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0
“——我是雷珩,醫療隊安排好了沒有?我馬上帶他出去?!”
找到了啊。
白夜輕輕鬆了口氣,然後他漫不經心的抬手摸了摸脖頸間項鏈上的戒指,跨上了摩托車。
沿陡峭的石壁往下,前方數百米外,廠區後方山林中——
三兩吉普車在蒼翠之色的掩映之下,被人嘩然掀開幕布,露出了本來的面目。那是任霄準備撤退的人手,他們打算等任務完成,將白夜他們都炸死在另一個地方后,就這樣駕車離開,從此消失在那個遼闊的邊境世界。
白夜眯起眼睛,午時的陽光在剎那間映出了他輪廓清晰深刻的側臉。下一刻引擎猛然發動。
“轟——”加足馬力的越野摩托車頃刻間化為利刃,撕裂時空!
山林間,三輛錚亮的經過改裝的吉普車並排而立,魏爻冷眼一掃,立刻有人反應過來,左右兩輛車窗降下,保鏢毫不猶豫地拔出了微型衝鋒/槍,就這麼駕車掩護離去。
廠房留守的人員登時屏住呼吸,“報告指揮中心!指揮中心收到請回話,現場后廠房發現兩車歹徒持槍拒捕,正往我們衝過來,是否採取武力措施,收到請回話!”
“噠噠噠噠——”衝鋒/槍急促的射擊從頻道中傳來,剛剛讓醫療隊帶着謝景去安置好,就急忙趕過來的雷珩,一巴掌把黃小鋒呼過去,舉起火箭筒就是直接一炮轟過去。與此同時,像是響應什麼號召一樣,所有武裝人員同時開火,整個后廠房陷入了激烈的槍戰!
雷珩裹挾着一身戾氣,又是接着一炮轟過去,“還請求什麼命令,這個時候你不上去干,等着被人捅成馬蜂窩嗎?!”
黃小鋒,“……”可怕!
指揮部眾人,“…………”
“搞什麼鬼?想死不挑日子?!”雷珩脾氣上來了,直接舉着火箭炮和歹徒對轟。
沈震沉聲喝道,“注意保護人身安全,不要衝動,我這邊立刻讓唐顯趕過去支援你們!”
在炮火聲中抖如篩糠的黃小鋒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不……不是啊,雷處,這兩輛車歹徒不對勁,火力不太對着我們集中是怎麼回事?”
在牆體掩映后的眾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雖然看似是衝著他們衝過來,但是火力密度一直都是集中在偏西南方向。
“是……是不是那邊有什麼東西啊?”有人終於提出了疑問。
雷珩沉聲道,“你,還有你,過去看一下,所有人掩護他們。”
“明白!”
幾名人員帶着盾牌沿着牆根跑過去,還沒有靠近,就聽見其中一名按着耳麥大聲疾呼,“艹!有炸/葯,他們想擊中火力引爆炸/葯把我們都炸死!”
在西南靠近排風口的位置,在PVC篷布的掩蓋之下,居然矇著烈性C4炸/葯。
雷珩鬆了口氣,“沒事,C4很安全的,光是開槍是無法引爆的。”
話音剛落,吉普車上的歹徒輕輕扔出一物,弧線映在雷珩下意識極度擴張的瞳底——
那是一枚手/雷。
是,C4的安全性高,用槍根本無法引爆,但如果是手/雷炸中雷/管,那麼他們這一屋子的全部都得玩完!
“艹!”雷珩失聲大吼,“撤!快撤!”
兩秒鐘后,“轟!”
即使有盾牌擋住,靠前的人員身體還是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C4造成的高烈度爆炸掀翻房頂,鋼筋碎石直衝天空!
爆炸沿着引路急速推進,一路傳到前廠房,整片地面在衝擊波中劇烈搖撼。那颶風般的氣浪甚至將越野車身都推得往前一震,司機險些一頭栽上前窗,驚魂未定之際只聽魏爻的聲音在耳畔微笑道,“很好,你們可以撤退了。”
牆體轟然倒塌,雷珩他們緊急撤離,頃刻間所有擊中對抗的火力一股腦的撤開,兩輛經過改裝的吉普防彈車再無任何阻攔,同時發動,撞碎石渣碎片,迎着天光揚長而去!
“操他媽的!”雷珩被氣浪沖得踉蹌兩步,呸呸吐出嘴裏的沙,“都他媽不要命了!老子差點被炸飛!”只見遠處烈焰於廠區衝天而起,篷房大片坍塌,全數映在了他壓緊的瞳底。
通話頻道電流沙沙流動,雷珩抖了抖頭髮裏面碎屑,“報告指揮中心,現場發生爆炸,兩輛疑似主目標車輛現在往東南方向逃出,請求指示!”
通訊頻道里飛速彙報了一個定位點,眾人目光紛紛望向地圖——沈震眉頭緊皺,“雷珩他們現在是來不及了,必須立刻在對應點設置關卡,攔住他們!楊衛你現在立刻帶人趕過去!”
楊煥沉聲問耳麥,“雷珩,你們現場情況怎麼樣?”
“不怎麼樣,搞不清線路圖追不過去,而且剛剛的爆炸,傷了點人。不過沒關係,我現在立刻整頓好帶人追過去!”
“哎呀!”沈震無可奈何的呵斥終於響起,“你還追什麼追啊,你不是說差點把你炸飛嗎?趕緊安頓好所有傷員,原地待命!”
“……”雷珩呼了口氣,“這特么的是什麼瘋子?他怎麼哪哪兒都埋得有炸/葯啊,他就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都給炸死嗎?話說白夜這傢伙,到底在幹什麼?這事不是應該他最積極才對嗎?!”
“所以我最積極的往前面沖了啊!”白夜扔下一句話,搭在摩托兩側把手上的手轟然一扭,越野摩托尖嘯着衝下山路,向目標突刺而去!
·
“嘶!”摩托應聲戛然止住,車頭高高揚起,又嘭地砸上地面。
隱於林間等待接應任霄的魏爻登時眉梢挑起,只見一道矯健身影持槍下車,赫然是白夜。
白夜扔掉頭盔,單手持槍,疾步前進,每次魏爻從吉普車頭一冒頭就一槍打過去,逼得對方無法射擊,彈頭將金屬車門打得火花迸濺。轉瞬子彈打光,白夜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甩了空槍,縱身直上車頂,乾淨利落一個打滾,閃身落到了吉普右側車門。
魏爻觀察了一下情況,出乎意料的,居然真的只有白夜一個人過來。
“這麼看得起自己?”魏爻眼底升起譏誚,二話不說,舉槍連發,一梭子彈對着白夜打了過去。
“砰砰砰——”子彈幾乎緊咬着白夜的身體擦過,硝煙中白夜翻身滾地,如鬼影般躥到魏爻的身前,抓住魏爻持槍的手,兩人猛然扭打在一起。
白夜要是真的近戰打起人來,下手都是又快又狠,他一把直接磕在魏爻的肘間,手/槍走火,子彈貼着他的臉頰劃過,但是緊接着,他扭住魏爻的手腕骨劈手一擰,手/槍硬生生被打飛,在空中轉出一道弧線后啪嗒落地!
“老實說,上次見面我就想打死你了。”魏爻死死擰着白夜,在僵持中一字一頓道,“還真的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啊!”
白夜手肘發力,狠擊在魏爻的脖頸處,用力將他撞開,兩人同時撤出去數步,互相緊盯着對方。
認真說起來,如果是在執行什麼任務的話,白夜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他明確自己應該做什麼,因此不會太多受到外物的干擾。當然了,和謝景有關的除外。
“可惜了。”白夜喀拉一扭脖頸,森冷道,“我家謝景是顏控。”
最後一個字落地,白夜握拳揮出,魏爻下意識抬手格擋,白夜接着反身鞭腿掃上臉頰,兩人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白夜這個人平常時候看起來,冷厲、精英范十足,像個學究一樣,但是真的動起手來,完完全全的就是個不計後果的野路子,下手蠻力十足、還狠、又帶着匪氣,實在和他那張臉聯繫不到一塊兒去。
魏爻架住白夜手臂就要給他來一個過肩摔,但是在騰空的一剎那,白夜膝彎勾住魏爻脖頸,兩人雙雙倒地,騰起滿地煙塵。
他接着翻爬起來,抬手就準確架住了魏爻的胳膊,緊接着一肘狠狠搗向對方肩窩!
“嘭——”堪稱拳拳到肉。
然而魏爻生生挨了這一肘擊,居然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猛然從后腰拔出匕首,反手抓住刀柄橫揮——千鈞一髮之際白夜身體後仰,雪亮的刀光一閃即逝,刀鋒緊貼着鼻樑一揮而過!
白夜二話不說抬腳飛踹,魏爻握刀猛然剁向白夜膝蓋,不過白夜翻身換腿當胸一腳將他踹得後退。但魏爻身體素質非常強悍,僅僅兩步就穩住了身形,閃電般俯身避過回擊,抓起地上的沙土揚手就是一灑。
然而白夜這個人此刻極其的彪,他直接閉眼擋住塵土,憑藉感官就勢抬腳狠狠踹掉了魏爻的匕首。
“當!”
匕首落在塵土裏的聲音說不上清脆,但是可以聽清。
魏爻因為持刀的手腕被踢中而悶哼了一聲,但是尾音冰冷上揚,帶着令人不悅的嘲弄,“看來我真的小瞧你了。”
“不。”白夜冷笑起來,“你只是太看得起你自己。”
最後一字沒落地,他已提腳沖了出去。
一腳發力足足千斤之力,魏爻猛然抬手格擋,甚至能夠聽到骨骼撞擊的聲響。白夜沒有任何鬆懈,連續橫踢,將魏爻逼得連連後退。然後翻身猛然就是一拳,將他打得向後倒去。這一拳魏爻已經下意識出於本能擋了一下臉,但饒是如此,他的耳膜還是嗡的嗡鳴起來,在這喪失反抗能力的短短數秒間,白夜抓住他就是屈膝一頂,鋼鑄般的膝蓋足以令人內臟擠壓破裂!
“噗——”
魏爻噴出滿口血,隨即被白夜當胸一記重踹,整個人都被踹飛了出去。
“忘了告訴你。”白夜冷冷道,“上次見面我也想打死你了!”
魏爻的凶性已經完全被激發到頂了,只見先前掉地的匕首赫然落在不遠處,魏爻就地打滾,伸手去撈。然而白夜動作比他更快,直接一腳將匕首踢飛了出去。
“操!”魏爻冷冷吐出一字,只見他就像獵豹般躍起,半空把白夜踢得向後仰倒!
白夜趔趄兩步,魏爻的第三腳已然飛至鼻端。但他沒有躲閃,而是在閃電間用抬起用手肘架住了魏爻小腿,雙臂同時發力,左右咔擦一擰!
其實是聽不到聲音的,但是骨裂般的破碎感還是如電流一般唰拉傳遍了全身,霎時讓魏爻頭皮驟然一炸。
“撲通!”魏爻滾倒在地,白夜站穩身子,“不用太震驚,早在你十八年前殺死聶一帆徐潔的時候就應該明白。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被那些前行的人殺死。”
“哼!”魏爻冷哼一聲,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一記掃堂腿把白夜摞倒,兩人又是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兩人掌心、手肘、膝蓋等等所有能承重的點都互相卡着,肌肉繃緊、筋骨暴起,彼此互相瞪視着。魏爻臉色鐵青,冷笑道,“那今天你也會和他們是一樣的下場,然後你等着你那小情人給你報仇吧!”
白夜那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寸寸把魏爻擰翻過去摁在地上,因為過度用力,面色有些清冷,反而有種大理石般的質感。然而他就是這樣神色清淡地看着誰的時候,配合著手上的勁頭,從某種程度上看來,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怕。白夜笑了笑,倒是顯出幾分真心實意,霎時讓魏爻一怔,搞不懂他這是哪一出?
白夜就帶着這樣的笑容,輕聲說,“他倒是會這樣做,但是我偏偏不要他替誰報仇,我要他萬事順遂、平安喜樂。要他和我長長久久、情深意長。”
魏爻,“……”
白夜有時候確實也挺討嫌的,一如現在,如果魏爻可以騰出手的話,估計他那張甚至笑得比陽光還要晃眼的俊臉早就別魏爻一拳揍過去了。但現在他們互相死死抵着,魏爻只覺鐵鏽味不斷往咽喉里冒,他貼在白夜耳邊,喘息着一字一頓地說,“你知道他大腿上有顆痣嗎?”魏爻開口時就連齒縫間都滲出血腥,“周曼身上同樣的位置也有。”
幾秒鐘后,白夜突然一肘狠砸在魏爻額角!
兩人僵持的姿態頓時打破,混亂中魏爻抬腿正踢中白夜胸骨,接着翻身閃開,兩人瞬間拉開了幾米距離。白夜呼了口氣,只聽魏爻厲聲嘲笑,“怎麼?你小情人沒告訴過你啊?”
白夜呼了口氣,逆着光,從容不迫將襯衣袖口一道一道卷在手肘上,“所以?”他帶着那麼一點挑釁的意味,“你是可以牽他的手?可以抱他?可以吻他?”
午時熱烈強盛的陽光從高處斜斜照在白夜眉角,映出他那冷淡平靜的雙眼,“我擁有他的一切,而你不過只是靠着一些可有可無的外像撐起你那永遠得不到回應的感情罷了。”
魏爻喘息一停,含着血腥嘶啞道,“沒關係,刺激到你就行了。”
話音未落,他箭步而上,白夜只覺側臉寒風逼近,“咚!”一聲重響耳膜迴音,被魏爻抄着石塊狠砸了滿臉血!
——他分神了。
白夜隨手一抹,完全不顧額角的傷口,直接抬腳橫掃魏爻腳踝。魏爻當時失去平衡摔倒,險些當頭撞上石塊,霎時眼前金星亂冒。
就在這幾秒鐘的時間,白夜已經撿起了剛剛掉在地上的匕首,揚手直接一刀向魏爻剁了過去,魏爻猛一躲避,刀尖錯過咽喉。
“哈!”白夜冷笑一聲,“我可不是真的警察,警察會對你講人道主義,我可不打算這麼做。當初不論你是殺了聶一帆徐潔,還是聶聞雲,你的所作所為不值得我在你的身上浪費哪怕一秒鐘。”白夜語氣誠懇。
他說的這話確實算不上假,他本來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警察,這個時候會顧全大局,考慮後續問詢等問題,或者會想要生擒。但是白夜用不着考慮這個,而且他也不想考慮。
白夜橫握匕首,神色甚至有那麼一點漫不經心。緊接着白夜踢腿直上,一刀接一刀地朝魏爻剁過去,一切都仿若電影特效一般讓人眼花繚亂,幾乎看不清他的刀鋒,只能聽見破風聲響以及一道道在空中折射出反光的殘影。
魏爻瞳孔緊縮,刀尖在他側臉上飆出一線血珠,整個世界好似只剩白夜那張臉孔印在他的瞳底。白夜眼神冷靜如同冰霜,抬腿踩上樹榦,凌空飛躍,在拂起腳底枯葉的那一剎那,隨着刀光掠起,便有鋪天蓋地的紅撲面而來,鮮紅灼熱,黏稠滾燙。然後是高大的男子隨着噴薄如注的液體,轟然倒下。
滿地煙塵噗地濺起,又緩緩飄落。
白夜瞳孔微凝,略一鬆手,匕首,“叮噹!”一聲落在碎石中。
白夜接過通訊器,“這裏是白夜,我已經把魏爻解決了,現在想辦法搜尋任霄的下落,情況如何?”
“指揮部收到,目前已經派人安排去峽口設置關卡,攔截歹徒的車輛,暫時不確定任霄在不在。”
白夜隨手擦了擦額頭的血,淡聲說,“他不在,魏爻負責接應他的。”
沈震疑惑,“那怎麼搞?剛剛第二個目標點也發生爆炸,然後謝景又是昏迷不醒的狀態,地下礦洞都被炸得塌方了,都不知道人在什麼地方。”
“沒事,我有辦法。”
“誒,不是,你有什麼辦法?你一個人幹人家魏爻呢啊?沒事吧你?”
“老部,不是您自己說的嗎?我們遲早有一天會趕超您,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存在,所以請有信心一點。”
沈震,“……”
肖江輝一手扶額,哭笑不得,“哎呀,瞧我們隊長這說的是哪裏話啊,老部您智勇雙全、無所不能、無所不用其極、上刀山下火海、手拿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那誰不知道啊?!”肖江輝那眼神和語氣分明在說,在座的以及公頻的各位兄弟姐妹你們說我說得對嗎?
沈震拿着剛剛規劃好的峽谷攔截的線路圖,眾目睽睽之下只好雙手一攤,“你們開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