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程思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目光炯炯的看着顧念,“念表妹,好久不見,你越發地好看了。”
顧念恍然大悟,隨即又是一陣厭惡。不免回頭望向顧悅。
後者臉上神色幾經變化,最終化成了一抹陰狠,而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彷彿帶着某種誘惑。
“大姐姐,你不是一直愛慕斯表哥嗎?今日就是個機會,你們兩個好好相處相處,妹妹就先告退了。”
說罷,顧悅抬腿就走。卻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袖子,隨即那人順勢而上,捏住她的肩膀。顧悅吃痛,回頭驚呼,“大姐姐你要做什麼?”
顧念笑得溫和,“二妹妹就這樣走了,不覺得有些失禮嗎?”
她說著話的時候,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一手按住顧悅肩膀,另一手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匕首來,毫不遲疑地橫在顧悅的脖子上。
顧悅就覺得脖頸處冰涼,這冰涼似乎帶着某種穿透力,順着脖子上的肌膚一直透進骨頭縫裏去。她全身抖如篩糠,哀求道:“大姐姐你別激動!”
話語之間早已不復方才的勝券在握。
顧念冷笑,“我向來不愛激動,只不過,如果別人要挑釁,我就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頓了一頓,她繼續道:“也控制不了我手裏的這把匕首。”
程思的目光集中在那把匕首上,發現這刀極為小巧,大概只有五六歲孩子手掌的長度,可這絲毫不會妨礙它的鋒利。
太陽光照在匕首上,反射出寒涼逼人的光芒。程思不覺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是滿眼痛悔,“念表妹,難道你心裏竟然沒有我嗎?”
事到如今,若是他再看不出這一點,就未免有些太過遲鈍了。今天這件事,是他為了得到顧念而和顧悅設的計策,為的就是在此毀了顧念的名聲,強迫她入程府。
當然,正妻是做不了,但是可以做貴妾。反正有了他的寵愛,顧念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程思一直認為,顧念心裏是有他的,以前退婚也不過是見他和顧悅眉來眼去吃醋罷了。
而此時顧念的行為,明明白白地打碎了他的美夢。他只覺得心裏又酸又疼,只把一雙眼睛望着顧念,好半天做不得聲。
這副情景自然落在了顧悅的眼中,她知道自己夫君對顧念的心思,這些日子以來也接受了。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
如今,她的性命還捏在顧念手裏,這個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卻被美色迷了眼睛,全然不顧她的安危。
一時之間,顧悅只覺得多年來一腔深情都錯付了,不由得怔怔地落下淚來。
顯然,這淚水並不會引起顧念的絲毫同情,她冷冷開口,“你們兩個,現在把自己衣服解開!”
可能是她的話太過詭異,無論是顧悅還是程思都一時沒有動作。後者還怔怔地望着顧念,問道:“念表妹,你這是何意?”
顧念並不搭話,只是把手中匕首往前微微一送,顧悅驚叫一聲,感覺自己的脖頸處彷彿已經被劃開了一道傷口,“大姐姐,你別殺我!”
一面又對程思哀求,“夫君,照她說的話做吧,救救我!”
程思雖然對顧悅已經沒有多少感情,但是畢竟對方名義上還是他的夫人,如果真的被顧念傷着了,他見死不救的名聲是跑不了的。只好一點一點地解開衣服。動作並不快,顯然是還存有僥倖心理。
相比較而言,顧悅顯然對自己的安全更加在意,她抖抖嗦嗦地解開衣襟。卻還是被顧念嫌慢,“我來幫你,二妹妹!”
顧念伸手動作了一番,看着差不多了,便收回小刀,同時把顧悅往前一推。
顧悅往前噔噔噔幾步,撲到程思的懷裏。後者被她撞到,兩人齊齊跌倒在地。待兩人穩住身子,顧念早已跑遠。
她一面跑,一面喊,“快來人哪,妹夫發瘋了!”
其他人到來的速度比程思和顧悅料想得要快得多,以至於兩人還來不及整理好衣衫。
陳氏先驚叫起來,幾步奔到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顧悅身邊,“悅兒,發生了什麼?”她把女兒摟在懷裏,戒備的目光看向程思。
卻見程思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
顧貞賢顯得比陳氏冷靜一下,“思哥兒,你來說!”
程思張了張嘴,腦子裏一片迷茫。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雖然,他覬覦顧念、打算今天得手的計策在場的主子們都知道,但是畢竟還有下人們。這樣下三濫的計策說出來,實在太過丟臉。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默。
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自高奮勇,“還是我來說吧!”
眾人一看,見是顧念。陳氏和顧悅直覺不好,齊齊開口阻止,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聽顧念驚懼道:“我和二妹妹走到此處,突然碰到妹夫。不由分說地就朝二妹妹撲過去。”
“我嚇得不輕,就趕緊去叫人。回來就成了這副模樣。”
敘述的時候,顧念的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驚懼,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時不時看向程思,而在接觸到對方的目光之後,她就會立即閃避開。彷彿程思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一不注意就要過來咬人。
程思氣悶不已,開口道:“不是她說的那樣!”
顧念:“那是什麼樣的?”背着人的時候,她的眼睛彎了彎,眼神中的意思很明顯:我打賭你不敢說。
程思果然不敢說。
因為現在說出對顧念的打算,不僅會讓所有參與的人丟臉,而且也於事無補。
顧悅也是一樣的想法,而且她比程思還多了了一層顧慮:畢竟顧念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若是被人知道她居然為了自己,而算計顧念,一個心狠手辣的名聲是免不了的。
在場的下人們保不齊就有誰口風不嚴說出去,到時候,她還怎麼在京城交際圈立足?
兩人各有顧忌,只好齊齊沉默。
於是,顧念的話就就成了唯一的真相-當然,無論是陳氏還是顧貞賢,都知道這件事另有隱情。
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於是顧貞賢拿出了主母的氣魄,皺眉吩咐道:“大家都散了吧,有什麼好看的!”
下人們便只好散開,但也有那八卦之心不減的,免不了一步三回頭,想來也知道他們的心裏有諸多猜測。
顧貞賢壓住火氣,對其他人道:“都去正房說話吧。”
這就是要仔細盤問的意思了。顧念哪裏會給她這個機會,擺出一副驚懼的模樣道:“我還是先回府了。從沒有遇到突然發瘋的人,有些害怕!”
程思臉色一白,死死盯着顧念不說話。
顧念哪裏管他,給陳氏和顧貞賢行了禮,轉身就走。
顧貞賢一使眼色,便有個兩個婆子攔住顧念,“顧姑娘留步!”
顧念莫名驚詫,“你們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顧貞賢臉色僵了僵,心道:這丫頭怎麼如此難纏?
陳氏心裏升騰出一種莫名的快意:也讓你嘗嘗顧念的厲害。
顧念卻已經扯着嗓子喊起來,“來人吶,大夫人要殺人滅口呀!”方才離開的時候,下人們就有些依依不捨,恐怕錯過了什麼精彩劇情。此時聽見有人大喊,自然又是回過頭來,有人還往這邊走了幾步。
顧貞賢眉頭皺起,揮揮手道:“讓她走!”
她當然不是想要殺人滅口,只不過是要替兒子留住顧念罷了。否則今日讓她完好無損地離開,下一回再想要騙她過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兩個婆子只好讓開,顧念頭也不回地跑出程府。
站在門口,卻有些頭疼了。她和陳氏是坐同一輛馬車來的,如今她一個人出來,車夫定然是不同意只送她回去。
就在此時,就見一輛馬車從遠處行駛過來,堪堪停在她面前。趕車的人扭頭道:“顧姑娘快上車!”
是盛椿!顧念驚喜道:“你怎麼來了?”
“還有一個人同奴才一起來了。”盛椿眨了眨眼睛,往馬車廂瞟了一眼。
顧念心頭一喜,手不經控制地掀開帘子。一黑衣少年郎端坐在馬車之中,墨發紅顏,就像是世上最美麗的畫卷。
這幅畫伸出手向顧念伸過來,“你怎麼不聽話,到處亂跑?”
顧念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裏,順勢一跳,便坐到馬車裏。也不知道某人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有控制好力道,在她進入馬車之後,他的胳膊還是在繼續往回拉。
她不由自主地被扯到他的懷裏,他用另一隻手攬住她,近乎完美的下巴輕點她的額頭,“這麼不乖,看來以後我得好好看着你才行。”
“薛懷瑾,你放開我!”顧念輕輕掙扎。
可惜她的這點子力道對於長年習武的薛懷瑾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反而更緊地摟着她,“程思那個傢伙,可曾對你不利?”
“你先放開我,我就告訴你!”顧念趁機提要求。
薛懷瑾輕笑一聲,依言放開她,一隻手卻戀戀不捨地握住她的,“現在可以說了吧?”
顧念坐穩了身子,假裝沒有看到某人那隻手。
她道:“他是想做什麼,可惜被我一舉識破,沒有成功!”
“說起來,”她從袖中拿出那把匕首來,在薛懷瑾眼前晃了晃,“還多虧了你送給我的這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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