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過的婚內冷暴力男(11)
樓下。
於露和季洋剛下來,季大伯母對着兩人就開口,語氣也像開玩笑,“年輕人還能睡得着,我們老了想睡都睡不着。”
“拿我們老人跟年輕人比什麼?小媚也還沒起來,玩手機玩到半夜三更。”季二伯母說著搖頭嘆氣。
對於這個女兒,她真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收了手機就行,我們家兩個兒子,到現在都沒有手機,前段時間還讓買,這事沒得談,一定不能把手機給他,他們才能好好學習。”季大嫂說起這個,一套一套的。
兩個兒子學習都不錯,她還覺得自己功不可沒。
“季君之前天天打遊戲打到半夜,還不是一路保送?”季洋慢悠悠來了一句。
原本季大伯一家還一臉得意,他這麼一說,季二伯也接話,“就是,有些孩子真不是你會教就教得好。”
他和季二伯母大字不識一個,小時候還把季君丟到村裏的學校,結果被鎮上學校要去,後來,城裏的老師主動來找,又考上省級中學。
再後來,保送國家重點大學,讀研又讀博。
這話可把正要準備炫耀的季大伯幾人堵得啞口無言,僵硬笑了兩聲,掀過話題。
“小熙和小文還沒起?怎麼沒見人?”季洋又補槍。
好不容易放假,小孩子睡到下午再起都是常有的事情。
“起了吧,應該還在學習。”季大嫂說。
誰知,這邊剛說完,季文就頂着一個雞窩頭出現了,半眯着眼,儼然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學習什麼學習?才放幾天假,也不差這點時間。”季大哥快速說著,又沖季文道,“把哥哥叫下來一起吃飯。”
二樓只有三間房,兄弟兩人睡一間。
“哥哥還沒醒,我懶得叫,叫也叫不醒,昨晚玩遊戲到五點才睡。”季文說。
這孩子實誠,季大嫂的臉色可謂一陣青一陣白,被兒子打臉打得狠。
季父一家在城裏,季二伯一家又出了個季君,讓勢利又頗愛面子的他們不好受,這兩個兒子就是唯一炫耀的資本。
“還打遊戲,我上去就把電腦砸了!”季大哥被落了面子,暴脾氣湧上來,氣沖沖的就走上去。
“做什麼呢?還不去攔着!”哪怕知曉季大哥是做戲,季大伯母還是罵了季大嫂一聲。
季大嫂趕緊跟上去。
大家都知曉他的性子,也沒攔着,只當看戲,季二伯母也站起身,“小媚這個孩子也沒起床,我去看看。”
剛說完,季文媚就從樓上下來了。
以往都穿着睡衣,頭髮也不梳理一下,今天下來的時候,畫了全套的妝,假睫毛和美瞳都戴上了,身上穿着白色的雪紡拼接連衣裙,右邊還是露肩設計,腰部還綁着蝴蝶結,腳上穿着高跟鞋,洋氣得很。
於露是賣衣服的,知道這衣服不便宜,是大牌設計。
好看是好看,小年輕都愛美,但是連衣裙不過膝,在這樣的場合有點不妥。
季二伯先黑了臉,季二伯母眼神不自然,率先開口,“今天有點冷,快點上去換套厚一點的衣服。”
“不要,我一會要出去。”季文媚拒絕得乾脆,手上還拿着一個挎包。
那個包,別人不認識,於露是認識的。
要麼是假的,要麼就是上萬的正品。
“要出去找工作?”季大伯看向他,端着長輩的架子,語重心長道,“不讀書就要工作了,一天到晚待在家,十多二十歲的人,也該找工作了。”
季文媚直接坐在沙發上,就坐在季洋和於露身邊,臉上沒神情,不咸不淡道,“我會工作的。”
“不工作誰給你錢花?”季大伯還操心上這個了,話里話外都說季文媚不懂事。
“才剛畢業,慢慢找吧。”季二伯母打圓場。
自己的女兒再不爭氣,那也是自己的女兒,那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加上老來得女,兒子又一直在外求學,他們對這個女兒也是格外包容。
“我爸媽給我錢花。”季文媚翹着腳,又把手機掏出來,低着頭漫不經心來一句。
壓根就懶得搭理他們。
季洋一直都不理會這事,手搭在於露的腰上,就等着吃飯走人。
於露腰酸,所以與季洋也靠得近,藉著他支撐身體,放鬆一下,但是不敢表現太明顯。
在她看來季文媚的確受寵。
穿得好,用得也好,手上做着精緻的美甲,手機用的也是最新款,上萬一部。
“你爸媽也老了,還是要工作養你啊?看看你二嫂子店裏缺不缺人,要不跟着她去賣衣服好了。”季大伯母很能耐,都給人家安排上了。
突然被點名,於露都懵住。
別說不缺人了,就是缺人她也寧願花錢請人,讓親戚來插手會產生矛盾。
她還沒婉拒,季母就已經開口,“現在衣服不好賣,說不定小露連工資都開不出來。”
“自家生意不好做。”
季文媚什麼樣,季母還是清楚的,可不想惹麻煩上身,季大伯母就是不嫌事大。
“從畢業到現在就沒出去工作,不說賺錢,還是要接觸社會,也別說工資了,學到點東西,以後自己開店也行。”被季大伯母這麼一說,季二伯母自然也起了想法。
季母一家人她放心,總不會太虧待她女兒。
出去賺點錢,再學學經營,以後開店自己當店主,總比在家裏好。
對方都這麼說,好似不幫忙就不講情面。
季母當然不樂意,就是拉下臉,那都是不行的,兒媳店裏再忙,還有兒子去幫,不需要外人插足。
她剛要開口,季洋搶先一步,他笑了笑,“學經營要去大店面,或者一些品牌店,跟着你嫂子能學到什麼?店面又小,早上七點到晚上十一點,一個月上三十天班。”
“大店面分早晚班,還能給你放四天假,工資和五險都有,你嫂子那邊什麼都沒有。”
聽他這麼一說,於露都鬆了一口氣。
五險一金這些她並非沒有,不過要自己交,季文媚來的話,太多麻煩事。
“就是,現在去那些服裝店打工,一個月也有三千塊,小露這邊,房租都是自家的,一個月也賺不了什麼錢。”季母一向低調,從來沒說過自家的收入。
真假也沒人知道
季二伯母也猶豫起來,季文媚比她反應還快,不滿癟了癟嘴,“媽,你就別摻和了,我自己能找到工作。”
“我有自己的打算。”
“這不是問問嘛。”季大伯母笑了笑,這麼說。
“別問了,我又不會去。”季文媚語氣硬邦邦,“煩都煩死了。”
她都這麼說,在場人還能說什麼?
季大伯母都沒說話。
季文媚講話一直都這樣,不看場合,一張臉喪着,讓人也喜歡不起來。
“我去外面扶媽進來,準備一下吃飯了。”季父站起身來,說著往外走。
今天一大早他就去老房子扶季老太太過來,對方要在院子裏烤太陽。
隨後便是吃飯時間。
季文媚吃得很快,大家才剛開始,她就已經吃飽了,拿起包直接就起身。
一句話沒說。
季二伯母叫住她,“你要去哪?”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要玩,今晚不回來了。”季文媚說得有些不耐煩。
“才吃幾口飯?飯都沒動過,趕緊回來再吃點。”季二伯母擰眉,說些說教。
“我不要。”她拒接得乾脆。
“回來!”季二伯明顯也有點生氣了,“大家都在吃飯,你走路去?”
“不用你操心,有人來接我。”季文媚也不怕他,拎着包直接就走了。
可把季二伯氣得不輕。
“這孩子難管教,小梅以前從來不這樣,在家都不出去,我們都想她出去走一走,就是宅在家。”季大伯母吃着飯說。
季梅是季大哥的姐姐,十分文靜,現在已經嫁人了,過得也還行。
不過也有點摳門,很少回來。
就算回來,買的那點零食,也會被季大嫂和季大伯母藏起來,外人也別想吃到一點。
“性子不一樣吧,小君也很好動。”季大伯母回。
她不會承認自己的孩子不如別人,尤其不如季大伯一家,她的兒子都讀博士了,一點都不差。
吃完飯,還有一堆東西要收拾。
季母從來不會放着不管,不然季大伯母得去村裡好一頓說。
於露被季洋拉上了樓,一進門,對方直接把房門鎖了,抱着她就往床上躺。
動手動腳的。
她直接制止,不給他任何機會,今天起來一身不自在,剛剛吃飯都沒什麼胃口。
“不鬧了,一會要回去了。”於露抓着他的手,放輕了語氣,“不鬧了。”
“老婆,你不想嗎?”他還一臉認真這麼問,就像得到新鮮玩具的毛頭小子。
“要回去了,還有東西沒收拾,你明天還要上班。”她給出理由。
季洋有些失落。
“真不行。”她纖細的手還搭在他脖頸上,抿了抿唇,手也晃了晃,“快點收拾了。”
許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話語裏有些撒嬌。
“那你親我一下。”他又開始不要臉。
“起來了。”於露羞窘,只當沒聽到他的話,說著就要坐起來。
“不親?談判失敗了。”季洋把她一推,直接附身上去,手又開始不老實。
她很怕癢,連忙躲着,都生不起氣,只能不斷道,“不鬧了,我真要起來了。”
“沒跟你鬧,來真的。”
“不要...”
...
兩夫妻正在你儂我儂,房門突然被敲。
“扣扣扣。”
於露心猛地咯噔一下,被嚇得一身冷汗,連忙縮在他懷裏,心虛得緊。
“小洋,把上面這個桌子搬到奶奶那邊去。”季父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嗯。”季洋不情不願應了聲。
“快點去。”於露趁機從他懷裏溜出來,還出口催促着他。
“知道了。”他起身的時候逮着她狠狠親了一下,這才起身往外走。
於露薄唇被吻得火辣辣的,她羞得趕緊起來,把兩人的衣服收拾一下,這些要帶回去。
至於拿回來的一些護膚品,放到化妝包里,然後得裝在包里。
一打開包,眉頭蹙緊,她又把錢包拿出來。
下一秒,她滿臉疑惑,快速又把包翻了一遍,越發覺得奇怪,又接着翻。
季洋進來的時候她一直在翻包。
“怎麼了?”他問。
“好奇怪,我記得把店裏收的現金都拿回來了,就放在包里,為什麼不見了?”她回想着,又把翻出來的東西放回去,“應該是我忘了。”
季洋眼底沉了沉,“確定放進去了?”
“我...”被他這麼一問,於露都遲疑了,“可能是沒放進吧,不然也不可能不見。”
“有多少?”他問。
“三千八百多,我去店裏再看看。”她又接着收拾東西,也沒往別的方面想。
季洋也沒多說。
下午四點,一家人離開,季洋沒直接開回去,而是去了店裏。
“去店裏看看。”他側頭對她說。
“怎麼了?”季母問。
“小露說把店裏的現金放在包里,不見了,可能是沒放進去。”季洋解釋。
“那快去拿吧。”季母淺笑,倒也沒說什麼。
“那我去拿一下。”於露點了點頭,開門下車。
其餘人在車上等她。
等了一會,季母和季父都覺得奇怪了,“怎麼這麼久?小洋你下去看看。”
季洋也走了下去。
剛走到門口,於露就出來了,她神情有些複雜,還有點不解。
“沒找到?”他率先問。
“...嗯。”於露點頭,“沒看到。”
此言一出,季父也重視起來,“放在家裏了?”
“她的包拿回去就放在柜子裏,誰也沒動過,不可能把錢拿出來。”季洋搖頭,說得十分肯定。
“今天...我打開包的時候,好像被翻過,錢包里的錢好像也不見了。”於露輕聲說。
現在很多地方都用流動支付,她錢包里有一些備用的現金,只是太久沒用,記得不是很清楚了;發現不見的時候,只是有點懷疑,不敢肯定,現在感覺好像不對勁。
“就今天回了趟老家。”季母話說到一半,止了聲,“文媚去過你們屋沒?”
倒也不是誤會她,三樓就他們家和季文媚一起住。
別人無緣無故也不會上去。
“沒看到她自己去,昨晚我們在的時候,她倒是來了一趟,一點禮貌都沒有,直接開門就進來。”季洋說的時候語氣有些不好。
“怎麼這麼沒禮貌?”季母沉了臉,“這個孩子,被你二伯母慣得是沒輕沒重。”
“也沒有證據。”季父打斷她的話。
“是沒有證據,但是這事就不對。”季母也不讓步。
於露看着兩人爭吵,都插不上話,她不敢確定是不是季文媚,也怕誤會人,只能道,“很可能是我放在家了?的確沒證據。”
這是大事,誤會就尷尬了。
“你的包放在家裏就沒動過,不見了就是不見了,肯定是被人拿走的,不是季文媚也是別人。”季洋發動車子往前開。
於露沉默。
她可以確定她肯定放進去了,在家裏的時候也沒動包,一定是在老家丟的。
“就是。”季母也附和。
“爸,你也讓二伯注意一下,我最近在朋友圈看到她一會飛這個省,一會飛那個省,一會去酒店吃大餐,一會又去奢侈品店買包包。”
“上個月還去海邊衝浪了,聽說還要去國外玩。”
季洋一邊開車,一邊說給季父聽。
季父對季二伯還是有點感情,對那個家也有點感情,這些年也沒少幫那群人。
“不讀書,不上班,整天玩,誰給她錢?這孩子習慣有點不好,你二伯母還想讓她跟着小露,要是來了,我們家都得一團糟?”季母這般說。
“還小吧。”季父無奈出言。
季文媚是他哥哥的孩子,他也不好意思多說。
於露回去也沒找到錢,肯定是丟了,她也沒把事情鬧大,但季母沒放過,還專門打電話回去,隱晦提了一下。
一沒攝像頭,二沒證據,這件事也只是被提一提。
沒掀起什麼風浪。
季洋還怕她太傷心,專門取了五千塊回來補給她,“拿着吧,也找不回來了。”
若是以前,她是不會收,覺得沒必要,現在兩人感情增進,不能辜負他的好意,反正都是兩個人的錢。
於露笑着把錢接過來,“那就當我沒丟錢。”
“丟是肯定丟了,多半也是她拿的,我懷疑她可能欠了網貸,借這件事給爸媽敲個警鐘也好。”季洋坐在她身邊說。
“嗯?”於露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二伯家能力有限,爸是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媽其實也很心軟,到時候肯定幫,借錢都得幫。”他開口解釋。
季二伯幫過季父,所以這些年季父也在回饋,不幫就得家敗人亡。
“好吧,可是不一定欠錢,只是你的猜測。”於露還是不會往那方面想。
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斷能力。
季洋明顯不這麼認為,把她往床上拉,“好了,不說這個,睡覺了。”
於露看着他的神情,臉色又熱起來。
*
一轉眼,到了元旦。
節假日逛街的人都比較多,別人休閑逛街的時候,就是於露最忙的時候。
“這個款式很好看,還有一件黃色,您要試一下嗎?”她笑着問顧客。
“好,那就拿來我試一下。”顧客點頭。
她說著蹲下來,頭突然一陣暈,小腹也有點難受,還以為低血糖,強撐着精神,很快找到衣服,拿出來打開包裝,“給您。”
“這件衣服有沒有小一號?”另一個顧客拿着一件長袖問她,“我看款式還可以。”
“有的,就在旁邊,您找一下。”人太多,於露過不去,只能這麼對她說。
天氣已經有些冷,來買冬裝的人越來越多,一天賣的量也比之前多。
從傍晚就一直忙,忙到晚上十點,路上沒人了,這才歇一會。
她明顯感覺比之前累,忍不住坐下來。
一坐下來還覺得反胃得很,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覺得很沒有力氣。
季洋今天有事,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街上的店面都準備關門。
他走了進來,於露正坐在櫃枱前,他笑着走過去,“可以回家了?”
“嗯。”於露點頭,卻沒動。
“那還不走啊?”季洋走過去,伸手把飯盒拿起來,感覺重量不對,“你今天晚上沒怎麼吃飯?”
他今天忙,是季母來送的。
“沒吃。”她說。
“沒吃?”季洋打開飯盒翻了一眼,果真還是好好的,他擰眉,“為什麼不吃飯?”
“不想吃。”他站得近,於露伸手就抱上他的腰,閉着眼靠在他身上。
這個點也不會有人進來了,她是真難受。
“累着了?”季洋低頭問她,手放在她頭頂
“可能吧,今天人太多,忙不過來,一直在找衣服,蹲來蹲去肚子都疼了。”於露鬆開他,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來,“走吧,回家。”
“回什麼家?先去吃點東西。”季洋說。
於露也沒拒絕,怕一會睡著了難受,“那你收拾吧,我累了。”
她動都不想動。
季洋幫她收拾了一下,拿着她的包,拉着她出去,然後鎖門。
一月初的夜晚已經有些冷,外面的小攤自然不能坐,兩人找了家店。
季洋給她點了份粉湯。
上來吃了兩口,她便沒了胃口,強忍着又喝了幾口湯,更吃不下來。
直接反胃。
“吃不下了?”季洋坐在她身後,神色擔憂。
“我困了。”她的眼皮都要開始打架。
肯定是今天太累。
“那你再吃幾口,我們回去睡覺。”季洋還是堅持讓她多吃幾口,這才結賬走人。
開車回去的路上,她原本還在和他說話,說著說著就沒聲了。
季洋側頭一看,已經睡着,他搖了搖頭,到了家之後,把車停穩,伸手去握她的手。
於露也沒睡熟,眯着眼看他。
他半開玩笑,“要在這裏睡了?”
她伸手推了推他,拖着聲音,還有些迷糊,“我今天困死了。”
季洋失笑,伸手解開安全帶,然後下車,打開車門把她拉下來。
於露是真困,洗漱完爬上床就鑽到被子裏了。
季洋洗澡出來的時候,對方已經睡着,他還抱着她,“真困了?”
這段時間,晚上兩人都鬧得晚,他都習慣了。
今天問都沒吱聲。
“老婆?”季洋又叫了一聲。
於露還是無動於衷,要是再叫幾聲,她也不會睜眼,也不會說話。
本能反應就是抱着他的脖子,往他脖頸里鑽。
若是季洋從背後抱她,她的手主動就會找到他的手,然後握住,變成十指相扣。
這幾個月,兩人都是這樣,“熱戀”期還沒過呢。
季洋也沒再折騰,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
於露難得貪睡了,一覺到了九點多。
正值周末,季洋也沒上班,抱着她繼續睡,比她還懶,都不想起床。
她睜開了眼,躺在他懷裏窩了好久,季洋的手還圈着她的細腰,湊過去親她。
“我胃有點不舒服,餓了。”她側頭看他,又補充一句,“但是我不想起來。”
渾身很累。
感覺也沒什麼精神。
季洋劍眉緊蹙,“沒吃什麼東西當然餓了,起床了。”
話落,沒等她回答,起身把人拉起來,往洗手間推,“洗漱完去下去吃早餐就好了。”
於露平時也沒無理取鬧,甚至可以說不是很粘人,今天有些嬌氣,都走進洗手間還要轉身過來抱他。
嬌嬌弱弱的,纖細的手圈在他的腰上,季洋只覺得心都塌陷一塊。
伸手去拿牙刷,然後幫她擠好牙膏,拿水杯接了水,遞給她。
於露還埋頭在他胸口,一副沒什麼力氣的樣子。
磨磨蹭蹭,洗漱就用了半個小時,兩人才從樓上下來。
季母去超市了,季父在客廳看電視,見兩人下來出言道,“早餐在桌上。”
“爸,你吃過了嗎?”於露問。
“我五點半就起來散步,回來就吃了。”季父現在非常愛惜生命。
季洋給於露倒了豆漿,自己也坐下來,把奶油拿過來,倒在煎餅上,然後給她夾了一塊。
於露原本很喜歡吃這個,今天卻覺得煎餅太油,豆漿太甜,硬着頭皮吃了兩口,捂着嘴有些反胃。
動靜不小,季父都看了過來,“怎麼了這是?”
“沒事。”於露率先回答,她搖了搖頭,忍着又喝了口豆漿。
“不好吃嗎?”季洋說著還咬了一口,“沒什麼問題啊,是不是胃不舒服?”
於露把筷子放下,“我不吃了,胃難受。”
她剛剛以為餓過頭導致胃難受,現在看來不是,她吃東西胃也難受,壓根就咽不下去。
“胃難受?趕緊去醫院看看,耽擱不得。”季父連忙說,“趕緊去醫院。”
現在他可不敢拖,有病就去醫院。
醫生說,他上次那個病,再拖可就危險了。
“趕緊趕緊去。”季父還在催促。
季洋見她臉色不太好看,也把筷子放下,“我帶你去醫院。”
“吃點胃藥就好了,我沒事,你先吃早餐,我上去躺一下。”於露說著就起身。
她覺得沒什麼大問題,觀察幾天,如果沒恢復再去醫院。
“不能拖。”季父反對。
季洋也沒繼續吃早餐,跟着她上樓。
於露要往被窩裏鑽,他卻拉住她,“穿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她搖頭。
“穿衣服。”他沒理會她的拒絕,自己先找起了衣服。
“真不用,我休息一會,可能一會就好了,我昨天很累,可能還沒恢復...”
“我懷疑你懷孕了。”他轉過身子,臉色也嚴肅兩分,“乖,去把衣服換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聞言,於露怔了怔,眼底迷茫。
她沒往那方面想過。
季洋很快就把衣服換好,把外套穿上,見她還站在原地不動,獃獃看着他。
“我只是懷疑。”他低着頭,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輕笑道,“可能真的是胃不舒服,去看看也好。”
“...嗯。”這回於露沒拒絕,也去找衣服,季洋嫌棄她穿的衣服不夠厚,給她換了一件棉衣,還把針織帽拿出來給她戴上。
下了樓,季父點了點頭,“去醫院檢查一下,要是沒事也好放心。”
這話是他們以前常常對季父說的。
“那我們先去趟醫院。”季洋對季父說。
“去吧去吧。”季父點頭。
一路上,於露都有些沉默,看看窗外,又看看季洋,但是沒說話。
“看什麼?”季洋側頭問她。
於露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她腦海里都是他的樣子,莫名開始想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
像他?
還是會像她?
這幾個月,兩人的感情很好,好到她覺得如果真的懷孕了,那也是一件喜事。
“應該不是胃病,我覺得懷孕的幾率大一些。”他看着前面,嘴角上揚,還有點愉悅。
“為什麼這麼說?”她問。
兩人一直都沒做保護措施,也沒見懷了啊。
“我希望。”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說的時候笑意徒然加深了,莫名添上一絲絲溫柔。
晃了於露的眼。
她也希望。
到了醫院,開始是掛了消化內科,後面醫生讓去婦科看一下。
折騰了一個上午,兩人拿到了一份報告單:宮內早孕三周。
於露徹底呆住。
季洋倒是把超聲檢查報告單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轉頭看她,然後又看了看她平坦的肚子。
她就站在他身邊,還沒緩過來。
“老婆,真懷了。”他看着她重複一遍。
於露抿緊唇,沒有說話。
她知道。
莫名其妙當了母親,她覺得很神奇。
兩人還沒好好整理一下思緒,季母的電話就打過來,季洋剛接起,對方就問,“怎麼樣?小露沒事吧?”
“沒事...”他還沒說完,季母着急打斷,“沒事就好,你快點回來,你爸要氣死我了!”
電話那頭,季母明顯氣得不輕,大口喘着氣,季洋連忙道,“我們馬上回來。”
“開車慢點。”季母強忍着脾氣,叮囑一句。
季洋應下,掛掉電話。
於露也聽到了兩人對話,他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先回去再說,爸媽鬧起來了。”
“好。”她也暫時把懷孕的事情放在一邊,跟着他往外走。
季洋雖然着急,但是也不敢把車開得太快,畢竟於露還在懷孕,他都不敢讓她坐副駕駛座,都是坐後面。
才剛到家,還沒下車就聽到季母吼了一句,“你簡直是瘋了,她還是孩子嗎?”
兩人趕緊下車。
季父和季母正吵得不可開交,看到季洋回來,季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指着季父,吼道,“季文媚那孩子借了九十多萬網貸,你爸要出五十萬幫她還,他要是出這筆錢,我馬上跟他離婚!”
“不還怎麼辦?不還二哥那邊就要家敗人亡,你說的我都考慮過了,不還那孩子就完了。”季父也一臉沮喪,說著唉聲嘆氣。
做出這個決定,明顯也是想過很多。
“五十萬不是五萬塊,你要給五萬,我沒有意見,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還能賺錢嗎?常年要吃藥,說不定還要動手術,我們可就只有五十五萬。”季母也透了底,“要不是他們夫妻出錢買了車,五十五萬都沒有!”
於露十月份買了輛車,方便送兩人回老家,他們要給錢,但是季洋夫妻不要,是他們自己出錢買的,花了接近三十萬。
“我們家還能撐一撐,二哥是真沒辦法,能賣的都賣了,也就湊了十幾萬,我們也不是借錢去給他,以後我們也花不到什麼錢,就當給這個孩子一次新生吧。”季父說得很無奈。
他們家有鋪子,也沒有貸款,到底是救一個人,他念舊情,不願意看到季二伯家破人亡。
“我們就只有這些了。”季母說著眼眶都紅了。
她不是不知道。
給,他們存款近乎清零。
不給,對方家庭就毀了。
這個時候,心底善良又心軟的人肯定就吃虧,他們往往過不去心底那一關。
於露去扶季母,這是兩人的錢,她不好發表意見。
“爸,這五十萬給出去,肯定是泡湯,以後一分錢也收不回來。”季洋看着他說。
“我就沒想讓他們還,但能怎麼辦?你二伯一夜白了頭,再這樣下去,出了人命怎麼辦?”季父也捨不得,但是又全然沒辦法,頭也很疼,滿臉愁容又道,“季君也是個博士,以後賺錢了會還的吧?還多少就多少。”
“他們不止借我們的錢,要還也是先還別人,季君也要結婚生子,怎麼可能一直還債?”季洋打破他的幻想,直接又道,“現在看來,季文媚早就手腳不幹凈,小露的錢肯定是她拿的,習慣改不了。”
“肯定是她,你爸還要幫着她還五十萬,我告訴你,這種人改不了!”季母激動出言,氣得半死。
季洋覺得五十萬都算少了,上一世幫着還了七十萬。
季父沉默,好一會才道,“多半是她了,那能怎麼辦?我見死不救?以後怎麼去面對你二伯?”
“那是您的錢,您良心過不去,一定要幫我也沒辦法,但是您常年吃藥,小露還懷孕了,這筆錢給出去,我們家就困難了。”
季洋的話就像炸彈一下,直接炸開。
季母先反應過來,拉着小露的手,眼底激動,“真的嗎?”
被眾人注視着,小露臉色十分不自然,還是點了點頭,“剛剛檢查出來,才三周。”
季父臉色也變了變,還是猶豫起來,“那給三十萬,留着一點。”
“我的工資您知道,小露肯定是不工作了,家裏的鋪面得租出去才有收入,萬一沒人租呢?市區裏的幼兒園,國際雙語幼兒園一年學費四萬八,好一點的興趣班好幾千一萬。”季洋給他算筆賬,說完又道,“十年八年後,您萬一又去手術室躺一次,賣車還是賣鋪子?”
季父心底正在算賬,看向他,有些懷疑,“現在收費都這麼貴了嗎?”
“你以為呢?您就給吧,等您孫子孫女生下來,順便塞一個就成了,一個學期一兩千學費的都有,讀書都是天生的,什麼也別學了。”季洋漫不經心說,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那些不太好。”季父拒絕。
讀書很重要。
他的孫子孫女當然要上好點的幼兒園。
“四年幼兒園就得二十萬,您留的錢,能幫我們把孩子養到小學嗎?”季洋問得認真。
給了季大伯家三十萬,他手裏就剩二十五萬。
季父心底盤算着,還來了句,“還沒算興趣班。”
這樣一來,他手裏的錢遠遠不夠,還要打針吃藥,他開始迷茫了。
季洋拍了拍他的肩,“您好好算,還要給您自己留出十萬八萬做手術,幾萬塊吃藥,最好也保佑我媽沒事,健康長命一百歲,我們兩個是一毛錢都沒了。”
“對了,孩子的奶粉尿不濕,好像也挺貴,養到幼兒園沒十萬也得八萬,我們也可以省着點花,奶粉別買太貴的,少喝點。”
“媽,這筆賬您跟爸好好算,小露身體不太舒服,我就先帶她上去了。”
季洋說著去拉於露的手,帶她上了樓。
※※※※※※※※※※※※※※※※※※※※
加四百。
答應米兒,不要熬夜,趕緊睡覺睡覺睡覺,早睡早起身體棒!
晚安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