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春光
作為大陸唯一走到國際的電影美術指導及服裝造型師,霍卿的名字對服裝學院的學生來說,家喻戶曉。
前陣子,由他擔任服裝造型的英國電影《公爵之死》還在柏林電影節得了最佳造型獎,在網上引起很大的反響。
朗溪之前上過影視服裝設計的課,課上老師舉得最多例子就是霍卿。
——名利場上的鑽石王老五,有才有顏,緋聞纏身,不到三十五歲就達到現在的成就,還在國內開了新工作室,打算在國內的影視行業里打穩根基。
只不過,那時的她並不知道霍卿的工作室叫靈雀。
更沒想到霍卿會找她。
韓果果百度完霍卿是哪路神仙後跟朗溪一樣傻眼,趕忙抱住她猛吸。
朗溪推開她,笑着道,“你又發什麼瘋。”
韓果果比她還激動,“吸歐氣啊!你不覺得你最近運氣賊好嗎?先是被杜驍點名說皮膚好看,跟着上了熱搜,現在又有霍卿這樣的國際大師給你offer,寶貝兒你清醒點?這不是歐氣是什麼?!”
朗溪眨眨眼。
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兒。
除去杜驍,霍卿這事兒確實不是誰都能碰上,而且聽對方的口氣,好像還挺希望她過去的,這要是被系裏其他的同學知道,眼紅的人得有一大把。
韓果果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之前和那個人通話時,朗溪回復的是需要考慮一下。
當時是因為太緊張而且有點懵逼,現在了解情況后,她還是沒搞清楚要不要去。
霍卿的路子是影視服裝設計,她對這塊並不熟悉,如果去的話,很多事都要重頭再來,遇到的挫折也會變多,更何況靈雀在北市。
臨近期末,去那麼遠的地方只為一個不知靠不靠譜的offer,她多少有些猶豫。
朗溪實話實說,“如果是剛開學,我請兩天假就過去了,但現在要期末考,時間上我比較在意。”
“也是,”韓果果點頭,“考試周一來,誰還有心思東跑西逛啊,更別提你們服裝系了,而且下學期就畢業,還要準備答辯。”
雖然韓果果也這麼說,但朗溪心裏並沒有完全打定主意。
這次機會實在難得,真的不去,她又怕自己後悔,猶豫兩天,她決定去問老師。結果老師不在辦公室,只有宋言在。
宋言帶着朗溪來到校外的一家甜品店。
奶茶還沒送上來,朗溪就把情況都跟宋言說了。宋言的建議很中肯,就算霍卿的方向和現在朗溪主攻的不同,這也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至於期末大作業,他可以幫忙跟蔣老師說,讓她延期兩三天。
“而且還有一件事,”宋言笑了笑,“你比賽的這個獎金下來了,本來我想打電話告訴你的,但是你主動來了。”
朗溪接過服務生送來兩杯奶茶,痛快道,“回頭請大家吃飯。”
宋言看了她兩秒,突然問,“朗溪,上次那個人真是你男朋友?”
正喝着奶茶的朗溪“噗”一聲嗆到,差點沒把嗓子眼兒里的珍珠咳出來。
朗溪有點兒尷尬。
上次杜驍當著他的面兒把自己扛走這事兒,讓她覺得很丟臉,而且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系裏很多同學都說她找了個高富帥男朋友。
雖然這些都算……真的。
宋言抽出紙巾遞上去,“你別緊張,我就是隨口問問。”
朗溪擦了擦嘴,臉漲得通紅。
您這隨口問問還真“整挺好”。
想着不回答反而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她乾脆痛快道,“嗯,是我男朋友,處了快三年了。”
宋言尷尬一笑,臉上透着隱約的失落,“那怪不得。”
被他一提,朗溪反而想起杜驍。如果她真的決定在霍卿工作室發展,那就要去北市生活,雖說他常年各地飛,但平江總歸是他的老家,而且杜瑤也生活在這裏。
以她對杜驍的了解,恐怕不行。
朗溪嘆了口氣,再次陷入糾結中。
回到學校時,已經到了午休時間。
學生們成群結隊地往外走,校門口的人流量一下變得多起來。宋言問朗溪,“要不要一起吃飯?”
這時,朗溪兜里的手機震了震。
是班長打來的。
兩個人並不熟,朗溪也不知道班長找她幹什麼,只是懵懂地接通——
“喂,朗溪啊,我徐婷婷。”
“嗯嗯,”朗溪邊走邊說,“有什麼事兒嗎?”
“哦,”徐婷婷說,“你媽來學校了,找不到你,你給她回個電話吧,她現在就在校門口等你。”
話音剛落,走到校門口的朗溪在校碑下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識停住腳步,臉色變得很難看。
見她停下,宋言關切地問,“怎麼了。”
與此同時,那個女人轉過頭。
看到朗溪的一瞬,那雙精明的眼睛立馬亮起來。她沖朗溪揮揮手,歡天喜地地走過來,“小溪,媽媽在這兒。”
媽媽?
聞聲,宋言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穿着玫粉色呢大衣的女人。朗溪的母親不是早就去世了?
很明顯,朗溪的表情已經給出答案。
她眼神冰冷,毫無感情地看着女人,“劉運芝,你要幹嘛。”
-
其實她應該猜到,朗振平打電話沒管用,這個女人必然會想別的招數。
來學校堵人,是最直接的辦法。
朗溪沒想過,都這麼了多年,她還能這麼厚顏無恥。
說起來,她和朗振平也算是對負責的父母,兩人每次都為了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厚臉皮,但很可惜,朗振平的責任心從來沒落在過她身上。
直到劉運芝嘴皮麻利地說完,朗溪臉色都沒有緩和過來。
劉運芝討好着,“你看,情況我也實說了,生意賠錢我們也不想,如果不是真沒辦法,我們也不會麻煩你的。”
“你弟弟本來成績就差,人還渾,如果去了那種不着調的學校,那他這輩子就完了呀,你也不想看着弟弟上不了大學吧。”
“其實呢,也沒多少錢,就幾萬塊,你看你現在用個包都大幾萬,也不差這點錢,不管怎樣,我們都是親人。”
聽到這,宋言神色微變。
朗溪表情僵住,不知道是該為那句“用個包都大幾萬”生氣,還是“我們都是親人”生氣。之前她還給朗振平三十萬斷絕關係,用的確是杜驍的錢。
當時朗振平和劉運芝也問過她哪裏來的錢,朗溪隨口就說男朋友給的。可沒想到,這句話成了這兩人日後要錢的仰仗。
他們並不關心一個大學生怎麼找到這麼有錢的男朋友,只是在每次缺錢的時候,都提一句“你不是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嗎?”
朗溪忍了很久,終於爆發,在電話里把這兩人臭罵一頓。
兩個人也真是不知羞,被罵了以後長得記性只有“不能在朗溪面前提有錢的男朋友”,而不是“她不會再給我們一分錢”。
沉默幾秒,朗溪聲音淡淡,對宋言道,“老師,你先回去吧。”
宋言:“我覺得我留下來比較好——”
朗溪重複道,“你回去。”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原生家庭這麼噁心。
宋言默了默,選擇尊重她。
劉運芝看到離開的宋言,問,“這是你新男朋友?挺帥的呀。”
朗溪咬緊后槽牙,“你說完了嗎?”
劉運芝撇撇嘴。
朗溪提高音量,“我跟你們說過無數次,我現在和朗家沒有任何瓜葛,你兒子也不是我弟弟,我也沒有錢給你們,一分都沒有。”
“你胡說!”劉運芝扯起嗓子,之前的低聲下氣全是裝的,“你剛剛得了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弟弟說你那個什麼皮膚的獎金足足有幾萬塊呢!”
朗溪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行啊,都惦記到這來了?
劉運芝見朗溪不留情面,也沒有軟着的必要,“而且你不是找了個大款男友嗎?怎麼一分零花錢都不給你嗎?”
朗溪捏緊拳頭,“你閉嘴。”
隨着女人嚷嚷,周遭不少來往的人都紛紛駐足,開始圍觀。
有了觀眾,劉運芝更來勁,“你弟弟跟你一樣姓朗,你這個當姐姐的怎麼可以這麼心狠?三十萬就想買斷父女情誼,你爸爸養你多不容易,你怎麼這麼白眼兒狼?”
朗溪知道她又要來這套,乾脆轉身就走。但劉運芝哪裏同意,立馬抓住她的胳膊不放,一邊嚷道——
“沒有你爸,就沒有你!”
“你以為你多了不起,在城裏念書就瞧不起我們?”
“我告訴你,今天你不給錢,我就不走了!”
周圍聚集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朗溪被她拽得胳膊生疼,想使勁兒抽出手,生生被她手上花里胡哨的指甲划傷,才掙脫開。
朗溪徹底怒了,“你他媽有完沒完?”
劉運芝見她發飆,乾脆順着她的力道故意摔在地上,大哭,“不肖子孫!不得好死!我們辛苦供你上大學!讓你替弟弟籌學費都不行!!!嗚嗚嗚老天不開眼啊!!!”
偏偏這時候還有人在旁邊拍照錄視頻。
朗溪氣炸,轉過頭就搶過那個人的手機,被搶人頓時傻眼。
朗溪居高臨下的看着劉運芝,“你沒生過我,我也不需要孝敬你,你今天就是在這哭到死,我也不會給你一分錢!”
說罷,朗溪把手機摔在地上,轉身就走。
被摔手機的同學立馬怒了,劉運芝也跟着撲過來,剛要抓住朗溪,卻沒想到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高個子平頭男生,一把將朗溪拉到身後,沖面前的兩個人道,非常強悍道,“你們倆想幹什麼?”
那兩人頓時駭住。
當然,最為意外的還是朗溪,因為這個男生正是高攀。
想到什麼,她迅速回過頭去。
果然,視線所及之處,就看到杜驍的那輛黑色寶馬停在路邊。而此刻坐在車裏,目光冷凝看着車窗外的杜驍拿起手機,撥通朗溪的電話——
“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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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掉劉運芝和那個學生后,高攀才回到車上。
處理這種事,他很在行,女的嚇一嚇,男的塞點兒錢就解決了,不過為了替朗溪出氣,他還是狠狠威脅了一下二人。
回去的路上氣氛異常沉悶。
朗溪表情麻木地垂着頭,像只斗敗的小母雞。
杜驍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手上的傷口,又氣又心疼。氣她家裏有這麼大的矛盾從不對自己說,更氣她那副被欺負了不會反擊的可憐樣兒。
他杜驍的人,就他媽受這種屈?
杜驍破天荒地心裏發堵。
這種感覺比他上學時候打架打輸了還要不爽。他想教育她兩句,但看她實在委屈還強忍着不哭的勁兒,又捨不得。
過了好一陣兒,他才將朗溪那隻受傷的小手窩在掌心,動作輕柔舉起來看了看,沉聲道,“疼不疼?”
“……”
朗溪抬起喪着的小臉,對上他灼灼的視線,不知為何,心裏的委屈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泄出來。她努力不讓眼淚掉下,聲音發啞道,“疼的。”
“但見到你就不疼了。”
杜驍一怔。
不知為何,心臟像是突然失了重,跳空一拍。
緩了好一會兒。
他眉宇間的不爽也似被某種情緒稀釋,舔了舔發澀的唇,他漫不經心一笑。拉過她的手腕,杜驍垂下眼,用難得發自內心的溫柔道——
“那坐過來。”
“給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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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前——
杜驍:過來,給我抱抱。
離婚後——
杜驍:就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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