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萬里(7)

遙遙萬里(7)

【這主播絕了,我一開始是去罵他的,後來直接給他跪下了[裂開]】

【幫河豚TV眾籌一個伺服器吧!別讓他們在機房燒烤了!明天再崩潰我就去他公司門口上吊!】

【遙遙萬里人猛膽子大,一般人真的學不會[再見]】

【我覺得遙遙萬里不適合打職業,直播時動不動就哭這一點足以表明他心態很差】

【只不過是個舔妹子上位的軟飯男而已,沒必要把他吹那麼神】

【?某些人對遙遙萬里的惡意沒必要這麼大吧,我隔着屏幕都聞見酸味兒了。】

【看到熱搜就知道一定會有人說遙遙萬里靠妹子上位,人家能和裴神1V1你能嗎?】

【上面的帶你mua節奏呢,誰動不動就哭了?他直播這麼久哭的那兩次都是因為你們網暴好嗎?】

【我不是哭弱,但你們這些罵他的人大可以去網上搜一下關於他的過去,睜眼看看他住的地方有多簡陋,了解一下從小沒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有多可憐。他才十八歲而已,做人不要太惡毒!】

【裴神和遙遙萬里說話的語氣真的好溫柔啊,我覺得他有可能了解過遙遙萬里的背景[淚]】

【等一個BNG官博官宣遙遙萬里加入戰隊】

【河豚TV速度升!級!服!務!器!,明天人會更多!】

……

程遙在上午十點多被生物鐘準確叫醒,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眯着眼睛對着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突然睜大眼睛一個激靈從床上翻下來,掀開被子找出裹在裏面的手機,一個上拉把鎖定界面飄着的幾十個未讀電話無情划走。

看到穩穩存在自己手機通訊錄裏面的電話號碼,程遙伸手掐了一下大腿確定不是在做夢,曲起手肘彎腰扎着馬步做了個勝利的動作,兔子似的踮起腳跳到床墊上蹦了半天,鬧累了之後迅速丟下手機跑到洗手間照鏡子。

嘖,不行。

這劉海太長了,之前染的顏色也不好,花里胡哨的看起來不乖。

直播這麼久從未在意過自己儀容儀錶的程遙對着鏡子開始瘋狂發愁。

半小時后,少年把頭頂的銀色鴨舌帽往下壓了壓,把掛在耳朵上的口罩戴嚴實之後雙手插兜從家裏出來,小腿往後一勾把門帶上。

程遙住的地方是一個老式筒子樓,以中間的小院子為中心圍成一個長方形,一共五層且沒有電梯。

這種設計的樓挨家挨戶都是長長的開放式走廊,他從家門口到樓梯需要走很遠,一路還得不停的低頭側身躲過別人家晾的衣服被子,從樓上到樓下幾乎是在完成一段障礙跑。

房子是程遙的爺爺留下來的。

老爺子病重的時候兒子來看望的次數甚至不超過五趟,病危之時一直都是孫子照顧,臨走之前含淚寫遺囑把房子留給了當時年僅十三歲的程遙。

老筒子樓所處二環,地理位置很好,周圍分佈數個大型商業繁華區,隨着時代發展越來越有望被規劃進商業區。

程遙走到街口很快打上車,堵了半個小時終於到達目的地:一家開在小巷子裏的髮型工作室。

此時不是高峰期,店裏沒什麼顧客,店員也不多。他走進來之後染着一頭花里胡哨銀色挑染的小年輕走過來問他有什麼需要,盯着他看了數秒之後原地蹦了起來。

“卧槽!哥們快過來快過來!”

銀毛一手把他拽到角落,鬼鬼祟祟的拉他坐到椅子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眼前這位爺打斷話頭。

“給我把頭髮染回去,再剪的帥一點。”程遙摘下帽子和口罩,撥弄着自己的頭髮比劃了一下。

網癮少年侯文初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選擇性忽略他的話,轉着椅子讓他面對自己興奮的滿眼放光:“你和裴神到底什麼情況!”

“啊?”

程遙對現在這個信息網絡化的世界根本沒任何概念,沒想到這事會傳的這麼快,聞言詫異的看着他:“你怎麼知道?你昨天看我直播了?”

“我天!你不上網的嗎?”侯文初翻了個白眼,激動的直接站起來,大聲喊道,“你的名字都和裴神並排掛在微博熱搜第一了!”

“什麼?”程遙還在暈,“可我都不玩微博。”

“這跟你玩不玩微博有什麼關係啊!”目睹第一現場的侯文初快急死了,氣急敗壞的說,“快告訴我河豚崩了之後你們聊了什麼!裴神有沒有邀請你去打職業?!”

“沒有啊,我們只是玩了會兒遊戲。”

程遙無意中看到侯文初身後的時鐘之後沒再繼續說,思及染頭髮很需要時間,趕時間一樣站起身拉着他往洗頭床那邊走:“先別那麼多話,快把我的頭髮染回去。”

“行行行,你先躺下。”侯文初畢竟是打工的不能什麼都不顧,等着他躺下之後打開噴頭,邊幹活邊問,“好好的染回去幹嘛?這顏色多好看,我調的那麼好。”

程遙想起裴言之,控制不住的又開始傻笑:“裴神說今天還來看我直播。”

“真的假的!”侯文初激動的手一抖把水噴他一臉,笑嘻嘻的一邊道歉一邊用一次性毛巾給他擦掉,尷尬的咳嗽兩聲繼續道,“但這跟染頭有什麼關係?”

“裴神自己從沒染過頭髮,我感覺他不喜歡染頭髮的人。”程遙認真的回答。

侯文初聽他這麼想,差點笑死:“裴神來看你直播又不是找你相親,怎麼會在意你的發色。我可先提醒你一下,頭髮要是染黑你以後再想染好看的顏色就很難了。”

“知道,我不後悔。”程遙堅定的說,后問,“染回去得多長時間。”

“要不了多久,染黑不用漂色,很快的,不會耽誤你晚上直播。”侯文初說。

“那就好……”程遙放心下來,想起他剛才提起的話繼續道,“侯哥,你剛才問我裴神有沒有邀請我打職業,難道他是想介紹我去BNG?”

侯文初理性分析:“極有可能,不然他為什麼主動找你打遊戲。”

“你說得對。”

程遙心中短暫的泛起的一絲失落情緒,他閉着眼睛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裴神邀請,那我肯定去。”

侯文初微訝:“意思是之前已經有戰隊邀請過你了?”

“嗯,我拒絕了。”

“為什麼啊?”

“因為邀請我的不是BNG。”

程遙如此說道。

他對打職業興趣並不高,沒有當世界冠軍的偉大夢想,好不容易靠直播穩定生活,不想去那個未知的領域摸爬滾打。

如果有希望能做BNG-Pei的隊友,他願意去闖。

既然邀請他的不是BNG,那就沒有必要。

“我還以為遊戲打得這麼好是有多喜歡PUBG呢,原來只是裴神唯粉啊。”侯文初笑說。

“嗯。”程遙回應的乾脆。

“唉,可惜裴神已經退役了,要是能和他一起打比賽那該多酷啊。”

侯文初就是個普通玩家,別說是打職業了,光是和裴神一起打遊戲都不敢想。

他思來想去十分替程遙開心,感嘆程遙總算熬出頭了。

他初中時是個不學無術的年級小混混,別的同學都怕他躲着他,他一開始也看不起程遙,覺得這人被欺負的時候總是低着頭默默承受很窩囊。

可是他體育課跑步不小心崴腳的時候,只有程遙一個人伸出援手扶他去醫務室。

從那之後他再看到沒有父母撐腰的程遙被欺負,視角就變了。

侯文初少年的第一次成長,是目睹程遙被推進泥潭掙扎,除他外所有同學們的冷眼相看甚至嘲笑,老師也當做小孩子之間打鬧置之不理。

那時他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糟糕了。

程遙在逆境中消化痛苦、銘記善意,沒有對世界產生厭噁心理,獨自咬牙掙脫糟糕的現狀,某種程度上來說真的是一個奇迹。

侯文初在回憶中洗完頭髮,拿毛巾包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閉目養神的程遙撐着墊子坐起來,往椅子那邊走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他本以為是河豚的負責人打來的,拿起手機一瞥,看清楚備註的那一剎那腳步和表情同時定格了。

[程宏輝]

是他父親。

侯文初緊跟其後無意中瞄到了他手機上的名字,他暗罵一句髒話,搶先奪走手機掛斷。

“說多少次了這混賬爹給你打電話你都別接,你怎麼還沒拉黑,他沒好事。”

知道他腦子簡單好忽悠,侯文初把手機塞回他手裏認真警告。

程遙再怎麼傻對自己這兩位所謂親生父母都不可能有任何感情。

血濃於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至今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人會同時選擇毫不猶豫的放棄自己。

是他不聽話嗎?是他有什麼不治之症嗎?

明明都不是。

爺爺臨終前說不要把薄情之人放在心上,他不是沒人疼,只是還在路上。

他一直有把爺爺的話放在心上,不拉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

程遙反手把電話號碼設置成免打擾,平靜無波的坐在椅子上,在侯文初把毛巾拿下來之後搖着頭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在劉海的縫隙間看着對面鏡子裏的自己,嘴角以向上的弧度微微動了動。

“染回黑色之後再給我剪一下,記得一定要越帥越好,但不要那種外露的,要稍微含蓄一點,要過目不忘,要驚心動魄,弄好了中午我請你吃火鍋。”

侯文初無語:“……這是應該對髮型師提的要求嗎?這是對整容醫生提的要求吧,你不如直接去做個微整得了。”

侯文初本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程遙竟然真的低頭開始認真考慮。

“……倒也不是不行。”

他趕緊伸手在程遙面前晃了晃打斷他離奇的想法,無可奈何的說道:“你長成這樣還要去整容,讓不讓別人活了?可消停會兒吧,裴神99%喜歡純天然的,你別動歪心思。”

“你說得對,那行。”程遙點頭,“快給我弄頭髮吧。”

“嗯,放心吧,保證把你收拾的明明白白。不過火鍋就算了,我的休息時間哪夠吃火鍋,老闆還不得削死我。”

“我從你這充個8888的會員卡他就讓了。”程遙笑。

“您刷卡還是現金?”侯文初嬉笑着配合道。

程遙笑的前仰後合,隨便就把傷害自己的人拋在了腦後,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前面的鏡子,開始醞釀晚上直播的時候和裴言之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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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文初:小丑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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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主播他總在上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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