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過的婚內冷暴力男(2)
中午。
太陽高掛在天空中。
季洋買了車險回來,正準備上樓,倏然聽到季父在房間裏悶哼,他連忙走了進去。
對方彎着身子,坐在床頭,臉皺在一起,呼吸急促。
“爸?”
“沒事,腳抽筋,不礙事。”季父連忙擺手,揉着自己的腿,“人老了,就是這樣。”
季洋上去扶他。
“你就是嘴硬,小露都說了,多喝點奶粉,多吃點鈣片,很快就緩解了,就是不聽。”季母走進來,拉着臉,“人老就要服老,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季父之前還會反駁兩句,現在底氣不足了,人老了,不服還真不行。
“今天早上也抽筋,沒站穩撞到桌角上,腿上紫青了一片。”季母說著嘆氣,打開柜子把淤青膏拿出來。
“之前都沒事。”季父嘴硬。
“大前天夜裏你沒抽筋?你就倔吧。”季母冷着臉,提高聲調,“趕緊坐好,今早的傷口還沒擦藥,就你那身體,沒準疼起來就走不動了。”
恢復也很慢。
季父這回沒頂嘴,老老實實坐着,“上次那個膏藥你也幫我擦點,我這手最近也疼。”
近幾年不斷生病,他的身體越來越差,精神也不太好。
季母又走過去拿葯,季洋看向他,出言道,“爸,你已經兩年沒有體檢,改天我帶你去醫院體檢。”
“我不去。”季父想都沒想就拒絕。
只要能撐得住,好些老一輩都忌諱去醫院。
去醫院=花錢=可能查出病。
只要不去,什麼事都沒有!
“你身子狀況差了很多,整天也疑神疑鬼,檢查一下也放心。”季洋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我幫你預約全面的檢查,然後抽出一天帶你去。”
“折騰什麼?我不去。”季父沉着聲看向他,“你和小露好好的,只要彆氣我,我的病能好大半,你要是折騰,就是華佗在世也治不了我的病!”
“遲早得被你氣死。”
他說著胸口劇烈起伏,還冷哼了一聲。
季洋:“...”
季父可能真的是被氣死的,上一世,兩人離婚後第三個月,對方就突發心肌梗塞去世。
季母一夜間白了頭,對季家來說,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別說這些了。”季母把藥酒倒出來,抿着唇,有些不悅,打斷兩人的話。
季洋心虛,也沒說話。
季母幫季父擦着葯,抬頭詢問,“幾點了?”
“十點半。”季洋回。
“要帶給小露的飯菜我炒好了,趕緊給她送過去,免得一會人多了沒空吃飯。”季母對他說。
季洋沒應。
以前他也送過,不過很少,印象里就幾次,那時候季父生病,季母忙得不可開交,沒辦法只能送去。
“讓你去送個飯你都不去?”季父正難受着,看到季洋無動於衷,整個人有點惱了。
這對小年輕不知道在做什麼。
日子都要過得不倫不類了。
“快去吧,飯盒我放在桌上了,今天還買了梨,她忙起來也沒時間削,你削一個給她帶過去,用保鮮袋裝着。”
“對了,我還買了火龍果,你帶兩個給她,多吃水果好。”
季母順着季父的話說,沒給他反駁的機會,直接幫他做了決定。
季父又板著臉。
季洋看着兩口子,動了動嘴,最後只出口一句,“我知道了,現在去送,爸你好好休息。”
“去吧。”季父臉色緩了些。
季母看着他出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季父,搖着頭,嘆了一口氣。
季洋走到廚房,餐桌上放着餐盒,還放着季母今天早上買的水果。
他拿出一個梨,放在水龍頭前洗了洗。
削好之後放在保鮮袋裏,又拿出兩個火龍果放在袋子裏,看到桌上還有橙子,又拿了幾個。
拿上車鑰匙,走了出去。
步行街。
剛剛下了場毛毛雨,這會街上的人少了很多,於露站了半個上午,沒人進來,也就偷偷懶,坐在櫃枱開始記賬。
她得看看要再補些什麼貨,好賣的衣服要再進貨。
現在這個季節,天氣也比較涼爽,衣服會更好賣一些。
“叮。”
門口提示音響起,提示有人進來。
她連忙放下筆,端着笑意往前走,一抬頭,卻與季洋的視線直接撞上。
於露怔住。
他很少過來這邊,也不是看不上,可能就是單純的不想了解她在做什麼,因為不關心。
“午飯。”季洋把手裏的袋子往上提了提,拎過去放在櫃枱,挑眉道,“今天不是周六嗎?沒人?”
周六和周日人會多一些才是。
不只是上班族,附近有些大學生也喜歡逛這邊,主要是便宜又好看。
“天氣有點不好了,今天的人可能會少一些。”於露平復心情,這般解釋。
“那正好,你先吃飯。”他點了點頭。
“你們吃了嗎?”她也沒推辭,把一邊的椅子往前面推了推。
他應該也不會坐,送來就會回去了,之前那幾次更是連門都沒進,饒是如此,她的禮貌還是要到位。
“沒有,我爸今早腳抽筋,撞到桌角,我媽給他擦藥,所以還沒做午飯。”他稱季父季母都是我爸我媽,而不是咱們爸媽。
於露明顯已經聽習慣,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一下擰眉,“爸撞得不嚴重吧?”
“沒什麼事,但過幾天還是要帶他去做個全身檢查。”季洋把椅子往他那頭拉,坐下來。
“我和你一起去。”於露接話。
“不用。”他話語淡淡,“做個檢查而已,你還要開店。”
於露早就料到的結局,心底還是有些失落,最後點了點頭,“好,有需要你給我打電話。”
“一般也沒事。”他說著站起身,“你先吃飯吧,我也回去了,裏面有水果,你多吃點。”
“好,謝謝。”她跟着他往門口走。
“不用送了,吃飯吧。”季洋阻止她的動作,快步走出去,一個拐彎就消失在她視線里。
她露出苦笑。
隨後又安慰自己,這一次比前一次好多了,最起碼進來坐了會,還和她說了幾句話,不然這夫妻當得憋屈。
她轉身回櫃枱,坐下來吃飯。
如果是周末,季洋在家,季母十點半給她送飯,回去又要再炒一份他們吃。
他們十二點才吃午飯,一起炒會冷掉,那就不好吃了,所以都得分開炒。
一直以來也挺麻煩季母,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也只能多給點生活費。
對於季洋她愈發沒有留戀,但是季父和季母她一直心存感激。
她吃飯的速度很快,吃完之後快速收起餐盒。
外面雨又開始下了,店裏依舊冷清。
突然下了雨,今天的生意估計都不太好。
把餐盒裝到袋子裏的時候,她看到了水果,掏出火龍果和橙子,又看到削好的梨。
心底很暖。
伸手拿出來,剛要吃,看著錶面,漆黑水亮的眸光閃了閃,好一會沒咬下去。
季母經常會削好水果,用保鮮袋包起來拿過來給她,有時候是梨有時候是蘋果有時候是其他水果。
她削的水果很有特點,不是一圈圈削,而是直接豎著削,而她手中的這個梨,削的很流暢,直接一圈圈削完皮的,斷都沒斷過。
在她記憶里,季洋很會削蘋果,他的手指很好看,削得很快,一個蘋果削下來,蘋果皮都沒斷過。
那這個梨...
於露一下打斷自己的思路,沒敢繼續想下去。
她很沒出息,因為喜歡,季洋對她好一分,在她心底會放大到三分。
自己對他好七分,都會覺得不夠,應該要給十分。
下午。
三點的時候開始出了太陽。
街上的行人和小販又多了起來,於露也開始忙起來。
從三點就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兩間試衣間都有人排隊在等着試衣服。
年輕女孩偏多,也有一些結婚的女人喜歡她這裏的衣服風格。
她看起來就比較讓人有親近的感覺,加上很好說話,衣服賣得也很快。
只要有利潤,她一般都會賣掉,不會為了十塊八塊在拚命死磕。
臨近傍晚。
“扣扣扣”房門被敲了幾下。
緊接着,門被打開,季母看到季洋正坐在床上看手機,當下開口,“你爸腰又疼了,我要陪他去做推拿,飯做好了,你送去給小露。”
“我帶爸去推拿。”季洋坐起身來。
以前季母不是沒用過這一招,他也沒有不聽,但總會攬去那個看起來比較麻煩的活,而選擇與於露減少接觸。
“不用,我和你爸還要去李叔那裏一趟,他昨天從省城回來。”季母見上午已經成功,這次是下定決心給兩人製造相處機會,“你先下來吃飯,然後給小露送去。”
這個借口讓季洋完全找不出理由推辭。
吃飯的時候,季母還不斷再催促,“趕緊吃,一會天要黑了,趕緊吃。”
季洋正在啃排骨,低着頭附和了聲,伸手又要去夾一塊,季母再次強調,“趕快,磨磨蹭蹭,慢了小露晚上來不及吃,得餓一個晚上。”
“一會人就多了。”
...
她一直在念叨,季洋筷子都不好意思下手,好似他再等一會,於露就會餓死一樣。
對方在上班,一會可能真的沒飯吃,哪怕不在意,他也有良知,默默就收回手,夾了幾根炒豆芽,又吃了一大口飯。
三兩下就吃了半碗飯。
剛放下筷子,季母就把餐盒的袋子遞給他,“去吧。”
休息都不讓休息一下。
實際上,也是怕他不去。
“爸媽你們慢慢吃。”季洋接起來就往外走。
老兩口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他要走過去,步行街晚上很熱鬧,肯定沒車位,開過去要停到很遠的地方,還不如走路去。
見他離開,季母也放下筷子,面露愁意,“給小露送個飯都要我催三催四,你說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懷孕生孩子?感情又好得到哪裏去?”
同在一個屋檐下,很多細微的東西,不用特意觀察也能發覺。
季父夾了根菜,臉色也說不上好,“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孩子出生那一天。”
“呸呸呸。”季母輕斥,“你別在他們面前說這些,兩人本來就矛盾多,這要是再扯上為了我們生孩子,不崩也得崩。”
他們想要孫子,但是最基本的矛盾都沒解決,只會加劇兩人離婚。
“我壓根沒這奢望,他要是聽我們的,就不會這樣子,我還能圖他什麼?”季父也黑着臉。
季母也沉默。
季洋是他們的孩子,父母還是了解孩子的,於露是他們看中的兒媳婦,現在看來,兒子多半是順了他們的心意。
平時看也孝順,溫和沒脾氣,但估計心裏也憋着火,沒有爆發,只是漠視。
這種情況最煩人,不吵不鬧,他還覺得自己做得很好,殊不知一個人早就慢慢沒溫度,家裏誰都不開心。
*
“這個衣服太緊了。”
“顏色我不喜歡,換那個黃色吧。”
...
“一百七十五。”
“肯定不貴,起球您就回來給我,我給您退錢。”
“這個是最小碼,您的腰太瘦,買別的衣服可能也是這樣,如果真的喜歡,可以去旁邊花十塊錢讓他們改一下,不影響的。”
...
小店裏已經擠滿人,於露這邊剛說完,那邊顧客又叫,喉嚨都快說幹了。
“包起來吧,我有會員卡。”
“好的。”
...
季洋進來的時候,於露忙得不可開交,接過顧客的現金,找了錢,裝好衣服雙手遞過去,轉身又要給其他顧客找衣服。
他從另一邊繞過來,把飯放在櫃枱上,於露都沒發現他。
女人逛街都幾個一起,聊着天,開着玩笑,又全部擠在裏面選衣服,小小的店裏也有點吵。
季洋不太喜歡這個環境。
於露又一次往櫃枱邊走,這才發現他站在一邊,似乎還是有點吃驚,手上動作都慢了半拍。
“這個衣服白色的款呢?”顧客開始催促。
“來了,我給您找。”於露沒時間發獃,趕緊走跑過去,蹲下來從柜子裏找衣服。
她一個人應付好幾個顧客,還是很忙。
不可能每個人都照顧到,有些人脾氣不好,離開之前還會罵上兩句。
吃飯是不可能有時間吃飯,季洋都插不上一句話。
他也在另一邊站着。
半晌后。
門口有快遞員進來,說了一句,“於露,你的快遞。”
“來了。”於露看着好幾個大包裹,又是一陣頭疼,剛剛不是說明天送來嗎?
現在都六點半了。
她壓根沒時間拿出來整理。
“這個布料也不怎麼樣,一百一了,以前幾十塊就能買到,你少賺點不就行了?”
“可以就幫我包起來。”
...
“於露是誰?快點來簽名拿快遞,這些都是你的。”
“一共八個。”
...
快遞小哥又在催促。
於露被逼得有些無奈,剛要讓顧客等一下,季洋開了口,“我去吧。”
聞言,她都鬆了一口氣。
今天上午分明沒什麼人,現在突然來了這麼多。
她都忙得暈頭轉向。
視線里,他拿過筆簽字,幫快遞小哥一起把那些貨搬下來,放在一邊。
“我給你包起來。”於露看向顧客,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扯過袋子,快速裝進去。
“給。”顧客把一百一給她。
“吊牌還在的話,七天內都可以換。”於露笑着叮囑。
“好的。”
顧客拿着衣服走出去。
於露都顧不上季洋那邊,快速又把衣服取下來,遞給換衣間的顧客。
又賣了一條上衣,她一邊選衣服一邊走到門口,看向季洋,十分不好意思,“現在人多,這些搬不進去,麻煩你搬到一邊好嗎?擋到顧客了。”
鋪面小,後面也沒倉庫,這些貨拿回來沒有地方放,唯一能放的地方就是衣服下面的柜子裏,需要分類放進去,然後再把一些拿出來掛着。
這個快遞小哥可把她害慘了,昨天上午的貨沒送完,又推到中午,她說明天上午再送,對方估計是忘了,現在給她搬過來。
“旁邊?”季洋挑眉。
鋪子一共就那麼大,外面的旁邊人來人往,萬一被偷走呢?
於露似乎也很愁,她一個人在裏面賣,外面沒人看着,這條街是步行街,其實擁擠又很亂。
什麼人都有。
“你先賣吧。”季洋也沒說什麼,又走到一邊。
於露暫時也沒辦法,繼續幫顧客搭配衣服,飯都沒來得及吃。
衣服一件件往外賣,生意比之前都要好。
快遞用黑色的袋子包裹着,好幾十斤一個,季洋先拖到一邊,快遞又不是方方正正的,很難疊在一起,實在佔地方。
擋了顧客的路。
但是不搬上來,又會擋住行人的路。
這邊也不算市中心,治安也不怎麼樣,天也漸漸黑了,他要是不看着,於露都不會安心在裏面,畢竟進貨多,被偷了就是大損失。
她隔一會還要看看他在不在,在的話又放心一些繼續給顧客找衣服。
人越來越多。
於露連忙走出來,神色着急,“季洋,能不能幫我找一下牛仔褲的包裹?這邊牛仔褲沒小碼了。”
“嗯。”季洋看着這些包裹,其實也很好找,剪開一點,就能看到裏面是什麼。
他剪開第三個的時候就看到了,然後快速剪開,褲子都是分碼打包的,廠家已經分好了,直接拿出來就是了。
“小碼的。”他拎着好多疊放進去,都是不同款式的牛仔褲,每一個款式上還有模特效果圖。
“謝謝。”於露都來不及和他多說,掃了一圈,快速解開其中一疊,拿出一條,“這個是當季新款,這個碼數偏小一點,您試試。”
年輕的女孩一看有新款,想試的人也會很多,兩間試衣間都不夠用。
都在排隊。
“還要什麼?”季洋又問她,“我可以幫你找。”
於露原本還在猶豫,包裹打開了不好收拾,而且他又不能一直在。
還沒婉拒,熟客已經開口,“上次我訂的那條連衣裙,這一批回來了嗎?我想明天穿去聚會。”
“...有。”於露無奈,看向季洋,十分不好意思,“你找一下成套的裙子,是小包裹,我沒拿多少套。”
“我剛剛看到了。”季洋拉過一旁的包裹。
“假兩件,白色打底,外衫是淺綠色,我只拿了一件。”於露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季洋蹲下來翻了兩下,其餘都是一疊,只有底下有一件的,他拿了出來。
那個熟客已經走過來,他遞給她,“是這個嗎?
“對,是小碼吧?”熟客打開看了一下,又看了看裏面,“今天人太多了,上次我也試過了,這次我直接拿回去,有問題我拿來換。”
“好的。”於露答應她。
“還是三百二吧?”熟客又問。
“對,三百二,有問題您隨時拿過來。”於露忙得也顧不上,話語保證。
熟客也爽快,看向季洋,“裏面太擠了,我不進去了,這是你老公吧?我把錢給他了。”
“嗯嗯。”於露點頭,隨口對季洋道,“你幫我看看有沒有袋子,裝一下。”
包裹里都配有品牌的牌子,季洋拿出來一個,打開幫熟客把衣服裝進去,雙手遞了過去。
“我掃你。”熟客拿出手機要結賬。
季洋也把手機掏出來,點開付款碼。
對方有一邊付賬一邊道,“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沒結婚,給她送飯的是她媽媽,後來才知道是她婆婆,你們還沒生小孩吧?”
“還沒。”她掃好之後季洋把手機收回來。
“自己開店肯定很忙,孩子生下來可能也沒時間帶,所以還是早生,父母幫着點。”熟客已經上了些歲數,也是建議。
“嗯。”季洋點頭,表示認同。
熟客也沒多說,拿着衣服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於露在這裏賣了兩年衣服,人緣還是比較好的,熟客一直很多。
從六點多開始就已經忙不過來,七八點的時候人擠得滿滿,裏面打着空凋,於露還是忙出一身汗,講得喉嚨都要冒煙了。
她都喝了幾杯水。
一直到九點多,人才漸漸少了點。
接近十點,偶爾有人。
季洋把未拆封的包裹拉了進來,空間太小了,只能疊在櫃枱那頭的空間裏。
拆開的兩個包裹那牛仔褲和衣服拿出來放在柜子上,剩下的幾個放在一邊。
反正也沒什麼人了。
“實在不好意思。”於露看了看時間,更是臉露愧疚,“我說了讓他們明天送過來,他們可能記錯了,加上旁邊兩家在裝修,也沒開門,今天下雨,地面很潮濕,很多擺攤的也沒出來,所以人很多。”
若是平時,她也應付得過來,主要是貨物在外面,不放心。
“你還沒吃飯。”季洋提醒她。
“沒事,應該沒什麼人了,你先回去吧,我不差這一會,回去再吃。”她說完再次出言,“謝謝了,不好意思。”
她鮮少麻煩他,這一次真的讓人過意不去。
“你先吃飯吧,我等你一起走。”季洋說。
“不...”
“一會回去肯定是十一二點,先吃吧,我也不差這一會。”他打斷她的話。
於露的確很餓了,加上剛剛太累,她腳都軟了,走到櫃枱邊坐下來,把另一個椅子給季洋,“你也坐吧,沒什麼人了。”
“嗯。”他坐了下來。
她都坐下來了,拿過飯盒打開,把一邊的火龍果遞給他,“你要不要吃點?”
“家裏有。”他回。
“哦。”她拿了回來,開始埋頭吃飯。
“你經常這樣不吃飯?”他轉了個身子,看向她問,像是隨口一問,也沒什麼情緒。
“沒有,平時沒這麼多人,過年前幾天可能會這樣,但只要擺攤的人多,店裏人流量還是有點少。”於露吃着飯說。
今天下午五點的時候天又有些黑了,所以好多人都不出來擺攤。
季洋表示明白。
於露吃到一半,有兩個女孩走進來,她站起身迎上去,兩人轉了一圈又出去了。
她又走回來繼續吃飯。
十點二十分。
街上的行人已經少了大半,她看了下手機,眉頭微蹙,又看向季洋,面色為難,“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我還要把這些整理了,明天早上我還得回去一趟,上次給我媽買的葯一直沒空拿回去,早上怕是來不及收拾。”
於母一直有高血壓,都得吃藥壓着,都是她託人去國外把葯買回來。
“這麼多,你收拾到什麼時候?兩個人快一些。”季洋說著已經站起身,“怎麼收拾?裝到柜子裏?”
“嗯,外面裝不下。”於露點頭,他其實就是對她情感上冷漠了些,不太關心罷了,其餘禮節或者為人處事,他都沒問題。
說到底,只是不喜歡她所以不在意。
“我剪開了?”季洋手上已經拿了剪刀,要打開包裹。
“好。”於露走過去把店裏外面那盞燈關了,這樣的話,客人就不進來了。
兩人分工合作,季洋把衣服拿出來分類放在一邊,於露打開柜子,分類放進去。
八個包裹,可要忙活好一會。
這裏面有十幾個柜子,因為空間小,所有能利用的資源她都利用了,衣服都放在柜子裏。
但搬來搬去也挺累。
要是一次搬不完,季洋就會把剩下的也抱起來,跟着她走到一邊,等她放在柜子裏,他也放進去。
十一點半,兩人還沒分完。
“要不請個人?一個人忙活挺累。”季洋把衣服遞給她,開口說。
“我請不起。”於露半開玩笑,把裙子放進去后把柜子關上,輕聲道,“服裝店有旺季和淡季,有些人一年只賺幾個月的錢,剩下都是淡季,我還算好,賣得比他們便宜一點,利薄多銷。”
“有好些人都不賣了。”
她一個月要給季洋四千五,給季母三千,店裏電費和其餘花銷也要小一千。
這樣加起來就八千五。
平攤下來一個月能賺一萬四左右,自己能剩下五千到六千。
小城市工資並不較高,如果請人,肯定是不包吃住,也得給三千。
如果全月無休,還得加兩三百。
“本來就是我們家的鋪面,省下租金去請個人幫你。”季洋提議。
這話的意思就是租金別給了,拿去請個員工。
“也就忙一段時間,不用了。”於露拒絕。
她挺喜歡自己開店,時間自由,不受束縛,加上收入也還好,畢竟小城市平均收入很低。
生活充實忙碌。
“你看着辦吧。”季洋又把最後一個包裹打開,把衣服拿出來。
“恩恩,我心底有數。”
兩人又繼續收拾。
等到收拾完,已經接近十二點,關門準備回去的時候,路上基本沒什麼人。
只有賣燒烤和小吃的攤子前人多一些。
遠處的路燈也暗下來,晚風吹來,還帶着一絲涼意。
“晚上這邊沒停車位,我沒開車來。”季洋側頭看她說。
“也沒多遠,走過去吧,很快就到了。”她倒沒覺得什麼,很快就接話。
兩人走在路邊,暗黃的燈把兩人的背影拉得很長。
誰都沒開口說話,看着前面一直走,不知道季洋心底什麼想法,於露是一團亂麻。
夜很靜,周圍的商品都關門了,偶爾傳來不遠處汽車鳴笛的聲音。
這是一種很異樣的感覺,只有他們兩個人,今天他又一直幫她,難免有點不好意思又覺得虧欠。
斟酌了好一會,她壓低聲音,“今天...謝謝啊。”
不可否認,季家人對她一直都不差,無論是季母還是季父,都沒有讓她操心過家裏事情,反倒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加入季家,也是因為忙的原因,她基本不做家務,很少去管一些瑣事。
季洋雖然沒有關心她,但是從來沒有責備過她什麼,更不會罵她。
“為什麼經常說謝謝?應該的。”他單手插兜,跟她走得不遠也不近,語氣好似本就該如此。
“...”於露覺得不是,側頭看他,“因為本來...”
還沒說完,她就被人往旁邊猛地一拉,一下沒站穩,驚呼一聲,往他身上撲過去。
手本能就揪住他的衣服,一下撞到他胸口。
撞得還不輕,季洋悶哼了聲,臉色都變了變,但還是非常有風度,還伸手扶住她。
於露反應過來,臉色爆紅,趕緊站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沒站穩。”
她一個勁道歉,鬆開抓着他衣服的手,碰到他胸口的右臉火辣辣,都沒敢看他。
“沒事,你走路要看路,前面有水坑。”季洋也沒說什麼,指了指她旁邊。
於露一看,果然是一個不淺的坑,而且還積着雨水,髒兮兮的。
她不由升起一陣慶幸。
“走吧。”季洋又繼續往前走,“很晚了,回去睡覺。”
“嗯。”於露快步跟上去。
她一顆心跳得加速,深呼吸好一會後才緩過來,這是她第三次靠近他懷裏。
第一次是結婚的時候,婚禮上主持人要求抱在一起,他親了她,吻得很輕,第二次是洞房花燭夜,他抱着她,但是最後分開睡了,還有一次就是剛剛。
她挺沒出息,會把別人對她的好加倍還回去,季洋今天的做法,會讓她覺得欠了他什麼。
兩人回到家。
季洋掏出鑰匙打開門,見季母還坐在客廳里,他愣了楞,“媽,你怎麼還沒睡?”
“小露呢?”季母站起來問,還有點着急。
“媽。”於露從季洋身後走出來,“您怎麼了?這麼晚該睡了。”
“回來就好,我還以為你們去哪了,那媽去睡了。”季母說著朝卧室走。
好不容易讓季洋去送飯,結果十一二點都沒人回來,還以為又發生口角了。
沒事就好。
最近總有不好的預感,真是讓她操碎了心。
“天有點冷,媽你蓋好被子。”於露走過去叮囑。
“你也早點睡啊。”季母笑着說。
於露點頭。
關了客廳的燈,兩人才上樓,季洋看向她,“你去洗澡吧,我去樓下洗。”
他們卧室有浴室,樓下也有一個。
說完,他拿着毛巾和睡衣就開門走下去。
季洋原本就讓着她,基本上不會和她爭執什麼事情,反正什麼都可以,看着辦就行。
所以把樓上浴室讓給她也很正常,但是結合今天的事情,又會讓她覺得他其實也沒那麼糟糕。
於露扶額,不斷說服自己:不行不行,她已經有足夠多的理由說服自己,不能再拖了。
現在一定要離婚,儘快找到時機和季洋說離婚的事情。
她也進了浴室,洗個澡冷靜冷靜。
出來之時,季洋已經躺在床上,蓋着被子繼續玩他的手機,不知道是在看小說還是看新聞。
日子過得很清閑。
她睡到裏面,季洋的眼睛不離手機,手拉了一下,把被子往她那邊拉。
“今天替你收了一筆錢,轉你了。”他側頭對她說。
“不用轉,很麻煩你了。”她說著又把手機拿過來,要給他轉回去。
“就算僱人一個晚上也沒那麼貴。”他繼續看着她,抿了抿唇。
“不是這個意思。”於露都不知道怎麼解釋,“我沒有花錢雇你的意思。”
這樣說有點不尊重人,也怕他誤會。
“你不喜歡占別人便宜,喜歡算得清楚,自己吃虧也沒關係,但是算得太清楚也不好,都是一家人,算清楚了也沒意思。”
他輕描淡寫,她卻無從反駁。
從鋪面的租金到給季母的生活費,從來沒人要求讓她給,季母和季洋也說不用給。
是她執意要給。
於露想了一會,話語低低,“也不是算清楚,該給的要給。”
“那你給我爸媽買的鈣片和奶粉,從網上快遞迴來的生活用品,是不是也要算清楚?”季洋認真看向她,似乎也很無奈,“賺的錢你就自己存着。”
“今天上午你給的錢,中午又回到我手上,默認是我們兩個人的,但是我也不會碰。”
於露沉默。
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們沒有經濟上的矛盾,逢年過節,季洋還會給她一筆錢,給兩家老人買東西,或者給她買東西。
除了不在意她,其他方面他都是一個合格的老公。
“包括你給我租金,都在收禮金的卡里,我也不會去花你這些錢。”
於露把頭埋得更低了,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脖子。
結婚的時候收過十幾萬的禮金,那時候季洋把卡給她,她也沒要,就鎖在了抽屜里。
他以前很少跟她說這些,有時候實在不想要就會懶得理,叫都不想回。
好一會,她才出口,“我只是想讓我心底好受點。”
最起碼不欠他們家的,不會被說有所圖,她不圖什麼,如果真有圖,一開始她圖了他。
而且天真地覺得自己喜歡他就可以了。
“如果這樣話,那你給吧,反正也是存着。”他倒沒和她再爭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晚了,睡了。”
“嗯。”
於露也閉上眼。
季洋語氣和平時一樣,又好像和平時不一樣。
還是一如既然隨她怎麼做都行,他沒意見。但這一次,又感覺他在說另一層意思。
反正都是他們的錢,她怎麼開心就怎麼來,轉給他后他再存進去,給季母后,他拿到再存進去。
怎麼感覺有點順着她?
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讓於露自己都嚇了一跳,肯定不可能。
又瞎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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