樣子。
她還穿着昨天從火災逃生的那套衣服,因為獨自在這裏生活整個人有點凌亂,素麵朝天的臉上還有不經意間留下的煙灰。
“怎麼,想學人荒野求生做個網紅?”
司瑩把柴放下,添了幾根到火里,不答反問:“你怎麼找過來的?念念跟你說的?”
她當時問地鐵也就一順嘴,問完就後悔了。但她覺得曾明煦肯定不會找自己,跟趙念然說了也無妨。想不到……
“不是。”曾明煦卻一口否認,“我聽說有人在這裏放火,過來看看。這房子不是你的吧?”
“不是,是我爸一個朋友的。這地方要拆了,聽說已經賣給了開發商,所以我借來暫住一下。開發商一來我就會走。”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在這裏長住,挑這麼個地方無非是想引出那個人來。這地方空曠無人,一堆本來就要推倒的破房子,真燒起來也沒什麼損失。
關鍵是不能再讓那人肆無忌憚地殺人放火。
她覺得自己還挺有道理的,沒想到曾明煦沖她一揚眉:“那你現在可以走了,開發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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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紅包隨機掉落。
老曾年輕的時候真的不是人啊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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