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怪談07
虧他反應及時,在察覺要吐的那一刻,立刻推開虞幼堂直奔洗手台,這才避免了吐人身上的糟糕局面。
何太哀心想,為什麼我做鬼做得那麼失敗,一點都不酷炫,居然跟個活人一樣會受傷流血還會吐,我這當鬼當得還有什麼意思?
他吐了半天,終於吐完了,抽出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回頭何太哀就看見虞幼堂臉色非常難看地坐在一邊。
然後何太哀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吐的時機很有問題,簡直就像是嫌棄人家明日校草一樣。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個人因為自己碰了一下就吐了,你說尷不尷尬,難不難堪?而且實際上並不是這樣,他並沒有嫌棄虞幼堂到那個地步,這只是因為他做為一個鬼在這房間裏待着很不舒服而已。
“我這個……是之前看到很多血覺得噁心,然後現在又被顛了顛,就有些想吐……那個,我也不想吐的……”他很努力地找理由去解釋。
虞幼堂冷聲冷氣道:“你不用跟我解釋。”
哦,生氣了。
“那——葯我自己來塗吧?”
虞幼堂一語不發地將手裏的藥罐拋給何太哀。
何太哀伸手接住。
他伸出手指沾了一點藥膏,當然,沒出現任何不良反應。然後他嘗試着將藥膏塗在了自己背部的傷口上,登時傷口一涼,那被塗上藥膏的傷口竟是瞬間復原,這藥膏果然神奇!
何太哀想了想,問:“能把這葯帶出房間嗎?”
虞幼堂沒立刻回答,是過了一會兒才說:“不能。”
何太哀:“會有不好的後果?”
虞幼堂兩手抱臂而坐,面色冷淡,他左手的手指在右手的手臂上不耐煩地敲打着,整個人的氣息都顯得很煩躁。半晌,虞幼堂冷聲道:“如果你想被這個副本的所有鬼怪追殺,那你可以把藥膏帶出去試一試。”
這房間就是一個定點安全治療區的存在。
何太哀回答道:“我知道了。”跟着他又問,“我其實很想問你,你是老玩家嗎?”
虞幼堂抿了一下唇:“我不是。”
何太哀感到明日校草同學很神秘,簡直渾身都是謎,也正是因為渾身謎團太多,所以反而叫人不知該怎麼提問了:“你很強,而且我感覺你對這個遊戲很熟悉——當然,如果你不想談這個就算了。”
本來,何太哀以為虞幼堂不會回答自己問題的,沒想到這次對方居然解釋給他聽,雖說講得很簡單,並且只回答後半個問題,還完全不做任何衍生式的補充說明,但不管怎樣,好歹也是說了點內容:“這個遊戲有原型。”
明日校草同學抬起下巴,他本就皮膚顏色偏白,衣服又是黑色的,就被襯得越發顯白,偏偏這間醫務室光線詭異,於是虞幼堂立於這間屋子裏,便顯出一種森然之氣,比何太哀更像個鬼。
虞幼堂:“現實里有一款恐怖遊戲和這個副本設定一模一樣。”
“所以你知道那麼多?”何太哀有些好奇,“那這個遊戲系統里的所有副本,全是有原型的嗎?”
虞幼堂:“不是。”卻是不再多做說明了。然後他轉過臉來,問何太哀,“你怎麼會在這裏?”
何太哀不能說自己是鬼,便照搬了自己之前跟蘇行他們說的理由:“我也不知道。本來正在給家裏人打電話的,結果突然莫名其妙就出現在這裏,我嚇了一跳。”
虞幼堂:“沒有聽到系統邀請你的提示音?”
何太哀並不知道玩家接觸的系統是什麼樣子的,也不敢在真玩家面前兜底,不然分分鐘露餡被揭穿,果然最好的辦法還是假裝系統出問題了的樣子,他一派坦然地回答說:“沒有啊。完全沒有聽到。”
虞幼堂微微皺眉,但並沒做評價。
何太哀:“對了,你為什麼說蘇行他們是壞人?”
虞幼堂不答,只說:“葯塗完了我帶你去‘門’那裏,到了你就知道了。”
何太哀努力給自己擦藥,但畢竟看不見,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將傷口全部覆蓋塗上。正摸索着,虞幼堂約莫是對他這笨拙沒效率的模樣實在看不下去了,逕自起身走過來,劈手奪過何太哀手中的葯:“嘴硬有用嗎?”
噎了一下,何太哀說:“我知道你是要我別逞強,但是……”
虞幼堂輕哼一聲,便幫何太哀上起了葯。
這回何太哀倒是不多嘴也不反抗,因為葯擦在他身上已被證實無害,他意思意思推拒兩下,便也就順從了。
等葯塗好,何太哀便跟着虞幼堂去找“門”。他們來到學生宿舍樓,中途找錯地方,虞幼堂皺眉說:“我有點記不清,希望能趕在下一次鐘聲響起之前找到。不然只能再做一個封閉空間,這就會很麻煩。”
何太哀聽到這裏頓時慌得一逼。
鐘聲響起,便是血界時刻,也就是說,鬼怪會被重置到最初被系統分配的房間裏。其實當著明日校草同學的面消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逃得夠遠,別被抓住,這反而是好事——他能擺脫虞幼堂去找另外那三個玩家。
但是,據他觀察鬼兄之前的那次現身情況,從A地點轉移的B地點,這當中有個傳輸空隙時間,萬一他下半鬼身傳過去,上半鬼身還殘留在原地,然後仇鬼的虞幼堂,因為看穿他的身份,一個“被騙buff”加成的憤怒暴擊直接將他爆掉鬼頭,他怎麼辦?
誠然鬼怪斷成兩截還能活,那如果是被爆頭呢?想想之前鬼兄那麼絕望無助可憐柔弱的表情吧,如果安全無憂,鬼兄會那麼惶恐嗎?肯定不會,所以要是被打爆鬼頭,那絕對是會死鬼的!
何太哀內心很慌,但還是強顏歡笑說:“不急,慢慢想。”
他心中暗暗想着,一會兒血界時刻來臨時,他一定要找個遮擋物掩護一下自己,為自己爭取一下消失時間,說不定這樣他就能安全逃出生天了。
何太哀心想,他果然很倒霉。遊戲裏遇到虞幼堂這麼個詭異的明顯有虐鬼傾向的大佬,或許本身就是老天對他最大的惡意了。也虧得他幾次選擇都還是明智的,不然早涼透成渣。
而虞幼堂似乎看出了何太哀的慌張,但他也沒安慰什麼,只是說:“等這個副本結束,你就趕緊退出遊戲別再來進入了。不管系統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動搖。這個遊戲,很危險,不是你該來的。”
何太哀回神:“那你呢?”
虞幼堂一抿唇:“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
何太哀:“我知道你身手很好,但是,既然這個遊戲危險——我知道你說的危險,是從我的能力層次出發考慮才這麼說的,對你來講,也許動手能力上確實是你很強,可是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仍舊會出現一些你不可控的事情,說不定也會成為一種危險。”
虞幼堂微微皺眉:“不勞你操心。”
何太哀道:“你也可以說多謝你關心。”
虞幼堂一怔。不語。
何太哀故作輕鬆道:“對了,既然這個遊戲裏存在鬼怪,我現在是很好奇了,是不是現實里也有很多鬼?你身手那麼好,該不會是捉鬼的?”
虞幼堂沒說是,但也沒否認。四捨五入一下,這基本就是個默認的意思。
我去,真的捉鬼???
捉鬼……沒剃光頭,難道是捉鬼道士嗎???!
天啊,學校高冷男神竟是個捉鬼道士,這是什麼令學校女同學們心碎的設定!感覺十分一言難盡。而且道士能結婚嗎?看明日校草同學對待女生這這麼渣的態度,該不會是連談戀愛都不被允許吧?
……啊,不對不對,這麼森嚴的規定,那應該是以前的佛教,是不是?道教好像不至於如此,電視劇里道士們談戀愛不談得挺高興的嗎,而且,對了,修佛好像是可以帶髮修行的……不不不,冒犯了冒犯了,他對道佛兩教完全不懂的來着,全都是在瞎說……
大概是何太哀表情變換太複雜精彩,一看就是腦補過多的樣子,虞幼堂略微有些不悅道:“你在想什麼?”
“嗯……”何太哀想了一下,還是直接把心裏話問出來了,“你是出家人嗎?”
虞幼堂:“……”
虞幼堂:“不是!”
何太哀不知為何心中有一點點失望,他說:“哦。”
虞幼堂蹙眉:“你為什麼這樣想法,捉鬼的,就一定是出家人?”
何太哀乾笑一聲:“打擾了打擾了。”
他不是一個會刨根究底去問人底細的人,何太哀看虞幼堂不太高興的模樣,雖然心中仍舊挺好奇,但也並不想再去問對方要答案了。
虞幼堂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走了兩步突然停下:“應該是這間宿舍。”
何太哀跟在虞幼堂身後進了屋子,然後他們兩人一齊動手,將那下鋪是書桌結構的連體式床位給挪開,便找到了虞幼堂說的那個“門”。
所謂“門”,乃是一塊四四方方,明顯和周圍格格不入的地磚。磚塊上面用粉紅色的顏料,畫了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愛心。雖然說……這粉色系的愛心畫風是很少女很令人精神放鬆,但他們現在是在一個恐怖校園啊!注意重點是恐怖!恐怖系裏的粉色愛心是什麼鬼?當真是蘋果樹上長了西瓜的效果,反而更詭異了。
何太哀看着虞幼堂從容無比地將那磚塊啟開,因為那磚塊畫風和這恐怖遊戲的氛圍太不一樣了,他不禁問道:“這遊戲設計者,是個女孩子?”
虞幼堂聞言,手上動作明顯地停頓了一下,如果去仔細觀察,可以看到他臉上矜驕冷漠的表情似乎也凝固了一下。但很快虞幼堂又恢復如常,只淡淡說:“不,是個男的——而且是一個老男人,並且是個非常無聊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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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比一顆小心心~
啊,雖然沒人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