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難忘的夜 中
首遼城滿月宴前夜
一名氣態雍容的男人來到了副城主府門前,華儒松。雖然是和華觀楠一母同胞,但兩人卻毫不相像。華儒松眉眼中透着一種高傲,似乎不屑於所見之物全部,甚至可以說是個舌戰蓮花。
華觀楠則是眼中有着常人不覺的冷峻,但與其相處時才發現,只是無意間透露出的生人勿進,熟悉華觀楠的人都知道其其實反而更好說話,甚至有時有求於華儒松時,反而會找上華觀楠幫忙。華觀楠也是來者不拒,攢下來不少香火情。
阿萊早就在此等候,躬身作揖:“城主,恭候多時,請進。”華儒松抬手一揮,絲毫沒有客人的樣式。進府就打量一番,明日滿月宴,不少城顯貴其實多半是今日悄悄遣人送來賀禮,這樣更顯得不客套,似乎自己與華觀楠更加熟絡。
華儒松悄悄記下送來的賀禮的人名,不知作何打算。這時,華觀楠出正堂來迎:“大哥,你來了。”
華儒松一見華觀楠與抱着華少德的宋夫人頓時臉上露出笑意,率先來看孩子:“哎呦呦,不哭不鬧,真是好孩子。”華儒松因為用外物強行築體達到修勁境,外人不知,其實對身體危害不小。甚至多年來一直在調養氣血,所以一直沒有子嗣。
“前些天,董老道死在街上,後面又一夜間死了數人。我和府上客卿一致認為,城中似乎潛伏妖人。這些天一直暗中觀察,可以無果啊。”華儒松與華觀楠在正堂中,在身邊無人時,談起了公務。
“一夜城中竟死數人。確實奇怪。”華觀楠其實也並不知曉此事,只不過回想起今日城中,好像確實喪事比往常多些。
“董老道說的話,不用放在心上。這種假道士只是憑藉一招半式哄騙百姓。其實大家心裏門清。”華儒松其實也知道華觀楠府上發生的事,以及市井坊間的流言,不免還是擔心弟弟內心擔憂。
“才想起,前幾日,父親故交,殘蓮真人到我府上幫我兒取了個名字。”華觀楠臉上表現出釋懷。
華儒松則臉色一變,與華觀楠不關心天下局勢不同,華儒松還在周邊大城養了些眼線,時常能了解到不少消息。“細說些。”
華觀楠起身,帶路:“來我房間,我們邊喝邊聊。”兩兄弟談論起童年趣事,父親講起過得趣聞,還有華儒松的修鍊艱險,甚至談起了未來首遼城的規劃。
如此溫馨的場景外,則是慕容魏悄然屏蔽了華觀楠的感官以及武者的危險預警。院外也是慕容魏部署着招募到的江湖散人,城中駐軍的可信之人。
“戌時已到!”打更人喊道。華觀楠此時已經有些微醺,喝的比平時多不少,而華儒松則悄悄憑藉武者氣血,其實根本不醉,只是裝成微醺。華觀楠站起身:“大哥,我都老了,不行了。我去方便,你等我回來,再戰!”
“當初讓你和我練武,非不聽。讀書有什麼好的,讀個屁。快去,快去,可別掉進去。”華儒松說到一半其實已經和華觀楠一齊笑了出來。
正等華觀楠要開門時,華儒松突然喊住華觀楠。華觀楠頓時酒醒了一半,身形僵住,扭頭看向華儒松。華儒松做深思狀開口:“二弟,我知道。你心中一支不滿我這些年的作為。不止是對老爺子遺產的劃分。實在是你的性格太好。”說完華儒松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上面刻着“華”字的黃玉,象徵著首遼城權利。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下一任首遼城城主一定是華少德,這是我對我好弟弟的承諾。”華儒松重重把玉牌拍在桌上。這種話,最難讓人當真,只是當時的氣氛至此。實際上真正能做到的不過爾爾。
華觀楠望着自己的大哥華儒松,深深一揖到底:“大哥,你喝多了。”說完,華觀楠轉身出門,面帶猶豫。
在外的慕容魏,招呼着老爺,報告道:“老爺,夫人少爺已經安排好了。”華觀楠無奈回應:“不然算了吧。”
慕容魏並未作答,抬手展示身後眾人:“老爺,事到如此,木已成舟。今日不辦成此事,日後定再難成功。”
華觀楠目露堅決,嘆息一聲望向眾人:“開始吧。”
慕容魏轉身看向眾人高聲喊道:“準備齊射!”不下百人,舉弓對向房屋。“射!”兩輪齊射。慕容魏笑道:“誰能擒住勾結妖人的華儒松,賞白銀五十兩,良田五畝!”如此重利下,必有莽夫,不少江湖散人躍躍欲試,幾人眼神交互。立即六人站出,為首一人用一柄長刀,幾人皆是目露凶光:“我們去。”
慕容魏並不客套:“祝願壯士,生擒此賊。”說罷敬了敬手,六人正面沖入門內,交手聲傳來,沒有半柱香時間,聲音停下,一片死寂。
慕容魏臉上浮現期待,手持長劍:“我單獨去會會他。”這時剛才眼神交互的幾人起身:“吾等願陪同,一齊擒了此賊。”
慕容魏從懷中將一張黃色符篆貼在劍上,略顯無奈:“這是我的壓箱底手段,可引天火燃着周邊。不如還是等我信號,各位再來幫我擒賊。”
幾人面面相覷,但這時一名年輕俊彥的青年開口:“吾有家師法寶,辟火環,願為先生掠陣。”周圍數人面露驚訝之色,竊竊低語:“法寶。師傳不簡單啊。”
慕容魏面露驚喜之色:“好,還願公子為小生開路。”兩人前後之勢前行入房,年輕俊彥剛剛踏入屋內,只覺有風襲來。向下一躲,拔劍斬去,金石碰撞聲后,年輕俊彥向後倒退。黑影後撤,露出華儒松的身形,遠比之前高出半頭,肌肉虯結,渾身青筋裸露,後背中了一箭。
年輕俊彥抬劍指向華儒松:“勾結妖人的賊人,我火德老仙的親傳弟子唐德,必定代師擒你。”沒等說完,唐德嘴角流出鮮血,手中長劍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胸口,一節劍尖透出胸口,眼中充血,似乎想看向身後。
“好不容易出來混個江湖,非得把頭送過來求死。”慕容魏一鬆手,任憑唐德身形向栽去。自進屋時慕容魏手中扇子一打,發出清脆的扇骨碰擊聲,就屏蔽了外面人,甚至外面人還能聽到屋內金石碰撞聲源源不斷,仍是寫滿紅字的扇子。華儒松也不管眼前發生什麼,用盡全力使出來達到修勁境悟出神意的“濤風掌”,速度甚至比入門時一掌速度快了幾分。
一生悶響,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扇面上,慕容魏紋絲未動,臉上笑意盈盈看着震驚的華儒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吧,我碾死你和碾死螞蟻沒有區別。”
華儒松其實不止一處箭傷,事發突然,第一波弓箭齊射下腿上還中了一箭,只不過連忙處理了一下,一直在掩飾。否則剛才未必不能試着逃走。看着隱藏的高手慕容魏,似乎還能有所交際,就不是死路。
兩人坐下,慕容魏開口:“華儒松,你還想活幾個時辰?”華儒松自剛才起就不斷思考今夜事端,明白自己弟弟並非心狠之輩,定是受人蠱惑。被這麼一激,怒上心頭:“你別得寸進尺,說!你怎麼蠱惑我的弟弟的!”
慕容魏聽此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不就是你們凡人的險惡嘛。何況華家與我是世仇,我為何不報呢?”
“修仙之人,免不去凡俗怨恨。還算是修道?”華儒松實在想不出父親與自己曾言過華家有這一個世仇。
“華家最不配說這話!”慕容魏聽得這話,一身怨氣暴漲,化作一團鬼魂直衝華儒松。華儒松被怨氣硬生生帶着硬生生撞在牆上,跌下口吐鮮血。
“華家站在高處就肆意踐踏生命?我站在華家身上就要免去反俗怨恨?我屍骨閣慕容魏,是魔修!我本可讓這華家斷子絕孫,首遼城屍橫遍野,永世化作不毛之地。還陪你們過家家,我多仁慈啊?”慕容魏笑的燦爛,似乎世上沒有比這事更加另他快樂的事。
這時,不知何時,華儒鬆手中出現一把短劍,藉助風提升腳力。一邊口嘔鮮血一邊刺向慕容魏,正當對着慕容魏眼睛只有一寸時,華儒鬆動不了了。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壓制,身後有若隱若現的靈輪環繞,靈輪內是無數鬼魂痛苦的模樣,讓人看一眼便覺陰邪。
華儒鬆動彈不得,一瞬間彷彿與慕容魏靈輪內的鬼魂心靈相通,體驗着等同的痛苦。這時,華儒鬆口中鮮血狂涌,發現自己腹部插着一把紫色短刀。慕容魏笑着抬手向華儒松,頓時華儒松痛苦不堪,彷彿是靈魂受到重創,實則是慕容魏在剝離他的靈魂。慕容魏笑的無比歡暢,直到華儒松只剩空洞的皮囊,扇子上出現一個深紅的字,遠勝於扇子上大部分紅字。慕容魏滿意的看着扇子,流露出真正快樂時才有的表情,甚至可以說存粹的像個孩子般開心的笑。
慕容魏摸向華儒松懷內,不斷摸索。又憑空拿出一隻黑色人偶,注入靈力,人偶化作華儒松形象,甚至身上傷口都如初一同,只是沒有智慧。拿出黃色符篆,拔出唐德胸口長劍,把血在華儒松屍體上抹乾凈。靈力注入黃色符篆,頓時火光爆裂,火焰衝破門窗,炸碎屋頂。慕容魏應聲飛出,長劍脫手,回頭土臉倒在院內。
院外眾人一驚,見於此同時,一道黑影帶着妖氣也從屋內逃出。慕容魏艱難抬頭大喊:“老爺!此賊受我與唐德重創,大家快追!”
眾人齊齊追向黑影逃竄方向。華儒松過來扶起慕容魏坐在地上,見慕容魏手中緊緊攥着一個東西,死不放手。緩了一會,慕容魏堪堪睜眼,見是老爺,手才鬆開,正是首遼城城主玉牌:“老爺,賊人實力不容小覷,唐德小友捨命拖延賊人。我才堪堪催動了符篆。可惜不能親手幫老爺,抓住賊人了。”說完便再暈了過去。
第二日,城主傳滿了流言。華家城主華儒松,勾結妖人,行徑泄露。被眾人發現后,被逼到懸崖跳崖自盡。而華儒松自然而然成為了首遼城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