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乳科地獄天使2

甲乳科地獄天使2

第十二章甲乳科地獄天使2

外頭血雨腥風,當事人卻一點想法都沒有,渾身冒仙氣。

但喻蘭洲知道彭鬧鬧不對勁,小姑娘總跟看流浪小狗似的看他,一有工夫就往他兜里塞糖,哄三歲小崽一樣哄他:“沒事兒,真沒事。”

然後自個氣嘟嘟的走掉,也不知誰惹她了。

不管群眾們怎麼不願意,陳主任凱旋而歸,並且登上了下月院刊封面。

底下學生捧臭腳:“陳老師這是要C位出道啊!”

陳金雲聽不懂,門診的時候暗搓搓上網查,查到了就特美,倍兒自信地覺得自個就是帥,就是有實力,就是能carry!

下了門診往病房去,走路發飄,從頭到腳沒有一個毛孔不舒暢,路過小花園不經意一瞥,瞥見有抹顏色十分眼熟,走近一瞧,好傢夥,以他為模特的院刊封面不知被哪個缺德鬼扔進了垃圾桶!

什麼意思!!

他為了拍照特地買的新西裝!!

奪好看啊!攝影師當時誇他像劉青雲!!

陳金雲內個氣啊!可這事又不能說,說了自己沒臉!神氣了好幾天一朝打回原形,板著臉上樓,風似的刮過護士站,錢護士湊過來問彭小護:“剛瞧見沒,陳主任好像不高興!”

彭鬧鬧不怎麼在意:“管他呢!”

沒誰顧及這位陳主任的心情,都不慣着,陳大夫獨個坐位置上運氣良久才把內股火憋回去,這時候,一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搖搖晃晃進了大辦公室,很尊敬地喊了聲:“陳主任!”

陳大夫往常見病號都是拿出春天般的溫暖,面部肌肉經過長期訓練已經能自動自發進入狀態,呈現一個很溫柔的表情,可今天卻怎麼都溫柔不了,一想到自個靚照躺在髒兮兮垃圾桶里就氣得要升天,淡淡應了老太太一聲,刷開手機相冊看自己領獎時候的照片。

八十老太有些不確定,來問一聲:“陳主任,我這管子埋好久了,這樣行不行吶?我看別人化療完就拆了……”

陳大夫沉迷手機,越看越覺得自個確實像劉青雲弟弟,沒工夫搭理老太太的一車廢話。

八十老太斟酌着:“我上回出院前問您,您後來可能一忙就忘了,所以我今兒特地來問問,平時總覺得不踏實,跟埋了根□□似的,您說時間長了會不會黏在肉上啊……”

老太太年歲大了,說起話來不那麼利索,聽在陳大夫耳朵里就嫌吵,本來可以忍忍,但今兒心情不佳,這眉頭就皺起來了。

老太太是看見的,可這麼冷的天專門跑一趟就是為了這事,她捨不得就這麼回家:“之前護士們就說我衛生做得不到位,每次回來打藥酒精一搓都能搓一堆黑泥,可我老太婆怕啊,不敢用勁洗啊,現在總算熬完了,您看這什麼時候能拆……”

陳大夫越聽越煩,打斷道:“別人?誰啊?誰跟你說的?這玩意放二十年都沒問題,國外都是二三十年的放!”

其實很多時候病人是很沒尊嚴的,要在外頭她一八十老太都能當陳大夫姥姥了,小輩這麼跟長輩說話叫沒教養,可到了醫院,人是大夫你是病人,你的命交到人家手裏,你就得尊敬着,得喊聲您,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人說話沒教養你還得賠笑臉。

可關鍵是,這人說這話,那人說那話,作為病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太太嚅囁:“我聽說容易血栓……”

陳大夫終於憋不住了:“你聽誰說的?誰說的你找誰去好了!”

彭鬧鬧進來接水聽了一耳朵,心裏罵了一堆髒話。

老太太張張口,知道今兒是白來了。

陳大夫見有人在,語氣緩了緩:“老太太,您臨時提這事手術室也不好約啊,要不下回吧,您想拆我就幫您拆了,下回早點說。”

八十老太緩緩哎了聲,不知道下回又是怎麼個情況。

陳金雲一會兒有個會,把該簽的簽完就走了,老太太拄着拐杖起來準備回家,一旁有個小大夫實在不忍心,在走廊里喊住老太太:“手術室確實不好約,不過也不是做不了,您找找喻主任,咱們這隻有他能做。”

老太太疑惑:“他能約手術室啊?”

“不用,人直接在這兒拆。”小大夫指指過道旁邊的治療室。

老太太哎喲一聲,覺得真是厲害。

“您瞧。”小大夫遙遙指着護士站對面內面牆說,“上面最好看的內個就是了。”

老太太費勁挪到牆邊認真地瞅,哦,是有個特別好看的小夥子,這麼年輕就是主任吶?那夠厲害的。

就在老太太面沖牆看照片的時候,喻蘭洲從電梯出來了,他也是要去開會的,發現手機沒拿又倒回來。本來拿了手機就要趕緊下切,來不及了都,可一轉頭,發現一拄拐老太一直瞅着他。

“您找我?”

八十老太捏着拐杖,也不知道這一回成不成。她沒提剛才找過陳大夫的事,怕眼前這位喻主任介意,就說了自己目前的情況,問能不能拆。

喻蘭洲稍微拉開一點老太太的衣領,仔細瞅了瞅,沒猶豫,說能,然後把護士站里剛忙完的圓臉小護叫上:“彭鬧鬧,你來幫忙。”

小丫頭一瞧老太太,心想這人又干吃力不討好的事。

喻主任將老人帶到治療室后出去打了個電話,話說得平板不拐彎:“我請假,我不去開會了,反正有我沒我一樣。”

他連那麼大場合的演講都能不去,更何況是這種院內中層幹部會議。

邱主任接到電話一點不意外,很習慣了,轉頭給愛徒打掩護,劉院長一聽,說老邱啊,你也不能總慣着他。

、、、

治療室內,老太太和圓臉小護面面相覷,驀地,小姑娘揚起一枚笑容,寬慰着:“您別怕,喻主任很厲害的!”

跟誇自家考滿分的小崽似的。

八十老太很感動,唉了聲,靜靜坐在治療床上,看小護士拉開各個抽屜準備無菌包、碘伏之類的東西。

想當初埋管的時候,她人躺在手術室里,做的局麻,大夫劃開皮膚往脖子下面塞東西她都是知道的,很費勁,扯得她忍不住喊疼,雖然打了麻藥但真是疼,總共用了快一小時,出來時她就哭了。一年多,夜裏都睡不安穩怕壓壞了管子影響下一次治療。現在她雖然着急拆管,可到底是埋在身體裏的東西,怎麼能不怕。

喻蘭洲打完電話先去電腦里翻了翻老太太的病例,看見是陳主任的病人了,可他沒在意這個,專門看了看老太太有沒有高血壓糖尿病,凝血情況怎麼樣。回到治療室發現彭鬧鬧把東西都準備好了,給個眼神她就笑,問還需要什麼。

沒什麼需要的了,挺全乎。

小姑娘說你戴手套吧,我幫你倒。深色的碘伏淹沒無菌棉球,戴好手套的男人給老太太消毒,兩人合作得很默契。

這丫頭有時候玩貓玩得像個弱智,有時候跟道上混的一樣什麼人都認識,有時候又很專業,專業到喻蘭洲另眼相看。

先打麻藥,利多卡因一下去那一塊就沒了知覺,刀鋒貼着輸液管劃開口子,這一串動作做得十分麻溜。彭鬧鬧先前不知道她學長還能有這一手,雖說拆管沒置管難,但到底是個小手術,別人非要約手術室的活在他這就跟吃個飯一樣簡單,小姑娘心裏的崇拜跟趵突泉似的噗噗往外淌。

老太太不自在,另一邊動了動,彭鬧鬧輕輕伸手壓住,哄着:“您放鬆啊,沒事兒,很快就好啦!”

喻蘭洲做事很乾凈,有一點滲血都要用紗布擦乾淨再來下一步,剪子咔嚓掉裏頭的固定,輸液管很小他的手很大,但一點沒影響他做這些精細活。

老太太攥住了彭鬧鬧的手,緊張地問大夫:“喻主任,我的肉沒長在上頭吧?好拆吧?”

喻蘭洲戴着口罩,回答得很認真:“好拆,您放心。”

老人家就一下就受不了了,眼眶湧上水汽:“我知道,我老了,他們怕擔責任……就差沒說以後一起燒了省事……”

話說得含糊,但可以聽出有多委屈。

喻蘭洲沒安慰,安慰不是他的強項,就實打實地分析:“老人家,這個管裝上去不容易,我們就希望物盡其用,血栓的風險比較小,我從醫這些年還沒見過,如果有,用藥能解決。年紀輕的病人如果自己不要求拆,一直戴着也是可以的,往後感冒生病要打個點滴用這個也方便一點,畢竟手術過的這一邊胳膊從此以後就不可以扎針了。”

“我帶着它不舒服,心裏不踏實。”老太太還是委屈。

“成,那就拆了。”喻蘭洲說話也不耽誤幹活,手很穩,就零點幾秒的事,一條很細的透明管從血管里被拿了出來。

老太太一點沒感覺。

彭鬧鬧好奇瞅了眼,管子非常乾淨,就是創口的地方沾了點血肉,再瞅瞅創面,總算知道為什麼手術室內幫人誇喻蘭洲手術做的漂亮了。

小姑娘又像看自家滿分小崽似的瞅了瞅喻蘭洲,然後伸手揩掉了老太太滾到鬢角的眼淚,小聲哄着。

喻蘭洲捏了根針縫合,創口小,縫了三針,往上面做加壓措施,最後低低說了聲:“好了。”

這才直起一直彎着的腰。

老太太有點懵:“這麼快啊?”

聽人一會兒說血栓一會兒說沾着肉的,以為很不好拆呢。

彭鬧鬧慢慢把老人扶起來,幫忙把衣服穿好,笑嘻嘻往自家小崽臉上貼金:“旁人我不知道,我們喻主任就是這麼厲害!”

喻蘭洲摘手套呢,睇她一眼,細細跟老太太說注意事項:“回家好好休息,三天甭碰水,三天後這紗布拆嘍,給您用的可吸收線,您就甭再往醫院跑一趟,不過要是有什麼不舒服還來找我,找不着我找她……”

他指指圓臉小護:“讓她打電話給我。”

老太太還不太真實,小心翼翼摸摸厚厚的紗布,不確定:“不用拆線啊?”

“不用。”

“三天後可以洗澡嗎?”

“可以。”

“會有啥不舒服啊?”

“一般不會,我看您身體挺好的。”

一問一答,有問有答,沒有不耐煩,也沒怎麼溫柔,就是很專業的態度解答了病人的問題。

老太太都明白都放心了,眼眶還濕潤,不住地道謝謝,怕耽誤這位大夫的工作,拄着拐杖要走。彭鬧鬧拿肩膀撞了撞她崽,笑嘻嘻:“我送送哈!”

喻蘭洲抻了抻袍子,心想矮蘑菇撞誰呢。

他反正沒事,手揣兜里跟上,到樓下小賣鋪買煙,靠在門邊點了一根,看小姑娘一路將老太太扶到了大門口,送上了出租車。

然後小姑娘倒回來,剛才下樓忘穿外套了,凍得嗷嗷叫,一路殺到喻蘭洲跟前,叉腰跟把水壺似的凶他:“你又抽煙!你別抽了!”

男人沒搭理,走前頭,跳起來摘了片樹葉,就這麼一卷,成了個跟粽子差不多的形狀,拿來抖煙灰。

小姑娘在後頭翹嘴巴,瞧把他能的!

噠噠噠追上,一臉糟心地看喻蘭洲吐煙圈,看着看着面容突然平靜了。倒是喻某人不習慣,低頭睨了眼。

小姑娘問他:“你真不記得我啦?”

他一點沒猶豫地嗯了聲。

兩人不知什麼時候就成了這種能一塊走路,走一路不說話也不會尷尬的關係,小丫頭耷拉着腦袋瓜,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

那時候的喻蘭州光芒萬丈,無論在哪裏都是人群中的焦點,而她在體育部的啦啦隊競選中慘敗於體重,扭頭加入了“民間組織”,和一幫同樣選不上正牌啦啦隊的女孩們成為了喻蘭州的野生啦啦隊。他們沒有漂亮的隊服,但這不影響他們的熱情。她甚至背着彭靜靜翹課去看他打比賽。

那也是她最記憶深刻的一次。

他在一個遠射三分后受傷,客場作戰,那天籃球隊帶的人不多,一時竟然找不到人扶他,她本來離得就近,跑的也快,一下躥他跟前,正好被教練抓壯丁。

那天,那個長的像熊一樣的教練問她:“你可以嗎?”

她抓住了那次機會。

“我可以!”

那是她離他最近的一次。

他的無名指骨折,她按照校醫的指示幫忙固定夾板,他明明疼的滿頭汗卻還笑着,她明明沒受傷卻也感覺到了疼,疼的不敢去看他的臉。

後來有人來接他回賽場,而她被校醫留下來獎勵了一包小餅乾。數學考倒數的人,被那個溫柔的校醫誇獎足夠鎮定,力氣很大,從那時起,當護士這件事就此扎了根,很順利的進行着。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能再遇見他。

成為了他的護士。

那一天是盛夏,此刻是寒冬。彭鬧鬧揚起腦袋,白色燕尾帽的一角被風撩起,她輕輕問身邊人:“現在還打籃球嗎?”

“很久沒打了。”

※※※※※※※※※※※※※※※※※※※※

親媽:寶貝兒你知道誰撕陳主任封面了么?

彭小胖:我不是!我沒有!

塞顆橘子糖:你不要再問了。

PS,謝謝寶寶們的地雷和營養液,雖然我也布吉島營養液是幹嘛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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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和燕尾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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