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連她生死不知!
離開寒潭寺后,洛恪漫無目的,麻木茫然地遊走,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要到何處。直到面前出現一個恍惚的身影,擋住了他的路。“洛兄?洛兄?”
數聲喊叫后,洛恪才有所神動,眼中散漫的焦點也漸漸聚在面前人的臉上。只見該人衣着別緻貴氣,手拿紙扇,一派瀟洒風流姿態,眉目間略帶疑惑盯着自己。
“洛兄,何故如此?”對面人不解問道。
洛恪正視面前之人,帶有歉意地說道:“原來是柳隨逸柳兄,多有失禮,還望海涵!”
稍加環顧四周,洛恪看到不遠處分散着幾匹馬及一輛華貴馬車,以及一座不大卻精緻的一座涼亭,目光凝在近旁“十里亭“的匾額上,緩緩說道:“我居然來到此處!”
“無妨,只是洛兄所遇何事,竟然此番…..”
洛恪只是慘淡一笑,並未回答。
“看來洛兄缺有難言之隱。如此,我也不便多問。只是,與洛兄難得相遇,不如我們進亭一敘。恰好,季譽兄、金小公子等諸多舊識皆在此處!“
洛恪微作頷首,跟隨進入十里亭之中。只見十平見方的小亭之中,竟然或坐或立有五位衣着華麗,相貌端莊之男子。
“諸位且來看,這是哪位相識?“柳隨逸昂聲向亭中各人招呼道。
“誰啊?“”這不是天下第一劍洛恪洛大公子嘛!“”原來是洛兄!“
廳內頓時熱鬧起來,眾人皆簇擁而來。
“真是難得!竟又在這小小亭中與洛兄相聚,此地、此景,緣也、妙也!”只見一紫羽華服的富貴公子感嘆而道。
“季譽大哥所言甚是。洛大哥,別來無恙!”另一額間系有金玉抹帶的少年見禮問道。
洛恪頷首點頭:“久未相見,如期賢弟,別來無恙!”隨後,轉身面向身着同宗墨色勁裝的其餘三人,見禮“何啟兄、無名兄、廣粵兄“,三人紛紛回禮“洛兄“。
“誒,皆是相識,何必如此客套,且先坐下。“柳隨逸爽朗說道,並指向其中一處位置“洛兄,此位唯你可落座!“
“對對對,洛大哥,“金如期小少年甚是雀躍,“想當年,就是端坐於此,與我們談劍論學,好不瀟洒!”
洛恪聽到微微一怔,澀然道“是啊,好不瀟洒!”
見到洛恪此狀,其他五人不免意外,稍加對視后,均投向柳隨逸目光。
柳隨逸面露無辜,略搖頭不語,逕自示意洛恪坐下。
“洛大哥,此行可是作何安排?”金如期按耐不住,急於打破現下沉悶。
“是啊,洛兄,獨自一人,去往何處?”何啟問道。
“去往何處?暫未可知!“洛恪神情茫然。
“暫未可知!洛大哥,你……”金如期尚未說完便被季譽打斷,“如期,洛兄想必是有難言之處,毋要再問!“
隨後,轉向洛恪,煦言:“洛兄,如若無要事在身,不妨隨我們前往渝州城。此番,我與柳兄受邀參加鑒花樓的鑒花宴,如期賢弟及何兄三人也被召回京都,便結伴前行,巧遇此地休憩半日。“
“是啊,洛兄,我們久未相見,不如一路快意同行,也能一紓心中郁情。“柳隨逸道。
“多有不便,我……“洛恪似要推拒。
“洛大哥,不要推辭。大家難得重逢,就當故地重遊,再續往時之興吶!“金小公子趕緊接話。
洛恪抬目環顧,沉吟不語。
等一片刻,墨色勁裝的何啟說話:“既然洛兄不便,你我無需再多贅言。他日有緣,自當再見!“
“但是……”少年快語的金小公子略顯焦急。
“如期,適言而止!”無名出言制止。
柳隨逸起身,“如此,我去取酒來,趁此良機,再與洛兄把酒言歡,而後兩別。”
“甚好!“
“甚好!“
季譽與洛恪同時答言,不禁相視一笑,只不過一坦蕩,一澀然。
一個時辰之後,幾個空酒罈零散在“十里亭”之內。七位各有醉意,或坐或靠。
“洛兄啊,想當日我們在此初識,你是何等意氣風發、恣意瀟洒!那等風姿真是、真是……”
“真是令人折服!“季譽稍顯冷靜地接下柳隨逸未完的話語。
“是啊,洛大哥。自那之後,我這三個師傅,也常常要我引你為榜樣!“金小公子醉意熏熏,打出個酒嗝之後,繼續說道:”只可惜,只可惜…….“
何啟出言打斷:“如期!“
“哈哈!“洛恪兀自笑出聲來,無人阻止的情況下,越笑越大聲。其他人也漸漸在他的笑聲中感受到別樣,慢慢醒過酒來,不解地看着他。
“洛大哥……”金小公子猶疑地喊了一聲。
“哈哈哈哈,無事,無事!”洛恪漸漸停住了笑聲。面上殘留一絲笑紋,眼中卻含一絲嘲弄地說:“折服?榜樣?洛某何德何能!”
“不必過謙!雖不知洛兄今時為何所困,但於當日的一眾男女中,的確奪人眼線!”廣粵難得開口。
“對啊對啊,洛大哥,當時我們幾人皆在場,還有寒潭寺的幾個和尚也在的啊!你劍術這般好,為人光明洒脫,我們有幸與你結交…..”說道一半,金小公子轉頭看向廣粵,”不對啊,廣粵師傅,哪是男女,分明都是一眾男人,你不會喝多說錯話了吧!“說著就要將手伸向廣粵。
身旁的季譽趕忙拉住,囑咐道:“不要鬧!“
金小公子只好鬱郁地收回手,轉目看向洛恪。
而自從廣粵出聲說話,一直面目消沉的洛恪,終於露出一絲惶然,並擴大為驚慌,定定地看着廣粵,唇部似有微顫。
“洛大哥….”
“洛兄!“
“洛兄!“
對其他人的喊聲置之耳外,洛恪逕自問出:“廣粵兄,女子,你可是注意到一女子?”
廣粵面對這般洛恪,着實楞了一下,答道:
“當日的確有一女子!”
“所在何處?”洛恪神色怔頓,顫聲問道。
“那棵樹蓋之中!”廣粵指向廳外的一棵茂盛大樹。“那女子早於你們先到此處,仰躺於樹榦之上,閉目休息,不曾出聲言語。”
“是嗎?那我怎麼不知道!”金小公子拚命回憶,卻怎樣都沒有印象。
“如期,因為貪於途中景色,你與我和無名慢廣粵一炷香的時間抵達!”何啟淡淡說道。
“哦,是哦,是哦!”金小公子不由心怯,目光四處漂移,聲調漸弱。
“難怪於此。那之後,我與季兄方抵達,再然後,洛兄和寒潭寺的各位僧眾也到此。那女子既不出聲,隱身樹中,我們後來者確也無法發現。”柳隨逸停頓一下,“洛兄,可是與那名女子有何淵源?”
洛恪聞言看向柳隨逸,淺淡一笑,並未回答,對廣粵苦澀問道:“那,廣粵兄對她可曾有其它所知?“
“並無其它所知,那女子甚是安靜。因不曾感覺其威脅,便自當其是一無幹人等。“
“如此,竟是如此!“洛恪語氣悲涼。
“洛兄,你……“季譽擔憂問道。
洛恪從滿地的酒罈之中,找出一個尚留酒液的,抬頭灌入幾大口,而後方緩緩說道:
“她叫惜若,是我的妻子!”
眾人聞言紛紛難掩驚訝之情。
“她說她在這裏第一次遇上我,而我卻茫然不知。”
“洛大哥,你成家了?那她人呢,怎麼沒和你在一起!“金小公子脫口道。
“如期,慎言!“何啟輕叱。
而洛恪似不以為意,接着道:
“人?呵呵!”又灌入幾大口的酒,醉意已是十分明顯的洛恪,似哭泣般地說道:“我不知!如何知!與她相識不過三月,成親不過兩月!除了一腔心意,身份不知、家人不知、行蹤不知,甚至……”
洛恪語音變得顫抖,“甚至生死不知!”
說完最後一句,便支撐不住一般地,癱軟在石桌上昏睡過去。
剩下幾人對視無言,良久后,季譽出言道:
“先帶他與我們同行吧!”
無名隨即躬身背負起洛恪:
“待他醒后,留去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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