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

想不通

不知是不是被“尹宅”場地收回加緊拍攝的幾段亂了節奏,趕更新的時間愈發緊急,後期製作時間被無限壓縮,現場拍攝能用原景的陳昱儒絕不用室內綠幕,連原本無需太多技術加持的行轅佈陣場次都被陳昱儒堅持了實地拍攝。

這次只有幾個配角戲份的室內佈景倒是最近難得一見的場面。

樓然一邊心不在焉的看着幾個自己還沒怎麼記住名字的演員在綠布前無實物表演,一邊左耳進右耳出的聽着關欣的話。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關欣一隻手在樓然面前打了個響指。

“在聽。”樓然咂咂嘴,面不改的扯謊。

“所以我剛才說的方案是用A還是B?”

“A吧。”

關欣恨不得手指戳到樓大影帝臉上:“我剛才根本就沒說什麼A啊B啊的!還說你有在聽!”

臉皮厚到一定程度,是有恃無恐的,樓然滿不在乎:“沒有AB,你還讓我選,是你的失誤還是我的失誤?”

“……”關欣自知講歪理她是講不過樓然的,只好不再去和他糾結那些有無,就事論事道:“行,剛才的先不說,我再提醒你一遍,最近不要和夏歡來往的太多,還有易瑜也是,她既然趟了渾水你最近也別和她有太多互動了。幸好你和夏歡這部戲沒有捆綁CP,不然肯定會牽扯到你頭上來的。”

關欣說著,見樓然的目光總算有了些焦點,又忙兀自補充道:“這點你要學一下喬老師,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能不沾的臟堅決不往前湊,你說是吧?”

樓然一雙丹鳳目在關欣身上掃了一遍,隨即彎了彎眼角,“關姐說的是——你認識伍勝嗎?嗯……或者龍武強。”

關欣想了想,遲疑說:“伍勝我當然認識,之前你不是客串出演過他的一部電影么,唐梅和秦羽言也演過他的戲。

至於龍武強,那個製片是吧,私下接觸過一兩次,也不算熟,不過前幾天他還說邀請你特別出演他們明年要拍的《七色》呢。我還沒把話說死,這片子說是規模多大,其實圈內人都知道是個爛攤子,裏面擦邊球的場景過多,過審都成問題,即使拍出來最後也不一定能正常播,指定最後要血本無歸又撈不到口碑的,你——你問這個幹嘛?”

“關姐幫我問問,他們那個女主能不能換個人唄?”樓然笑盈盈的衝著關欣眨了下眼睛。

饒是做樓然經紀人五六年之久,自詡已經看厭了樓然這張傳聞把八到八十歲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臉,關欣在面對經常性板着的一張臉燦若星河的笑起來時,也覺得沒了抵抗力。

沒抵抗力是一回事,答應這種要命的無理要求又是另外一回事,關欣強迫自己端出職業操守,非常專業的避開了樓然放過來的電,冷冷道:“你當我是神仙還是活佛,換女主這事我要是能說了算,我還在這給你當經紀人?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公司買瞭然后把你嘴巴縫上。”

樓然不甚在意關欣話里的明槍暗箭,笑意未減道:“就問問嘛,又不會少塊肉,我看這圈裏不挺多夏歡這種類型的么,我們公司也不少,你提幾個名字過去,順便也當給公司開拓業績了。”

關欣下巴一抬:“你還知道關欣公司業績呢,最近因為接這部戲不能參加其他綜藝,你少了多少曝光和演出機會你知道嗎?還好意思和我談業績。”

“那就接唄,不是說有個綜藝么,接了的話,應該可以和伍勝講換人的事了吧?”

關欣右手抵着下巴,眼睛轉了幾圈,心裏衡量了一下。

換人她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幫旗下的藝人投個簡歷什麼的倒是容易,那《七色》拍攝還有個三四月時間,雖然有了定下女主的傳聞,但雙方也始終沒有官宣,還在藉著互相的名氣招商引流階段呢。

這中間有什麼變化改動也是正常的,她如果打着幫藝人找機會的旗號倒也不算說不過去。

況且這樓然平常接綜藝也是刁的很,他名氣在那裏,地位也就在那裏,驢脾氣更是不下這二者,如果他看不上眼的節目,拿什麼威脅都支使不動他,這次好容易自己送了這麼個破綻,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只要不說死就好了,畢竟有些事,也可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嘛。

“行,我可以幫你問,那一會我就把綜藝定下來了,你配合宣傳一下。”關欣趁熱打鐵,“這事過去,你不能再和夏歡有其他接觸了,我不管你是什麼粉絲之類的還是有什麼別的想法,夏歡這人你少接觸的好,這事和之前和易瑜的順勢炒作不一樣,有害無益。”

樓然最煩炒作之類,之前演唱會頂着風口浪尖邀請易瑜也是和那些說三道四的人置氣,他們越說他就越要光明正大有底氣的去和易瑜同框。

放在以前,樓然指定是要和關欣辯一辯的,但這次卻沒有,他順遂的點了點頭,說:“你說了算,對了,如果接綜藝,把價格談高點,最近可能需要錢。”

樓然在心裏把這些年從來不在意的存款賬單粗粗捋了一遍,大抵有了個數。

與此同時,已經走到橫店咖啡館一攝像頭死角的夏歡和庄蕎安二人各自點了杯咖啡,打破了一路走過來的沉默。

“為什麼是關欣?”

等咖啡的功夫,夏歡打開了庄蕎安帶過來的筆記本電腦,對着不知道改過多少版的劇本修改了開來。

雖然看起來是在敲字,但其實手下敲出來的都是“你我他”之類沒有意義的東西,空格和回刪鍵用的最多。

這時候,她的心思沒法放在劇本上。

“這我哪能知道——謝謝啊。”庄蕎安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等着服務生走了才又說:“誰去刷票還報上自己的理由啊。”

夏歡把剛打出來的幾行廢話悉數刪掉,還非常職業病的按了個“Ctrl+S”保存了下來,抬頭看着庄蕎安:“陳昱儒不是請了鑒定機構么,刷票查不出來?”

庄蕎安聽完這話,將搪瓷咖啡杯輕輕摔到圓木桌上,鐵勺和搪瓷杯碰出輕微的一聲響。

庄蕎安擺出一副“這我要和你好好嘮嘮”的姿態,道:“就是說為什麼這件事被網友,哦也就是樓然的粉絲把章蓋到了‘賈謀’的頭上呢,主要是這手法太專業了,靠數據監控是查不出來的,所以他們就認為一定是之前做過這事的人乾的。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個編劇大賽么?”

庄蕎安說的這個編劇大賽其實是國內一項非常重量級的劇作文學獎評定,那年除了以往的專業劇作家前輩評定外,新增了一項“最受歡迎編劇”獎。

其實在編劇圈,即使你寫出非常多優秀、出名的劇本,編劇本人為人知曉也是少數的。

大家會記住裏面的演員,會記住這部戲,但很少人會專門去關注編劇,除非看的不爽嚷着給編劇寄刀片。

即使說是“寄刀片”,也都是給“編劇”這兩個字寄,這兩個字背後的真實名字,沒人會去浪費那幾秒鐘去搜索。

但這對於原本是靠寫書出身的“賈謀”來說便不是這樣了。

作家是賣書亦“賣人”的,一個作家的書出圈了,受歡迎了,這個作家本人不被人熟悉是極少的情況。

況且,“賈謀”還有着出眾文采之外清逸出世的嗓音,更是因此掌握了其他劇作家沒有的高人氣。

所以自然的,在那次網絡投票中,賈謀以斷層的優勢遙遙領先於其他的編劇。

變故發生在投票截止前一天,賈謀的票數突然在半夜三點鐘上升了一大截,“票數作假”的傳聞也跟着沸沸揚揚傳了出來。

主辦方經過調查,在當天便公佈了有疑似數據刷票的嫌疑,取消了賈謀的獎項,“最受歡迎編劇”被原本與賈謀望塵莫及的另一個同樣作家出身的編劇拿下。

這不是最讓夏歡掛懷的,她最難過的是在這條消息傳出后,編劇協會考慮到聲望影響,取消了原本對於賈謀獎項的評定。

這讓夏歡作為編劇的第一個獎項就這麼不翼而飛了。

但其實想想也知道,明明已經遙遙領先了,為什麼還冒這種一定會被抓到的風險去做這種掉口碑的事情呢?

而且那個第二名的作家,原本就一直喜歡明裡暗裏針對她。

證明自己沒有去做某件事比證明自己做了某件事要難多了,當時庄蕎安業務並沒有現在熟練,人脈也沒有現在的廣闊,根本幫不到夏歡去找出證據,所以就在網絡上留下了這麼一條“污點”。

現在想來,刷票這事被聯想到“賈謀”頭上,也並不是粉絲在空穴來風,畢竟她是有“前科”的。

“關欣手下那麼多藝人,認識幾個刷票、做數據的肯定很正常,聽說還特意囑咐了,一定要活人手動投票,也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力。”庄蕎安抱臂倚在沙發椅上,有些忿忿不平道。

“是樓然讓的嗎?你覺得。”夏歡拿起咖啡只喝了一口便皺着眉頭放下了,雖然是加了糖的焦糖瑪奇朵,但她仍然覺得有些苦。

庄蕎安眼裏閃過一絲精明,她思考片刻道:“我想,沒有樓然的授意,關欣不會吃飽了撐的去做這件事,但關鍵就是,這事對樓然有什麼好處?兩種劇本在出爐前都只在你自己的電腦里成型,那時候應該還沒發出來吧?”

根據陳昱儒的要求,為了最高效率的完成拍攝流程,在投票的截止時間前,賈謀是要準備好兩版劇本供選擇的。

後來最新幾次在投票后再寫的情況是鑒於那段時間增減劇情過多,陳昱儒給了賈謀一定的時間寬裕,但在寫第一部分時,賈謀是“空閑”的,這兩版劇本一定是已經寫好了的,不僅如此,她還提前發給了陳昱儒。

只有賈謀和陳昱儒能看見的劇本,為什麼樓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會讓關欣費這種力氣去做假票呢?於他有什麼好處?

這是一點,最讓夏歡想不明白的其實是,她怎麼也不敢相信樓然會做出做假票這種事。說她自己做了但是失憶了都比這種說法能讓她相信。

庄蕎安也看出了她的心思,頗有些專業的分析道:“有沒有這種可能,樓然其實並沒有明確授意關欣去做這件事,只是出於某種原因,關欣順着樓然的意向去做了這件事。畢竟,這個版本的樓然戲份更出彩一些,對吧?”

雖然當時還沒出具體的劇本,但從討論來看最終版的劇情里樓然的戲份也是增多的,人物色彩也是更豐富的,但樓然會是這種在乎這個的人嗎?

夏歡又忽然想起,在圍繞着這個話題討論的時候,她因為心下愧疚提出改回原劇情的想法時,樓然不知是不是賭氣的反駁了她,還有一絲賈謀提出的東西誰都別想改的意思。

不會真的是這傢伙因為崇拜賈謀,覺得不能辜負了賈謀提出的想法,然後和關欣在交流的時候隨口提到了下,關欣又權衡利弊的去做了刷票這件事吧?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被潑油漆是真的不冤的,這純屬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這種瘋狂的想法充斥了夏歡的大腦,在她順着這點往下去想時,微信彈出一條好友申請:

“小夏姐你好,我是褚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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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名某某某(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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