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入股分成
秦鍾陪笑前邊引路迴轉,身後傳來劉保本悲憤至極的吼聲:“丫頭,我是你親爹啊——!”秦鐘身子微顫,腳步未停,沿街向前走着。
朱壽笑嘻嘻一把攙住劉保本的胳膊,低聲道:“岳丈大人失態了,你瞧瞧,這街上來往的人都看着你呢。”
劉保本使勁掙開朱壽的手,邊劇烈的咳嗽,邊使勁擺着手阻止朱壽為其敲背順氣。
好半天,劉保本止住了咳嗽,如受傷的凶獸低吼着長出了一口氣,惡狠狠地瞪着朱壽,咬牙道:“老夫生了個好女兒,又找了一個好女婿,有福啊!”
朱壽撲哧笑道:“小婿怎麼覺着岳丈大人這語氣好像不像是在誇我和春華妹子。”
劉保本猛地閉上眼,又呼吸了一口粗氣,冷冷道:“女大不中留,老夫就當沒生養這麼個白眼狼,認了!你給的這五千兩強買地銀子,三千兩就當是老夫養她的辛苦費了,從今兒起,老夫與你們各不相干,咱們老死不相往來。”
話落,劉保本拂袖大步沿街向來路走去,朱壽笑嘻嘻跟了上去:“這麼說岳丈大人是想辭了大掌柜,不再給小婿幫忙了。”
劉保本臉扭曲猙獰着,邊急行邊咬牙冷笑道:“大掌柜?!哼哼,老夫不是傻子白痴,要是再做你的大掌柜,恐怕要不了幾日,我一家就得沿街乞討,當然了,不包括那白眼狼。”
“岳丈大人說笑了。”
劉保本猛地停住腳步,暴怒的瞪着朱壽:“朱壽做人是要講良心的,老夫對你雖不敢說恩同再造,但也是恩重如山了,你他娘的怎麼能這般喪心病狂恩將仇報!你拍着胸脯想想,老夫不僅沒要你一錢銀子的聘禮就將春華那丫頭嫁給了你,還曾想將一半家產白送與你們,可、可老夫萬沒想到,你還有那個忤逆不孝的混賬竟然是豺狼心性,竟然……你們他娘的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呢!”
朱壽抬手撓撓後腦勺,微笑道:“小婿知曉岳丈大人是一時心火上炎,可這話聽着還是很傷人的……”
“傷人?!哈哈,”劉保本失控的大笑了兩聲,臉上的神情仿若聽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一般:“朱壽你現在不比從前了,老夫心裏知曉老夫這條賤命在你眼裏不過螻蟻,不過老夫很納悶,你和那狠心的丫頭何必費這麼大的周折,直接取了我這條狗命豈不幹脆!”
朱壽笑着搖搖頭:“岳丈大人的話是越來越難聽了,也罷,既然岳丈大人不領小婿夫婦這片孝順之情,還反倒誤會我們用心狠毒,那這片地小婿就不要了,保安州雖然不大,但再找塊合適的地方開馬市,應該還不難。”
朱壽眼眸深處閃過詭異之色看着神情冰冷的劉保本,故作自失的一笑:“還有既然岳丈大人已辭去大掌柜一職,不再給小婿幫忙了,小婿原本想找家不錯的館子邊吃酒邊和您老談的入股分成之事,如今看來也沒必要了。想必此時岳丈大人也不會和小婿一同吃飯,那小婿就先不恭,告辭了。”
劉保本目光閃爍瞧着朱壽負手離去的背影,地不要了?他捨得?!難不成這裏面真有點什麼其他意思?不,不可能,哼!你這套謊言騙別人或許奏效,怎奈老夫是太知曉你這混帳小子的白、面、黑心了。
劉保本嘴角綻起鄙夷之色,也負手邁步遠遠的跟在後面,開始原本透出幾分輕鬆地腳步,隨着走了沒多遠又突然變得沉重,甚至有些亂了節奏。
聽聞朱壽不強買他這塊地了,照理說心裏應該既放鬆又舒坦才是,可不知為什麼,心情不僅沒有絲毫的好轉,反而越發壓抑憋悶起來。
劉保本使勁吐了一口胸中的濁氣,喃喃道:“難道是因為那忤逆不孝的丫頭?!”
沉默了片刻,劉保本緩緩搖搖頭,心裏清楚,對自己丫頭的憤怒其實剛才的發泄已經沒了大半,隨着心裏冷靜下來,劉保本被氣得發昏的腦子也清醒了過來,迅速靈活的轉動着,越想越覺着這裏面有問題。
知女莫若父,春華這丫頭心裏只有那臭小子朱壽是沒錯,可要讓她為了那臭小子就這麼陰毒的算計自己的爹,這丫頭是絕做不出來這樣的事的。
劉保本抬手揉揉發熱的太陽穴,眼神有些發虛的看着已在二三十米外漫步前行的朱壽,腦中閃過朱壽剛才的話。入股分成四個字在腦中定格,身子瞬間一顫,眼睛也瞬間亮了……
剛才光顧着生氣憤怒了,怎麼就沒問上一句,這入股分成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是這臭小子讓我入股馬市,能、能有這樣的好事?!
心念轉動的同時,劉保本飛奔起來,秦鍾聽聞身後腳步沉重的跑動聲,心知肚明是劉保本追了上來,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扭頭裝作瞧看劉保本,目光飛快的瞟了一眼面帶淡淡笑意的朱壽,急忙扭回頭。
朱壽淡淡道:“滿意了?”
秦鍾聞言停住腳步,臉色微變又瞬間恢復平靜,轉身嘿嘿笑道:“答案卑職也能猜得出來。”
朱壽沉默了一下,說道:“能保密嗎?”
秦鐘身子一震,靜靜的看着朱壽,片刻,慢慢垂下頭。
朱壽扭頭看着已到身後氣喘吁吁地劉保本,平靜地說道:“瞞得了一時,但瞞不了長久,既然如此索性敞開窗戶,這一次我不和你賭,無論你如何做,我都不會怪你。”
秦鐘身子又是一震,低垂的雙目露出猶豫掙扎之色。
朱壽笑了一下:“沒必要這麼糾結,這事最壞的結果,就是私房錢交公,心裏的那點有些犯忌諱的念頭,我自己稱之為理想的玩意,暫時沒法實現罷了。”
秦鍾抬起頭看着朱壽的背影,低沉地問道:“為什麼?”
朱壽擺手止住喘粗氣迫不及待要開口的劉保本,說道:“為什麼要讓你知道?”
秦鍾默然點點頭。
背轉身的朱壽仿若瞧見他點頭似的,又笑了一下:“我說我拿你當自己兄弟你信不信?”
秦鍾乾脆地搖搖頭。
朱壽扭頭,笑罵道:“你***,這麼乾脆,你就不怕老子暴怒黑了你。”
秦鍾沉聲道:“請壽哥見諒,卑職不敢瞞天,你要真做了,只要你不殺了卑職,卑職就會如實稟奏上天。”
朱壽笑了一下,淡淡道:“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秦鍾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又垂下頭,瞳孔劇烈收縮,雙手慢慢握緊成拳。
劉保本愕然不解的瞧着兩人,對他們之間的話一句都沒聽懂。
朱壽轉而微笑看着劉保本:“岳丈大人,您這是?”
劉保本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不自然地問道:“卑職過來是有一事不解,不知東家能否解惑?”
“東家?既然咱們之間都掰扯乾淨了,岳丈大人這稱呼小婿是萬萬不敢當了。”
劉保本又輕咳了一聲,乾笑道:“卑職剛才想了一下,當街請辭實在有些過於輕率兒戲,東、東家回答了卑職的疑惑,何去何從卑職自會正式向東家表明態度的。”
朱壽微蹙眉心瞧着劉保本:“等會兒,岳丈大人是說你現在還是小婿的大掌柜?那剛才那番話……”
劉保本臉色微紅,尷尬岔開道:“還請東家解惑。”
朱壽靜靜的看着劉保本,慢慢笑了:“岳丈大人的意思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回答了你的疑惑,答案你若是滿意,你就接着做大掌柜,答案你要是不滿意,剛才的請辭依舊生效,岳丈大人,小婿說的沒錯吧。”
劉保本嘿嘿乾笑,正要點頭之際,朱壽突然收住笑意:“我拒絕。”話落,直接轉身邁步前行。秦鍾異樣瞧了一眼劉保本,跟隨而行。
劉保本嘴角抽搐了一下,暗暗跺了下腳,忙快步跟上,滿臉堆笑道:“賢婿這樣就是你的不是了,老夫剛才是有些說話不周,可拋開公事,你我不還是翁婿嗎,你這樣對待岳丈,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朱壽邁步拐上橫街,沿右側街邊商鋪酒樓門前空地,邊瞧看着旗幌和經過的酒樓門面,邊漫不經心道:“老七,今晚讓胡侃來一趟。”走神的秦鍾忙醒過神,急忙應是。
劉保本小步快挪在街邊空地依舊有些擁簇的人行中追趕着朱壽,人行中不時有人翻白眼不滿的瞪向亂擠亂撞的劉保本。
劉保本越走心火越大,終於按耐不住,一把將迎面走來看衣衫是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撥楞到一邊,快步過去。
趔趄撞到一旁路人的中年書生穩住身形,扭頭瞧着劉保本頭戴四方巾,身穿錦袍絲絛同樣讀書人打扮的背影,氣的脖頸青筋畢露,使勁沖地上啐了口痰,大聲罵道:“斯文敗類!”
劉保本充耳未聞,也壓根不去瞧周圍紛紛投射過來的鄙夷眼神,依舊推搡穿梭。
朱壽聞言,苦笑着停住腳步,劉保本氣喘吁吁追了過來。“大掌柜,咱們能不能注意一點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