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不知道這些東西……還有多少呢?”
哪怕沈滄舟拚命刻制自己不去多想,但人類都是膽小的生物,偶有一個瞬間,他也會被這些看起來無止境的妖物駭住心神,同時絕望地想,這不應該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戰勝的危機。
簡直就像讓一個連新手村都沒進的人,去正面硬剛滿級副本一樣!
關鍵是,這副本還不掉經驗和裝備啊!咦?經驗好像是漲了點。
所以原著里,這樣天大的一場危機,是如何化解的?為何隻字未提?
沈滄舟還想旁敲側擊,問問白安檸這個在原著里肯定參與了這一事件的人,問出些背景也是挺好的。
但話還沒出口,倒見白安檸的目光一直放在遠處牆頭上站着的女子身上,沈滄舟也朝那邊看去。
不知什麼時候,那紀公子居然走近了那女子,兩人似乎認識,看上去還……相談甚歡的樣子?
“天墟五聖之一,焚天仙子,花於……”沈滄舟仔仔細細在大腦里搜颳了一陣,倒是沒想起這一號人物,不過原著里後期主角替反派打臉那天墟派時,倒還出現過“天墟五聖”,以那宗主的武力打首,其他四個,都是些水貨。
但是五個人中,沒一個的名號對得上。
武力值也對不上。
看先前那一瞬間燒盡一片荒原,甚至將這城牆外直接燒成懸崖的火焰,這樣的修為,恐怕非出竅期老祖不能為。
不過幾句交談間,遠在天際的妖物再度出現在眼前來,對於如何度過這場危機,沈滄舟大腦毫無頭緒,提劍砍掉一個正往上攀,剛在城牆上冒頭的妖物時,他甚至自暴自棄地想,早知道就避開這飛雲城了。
這樣的劇情,尊重原著讓它自行解決不好么?
同時嫌棄地瞄一眼反派,就是這個傢伙,惹出來一堆隱藏劇情的。
趙堰每每接受這樣“莫名其妙”的小眼神,都無法準確解讀,只好作罷。
休息夠了后,趙堰自空間戒里取出材料,飛速地在他呆的這小片區域佈置了一個簡易的聚靈陣。
陣法成的那一瞬,沈滄舟感覺體內稀薄的靈力再度充盈,當即欣喜地望了反派一眼。
果然是反派,不管是原著還是現在,都是主角身邊最大的助力,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所有默契的人嘛!
趙.讀不懂眼神.堰看見了那個欣喜的眼神,這次懂了,於是,他唇角勾了勾,而後開始佈置其他陣法。
白安檸手中金色的小鈴鐺再度不疾不徐地晃了起來,鈴聲清脆冬天,穿透了越來越厚的飛雪,響在一派殺伐不止的戰場上,明明那樣格格不入,卻不知為何,顯得和諧極了。
鈴聲下,所有靠近的妖物都渾身僵硬,然後,被沈滄舟一一割去頭顱。
三人雖未預演,卻出乎意外的配合默契,一輪輪解決下來,配合得太好,沈滄舟甚至還能攢下些許靈力悄悄加熱下此處的溫度。
白安檸發現體感溫度略微上升時,當即去看沈滄舟,而那人正暗搓搓偷瞄某個專心致志刻陣法的男子,看得她是滿臉黑線。
但是忍住,沒說什麼。
城牆上,三人附近的修士剛開始還忌憚這裏一妖族聖女,一天墟派通緝犯,一陌生人的詭異組合,但是後來發現三人幾乎承包了這一小片的妖物后,就一邊嫌棄,一邊實誠地往這邊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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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刷了半個小時后,卻是不斷有其他地方的修士頂不住了。
沒有最後保障生命,一被妖物傷到就會自動傳送下城牆的大陣,那些修士,特別是之後天墟派派來的那些,一個比一個惜命。
正東方仍是抵禦妖物的主站場,但是沈滄舟已經沒有空閑看那些高階修士各顯神通,碾死螞蟻一般對付那些妖物了。
只是偶爾他會不滿地望一眼紀公子那個地方,也不知紀公子和那女子有什麼好聊的,還不趕快回來幫忙啊啊啊!
讓城主知道了這檔子事,搓衣板警告啊。
不過這都快天黑了……那最該出現的飛雲城城主,到底跑哪兒去了?
就這走神的一瞬間,沈滄舟突兀聽見不遠處幾個修士的驚呼聲。
當他再度解決掉一隻渾身發綠,像綠水怪一樣噁心的妖物,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看見一顆明亮的“星星”從他頭頂的天空墜落,而後,筆直降落進那荒原上如黑水潮的妖物群中!
那一瞬間,所有妖物宛如瞬間炸了,它們有的攻擊變得狂野,一雙雙空洞如石頭的眼睛也瞬間血紅,而更多的,那雙眼睛卻宛如被什麼東西注入了靈魂一樣,攻擊開始有章法,甚至有的妖物攻擊中帶上了靈力!
在那顆“星星”墜落的那一瞬間,沈滄舟看見那紀公子驚呼了一聲,然後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再一看,紀公子眼前的女子卻是身形緩緩淡去,也不知去了何處。
沈滄舟摸了摸鼻子,他剛剛好像聽見紀公子喊了一聲“敬之”?那不是城主的名字么?
很快沈滄舟就再無二心開小差了,因為眼前妖物的打法一個個賊精賊鬼,到最後他甚至分辨不清,這到底是一群毫無神智的妖物,還是變回原形的妖族!
白安檸被一隻直立的黑狼抓傷右肩膀時,痛得手中的鈴鐺都握不住,化作一道弧線飛了出去,最後埋進城牆上厚重的雪裏。
沒有幻月鈴的控制,沈滄舟壓力倍增,但還能勉強頂住。
而讓他驚詫的卻是四際如鬼影一般迅速冒出來的幾個男子,他們個個都身着玄依鐵甲,以精鐵面具覆面,手握冷劍,出現的一分不早,一分不遲,剛一露面,就像歷經上千上萬次綵排般迅速站位,將白安檸護在中央的同時,飛快將那黑狼分殺成殘肢!
而後一人扶着白安檸,一人拾起埋進雪地里的金色鈴鐺,畢恭畢敬交予女子。
其餘幾人解決掉最大危機后,眼見四周爬上來的妖物越來越多,當即四散去清掃。
一番清掃有條不紊,每個人都像是配合過萬次,每次斬殺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在一片詭異的沉默里,雪地上又多了十幾具妖物的屍體。
沈滄舟效率不及那些黑衣人,站在中間也怕被誰不小心當妖物切了,因此抱着劍,默默退了回來,靠着反派休息。
他來了他來了……原著里比妖族聖女白安檸更加恐怖可怕的六位隨使來了,真是沒想到,在這個小地方能見到這樣六尊殺神,各種意義上的。
不是說,一般妖族聖女和隨使一起出現地方都是名場面么?譬如,拳打魔界奪寶,腳踢天墟派,手撕幻海宗?
額……好吧,這處天塹的劇情說不定還真是個名場面呢,可是作者他偷懶沒寫出來啊!
“一,二……四,五?”是他記錯了么?原著里不是一直描寫白安檸走哪都帶着她那幾個化神期修為以上的隨使么?要不然她妖族聖女的名號怎麼那麼響亮亮,去哪兒都橫着走?
太過好奇,沈滄舟都忍不住輕輕喃喃了一聲:“為什麼……只有五個?”
好巧不巧,長着一雙尖狐狸耳朵的白安檸聽見了。
女子本就膚白勝雪,因靈力消耗過多,一張臉本就毫無血色,此時捂着右肩的傷口,由一個全副武裝的隨使攙扶着,聽見了這句話,臉色更加慘白。
“為什麼……哈……咳咳咳……”
沈滄舟聽見女子突兀急劇咳嗽了起來,那瞬間,沈滄舟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安檸整個人從生機盎然……變成寸寸斷絕生命的枯萎植物。
沈滄舟知道,嚴重的不是傷口,而是受傷后可能感染的結果。
可是再感染也不是這樣快吧?難不成因為白安檸是妖族,和那些妖物血脈挨得近?
思及此,沈滄舟默默往後退了退。
“那當然是因為,恰好,之前死了一個,”女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在笑,可是沈滄舟卻莫名感到她像是……要哭出來似的,“你以為我為何恨透了那兩個捆我於地牢的兩人?”
沈滄舟本想說,一個隨使算什麼,你在原著里可勁地作妖,也沒見對身邊隨使多好啊?
但他轉瞬想起一個問題,腦一抽就問出了口:“可是,你的隨使不都是早已經死了么?”
這才是原著里主角最鬱悶的地方好么,實在是那妖族聖女……身邊的隨使死了活,活了死,又個個護着她,這讓主角怎麼打?
沈滄舟看見,白安檸的臉色突兀就變了。
自知說錯話,沈滄舟面對反派疑惑的眼神,選擇搪塞地哈哈一笑。
“為什麼你說他們已經死了?”白安檸一雙眼古怪地望着他,當即讓那五個隨使掀了面具。
五張蒼白卻年輕的臉露了出來,面容各自不同,卻都是面無表情,在白安檸面前表現得低眉順眼。
“一,你說句話。”白安檸皺着眉說出這句話。
隨使仍舊在盡心儘力清掃所以膽敢接近幾人的妖物,此刻那位扶住白安檸的男子一隻手的手腕托着一具精鐵面具,面無表情開了口:“聖女有何吩咐?”
“既然沒有死,為何又聽你這幻月鈴的控制?”
那一瞬間對上兩雙疑惑的眼睛,一個沉思,一個兇狠,沈滄舟差點控制不了場面,陡然靈光一現,想出這茬,好歹圓了回去。
同時眼見白安檸一幅木然的樣子,沈滄舟還在心裏嘖嘖稱奇,原來這妖族聖女,到死都不知自己只是那妖族大巫手裏攪亂三界渾水的一根木棍么?
那也太可憐了。
他當然知道,白安檸身邊跟着的這些隨使,都是那妖族大巫的手筆,那個倒結局都男女不知的人,在原著中以巫蠱術著稱,可惜和主角團沒什麼利益衝突,只是個妖族的背景布,攪亂三界后就隱沒消失,直到結局都活得好好的。
但轉念一想,三界打亂也不是那妖族大巫一己之力便可達到的,說到底,還是人、魔、妖三族的關係太劍拔弩張,稍有人推波助瀾,便是一場惡局。
“是死的?”沈滄舟聽見女子捂着嘴,淺淺笑出來的聲音,她一邊笑一邊說,“是死的么……”
最後,女子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沈滄舟不明所以,只是很想嘆口氣,眨眼間卻看見白安檸迅速轉身,拔起身後扶住她的男子腰上的佩劍,而後,乾脆利落地將那把劍插入了那男子身體中!
——一劍貫心,沒有絲毫的偏差。
女子動手間,根本看不出那右手還傷着,甚至連抖一下都未曾。
沈滄舟嚇得一口氣不順,扶着腰劇烈咳嗽了起來,身側反派細心替他拍了拍背,還問他:“是着涼了么?”
着個鬼的涼,你這身軀可是頂尖冰靈根,以前在砌雪峰修鍊,也沒見你三天兩頭感冒着涼啊。
沈滄舟很想這樣反駁,但是實在是一時咳得雙頰通紅,只得瘋狂搖了搖頭。
待沈滄舟終於感到好受了點,卻看見那妖族聖女抱着手,緩緩地蹲了下來。
而她面前的隨使,正面無表情地把那把劍從心臟的地方拔了出來,再用衣擺擦乾淨收回劍鞘,上前,問她:“聖女傷口如何?可要回妖界?”
“滾。”
“大巫有令,屬下不可獨自離開。”
“滾!”
“大巫有令,屬下不可獨自離開。”
“滾啊!”
“……”
旁觀那個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子脆弱得靠着圍牆,縮成一團,臉上淚痕交錯的模樣時,沈滄舟除了沉默,再不敢有其他動作。
這讓他想起在地牢裏見到這人的第一面,她也是如此蜷縮在一個角落裏,但是抬起來的一張臉素凈,一雙眼中滿是戒備,就像暗中蟄伏的凶獸。
而不是現在——這副似乎完全崩潰的模樣。
最後,兩人的“對話”重複了很多遍,五位隨使消失在原地,但沈滄舟知道,那五個人肯定隱藏在暗中,並未真的離去。
蜷縮在牆角的女子也收拾好心情,胡亂抹了把臉起來時仍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不過她將一個拇指大小的銀鈴塞到了沈滄舟手中,也不顧他想不想要那個東西,說了一句:“我欠你一個人情。”后,徑直離去。
彷彿她只是心情很好地來到此地,玩了局遊戲后,感到興趣缺缺,又離開了。
沈滄舟眸光複雜地望着手心裏的銀色鈴鐺,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幻月鈴的子鈴之一,看來那妖族聖女還真打算“還他一個人情”?
可是他和趙堰救了她一命不算人情,現在就說了幾句話就算人情?這人的腦迴路怎麼長的?
別說,走得還很匆忙,沈滄舟抬頭時,正看見那女子直接打傷一排排試圖上前阻攔的修士,從城牆內門離開的。
現在妖物又得靠自己解決,沈滄舟和趙堰對視一眼,突兀很想現在就搖鈴讓那白安檸回來把她幾位隨使留下。
但這件事也只是想想,看那妖族聖女急匆匆的模樣,應該有急事,真這樣做了,沈滄舟估計白安檸會單方面“回收人情”,順便取他狗命。
“鈴鐺先扔你空間戒里保管吧。”沈滄舟把鈴鐺甩給趙堰,下一秒提劍上前,守在城牆上。
而眼前戰場瞬間變化,隔了遙遠的距離,沈滄舟看見了一位衣着破破爛爛的少女托腮坐在一張白骨堆成的椅子上,椅子由幾位身高三米的妖獸抬着,正在椅子上晃着白嫩的腳丫玩。
少女似乎能控制那些妖物,因為沈滄舟看見少女舉起手,懶懶散散在空中畫起什麼東西,下一瞬,她身側的妖物甚至編排起了方陣,最後,一隻由上千隻妖物組成的巨大怪物從方陣里拔地而起!
看見那身高百米的怪物伸胳膊動腿,然後站定,開始朝前狂奔,奔向這城牆的時候,不在沈滄舟,城牆上很多修士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不是,那少女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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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很肥吖,小天使留個言趴?會更肥喲(^U^)ノ~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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