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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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保本自矜的笑道:“賢婿誇獎了,不過你這話老夫還是受之無愧的。”
朱壽收了笑容,淡淡道:“既然是公事,那咱們就不徇私情,公事公辦,你剛才拒絕我這個東家交付你的差事,事情難辦你能力不逮,我能理解你的拒絕,可是接下來通過秦老七回稟,我吃驚地發現,你不僅知曉這片地是何人所有,並還和那個宋三有些交情……”
“賢婿,不,東家,你聽我解釋……”
朱壽擺手阻止劉保本繼續解釋,臉色陰沉道:“我不知曉大掌柜是出於何種目的又主動請纓,但有一點我倒是看清楚也看明白了,看起來我這個東家在你大掌柜眼裏心中實在是沒什麼面子和尊嚴啊……”
朱壽話聲和緩,但語調堪比寒風,劉保本雖然臉色透着青白,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從朱壽阻止,直至說完足有片刻,竟沒有再辯解一句,雙目平靜的看着朱壽。
又沉默了片刻,朱壽問道:“大掌柜就沒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劉保本微躬身道:“你是東家,您怎麼說都是理,卑職無話可說,恭領東家訓斥就是。”
朱壽看着神色木然的劉保本,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大掌柜這話情緒很大呀……”
“不敢,食東家之祿,東家怎麼說,卑職怎麼做就是,總之一句話,都是卑職的錯。”
白凈清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朱壽目光悠然從劉保本無表情的臉上挪開,望向那片殘破居民區,沉默了片刻,說道:“當真是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劉保本木然郁怒的正要點頭答話,突然心裏一跳,隱隱感覺有一絲不安突然浮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肅然同樣無表情的秦鍾,雖然沒從對方臉上瞧出絲微異樣,可隨着這目光微駐足,那絲不安越發強烈起來。
北直隸至宣大這一線的黑、道,十餘年來可稱是三國鼎立,這其中一國就是從懷來衛直至東口為尊,又成功花銀子披上讀書人外皮的劉保本。
多年來遊走黑、白、兩道,每遇風波險灘都滑如泥鰍遊刃有餘的劉保本,被山西祁縣與他並尊的走私老客陳元孚稱為每臨大事有靜氣,只可和平相處,不可與之爭食的一條陰毒的老狐狸。
多年人鬼雙皮並存於世,老道之極的經驗,以及天生就敏於常人的第六感,使得劉保本對於危險的靈敏更快常人半拍。雖然不知危險從何而來,但心既然示警,習慣使然直接跟着感覺走,小心無大錯。
劉保本暗壓了一下心裏越發強烈的不安,慢慢看向負手依舊瞧看殘破居民區的朱壽,眼角有些不受控制的輕顫着,小心翼翼答道:“東家這話,請恕卑職不能回答。在卑職心裏,這從商為政從根上說殊途同歸。這為人臣做手下的都是一個忠字。聖賢有言,國有諍臣,其國不亡,家有諍子,其家不敗。卑職身為東家的大掌柜,勤勉職守,恪盡本分,是卑職份內之為。若能在為東家固守基業的同時,再些許有所進取,將東家的生意再往大了發展些許,那就是卑職夢寐以求之事了……”
朱壽轉過身,靜靜的看着劉保本,沉默了片刻,眉梢微挑,含笑示意說下去。
劉保本露出些許幽怨悲涼,話音轉為低沉:“卑職剛才拒絕又主動請纓,東家說卑職別有用心,甚至說卑職……卑職不敢自詡自己是鞠躬盡瘁的武侯,但既食君祿,盡全忠的心卑職一直都是有的,卑職懇請東家再將卑職剛才說的話再想一想。”
劉保本停住話語,瞧看着聞言露出沉思的朱壽,稍待了片刻,臉上的幽怨悲涼中又揉進了委屈之色:“卑職剛才說若是東家出的價錢合適,卑職欣然領命,若是東家給的價……若不是東家說出那樣的話,卑職這話絕不會說出口,卑職懇請東家明察。”
朱壽抬眼看着劉保本,嘴角那抹笑意又浮了起來,說道:“既然把話說開了說明了,那我就再問一句,你與宋三既然有交情,剛才為什麼不說,還有我聽聞這江湖道上的人整日介把個義字掛在嘴邊,義之所至,慢說是錢財,就是性命都可奉送,縱然我出的價錢少了些,那宋三看在你和他交情的份上,想必也會將這片地讓出,我說的是這個理嗎,大掌柜?”
“東家,您既然知曉卑職與宋三有交情,也知曉江湖道講義字,您這麼做不就是讓卑職坑害……”
朱壽擺手攔住劉保本的話,皮笑肉不笑道:“大掌柜豈不聞,有些時候忠義是不能兩全的,難道說大掌柜要舍忠就義不成?”
劉保本愕然看着朱壽,心裏的那絲不安已隱隱有些向慌亂進發之勢。
我不過是想解釋解釋,可這小子這話里的意思似乎要揪住不放,他究竟想幹什麼?這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管他究竟打什麼主意,我都要立刻跳出來,絕不能讓他繞進去。
劉保本臉上的肉跳動了幾下,堆起笑意:“東家說得好,東家放心,卑職這就去找宋三,一定完滿完成東家交付之事,絕不讓東家失望。”
“慢着。”朱壽淡淡道:“看來大掌柜是沒聽明白我的話了。”
劉保本身子輕微一顫,臉上的笑意已有些僵滯:“卑職愚、愚鈍,還、還請東家示下。”
朱壽悠然一笑:“一句話,他講義,我論財,他義氣重一分,自然我的財就多一分。”
劉保本臉色大變,怔怔的看着朱壽,感覺胸口一陣陣發悶,微喘粗氣道:“東家,你、你剛才不是已經交代一萬兩……”
朱壽點頭,皮笑肉不笑道:“不錯,不過那是秦老七去辦的價錢,既然大掌柜主動請纓親自出馬,自然這個價錢就要另算了,以大掌柜精通商賈之道的本事,又豈能輸給秦老七。”
朱壽抬手拍拍茫然如白痴狀的劉保本,微笑道:“還有既然彼此都有交情,宋三又豈能不給咱們個友情價。”
劉保本使勁搖晃了一下頭,語無倫次的急聲道:“不、不是,東家您這樣做豈不是,不、不,東家別誤會,卑職是、是擔心宋三不願……”
“不願?”一直很有慈眉善目相的朱壽臉上露出陰冷笑意:“他有膽子說出不願意三個字嗎?!”
“東家,你、你這是在難為卑職,卑職……”
“大掌柜該不會又想撂挑子吧,這回你可要想好了。”朱壽笑眯眯又拍拍劉保本肩頭。
劉保本腿一軟,險些癱跪在地上,心裏懊悔悲苦的真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你他娘的抖的哪門子機靈,這下可好,把要到手的銀子給抖沒了!
眼前發暈的劉保本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可在朱壽灼灼目光注視下,又不敢露出些微讓他生疑之色,悲苦的在心裏長嘆了口氣,顫抖着抱拳拱手,聲音已隱隱透出哭意:“東家,卑職請問,卑職此去你、你的最終底價究竟是多少?”
朱壽笑眯眯看著錶情迅速恢復正常的劉保本,讚賞的點點頭:“五千兩。”
劉保本腿又是一軟,隨即快速氣沉丹田,雙腿又筆直挺立,話語平靜中透出不容反悔的味道:“底價卑職明白了。”
朱壽抽搐了幾下嘴角,才強忍住沒笑噴了口,快速轉過身去,裝作瞧看着那片未來的馬市。
劉保本痛苦的臉瞬間扭曲,雙眼泛起血絲惡狠狠的瞪向肅然靜默的秦鍾,這王八蛋不會是和這黑了心肝的臭小子合謀坑騙老夫吧?!
四目相對,秦鍾臉色先是驚愕,隨即拱手露出苦笑無辜之色。死死盯了片刻,劉保本才慢慢收回目光,眼中的兇狠也慢慢黯淡下來。
他應該不知曉這片地是老夫的,老夫畢竟是這臭小子的岳丈,這王八蛋真若是和那黑心小子合謀,此時他的神色中怎麼也應該有些許破綻的,更何況這王八蛋油滑得很,知曉得罪我,他也不會有好果子的。
再說了,別看這王八蛋是錦衣衛出身,宋三是老夫手下這件事,除了丫頭和張福、六子等幾個心腹夥計外,老夫敢說從東八里堡到保安州沒有第三個人知曉。
劉保本念及於此,雙眼隨即微眯了起來,眼眸內全是驚疑茫然之色。
絕不會看錯想錯的,我這黑心肝的女婿一定是知曉宋三是我的人,才設套騙賺老夫的銀子強佔老夫的地,可這究竟是誰出賣了老夫呢?
劉保本微眯着眼瞧向朱壽的背影,眉心高壟呈深深地川字,苦苦思索了片刻,眉心突然打開,雙眼狂涌着驚怒瞪圓到極限,臉色也隨之沒了血色,嘴唇劇烈的哆嗦着,努力掙扎了片刻,嘶啞問道:“是春華那丫頭?!”
沉默了片刻,朱壽慢慢轉身,愜意的舒展了下雙臂,抬頭瞧着已過中天的熾白日頭,微笑道:“馬市的地有了,這肚子也餓了,找家像樣的館子,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