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9
“我其實偶爾在想,自己有沒有那麼一刻覺得你是我的父親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哪怕這種感情曾經只有那麼一瞬間存在過。”謝景自嘲笑了笑,“但現在我很慶幸沒有。”
顯然任霄算不上是感情很細膩,所以一時意識不到謝景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景對於他那有些探究的目光置若罔聞,輕聲道,“就像你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裝作很愛我母親的樣子。但是我卻做不到,我甚至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真心實意的叫你一聲父親。這一點我們完全不像。”
任霄這時心裏好似慢慢升起一種異樣感,像是一根細線勒住心臟,讓他有些呼吸急促。
不知從什麼縫隙吹過來的風,致使燈泡在頭頂明晃晃的,謝景心念電轉,“你知道嗎?我在津安的時候——”
“什麼?”
“咔!”金屬咬合聲響從身後響起,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解了鎖。
任霄終於察覺到了這一絲不對勁來源於何處,他瞳孔微凝,卻只見那張俊秀的臉孔毫無表情,頃刻移到他的面前,直接揮拳而下。
這一拳謝景並沒有留力,當場將任霄揍得飛退了兩米,直接撞在了洞壁上。
謝景漫不經心的扭着手腕,另一隻手銬還掛在右手腕上,他盯着任霄笑起來,那表情像是嗅到了血腥的獅子,“靠的可不是你的庇護,或者——我這張臉。”
謝景呼了口氣,看了看插進鎖扣的那小東西,似乎表情有些可惜——那是白夜給他的戒指,他把項鏈連接處的鉤子用來開鎖了。
“哈!”任霄不可置信的笑了一聲,慢慢扶着洞壁站起身,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跡,表情有些有趣,“你很出乎我的意料。”
“不。”謝景搖搖頭,惋惜道,“你只是不明白我一直要做的事是什麼罷了。”一個人為了想做的事,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他為了這一天已經忍耐了數以萬計的日子,沒有人知道在那些永遠暗無天日的時光他是怎麼撐過來的。他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哪怕是白夜。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想要做什麼,所有人都認為他不過只是想要這樣走下去,拋棄自己那些曾經,那些令人齟齬的過往就這麼走下去。
但並不是這樣,無論是聞雲還是趙鴻熠,更或者是他自己,他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是因為什麼才會去津安,自己應該要做什麼。他確實不知道任霄對他抱有何種的想法,他也不知道任霄找上他並不是基於所謂的血親。可是這和他沒關係,這和他要做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關係。沒有誰能阻止他往前,哪怕這條路上只有他一個人。
儘管其實謝景內心對於任霄這樣的打算還是有點震驚的,他倒是想不到自己在任霄的心目中居然是這樣的作用,但是這有什麼呢?他只需要走下去就好了,畢竟,有人答應了會來接自己的啊。就是把戒指浪費了這一點讓他有點難受。
謝景抬手撫上脖頸,青色的血管從手背跳起,彷彿扭動的細蛇。他盯着任霄,瞳孔里像是藏着淬過了鮮血的利刃,讓任霄神經敏銳地一跳。
謝景瞳孔一凜,下一瞬,就像是發力暴起的獵豹,凌空躍起,快得彷彿一道弧形殘影。
“轟隆!”石壁碎石崩裂。
任霄猛然偏頭,勁風緊貼着脖頸擦了過去,但是謝景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即翻身掃過第二記鞭腿。任霄抬手格擋,硬生生退了半步。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任霄振開風衣,從后腰間拔出短刀,轟然一腳踩上旁邊的石壁,凌空撲到謝景的面前,“鏗鏘——”
謝景拉過手銬擋住,短刀與手銬金屬碰撞,迸發出銳響,謝景踉蹌退後兩步。金屬互相死死抵住,發出令耳膜極不舒服的摩擦聲,刀尖一厘米一厘米地向謝景鼻端靠近。
“跟自己的父親作對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真的是讓我有點傷心啊。”
謝景咬牙,抬手往上一撐,只聽,“吱呀!”一聲輕響從腳底傳來,作戰靴在石頭上摩擦着,猛然抬腿朝任霄的膝蓋踢去,“你的感情全部用在告訴我你很愛我母親這件事上了,所以我現在可完全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傷心的情緒!”
任霄知道謝景能打,但是沒有想到他這麼能打,他這個時候本來體能就已經達到巔峰,更何況他出手也完全不留任何的餘地。任霄往後兩步,謝景緊跟而上,一拳裹着勁風貼太陽穴而過,任霄猝不及防,踉蹌數步來不及站穩,只覺得大腦一熱,飛出血花!
謝景用手銬當做拳刺劃了過去,這一招趙昭也這麼對他用過,不得不說,挺好使的。至少對於現在沒有任何武器的謝景來說,確實挺好用的。
謝景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的猶豫,任霄不是省油的燈,他沒有見到任霄出手過,但是不代表他是個花架子。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自己不可能沒有點真材實料。
任霄往後倒去,嘩然撞上了牆壁,“……”無聲罵了句什麼,但是謝景不等他爬起來,甩了甩手裏的手銬,再次揮拳直上,誰料任霄就着落地的姿勢劈手抓住他的腳腕骨就是一拽。謝景敏銳翻身,屈膝朝他的胸口磕去,兩人同時失去重心,砰然摔地。
只聽呼呼風聲刮過,刀刃貼着謝景的臉一擦而過!
“你是拿命在和我作對,如果我走不了,你也活不成!”任霄發誓自己一輩子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還要狼狽,哪怕是曾在津安被政府軍圍追堵截的時候都沒有比現在還要狼狽,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兒子,真是讓他震驚之餘還有一種巨大的荒謬感。
但謝景並不理睬,趁他還沒有起身就直接一記又狠又重的肘擊將他再次打翻在地,然後劈手去搶他手裏的刀。任霄頭撞上了牆壁,嗡的一下顱腦巨震,差不多有半秒鐘的時間眼前發黑,緊接着他聽到金屬刺啦聲——謝景把他的刀搶了過去。
“別輕易給自己的人生下定義,我不會死,你也不會。”謝景反手握住匕首,用力到指骨凸起的弧度甚至反射出冷光,“我會讓你親眼看着自己一手創立的世界從被人連根挖起直到走向破滅!”
謝景抬手持刀跺去,“鏗鏘!”金屬重重相撞,發出令人耳膜顫慄的銳響,任霄不知什麼時候從后腰拔出槍抬手架住了謝景跺過來的刀,又是陷入了僵持狀態。
謝景磨牙,猛一使力逼得任霄踉蹌半步,“砰!”槍聲一響,冷不防只聽頭頂,“嘩啦!”燈泡爆裂,任霄開槍打碎了幽暗洞窟里照明的工具。
遠處似乎傳來了人聲走動的聲音,謝景喘息着向後退了半步。他對這裏的情況並不熟悉,如果不能立刻解決任霄,那麼他的處境就算不上樂觀了。
“呵!”謝景眼睛尚未適應黑暗,只聽耳邊傳來一聲冷笑,“懷歌,你要保護好你自己啊。”
謝景猛地抬眸,他是什麼意思?
“你落在我手裏是什麼樣的下場,同你落在所謂的學院的下場沒有任何的區別!”
謝景剛要覓聲尋過去,但石壁甬道拐角發生的情景,卻讓他猝然凝固了動作。
——原本一片漆黑的甬道,突然隱約亮起燈光,緊接着由遠而近,正快速地朝這個洞窟逼近。
謝景的第一反應是,白夜他們過來了。
可是他又迅速反應過來,為什麼任霄會說這樣的話,他是什麼意思?
心裏驀然升起的疑惑霎時讓他心神一散,下一刻任霄也不顧這槍聲會不會引人過來,毫不猶豫開槍擊中石壁,“砰砰砰——”漫天碎石暴雨而下,當場潑了謝景一頭一臉!
緊接着二話不說地閃身從另一條岔道沖了進去。
謝景一骨碌爬起身,還未等人員趕到,就直接跟着任霄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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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到槍聲了嗎?”“在前面,小景他們肯定就在前面!”“快追!”
分散在無數條曲折岔巷中苦苦搜尋的雷珩以及黃小鋒眾人終於聞聲趕了過來,但可惜他們連謝景和任霄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雷珩掃視了一下地下的情景,“老部,我估計他們是打起來了,這下面沒有地形圖怎麼搞?不可能我們一直在下面亂躥啊,這樣太浪費時間了,而且也容易耽誤救援。”
黃小鋒急得滿頭大汗,“現在怎麼辦?我們又聯繫不上小景。”
終於雷珩長長吸了口氣,“老部,這個地方不止是那個什麼任霄的代工廠吧?當初也不至於開鑿出來作為礦洞,這邊地形特殊,開採礦業是沒有什麼出路的。”如果仔細看的話他臉頰線條緊繃,似乎牙縫正咬得非常緊。
通話兩端一片沉寂,“雷珩你聽我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把任霄抓到,將謝景解救出來,至於別的情況——”沈震頓了頓之後,輕聲道,“我們負責不了。”
雷珩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別說出去就行了。”
“……”
雷珩拍了拍手,“大家聽我說,現在情況情急,所有人員分散,一定要確保及時找到目標,地面人員全面封鎖所有進出口,一旦發現可疑人員,立即動手!”
通訊器里此起彼伏的應答聲接連響起,“明白!”“收到!”
謝景不熟悉路況,在完全沒有燈光照明的地下坑道裏面完完全全就是屬於在橫衝直撞,就在這個時候細微風動掠過髮絲,輕得幾乎就像錯覺,但謝景眼眶微微壓着,剎那間轉身一讓,刀鋒緊貼面頰而下——是任霄!
他果真是惜命,身上帶着那麼多的武器,但也還是捨不得直接一槍把謝景給蹦了。不知道這份心理是出於怕槍聲將追擊的人引過來,還是怕就這麼殺死謝景之後,他所謂的基因移植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適應黑暗的眼睛閃電般鎖定目標,謝景啪地抓住手臂咔嚓一擰,只聽,“叮噹!”一聲,短刀應聲掉地。謝景咬牙直接朝他重重地刺過去,但是任霄在近身格鬥這塊也不是吃素的,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不能一味忍讓,直接一拳裹着勁風朝謝景的太陽穴貼着過去,“嘩啦!”石塊震碎。
那一拳的力道足以令人腦漿迸裂,要不是謝景躲得快估計已經是當場頭骨碎裂了。但任霄速度比他更快,立即緊追而上,一掌探向他的咽喉,“等到真的面臨死亡的時候你才會發現,那些從不在你面前展現真實實力的人,不是因為鬥不過你,只是不想和你斗罷了。”
電光石火間任霄指尖已觸到了謝景脖頸,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謝景劈手按着洞壁上的一處凹陷,借力撐起自己的整個身子,如鬼魅般一下子躍起,足尖倒掛勾上任霄的脖頸,將他重重的摜倒在地,兩人同時重重摔地,只聽得,“哐當!”一聲,任霄的手/槍甩飛了出去!
謝景立刻去撿那把槍,揚聲厲喝,“快來人,他在這兒!”
任霄眼底霎時染上殺意,襯着他血絲密佈的眼底,如惡鬼般可怕,他一把翻身拽住謝景后領往地上重重一摜,“嘭!”
謝景頓時耳膜震蕩,兩眼發黑,禁不住眩暈了半秒,然而就在這瞬間,“嘭!”“嘭!”任霄接着又是將他繼續重重地往下嗑,頭骨雨地面發出沉悶可怖的撞擊,謝景頭部和眼角迅速被鮮血浸透了。
“呼——”他胸腔起伏不平,謝景就着這個往地上猛摜的姿勢一下子屈膝狠蹬,終於一把將任霄踉蹌踹翻在地。
謝景喘着粗氣爬起來,一把抹掉半邊額頭上汩汩直冒的鮮血,他就這樣襯着臉上的血色,輕聲笑道,“多謝你的評價,我受用了。”
“你真是找死!”任霄冷聲道,頭猛然一偏,躲開謝景的拳風,下一秒,謝景緊追不捨,直接橫刀劈了過去,寒光閃現,任霄胸膛前飛出一潑鮮血!
謝景只笑不語,畢竟言語上逞威風這樣的事情,用在自己的父親身上,聽起來實在是太讓人覺得悲哀了。
“嘶——”真的是小瞧他了,任霄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刻往後撤去,但是謝景緊跟而上,裹挾着寒風的刀刃對着咽喉就劃了過去!
任霄疾步後退,刀光密集沒有絲毫空隙,好幾次險些對着任霄的咽喉劈了下去。但是任霄知道謝景不敢真的殺死他。因為這樣就如謝景所說的一樣,死人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謝景得保證活着制服他。
“嘖!”任霄有些意外的出聲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隨即終於當刀刃再次划向自己的時候,瞬間抬手抓住了謝景的手腕,毫不留情狠狠反擰,“咣當!”一聲,刀刃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起。
他毫不留情冷聲嘲道,“這種時候留有餘力可算不上是什麼好習慣。”
謝景呼了口帶着血腥味的氣,下一刻,一記兇狠至極的側踢飛上任霄前胸。
任霄被迫放開鉗制住他的手,轉而抬手去擋住側踢,下一刻謝景凌空躍起,鞭腿直朝任霄的太陽穴掃過去,把任霄踢得趔趄退後!
“好吧。”因為剛剛頭部被狠摜在地上,謝景落地有些踉蹌,他立刻穩住身形,訥訥地笑了笑。那笑聲低沉,在灌着風的洞穴甬道里聽起來像是夾雜着刷拉電流的老舊留聲機,聽起來縹緲又沉悶,“那我認真一點。”
下一瞬,他的臉陡然發生的變化,青色的血管瞬間就從眼角跳起,就這麼看着誰的時候,像是淬血的寒光瞬間被瞳孔點亮。
謝景眼睛一眯,猛然疾步上前,緊接着謝景在黑暗中準確無誤的掐着任霄的咽喉,“嘭!”一把將他的背脊重重地砸上了石壁!
任霄迅速抬手抵住他,謝景毫不留情,任霄眉心緊鎖,臉色迅速由紅轉為青白,喉嚨發出了可怕的骨骼摩擦聲。
謝景近距離在他臉上打量片刻,說,“有時候仔細看看,其實我這張臉同你長得挺像的,畢竟我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也就是你所謂的血親維繫。”
任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痙攣着抬起手,掐住了謝景的手臂。
“呵!”任霄冷笑一聲,猛然握拳磕在謝景的肘彎處,趁着松力的一瞬間,從謝景的鉗制中掙脫了出去,“是啊,畢竟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就算是有一天我死了,也沒有什麼,這世界上還有你帶着我的骨血留存於世。親人之間有時候就是有這樣奇怪的感應,即使不是處於同一空間,也是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另一半延續着一樣。”
是啊,任霄說得對,關於這一點謝景不能反駁。“可是——”他們在劍拔弩張的氛圍下如猛獸般互相瞪視着對方,謝景輕聲說道,“世界上不是只有親人才能維繫這份感情。”
緊接着,刷拉一道光弧緊貼任霄的鼻端劃過,謝景金屬手銬環狠狠砸在了任霄的太陽穴上!
“操!”任霄現在是真的有點發火了,猛一甩頭擺脫了眩暈,抬手握拳對着謝景的太陽穴就是狠狠一砸。
謝景的猜測果然沒有出錯,之前不知道他是處於何種目的,一直都是沒有對謝景下死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是真的開始生氣了。
“我早知道以你的心性在我身邊久留不得。”任霄死死擰着謝景的手臂,在僵持中一字一頓地道,“即使有用,在威脅到我的時候,也應該早點把你打死才對。”
謝景咬牙,終於發力用身體把他撞開,兩人同時撤出數步,緊盯着對方。
“所以從一開始就不要抱有能有機會將我留在你身邊的想法才對啊!”謝景喀拉一扭脖頸,森冷道,“等着我親手送你下去吧!”
任霄冷笑起來,“別這麼大言不慚,尤其是對着你的父親!”
最後一個字落地,任霄拳風已至,謝景唰然抬手擋住,緊接着任霄毫不猶豫甩出鞭腿,兩人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他們這一打起來簡直跟不要命一樣,兩個人都是拼了命地往死里打,地面被貼耳直下的拳頭打出土坑,瞬間砂石崩裂。謝景猛地彎腰躲過任霄重若千鈞的旋踢,然後一把扭住任霄腰背,將他推撞在石壁上,連表情都有些猙獰,發狠地連續肘擊他腰側,骨骼頓時傳來恐怖的咯咯聲。
任霄眉目緊皺,一把扼住謝景的後頸,抬起另一隻手就是猛然肘擊他的頸椎,然後抬膝磕在他的胸口,當場一腳將謝景踹得口吐鮮血,撞上對面的石壁。
任霄看着他,眼裏嘲諷的笑意更深了,這麼多年的亡命生涯讓這個男人眼神帶着殺意的時候總會帶着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質,就連瞳孔伸出都彷彿閃爍着一絲血光。他就這麼慢慢到,“看來確實應該殺了你。”
“呸!”謝景當場吐出一口血沫,鼻腔中滿是帶着鐵鏽味炙熱的氣,他眼前開始發黑,但聞言還是勾起半邊嘴角。那笑容竟然還有幾分陽光清秀的意味,他就是如此,抬手勾了勾手指,“誰怕誰啊?”
“找死!”任霄冷聲罵了一句,剛踢腳上前,突然——
只見身後雷珩狂奔而至,“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由於岔道眾多,人員分散,雷珩這邊人手才不過三個人,鑒於周圍環境問題,雷珩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偷偷掩映着身後的人讓發消息請求集合。
只見十餘米外,任霄死死盯着他們,突然笑起來,“有本事你們開槍啊?”
任霄離謝景太近了,稍有動作,可能謝景也有危險,更何況這個坑洞的甬道並不是筆直的,不好做直點射擊。
雷珩眯起眼睛,“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早點繳械投降,爭取寬大處理!”
任霄置若罔聞,接着他猛然發力凌空一腳朝謝景橫踢過去,謝景下意識彎腰躲避。雷珩抬手就是扣扳機。
“砰!”“咣當!”一聲金石交激,任霄已經閃身隱匿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艹!”雷珩罵了一句,趕緊去把謝景服了起來,對着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指揮部,這邊已經接到了謝景,任霄潛逃了,請求支援!”
謝景其實不太明白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早在任霄抵着他的頭往地上砸的時候,他的神智就已經算不上清醒了。
“你沒事吧?”雷珩將他扶起來,只見他那薄薄抿緊的冷淡的嘴唇竟然在不住顫抖,臉上全是斑斑血跡。
“喂!你別嚇人啊?!”雷珩低聲道,“醒一醒?謝景?!你隊長來接你了,他馬上過來了,你醒一醒啊?!我是雷珩,醫療隊安排好了沒有?我馬上帶他出去?!”
謝景迷迷糊糊,他恍惚聽見有人說起白夜,說是來接他了。腦海深處亂糟糟的,似乎充斥了無數念頭,又全是茫茫空白。
而且他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睜開眼睛看一看了,“咚——”就像休止符落地,突然一切都靜止了,喧囂猶如潮水一般嘩然褪去,整個世界歸於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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