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櫻桃
其實是個烏龍。
只是路青芒手機沒電,然後就昏睡了過去而已,還是送她回去的朋友發來的信息。
沐葡葡:「橘子,我已經給她灌下去醒酒湯塞進被子裏了,你別擔心,下次一起出去吃燒烤啊。」
桔籽:「好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鬆口氣才發完消息,桔籽就接到了尉嶼遲的來電。
太尷尬了。
桔籽不好意思地大致說明了情況,才道過謙,就聽到有人喚他:“尉博,我們中場休息十分鐘,你好好哄你女朋友,別著急。”
聽着這揶揄聲,桔籽的臉就徹底紅透,連熟了的番茄都沒法與之媲美,偏偏尉嶼遲還聲音清淡地嗯了一聲。
大哥,你嗯哪門子嗯啊?
不過桔籽也大約猜到,應該是自己的消息給對方惹來了麻煩,於是不好意思道:“尉醫生是有女朋友的嗎?”
她心繃緊的同時,倒是還鬆了口氣。
尉嶼遲的美色實在是讓她控制不住自己,有時候不是說飛蛾撲火,而是桔籽對於皮相好的人的抵抗力實在是比較弱。
得知對方有伴侶的話,她反而會更容易放下。
從某種角度來說,桔籽也算是很惡劣的人。
“沒有。”尉嶼遲應該是走開了兩步,耳邊傳來的呼吸聲很輕緩,還間或夾雜着路過護士問好的聲音。
但是因為桔籽這邊的空間很安靜,她反而連衣袖摩擦的窸窣聲都能聽得清,就像是近距離響徹在耳畔。
有點要命。
尉嶼遲輕笑了一聲:“就像我之前說的,你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直接來問我,可以回答的我都會告訴你。”
換言之,他應該聽出來桔籽是在小心地試探,竟然還直接挑明了。
這人也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惡劣那麼一點點啊。
桔籽咬住唇,先主動轉開了話題:“為什麼他們都叫你尉博啊?”
之前都是叫尉醫生的。
尉嶼遲應該是遮住了話筒和別人問好,過了幾秒才回復道:“可能是因為博士的頭銜比醫生要好聽一些,在患者面前自然還是要叫醫生的。當然,從我個人的猜測出發,這是因為名字短的叫起來更省力。”
他說話的語調不疾不徐,甚至其實可以稱得上是偏慢的,然而桔籽的心跳卻莫名加快起來。
要命,手好看也就算了,為什麼聲音也這麼好聽?
這樣難道不是犯規嗎!
不等桔籽要開口再問些什麼,尉嶼遲先開口:“我要進去開會了,你有好好地做調查嗎,桔同學?”
每次聽他慢聲念着“桔同學”這三個字,桔籽都莫名其妙覺得很羞恥,於是咳了兩聲道:“有的。”
尉嶼遲:“明天下午八點鐘你有時間嗎?好像打電話效率會快一些,你有問題也可以直接提出來,然後我們可以敲定具體的手術時間。”
好吧,其實自從加了聯繫方式之後,桔籽就沒有和他發過消息,今天這樁烏龍反而是交談的第一次。
“還需要再面診嗎?”桔籽問他。
細碎撕開包裝袋的聲音,然後尉嶼遲聲音變得些微的含糊,“手術當天做最後的確認就可以。如果你有任何後悔的意思,都可以退掉手術費,不要有這方面的顧慮。”
好像是在含着糖塊,
桔籽清清嗓子:“定金也可以嗎?”
“可以。”
她轉轉眼睛,想起之前豆子的話,促狹道:“那如果我想要換成張醫生來做手術呢?”
輕笑聲。
“桔同學是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不敢不敢。
就是太貴了。
不過這不是他的問題,是她過於貧窮的問題。
桔籽望天,“隨便問問而已。尉醫生這麼優秀,我怎麼可能會想要換掉呢?”
然後她帶着點局促道:“謝謝你之前請我喝的櫻桃汁。”
他清淡地嗯了一聲。
不知怎的,桔籽下意識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糖塊和牙齒的輕微磕碰聲。
這回聲筒里傳來的笑意要真切地多,不過他依舊只是簡單道了一聲嗯,“我知道。”
知道個什麼啊?
桔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沒什麼立場,也沒什麼理由在這裏解釋。
畢竟他們兩個只是普通的醫患關係。
括弧,外加請了一杯櫻桃汁。
然後又是走動聲,應該是快要回會議室了。
掐緊時間,桔籽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吃的糖是烏龍茶味道的嗎?”
好像有微甜的味道從話筒的另一端傳遞到這裏,聲波都可以承載着溫度。
“差不多吧,是櫻桃味。”尉嶼遲懶散地推開門,長腿被燈光打出的剪影也是帶着點藝術品的味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桔籽下意識答:“沒有了。”
尉嶼遲最後輕聲道:“那麼再見,桔同學。”
桔籽:“再見,尉醫生。”
撂斷電話后,桔籽才察覺到不對。
為什麼烏龍茶的味道會和櫻桃味差不多?
差不多在哪裏?
都是味道不被大眾接受的特殊糖果嗎?
然而當下想不了那麼多,桔籽哀嚎着衝進洗手間,用冷水撲濕了臉頰,然而熱度卻怎麼也下不去。
真是過分。
她盯着鏡子中的自己,眼睛很亮,嘴巴像是個傻子一樣往上咧,整個一失了魂的樣子。
栽了。
桔籽哀嚎着撲進床中打滾,原來整齊的被子被她纏裹成一團,連額頭都冒出細微的汗珠。
手機又一次震動了起來。
不過這次不是路青芒,自然也不可能是尉嶼遲。
而是最討厭的人。
顧成:「顧籽你個小兔羔子,還不趕緊滾回來把你名字改回去?再鬧小心我把你銀行卡停了。」
早在一開始拿走戶口本的時候,桔籽就已經剪掉了銀行卡,所以這個威脅完全不奏效。
顧成:「聽到沒有?你之前瞞着我沒報Z大美院的事情我就不說什麼了,你趕緊死回來。哪有一個女孩子家天天在外邊浪的?」
顧成:「你是不是談朋友了?真是和你媽一樣沒心沒肺,趕緊接電話!」
其實有一個形容還是很準確的。
沒心沒肺的桔籽摩挲着下巴,按動手機發了條短訊,然後不顧嗡嗡振動的手機,乾脆利落地關機拉燈。
桔籽:「不好意思,請問先生您是?」
然後就無夢好眠,一夜到天亮。
果不其然,先給桔籽打來電話的人還是睡醒后的路青芒。
再瘦的人這麼一頓折騰,起來臉也還是浮腫的,放着冰水來鎮眼睛也不是特別有效。
路青芒小聲道:“不好意思啊橘子,我昨天真的喝嗨了,白酒兌啤還是第一次嘗試。”
確實是嗨了。
鼻子裏哼一聲,要挾完對方請自己吃飯之後,桔籽才擠了擠眼睛,“沒被你爸媽發現吧?”
“怎麼可能?”路青芒愁眉苦臉的,“葡萄那頭豬,把我放進被子裏之後酒瓶也沒收,還維持原來東倒西歪的樣子。藝術價值是有了,我爹娘的混合雙罵也不遠了。”
葡萄,就是沐葡葡,也就是昨天幫着路青芒收拾殘局的女孩。
桔籽笑着說聲該,“昨天把你叫醒了罵的嗎?”
“那倒還不至於。”路青芒搖搖頭,脖子好像都咯吱咯吱響,好像是昨天晚上睡落枕了,“今天早上等我一醒過來,就看到這兩位大神端坐在沙發上,要對我三堂會審,罪證還端端正正地擺在腳下呢。我是不認也要認。”
和桔籽猜想的一樣,路青芒在家裏是非常典型的乖乖女,高中是住宿制不說,就連上大學后依舊有門禁,回去晚了是真的會被打電話臭罵的。
於是桔籽哼了一聲:“誰讓你不叫我喝酒?我肯定比葡萄會銷毀罪證,保證讓你父母一點都察覺不了。”
“你也不在我這邊啊。”路青芒攤開手,“再說了,你又不喝酒,我一個人在這邊干喝多沒有意思。”
桔籽現在依舊住在和大學同城的家裏,路青芒的家倒是特別遠,哪怕是坐飛機都要三、四個小時,坐火車更是得在車上過夜了。
現在正值暑假,桔籽倒確實鞭長莫及。
“說起來,我好像記得桔籽你之前學過畫畫的。”路青芒露出點思索的神色,然後奇怪道,“不都說學藝術的人很會喝酒嗎?因為醉了的話,就會更容易有靈感創作。”
桔籽幽幽道:“還有傳聞說學藝術的人都喜歡抽煙呢,因為尼..古..丁能激發創作的激..情。”
好像也有這樣的說法。
不過看桔籽不太感興趣的神色,路青芒也就換了個話題,“不過橘子你家人應該很開明、沒什麼門禁的吧,真好。”
“當然好,我都和我爸斷絕關係了,頂多只能靠大洋彼岸的老媽救濟。”桔籽笑嘻嘻的,“現在是凈身出戶的狀態,當然談不上門禁啦。”
然後路青芒也跟着笑起來:“你小聲點,被你爸聽到了,小心他削你。”
其實桔籽說的是實話,不過路青芒不會相信而已。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時鐘也就滑到了十二點,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隔着視頻的這頭,桔籽都聽到路青芒父親在催促女兒吃飯的聲音,於是在告別之前最後問:“張陸沒有來打擾你吧?”
路青芒剛剛轉過頭去清脆地應聲,好半天才回過頭來,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柔美,“當然不會了,你放心。有橘子女俠保護我,諒他也不敢。”
說的非常有道理。
桔籽這才放下心來,揮手和她告別後,叫了個外賣。
吃了雞蛋灌餅加烤冷麵配個芋香奶茶喝掉后,桔籽又撲回床上接着補個覺。
減肥?
最近熱量消耗太大,還是放一放再說吧。
更何況,豐腴不是有豐腴的美嗎?
在下午八點鐘到來之前,桔籽又叫了杯奶茶,洗了個澡打開電腦,如此振振有詞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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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真真正正的小甜文,一丁點虐點都沒有
可能主要是因為女主很沒心沒肺,走臉不走心
預警一下:真的沒心沒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