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段瑟請的訂婚宴策劃團隊都是一流的,從前期的準備到後期的收尾全部掐着秒計算,在風水上完全符合大家風範,甚至連場地的玫瑰香檳都是從國外空運過來,一個訂婚宴如此聲勢浩大,也能想像到婚禮那天是怎麼萬眾矚目。
蘇弦一個人站在車旁邊,季肇和段瑟進酒店去和設計師商談,出來怎麼也得半個小時,他早上沒吃幾口,現在退燒之後更餓的厲害,看到查爾斯酒店旁邊拐角處有一個包子店,聯想起早上的那晾涼的包子,決定買一個果腹。
這家店門臉不大,但包子熱氣騰騰,都是小籠包,一籠上來之後飄着綿柔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縱使他食慾不佳,也夾起一個小心翼翼咬了一口,頓時汁水噴涌,鮮香筋道,別有一番特色。
胃裏被填滿,今早發生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也沒那麼在乎。
他想着今天段瑟買完東西之後,他也可以去二手市場淘一個手機,雖說沒什麼人聯繫他,但現代人沒有手機還是彆扭。
壞了的電話還在兜里揣着,他摸了摸,再一摸,壞了,他出來的時候換衣服,光記着把電話放進去,現金卻忘得精光。
這一籠包子變成燙手的山芋,季肇和段瑟就在隔壁的酒店,左右無法,他只得將電話壓在收銀台,和老闆說一會回來結賬。
老闆看他面目清秀,壓根不是賴賬的人,還微笑着點頭同意。
查爾斯酒店大堂里側的包間。
設計師走了之後段瑟依舊坐在沙發上,拉住季肇,慢悠悠道:“你別急着走啊,我有事要問你。”
季肇莫名心虛,對不上段瑟的目光,“什麼事啊,嫂子,我今兒真得去取車,4s店都給我打電話了,再說剛剛你也沒用我翻譯啊。”
“你既然叫我一聲嫂子,我問你話,你可要如實告訴我。”
季肇心裏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涉及他學業問題的都好說,“嫂子,你放心,小弟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個蘇弦和季岳什麼關係?你別想着蒙我,我之前見過他,不過是在我哥的酒吧,他……和現在很不一樣。”段瑟話裏有話,但微笑着不提,那是拋出一塊磚,如果季肇說的不對,這塊磚就能砸向他。
季肇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壓根沒往那方面想,如實說道:“他就是我哥的助理啊,生活助理類似保姆的角色,不過我哥對下屬一向如此,對他也挺好,今早還給他買豆漿和包子呢。”
段瑟明顯一愣,不過一秒恢復如常,還是矜貴的笑意,不經意的附和,“還買早餐了呢?”
說著邊招呼秘書將禮物帶給他,是一個碩大的樂高模型,“這個直接從設計師手裏拿的,全球就十個,我托朋友才買到的,之前就想給你,一會你提車之後放你車上。”
季肇看到模型眼裏放光,他之前在ins上發過類似的樂高,不過當時也沒想着擁有,如今笑成一朵花,又覺得自家嫂子遲早就是一家人,沒什麼可生疏的,恨不得將自己知道都說出去,以凸顯自己親哥的優點,穩固他們未來的感情生活。
“嫂子你不知道,我哥性格人品那真沒的說,昨晚他發燒,我哥照顧他一晚,今早出來不知道幫他洗漱還是啥的,衣服都是濕的,應該是不小心澆了涼水,嫂子,你說我哥是不是特別平易近人。”
季肇說完之後自己都想笑,好像平易近人也不是這麼用的,不過沒關係,他只要狠勁誇他哥就好了。
“你和我哥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現在他的公司又在拓展新業務,說是和設計有關,嫂子你留學的時候不也是設計專業嘛,我估計我哥心裏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到時候你管技術層面,他管經商管理層面,裏應外合,公司肯定能創造行業領先……”
說話間,蘇弦終於找到他們的位置,敲了敲門,門內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進去之後有些緊張,說道,“抱歉,我沒帶現金,我在外面吃了東西沒付賬,可不可以……”
季肇走上前環住他的肩膀,“一起下去吧,我去結賬,嫂子你什麼時候走啊?”
段瑟十分端莊的坐直,“我補個妝,一會你讓蘇弦去車裏等我,我們去購物。”
季肇道:“好嘞,那我去提車了,蘇弦你幫幫我嫂子。”
蘇弦點頭,並肩往外走,段瑟看着他們的背影,微挑嘴角,露出一個難以言表的笑意。
MG時代廣場。
段大小姐一出手,蘇弦彷彿看到了女版的段崢燃,他們花錢的勁頭分毫不差,買首飾的時候恨不得從店門口買到倉庫里,他左右手都拎着大大小小的印着名貴logo的紙袋子,纖維繩勒的他掌心生疼,早上發燒可能有後遺症,他渾身酸軟無力,軟綿綿的踩在理石地面上,光滑如鏡的地面倒映出他單薄的身軀。
但段小姐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其間還溫柔的問他,“蘇弦累不累啊?抱歉啦,我要準備的東西比較多。”
蘇弦搖頭微笑表示沒什麼。
段瑟踩着九厘米高的高跟鞋健步如飛,一身修身連衣裙顯現自律的身材,富麗堂皇的商場一樓專櫃那些耀眼晶瑩的水晶燈顯得這裏清冷卻奢華,制服規整的櫃員看到段瑟如同看到財神爺,熱情且懂形勢,蘇弦如果實在累的受不住就靠牆站一會等着,看着櫃員給段小姐倒茶倒咖啡,之後熱情的介紹新品。
轉眼到了中午,蘇弦終於將拎了足足兩個小時的紙袋子放進了後備箱,他現在看地都不是平的,只覺得胃部泛酸,剛想尋個理由回去,就聽得段瑟說道:“今天真是謝謝你啦,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粵菜館特別好吃,我們去吃吧,如果不是你,我自己根本拎不動。”
蘇弦喘勻氣不欲與她多待,應付她其實比較耗體力,她畢竟是季岳的准未婚妻,說話還是要注意些,“不用了,段小姐客氣,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
“吃完飯就回去,要不你中午也得吃飯不是?”
蘇弦剛想說些別的理由,就聽段瑟語氣沉下來,“上車吧,真的很餓了。”
蘇弦無法,只得坐上車後座,車裏飄着淡淡的香水味,後座放着一些可愛的玩偶還有粉色的內飾,剛剛沒注意,才發現後座夾縫裏散落着許多玫瑰花乾花瓣。
段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說道:“後座有點亂吧,之前季岳送我花的時候我直接放後座上,一直沒來得及清理,你是他助理,他是不是叫你買過花啊?”
蘇弦想起上次買的巨大玩具熊和鮮花,都放在季岳後備箱子裏,如果不出現他的意外,現在應該送到了段瑟車上,“嗯,是的。”
段瑟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他們去的粵菜館外表看上去極端奢華,裏面卻人頭攢動,這個城市對於有錢人來講金錢只是換取物質的數字,段瑟顯然是常客,服務生都認識她。
段瑟掃了一眼菜牌說道:“還是老樣子。”之後將菜牌遞給蘇弦,“你看你有什麼想吃的,他們家味道特別好。”
蘇弦抿抿唇,點了一碗家常面。
段瑟輕笑,“別呀,今天累了一天,鮑魚撈飯、銀耳羹都來一份,再來一個上湯焗龍蝦。”
蘇弦心裏莫名忐忑道:“段小姐,您太客氣了。”
“別您您的,把我叫老了,我們年紀差不多吧,就當朋友處。”
蘇弦嗯了一聲,段瑟笑得溫和虔誠,但總覺得隔着一層紗,看不清本來的樣貌,他搓搓指尖,“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嗯,直走到頭左拐。”段瑟塗著精緻美甲的手交疊一起微笑點頭。
飯店很大,七拐八拐才看到洗手間的標識,繞過了一個復古的金色大理石雕塑,一進去便是盥洗池,微微彎腰,將手放在水龍頭下沖,看着鏡子中臉色蒼白、嘴唇沒有顏色的男人。
壁燈暈黃的光沒有讓他覺得一絲溫暖,反而如黃昏的落寞孤寂感,他用涼水抹了把臉,剛剛的汗濕才得以緩解。
段瑟這樣的人助理不應該比季岳少,現在接近他,讓他陪着她購物,請他吃飯,一切看上去沒有那麼直白,蘇弦禁不住想,如果她看見那份合同,那一切都將走勢難料,但無疑他都是最值得討伐的螻蟻。
被人俯視、被人操控的感覺不停的提醒着他的身份,這一切都是巨大的漩渦,是颱風的中心,儘管現在他處在颱風眼上,但他不能保證颱風眼不遷移,自己不被送到風口浪尖。
他深吸一口氣,剛要出去,瞳孔睜大,看到季岳施然走進。
不同於早上的狠厲疏離,現在的他仿若披上一層人畜無害溫和的面具,一身修身西裝筆挺偉岸,搭配白色襯衫,襯衫微微解開兩個扣子,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鎖骨。
唇角帶着些許未褪散的笑意,鏡片下的眸子晦暗不明,看到他雖說一瞬間怔愣,不過下一刻也到了洗手台洗手,他前傾身子,抬起頭,透過切割均勻的鏡子盯着蘇弦。
蘇弦難耐不已,像針扎在他身上卻動彈不得。
季岳薄唇輕啟,沒什麼感情道:“我看到段瑟了,她說她很喜歡你,想讓你做她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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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姐堅信季岳是一個雙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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