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主龍虎幫 2

聽着眾人高呼“支持哲哥”的口號，高哲猶如進入了一個不太真實的夢境。在兩個多小時前，他還拿着炸藥進入牡丹廳準備和來人同歸於盡，而現在，他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了龍虎幫的新大佬！看着小馬哥望着自己的臉上神采飛揚，寫滿了驕傲，高哲想笑卻笑不出來。他低頭看了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龍虎兄弟，心想小龍蝦編造好的這套說辭真是天衣無縫，即便有人不服卻已死無對證，因為除了他們幾個和小龍蝦帶來的手下，誰也不知道這兩個多小時在牡丹廳里曾發生過什麼。“哲哥，您說兩句吧！”小龍蝦開口，用眼神示意高哲該他出場了，高哲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各位兄弟——”他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大家都不吭聲，可誰的心裏都明白他高哲這個大佬是怎麼當上的，只不過在周正眼前都敢怒不敢言罷了，看眾人都安靜地等着聽他訓話，小龍蝦也對自己點頭示意，高哲突然對自己的懦弱和沒用無比羞愧，繼而憤慨，決心自立自強，改變被小龍蝦推着才走的被動局面。深吸口氣，他猛然抬頭，提高聲音，“各位兄弟，我高哲進入龍虎幫時日不短，而你們龍哥虎哥待我恩重如山，你們兄弟對我有情有義，令我高哲感激萬分！今日失手殺死虎哥，實屬難以預料，讓我誠惶誠恐，感覺有負於龍哥的重託，有愧於大家的信任！”他面露戚色，語調慘然，“我本想自此隱退，可龍哥臨死前囑咐我務必要跟大家一起將龍虎幫發揚壯大，既然答應了龍哥，前面千難萬難，我也必須努力為之！我知道，我高哲年紀尚淺，資歷與閱歷均不足以讓大家信服，龍虎幫在我手上會走多遠也無法預知，所以，我不強求大家支持我，如果你們覺得我高哲不值得信任或無法帶領大家讓龍虎幫發揚光大，盡可以離開龍虎幫自尋門路，我高哲絕不阻攔！”此話一出，眾人又“轟”的一聲開始低頭議論了。

小龍蝦朝人群中的自己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便立時嚷嚷起來，“支持哲哥！支持哲哥！”被他這麼一喊，人們很快就被煽動了，原本想離開的人也不好意思挪動腳步了，漸漸地也舉起了認同的手臂。這下，高哲才算真正得到了龍虎幫大佬的位子。

“謝謝弟兄們，我高哲一定盡我所能將龍虎幫發揚光大！”被聲聲口號激勵下的高哲感到熱血沸騰，或許，再沒有野心的人，在這種情形下也會豪氣萬丈。這種豪情，無關乎權力與**，只是源於一種震撼、一種對撼動心靈場景的回應。晚些時候，送走小龍蝦和周正，高哲給龍虎幫眾進行訓話的時候，在人群的最後方發現了陳玲玲的身影，看着她站得遠遠的，面無表情，眼神卻冷冷地盯着自己，頓時有點心神不寧，於是，他匆匆結束訓話，解散人群，想走到她跟前為打昏她的事兒道歉，可陳玲玲只是用幽怨與悲憫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便迅速轉身離開。一時間，高哲獨留在原地，心裏猶如打翻了五味瓶般，說不上來的酸澀滋味。

想到小龍蝦費盡心思救了自己，又將龍虎幫大佬的位子給自己爭取過來，高哲便決心有所轉變，好好開創一番“事業”。他叫人厚葬了龍虎兄弟，安撫了幫眾的忐忑情緒，便全身心投入了幫內事務。為了打破龍虎幫原有的格局，開創一種嶄新的局面，接下來的幾天中，高哲對龍虎幫的格局重新進行了規劃，試圖將幫內晦澀和黑暗的部分給完全漂白。然而，當他把修整過的計劃拿給小龍蝦看時，小龍蝦只淡淡掃了一眼，便冷笑着將那代表龍虎幫美好未來的幾頁紙撕得粉碎，讓高哲瞬間變了臉色。看出高哲生氣，小龍蝦卻並不以為意，反而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淡語調對高哲說，哲哥，你過於心急了，你是當上龍虎幫的大佬不假，可你在龍虎幫的根基並不穩固，這個時候就妄圖改變**固有的規則、改變龍虎幫長久以來的生存法則，是完全不切實際的！他毫不客氣地給高哲的激情潑了冷水，順着他的思路想了想，高哲雖然不高興卻也不得不承認小龍蝦說得對，其實，他也知道在**奪權的正常模式里，他作為得勝的一方應該會是興高采烈地接手龍虎幫旗下的各種產業，沿着龍虎兄弟的路走下去。可他不是真正的混混，他是警察啊——當看到小龍蝦以那種“別再鑽牛角尖，你以為你還能回到以前么”的睿智眼神看他的時候，高哲不由得苦笑起來，說他知道自己回不到從前了，可想到要做害人的事心裏還是會不痛快，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要退縮，不過，他還是故作洒脫地跟小龍蝦說從今往後他會學着做個真正的**大佬，讓小龍蝦放心，可小龍蝦對他的保證不置可否，笑了笑，隨即岔開了話題。

送小龍蝦出門的時候，看着他的背影，高哲的面色一陣陰鬱。如果小龍蝦成為他的敵人，該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啊！別看小龍蝦年紀不大，卻頭腦靈活，膽識過人，普通人只能望其項背，回想這一路走來，若沒有小龍蝦，他高哲豈能走到今天？然而，小龍蝦終究是太過暴戾了，想到他出刀又快又狠，毫不留情，高哲的心裏不由得一陣戰慄。縱然小龍蝦口口聲聲說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給小馬哥復仇，眼裏也沒有對權力和地位的極度渴望，可他還是會感到恐懼。至於原因，可能是他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對任何人和事都缺乏安全感，習慣以小人之心來忖度人和事了吧？也可能是由於近來常處在生死邊緣，壓力過大，將他潛藏在體內的人類的劣根性都給逼出來了吧？就拿他跟小龍蝦之前的談話來說，兩人扯東扯西的閑聊了許久，他高哲卻終是沒有問小龍蝦是如何幫助自己擺平阿康那邊的，也沒有問小龍蝦給了那個周正什麼好處，當然，倒不是因為他高哲太過寡情冷淡或是不知道感恩戴德，而是因為他該死的自尊心適時出來作祟，讓他不好意思主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