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春光

一夢春光

在杜驍的印象中,朗溪從沒對他哭過。

這一次也不例外。

兩人剛認識時,她比現在愛笑,人也活蹦亂跳的,像個隨時散發熱量的小太陽。只是這兩年長大些,性子沉穩許多,變得有些琢磨不透。

杜驍見她的時間不多,對她事情也不是都了解,比如她家裏的情況。只知道她跟家人關係不好,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在外生活。

如果不是恰巧碰見,他都想像不到朗溪的家人是那副模樣。眼裏都是陰狠和算計,看着朗溪的時候就像一匹貪得無厭的狼。

杜驍將朗溪抱在懷裏,耳邊是她清淺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朗溪才問,“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在路演嗎?”

指腹摩挲着她手腕上細膩的肌膚,杜驍說,“突然決定的。”

本想到學校給她一個驚喜,結果剛到學校就看見她被人欺負。

朗溪坐起身,側頭斗膽說了句不要臉的話,“你是不是想我了?”

卻沒想到杜驍胡亂揉了把她的頭髮,無比坦然道,“嗯,想你了。”

原本只是開玩笑,結果真被對方認真地回答,朗溪怔住。

她垂下頭,不自然地抓了抓耳朵。

心想他今天應該心情不錯。

不怎麼會說這種話。

要知道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朗溪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聽他講過。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

朗溪轉過頭,偷偷瞥了眼杜驍精緻的側顏。

此刻男人正垂下眼回複信息,似乎感應到她在盯着自己,忽然抬起頭。

杜驍輕笑,“你真忘了今天是結婚紀念日?”

朗溪:“……”

-

如果說杜驍一開始就告訴她,今天回來是為了結婚紀念日,朗溪一定會高興,但尷就尷尬在她真以為杜驍是因為想她才從排期很擠的路演里抽身回來的。

原本在心底一點點發酵的喜悅還沒沸騰,就被一盆冷水撲滅。

更讓人惱火的是,抵達訂好的西餐廳時,為了防止引人注意,杜驍讓她先一步下車,而他要戴好帽子口罩過一會兒再進去。

本來挺高興一事兒,忽然就變了味兒。

這家餐廳是杜驍朋友開的,知道杜驍要帶老婆來,非常仗義地清場一天。朗溪隨着侍應生的帶領在餐桌前坐下。

這是一家環境非常高端優雅的法國餐廳,四處流露着浪漫的調調,很符合紀念日的氛圍。想起前兩年的紀念日,都是朗溪跑劇組裏找杜驍,因為不敢招搖,兩人都是在酒店裏點外賣渡過。

這樣一對比,今年還是有長進的。

朗溪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只覺心情來來回回跟坐過山車似的。

她真的不喜歡這種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或者給個甜棗又突然打一巴掌的感覺。

在餐桌前做好,朗溪灌了一大杯冰水,杜驍才進來。今天的杜驍穿着一套灰白色休閑套裝,看起來低調隨性,跟台前那個光鮮亮麗的形象不大一樣,就像個隨和的居家大男孩。

朗溪看了眼身上很隨意的衛衣和牛仔褲。

總覺得他們在這裏吃飯有點兒格格不入。

人家正常小情侶的約會,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方還會準備一束花,結果……

朗溪密不可聞地深吸一口氣。

他能想起這個紀念日就已經很不錯了,好歹比之前兩年什麼都沒表示的強。

杜驍摘下帽子口罩,隨意地放在桌上,拿起朗溪用過的水杯喝了一口。

見朗溪蔫巴巴的,他道,“你不是一直說沒好好過過紀念日,怎麼今天帶你過,你還不高興?”

朗溪眉毛一抖,趕忙勾勾唇角,“沒有,很高興。”

杜驍:“嗯。”

餐廳老闆就在這時走過來,那是一個穿着考究的男人,白襯衣西裝褲,眉眼風流。他手裏拿着一枝玫瑰,微笑着遞給朗溪,“您好,我是杜驍的朋友,齊遠。”

朗溪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一愣,沒敢接花,下意識去看杜驍。只見杜驍靠在椅子裏,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桌面,眸光里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朗溪不大明白啥情況,緩了一秒,接過花,“您好,我是朗溪。”

齊遠笑道,“見到弟妹非常開心。”

這話倒是把杜驍逗笑。

朗溪臉紅了半分。

杜驍目不轉睛地瞧着她,發現小姑娘最近好像臉又小了點兒,整個人看起來清瘦靈氣,愈發的漂亮。也怪不得她最近身邊總圍繞着別的男性,就連久居風月場的齊遠看她的眼神都帶着一抹驚艷。

不知為何,杜驍心底那股小小的不爽再次湧上來。

他敲敲桌子,對齊遠道,“時間不多,先上菜,回頭再介紹給你認識。”

齊遠挑了挑眉,從杜驍的眼神中品出一抹極為陌生的佔有欲。

杜驍也坦然地回望着他。

只有懵懂的朗溪傻乎乎地看着二人。

“好,我去讓他們上菜,”齊遠煞有介事地笑,“不打擾你們。”

在杜驍直白的目光中,他沖朗溪眨眨眼,轉身離開。

朗溪也笑着沖他擺手,還垂頭聞了聞玫瑰。

新鮮的。

杜驍:“……”

漆黑的眸子蓄起一絲不悅。

下一秒,男人他漫不經心道,“花有什麼好的。”

朗溪抬起眸,“啊?”

杜驍垂下眼,看着手機屏幕,“沒一會兒就凋謝的玩意兒。”

朗溪:“……”

-

和預料中一樣,這頓飯吃得氣氛莫名微妙。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杜驍偶爾問起她在學校的情況,卻始終都沒有問起剛剛的事。

本來朗溪都做好告訴他家裏事的打算。可既然他不關心,她也就沒說。只是心裏總有點兒不咸不淡的失落。

期間有人打電話給杜驍,杜驍說了兩句后便開始回信息。朗溪吃了兩口覺得沒什麼胃口,就乾脆默默注視着他。

看了好一會兒,朗溪才道,“我以為你平時都不怎麼看手機的。”

杜驍回消息的手頓了一下,擰着眉抬起頭,“之前都是在組裏,最近不拍戲回你信息不都挺快?”

這話一下把朗溪噎住。

倒像是她不懂事。

不知道該說什麼,朗溪只能低頭吃菜,剛要在腦中搜尋話題,卻突然想起霍卿那件事。

朗溪提起精神,臉色也有了笑模樣,“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

“嗯?”杜驍兩秒后才抬起頭,“什麼事兒?”

“我那個皮膚不是得獎了嗎,還有獎金,我本來已經很高興了,結果你猜誰聯繫到我?”

杜驍擰眉:“誰?”

朗溪小白牙一呲,“是霍卿!”

杜驍:“……”

同在影視行業,杜驍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但對於他來找朗溪,還是很意外,“他找你做什麼?”

朗溪一板一眼地把經過說出來,隨後補充道,“不過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去,畢竟快考試了,而且……我還沒問你。”

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莫名帶着心虛。

畢竟之前杜驍跟她提過好幾次讓她畢業後跟着自己,她都沒有答應。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杜驍那張俊臉便陰沉大半,“你想去?”

朗溪垂下眸,解釋道,“就、也不一定成功嘛,就是想跟你分享一下,畢竟霍卿算是這個行業的天花板,我被他看中,還是有些小驕傲的——”

“驕傲什麼?”杜驍下意識抬高音量,臉上的神情已經可以用不悅來形容。

朗溪下意識屏住呼吸。

平日私下裏的杜驍雖然強勢霸道,又略微冰塊,但這麼明顯的不悅,還是很少見。雖然心裏總是想着要反抗他的氣場,但一動真格,朗溪總是忍不住敗下陣來。

見她被自己嚇了一跳,杜驍神情稍稍緩和,卻依舊皺眉,“你對靈雀了解多少?對霍卿又了解多少?在這個圈子,我比你清楚。”

朗溪低下頭,沒說話。

杜驍忍着心中不耐,盡量跟她講明白,“霍卿這個人在圈子裏風評一向不好,玩兒女人比換衣服都快,當初跟自己徒弟搞出事來鬧大的事兒現在還在圈裏流傳,即便你想走這條路,也要選對人。”

“還有,不要以為做影視服裝就是單純的做服裝,你要打的交道,以後面對的人,都會是娛樂圈裏的人,這個圈子有多亂,你應該清楚。”

聽到這,朗溪忍不住反駁,“可你之前不還要讓我去學做造型?不也是踏入圈子?”

杜驍面容嚴肅,“那不一樣,我讓你做造型師是留在我身邊。”

朗溪緊緊捏住叉子,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可我——”

杜驍抬眉,氣勢凝人。

朗溪動動唇,將心裏的話咽下去。

可我不想用這種方式留在你身邊。

卻沒想到這句沒說出口的話,在對方心裏默默發酵,生出另外一種意思。

杜驍咽下心中鬱結,沉聲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

下午沒課,朗溪不想回學校,杜驍便送她回家。

回學校的路上,氣氛依然沉悶。

高攀開着車,見兩人表情都很難看,也不敢插話。

朗溪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心裏像塞了棉花團一樣堵得發慌,而杜驍一直在接電話。兩個人離得不遠,朗溪又天生耳尖,電話里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一開始打電話的人是潘月婷,說了很多工作的事,還提醒他早點回去。

聽出杜驍的確為了今天臨時回來,朗溪心裏稍微舒服一點。可還沒舒服多久,杜驍又接了個電話。

是柯文雅。

剛剛吃飯時,她隱約看見杜驍聊天對話框上的名字,就是這三個字。

朗溪莫名僵直脊背。

所以到底是有什麼事要聊這麼久?

側過頭,她有意無意地瞥向杜驍,杜驍鬆散地靠在後座聽電話。發覺朗溪在看她,杜驍眉眼淡淡,從容地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像在安撫。

偏偏這時,電話那頭說話聲抬高了些,朗溪剛回握住杜驍修長的手指,就聽那頭的女人咄咄逼人道——

“服裝秀你必須跟我去。”

“還有,最近對家盯得緊,你玩兒女人也給我悠着點兒!”

“要是被拍到什麼,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話音落下。

朗溪一哽,抬起頭對上杜驍略微尷尬的視線。

車子行駛到小區門外。

朗溪拉開車門要走,卻被杜驍拉住手腕。

“那些話你別放心上。”

杜驍神情淺淡,像是在解釋,可朗溪卻從中聽出一股命令的味道。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電話里都是瞎幾把說的你要非得認真自己找氣受我也沒辦法”。

朗溪頓了一秒,“不會。”

“手上的傷口,”杜驍看了看,“等會兒記得處理一下。”

朗溪再次點頭。

杜驍稍稍放下心,“還有。”

他捏住她左邊臉蛋兒,“別再想霍卿的事,那不適合你,聽到沒。”

“……”

朗溪:“好。”

杜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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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頂流用實力向大家見證,影帝如何一步步把自己作死的~

其實嘛,他很在意朗溪的,但是方法很不對。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三年後也會變成舔狗。

以及今天也是想要評論的一天~~~我給你們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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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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