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十字
天空是那種水霧與煤渣交融的顏色，就像是一副失敗的水墨畫作品，烏雲遊離在灰濛濛的蒼穹彼岸，似扯動萬物的颶風，似支離破碎的瀑布，連接着天使花園與大地脈絡，站在阿隆奇岩山的峰頂，目光自然的平鋪過去，就能感受到那種如詩卷如經綸的質感，從而激蕩起觀景者內心中的波瀾壯闊，以及錦繡江河中那一尾靈動的青鯉。
不知從何處歸來的海倫伯爵抖掉肩膀上的塵土，拍打着沾滿污泥的衣襟和頭髮，微笑着走到觀景的女人屁股後邊，直到今天，他都不願意承認，在他見過的所有女性中，沒有一個人的臀部是能和這位“教廷母親”媲美的，無論身披教袍還是颯爽戎裝，都帶着種厚重的熟女韻味，那絕不是膚淺者與色.情狂們能夠理解的特質，所以“女王艾露莎的三圍”一直是羅馬貴族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很多人體美學家根據目測，得出極其符合雄性審美觀的終極數據，即驚艷的魔鬼式身材比例：89-59-89。
一位女性的胸部與臀部能夠通過層層考核，擁有苛刻的黃金比例效果，本身就是一種價值昂貴的資本，至少熱衷於豢養優質金絲雀的貴族老爺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海倫嬉皮笑臉的繞到艾露莎面前，捧出隱藏在背後的玫瑰花束，嘴巴乖巧道：“姐姐，漂亮嘛？”
教廷母親陣陣頭疼，天知道這孩子跑了多麼遠的路，攀爬了多少座懸崖，才辛苦採到這幾枝芬芳褪盡的野玫瑰，原因只是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抱怨了一句“這裏光禿禿的，就像是貴族肥豬們的腦袋”。於是海倫就神經大條的跋山涉水，花費了一整夜時間，收集到這麼點討人歡喜的玩意兒。
艾露莎哭笑不得，但還是憐愛的幫弟弟擦着鼻尖上殘留的污垢，撲哧笑道：“海倫先生，你越來越像一名合格的紳士了。”
男孩撓着滿腦袋亂蓬蓬的紅髮，開心道：“如果愛德華將軍聽到你這樣誇我，他一定會跳崖自盡的，因為能被姐姐讚譽為紳士的男人，至少也是一名高貴的王子或者黃金家族的年輕繼承人。”
教廷母親先是笑靨如花，而後責怪道：“身為部下，不要隨便開上司的玩笑，要是被那名“屠夫詩人”聽到，姐姐的權利可大不到能限制這支遠征軍的軍團長。”
海倫做了個抽象式的鬼臉，小聲八卦道：“也不知道教皇廳的糟老頭們怎麼想的，竟然讓堂堂的【零式暗殺組】歸愛德華統領，我猜想【聖事部】的渣滓們，這會兒肯定高興到連睡覺都笑的出來。”
艾露莎制止住海倫的敏感吐槽，安慰道：“忍一忍吧，裁判所和聖事部一直在為特權的划級分配而爭鬥，就像我們教廷國務院和元老院的朋友們，誰都不肯承認手中的換屆選舉票，分量比對方輕多少。不過我很幸運，對手是一群養尊處優的鴿派老人，他們只懂得探討理論，擺弄教義，沉浸在帝國圖書館的知識汪洋里。我奉勸你放棄轉換崗位的想法，論綜合實力，宗教裁判所一直處在遙遙領先的地位，也是最受教皇廳栽培的特權機構，只要你夠聰明，裁決官的席位絕不是只能看不能坐的。”
海倫認真聆聽完姐姐的分析，如釋重負的點點頭，看着蟄伏在山腳下如萬千螻蟻般的騎士團，眼饞道：“姐，你答應過給我機會的。”
艾露莎握着手中的花束，眼神優柔，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名手持皮鞭的女王，或者身披教袍的母親。
羅馬帝國的騎士編製，大抵可以分為兩部分，即以烽煙時代著稱於世的耶路撒冷聖殿騎士團為核心，收納層層精銳堆砌而成的【神聖帝國騎士團】，軍權由黑暗執政官君士但丁親自掌控。第二則是以【羅馬老兵團】為脊柱，與教廷分區所有護教騎士團聯合成立的【條頓祭司騎士團】。而這支正式命名為【黑十字騎士團】的遠征軍，就是條頓祭司近些年着重培養訓練的分支勢力，總規模為一萬人，配備八千名重甲騎士，五百名輕甲騎士，三百名偵查騎士，若干名天馬騎士和神宮騎士，以及戰地指揮所和軍情觀察室。剩下的零散部隊，則承擔著所有後勤項目，包括糧草的掌管與炊事工作。
毋庸置疑，這是一支極其善於攻堅戰的部隊，無論是完全對沖的平原戰役，還是地形蜿蜒曲折的丘陵戰役，都沒有軍事弱點可言，至於戰役中最重要的攻城戰，更是它們的拿手好戲，重甲騎士可以有效抵抗十字弓兵們的齊射，投槍兵們的圍剿，甚至床弩的穿透性物理傷害，包括對魔法師們的導向性法術轟擊，都有着明顯的豁免優勢，因為羅馬並不缺乏樂於研製新型金屬的宮廷鍊金術士，羅馬騎士的鎧甲，一定都是高魔抗高防禦的精品，所以它們是騎士世界中的貴族。
教廷母親坐在一塊被山雨沖洗的光滑明亮的青石上，喃喃道：“海倫，這支遠征軍的平均年齡只有十七歲，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從未參加過一場像樣的騎士戰役，儘管有愛德華這樣出色的領袖，但我還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擔憂，所以你得相信姐姐的直覺。”
海倫臉色難看，據理力爭道：“不行，我一定要拿下第一戰的指揮權，請姐姐向愛德華將軍申明，零式暗殺組的成員，不光只會偷雞摸狗。”
艾露莎神情變得複雜起來，她實在不忍心扼殺弟弟的夢想，儘管那很瘋狂，甚至不可理喻，她最後嘆息道：“我可以考慮交給你五百名騎士，這是我的承受極限，至於愛德華將軍那邊，他從不會輕易潑滅每個年輕人心裏燃燒的火焰。”
海倫歡呼雀躍，已經幻想着用五百名帝國騎士的鐵蹄，蕩平銀熊家族五千名殘廢騎士的畫面。
“不要得意忘形，在戰役未打響之前，我希望你能夠安靜下來，多閱讀幾遍愛德華將軍那本《鋼鐵主義》。”歸根結底，艾露莎還是心存疑慮，但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那五百名年輕騎士，被一名更年輕的偽騎士帶到陰溝里，然後她帶着皮鞭和蠟燭去找愛德華將軍請罪，並向條頓祭司高層隱瞞戰報。
“得了吧，如果啃書本可以教會人們怎樣打勝仗，連那些被糟老頭們豢養的金絲雀，都能騎在我頭上撒尿了。”海倫翻着白眼說道，看得出來對“屠夫詩人”那本狗屁著作特別有成見。
“對了姐，你還得幫我一個忙，只有五百名騎士可不行，我總不能握着匕首去衝鋒吧。”主修職業為盜賊的海倫，一臉渴望的盯着艾露莎，簡直就像是一對情深意切的母子。
“不行，以你的能力，根本無法駕馭翡翠之劍，就連我在開啟【莫比斯翡翠之舞】的時候，都有些力不從心。”艾露莎很容易就能猜透弟弟內心的想法，比起教廷機構那些老油頭們，他單純的就像一張未經塗描的白紙，況且那把劍曾被愛德華將軍評價為不祥之物，所以她才會拒絕的如此乾脆。
海倫帶着滿臉遺憾的表情，跳躍到比艾露莎屁股下那塊青石更高的青石上，遙望着愛爾蘭國境線，擺出黑暗執政官曾經最得意的勝利者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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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公國統.戰部。
效仿十人圓桌會議的場景，年輕的羅伊大帝，執意不卸掉奧丁大鎧的銀熊公爵，紅螞蟻第三代青年家主撒比，藍獅家族德高望重的奠基人柯察金，以及公主同盟軍的代表藍玲公主，佔據着一半的席位。
桌面上擺放着邊境巡遊騎士剛剛送來的軍情報告，以及模糊稚嫩的戰力分析書，不得不承認愛爾蘭的軍事體系，簡直比妓女頭髮里的虱子都糟糕。
避開敏感的“霍克菲爾綁架事件”不提，會議矛頭直指向盤踞在阿隆奇山脈，公然進行軍事演習的黑十字騎士團。藍玲保持着亞瑟藍鷹派軍人的風格，講述起來眉飛色舞，神經激動，肢體語言多到眾人有些進錯房間的感覺，紅螞蟻和藍獅迫於軍事形勢，已經和銀熊家族一起，成為了“愛爾蘭保衛戰”的主力軍團之一，所以這兩位黃金家主的發言，聽起來有些相互踢皮球的意思。至於龐拉德公爵，則保持着從進入會議開始到現在的沉默寡言，也只有他的這兩位爭鬥多年的老朋友明白，當這頭熊在發獃的時候，肯定是某個傢伙又要倒霉了。
直到會議的結尾，這頭銀熊終於開口發言：“我會讓我的兒子走上戰場，我會用奧丁大鎧守護我的家人和朋友們，至於那些被公國拋棄的子民，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至少，這個結果，對於中土來說，還不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