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腿筵席

雞腿筵席

九齡珠上了岸后,沒有交到什麼朋友,她只和晏兮說過話,後來杜梨又救了她一命,心中對兩人有親近之感。

在等待遙海恢復的這些天裏,她就住在杜梨他們隔壁。九齡珠包了一大片地,建造起了郊區最豪華的房子,刺魨過身後,九齡珠難過了很久。

按理說她雙親盡失,最親的爺爺也死於非命,是很應該一蹶不振的。

但有些人就是這樣,有着最高級的情商。在積極和消極兩種情緒中,她選擇的是前者,積極的情緒像一個雪球,越滾越大,看不到消極的情緒。看起來軟軟弱弱沒有抵禦風險的能力,但也會一秒相通,拿得起放得下。

杜梨憐她小小年紀,命途多舛,吃飯時也會喊她一下,算是連帶晏兮在內,一起照顧着。

晏兮對九齡珠頗有微詞,令君的關心本來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現在分了一份出去,這讓他明裡暗裏非常不爽。

不過當著杜梨的面,他不敢表現出來,再看九齡珠那傻不愣登的樣子,七分的氣也漲到了十分,覺得她裝可憐搏令君的同情。

不過晏兮很快就覺得九齡珠也沒那麼討厭了。

因為他發現,可以因為九齡珠的關係,和杜梨邀寵。

他說:“本來,令君就事多忙碌,現在那個傻姑娘一來,令君越發理會她去了,再也不把我看重了。我整個兒一後娘養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杜梨一聽他這樣說,忍不住那個心軟。

這樣的結果就是,每次杜梨都被晏兮按在角落裏,不親個嘴唇紅腫不算完。

自從晏兮發現了這個巧宗,對九齡珠也改善了一些態度,偶爾也會和顏悅色地和她說話。

例如,今天九齡珠這個頭髮,就是晏兮梳的。

刺魨過身後,沒有人給她梳頭髮。這傻姑娘時常隨便抓一把,蓬亂着頭髮就過來找杜梨他們。

今天上午,晏兮邀請杜梨下館子,杜梨不忘叫上九齡珠。

九齡珠拿着發繩可憐巴巴的時候,杜梨才要上手,晏兮撲過來打斷:“令君怎麼能做這種事。”

他轉頭,皮笑肉不笑對九齡珠說:“我來吧。”

片刻,九齡珠的新髮型梳好了,一個精緻的小辮子,直衝額前,走到哪裏刺到哪裏。

晏兮得意地說:“你不是喜歡刺魨嗎,這個髮型,刺魨同款,頂着它,人人側目,保准你成為整條街的弄潮兒。”

九齡珠很高興,杜梨一摸覺得不對勁,臉色剛要變,晏兮趕緊又梳了一個新的髮型。

這回頭上兩角高高豎起,晏兮說:“這個髮型,矮子專用,長高三尺,足夠你在一段時間內,成為敷春城的話題人物了。”

杜梨一檢查,沉了臉,“晏兮,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晏兮見令君臉色不對,收起玩鬧的心,這才像模像樣地替九齡珠抓了兩個髻。

晏兮雖然不擅長給女孩子梳頭髮,但是他的手巧,做什麼像什麼,天鍛兵番如此複雜的器械都能做,梳個簡單的髮髻算什麼。

他用髮釵固定了,嘴上不忘念叨:“你沒了你爺爺,也要自己學會梳頭髮,這麼一擰一揪,固定一下不就好了,每天和個獅子狗似的,蓬蓬亂竄,像什麼樣子。”

頭髮梳好后,九齡珠在水缸里照了照,眼淚不知怎麼的就流了下來。

她擦乾眼淚,回頭對晏兮他們笑笑,什麼也沒說。

太陽慢慢爬到了中天,三人出門,看起來這畫面還蠻和諧。

包廂里,晏兮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在杜梨面前的杯子裏蓄上茶水,眼神掃向閻賀。

兩人誰也沒說話,用眼神不斷地交換訊息,“不關我的事啊,我們令君非要帶她來,左右你請客吃飯,不會少了人家女孩子一雙筷子吧。”

杜梨坐姿端正,施施然和閻賀見了禮:“想必這位就是晏兮的好友閻......”

“我不認識他!”閻晏二人齊聲道。

“閣下誤會,今日上乾下乾純陽卦,宜出行,宜消費。吾坐在這裏吃飯,爾等也坐在這裏吃飯,只是日子好,碰巧坐在一起,沒有什麼認識不認識。”閻賀說。

碰巧?

杜梨:“......”

晏兮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令君不用給他這麼大的面子,給他行什麼禮,他配嗎?再說我怎麼會認識一個腦子有病,老是神神叨叨的假神棍?只是這個店實在太擠了,我們不小心拼個桌吃飯而已。”

杜梨聽着耳邊不甚熱鬧的人聲,很快判斷出來,這家酒樓今日客人不滿三成,有這樣拼桌的嗎......

閻賀一掌拍在桌上,帶了三分震氣,附和道:“是啊,有些人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世界上,趁着今日好乾好坤,該扒拉兩口就扒拉兩口,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你又跟我翻小帳兒,陳芝麻爛穀子的,你累不累啊!”晏兮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呢,豈聽不出閻賀話中的好壞,當日閻賀報他身死,又着實放了他一條生路,也是希望他找個地方,好好生活。

他也就領了閻賀這份情,不過在口角之爭上,晏兮不想認輸,還想再回幾句嘴。

杜梨在桌子下捏了捏晏兮的手心,笑了笑,打圓場道:“既然如此,萍水相逢亦有情,想必大家都餓了,先吃飯吧。”

晏兮這才悻悻作罷。

菜端上來了,晏兮看着席上這個菜式,直皺眉頭:“某些人請客吃飯,就讓吃這些?”

席面上綠油油一片,每個盤子裏閃爍的油花屈指可數,幾隻拇指大的草魚躺在盤子裏,蒸籠里蹲着幾個白麵包子,桌子中間放着整個席面最尊貴的一道菜——烤雞。

遺憾的是,只有半隻。

“某位嘴挑的閑人少說話,現在你走遍敷春城,看看還能找出比這菜式規格高的席面來?”閻賀冷哼一聲。

他發泄完情緒后,也有些無奈,解釋道:“敷春城百廢待興,物資供應不足,哪家酒樓不是縮減規格,就這還算好的了,吃點蔬菜,吃點蘿蔔怎麼了,委屈了你不成,潤腸通便,對身體好!”

“閻王拉家常,講得什麼鬼話,吃飯,你說這個幹嗎?”晏兮搗搗筷子,眉頭凝成一團,簡直太不滿意了。

那邊的杜梨告了罪,已經給九齡珠夾了幾筷子,九齡珠移着碗,夠上杜梨摸索不定的筷子。

晏兮臉色一動,夾了一隻雞翅膀,放到閻賀碗裏,難得面帶笑容勸道:“萍水相逢,太子爺,來,吃個雞翅,祝你和這個雞翅膀一樣,越飛越高,節節高升。”

閻賀瞬間有些感動,這傢伙嘴上不饒人,心裏還是有我......給我夾菜。

轉眼,晏兮又夾起了一塊雞腿,利索地放到杜梨碗裏,笑道:“令君,你吃這個。”

杜梨正扶着飯碗,轉頭把那個雞腿夾到九齡珠碗裏,說:“珠兒姑娘吃。”

九齡珠開心死了,正要下嘴咬,瞥到晏兮殺人的眼神,她何等有眼色,強咽了一口唾沫,又夾回杜梨碗裏,連連擺手:“這個雞腿啊,只是看着香,其實吃起來......更香!不不不......令君吃令君吃,我最近吃多了紅肉,上火,不愛吃油膩的。”

雞腿又回到杜梨碗裏,他轉頭,“晏兮......”

晏兮笑眯眯看着杜梨:“你吃你吃,吃營養點,對身體好,身體好才有力氣,有力氣才能......”

晏兮沒有往下說,杜梨心思恪純,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閻賀埋頭苦吃,更是不知道晏兮的陰暗的小心思。

一抹笑容悄悄浮上了九齡珠的臉龐,她朝心領神會地朝晏兮揚揚眉,我懂你。

晏兮見她花痴般,眉眼亂閃,這......肯定是勾引令君,狠狠瞪了九齡珠一眼。

九齡珠低頭扒飯。

這個雞腿,只有一個。

這頓飯是晏兮的朋友,閻賀請的。唯一的雞腿自己吃了不合適,但是夾到閻賀碗裏又太怪異了,自己和他交流並不多,算不上熟識,還不到夾菜的交情。

杜梨正猶豫,那邊的閻賀哪裏管得了那麼多,他探身,一把將雞腿夾到自己碗裏,一口咬下去,吃的滿嘴流油,“你們都不吃,我吃好了,推什麼推,看來你們好東西吃多了,噢,這個腿子可以啊,比翅膀肉多多了,味道不錯。”

晏兮飯碗一敲,氣得倒仰,那不是給你吃的!雞翅雞腿全落在你肚子裏了,我們令君吃什麼!

他忍着氣在盤子裏左翻翻,右翻翻,最後挑了一快雞胸肉放在杜梨碗裏。

自己又氣得大大扒了一口飯。

這四個人湊成一桌,如同在袖管里打麻將,扒拉不開,畫風別提有多詭異了。

一會兒,飯桌上出現狀況了。

九齡珠冒冒失失把菜湯灑在了裙子上,暈開了一大塊污漬。

杜梨領着出去擦一擦,兩人出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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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最後一天,我腿長我先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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