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二)

風雨欲來(二)

第二日,陳宇柒早早出發去調查歸零山匪徒的具體情況,他們現在算是來到了別人的地盤,不搞清楚自然不能貿然行動,更不用說之前還有這麼多前車之鑒。

陳宇柒出發的動靜不小,沐彥卿自然知道,不過完全沒有摻和進去,他出發的時候,先生已經說了,作為師弟,方師兄得照看着他,自己只要走這一趟其他什麼都不用管,沐彥卿自詡自己是個聽話的弟子。

太子和陳宇柒也沒有讓他摻和的意思,想也知道孟先生讓沐彥卿這樣的半大少年跟着過來,就只是因為這次歸零山劫走的人涉及到了他們師門中人,沐彥卿頂多是代表師門走一趟,只要不搗亂就謝天謝地,根本不指望他能幫什麼忙。

當然,沐彥卿現在的情況根本也幫不了忙,他手裏有些人手的事情不宜讓其他人察覺,尤其是現在正與他同行的太子爺,不然明裡暗裏拉攏是小事兒,心裏再給記上一筆,就得不償失了。不過,暗地裏做些調查還是可以的,畢竟他已經身在局中,這件事與他來說並不是毫無關係。

要說他們現在離歸零山已經不遠了,歸零山位於歸零縣東南,近十年來因為歸零山盜匪,所以從歸零縣到歸零山這段距離少有村莊存在,也因為這樣,長期以來這方圓十幾里都被歸零山算作是自己的地盤。

前幾年朝廷剿匪的成效雖然不大,但到底還是產生了一些效果,歸零山自此沉寂了一段時間,但自從扶持了新的當家,歸零山近兩年變得尤其猖獗,雖然還沒有到歸零縣來搗亂的事例,但據說在這邊歸零山盜匪的名號也算是如雷貫耳,甚至有止哭三歲小兒的影響力。

沐彥卿看了看歸零山的地圖,這都是當地百姓摸索着畫出來的,上山道路不少,不過情況都差不多,皆是易守難攻,這也是朝堂幾次剿匪最終都鎩羽而歸的最大原因,當然這其中也有官府沒有真正下狠心的原因就是了。

歸零山現在的當家姓魏,總共有四人,三男一女,他們不是親生兄妹,現在的名姓也都是成為歸零山當家之後改的,但是卻有着比親兄妹還要好上幾分的情感,因為曾共同患過難,所以感情極好,一個個的戰鬥力也都奇高。

四位當家之中,二當家魏二柯最為有名,聽說當年就是聽從他的指揮下,歸零山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擊退官兵,此人算是歸零山中為數不多讀過書的,而且熟識兵法,總之聽傳言是很了不得的一個人。

再來就是歸零山的小妹魏柯兒,此女子貌美,凡是就見過她真容之人就沒有不誇讚的,不過這女子也最是心狠手辣,傳言說她喜好玉面小生,曾經在這條道上截了不少相貌英俊的書生回去做壓寨相公。不過此人喜新厭舊的速度非常快,不招她喜歡了會直接被扔出歸零山,因為眾位兄長寵溺,也沒人敢說什麼,倒是有許多人就算被扔出了歸零山,還對她念念不忘。總之,但是聽說,就知道這是頂離經叛道之人。

至於魏一柯和魏三柯,很少有傳言傳出來,不過能在以上這兩人之間分擔老大和老三的位置,肯定也不是尋常人就是了。

沐彥卿手指敲了敲桌面,這可不好辦了,看來要想把歸零山的勢力連根拔除就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不然很容易就會功虧一簣,更不用說他們還想平安救出人質,這無疑是加大了難度。

其實按照這幾日相處之中沐彥卿對太子的了解,這就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要說他為什麼這麼執着方進三師兄,表明就算費盡心力也要把人平安救回來,本就不正常,十之八九的原因就是太子確信方進三師兄能夠創造比這些更大的利益給他,不然就本末倒置了。

沐彥卿沒有見過這位師兄,並不了解他的才能,但是青山說,他是先生手把手教出來的弟子,想來應該是有過人之處,而且太子肯定已經嘗到了甜頭,或者已經看到了方進做出來的實績,不然怎麼可能對他這樣執着。

想到這裏,沐彥卿的眼神一凜,之前青山說三師兄去江南做生意,要是從那時他就投靠了太子,也就是說三師兄這生意做得非常成功了,以至於太子這麼欣賞,如若如此的話,太子爺這是想把把三師兄培養成他的錢莊?

這些都是沐彥卿自己的猜測,他現在連方進的面兒都沒有見過,所以也無從說了解或是不了解。

“主子,陳統領身邊那生病小廝要出去走走,”青睢走過來稟報。

“出去?”沐彥卿皺眉,“她不是應該卧病在床的嗎?”

“大夫說他已經沒有大礙,出去散散心也是可以的,”青睢回道。

沐彥卿放下手裏的書,吩咐:“多派個人跟着,算了,還是我去看看。”

陳宇柒之前把人託付給了他,雖然他本身並沒有多負責任的想法,不過那到底是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出去到底不好,萬一出了什麼事兒,或是自己手下的人不夠重視,那就不好了,他這就算是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跟着走一趟好了。

青睢應了一聲,不過眼神里有些疑惑,總感覺自家主子對安小廝過分關注了,想到這裏,又搖了搖頭,肯定是陳統領託付的關係。

沐彥卿領着人到陳宇柒院子的時候,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化名為陳小苗的陳姝一身男子的打扮正準備上馬車,回頭看到沐彥卿過來,還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陳,侍衛要出去?”穆燕青猶豫了一下才為陳小苗想到了一個合適的稱呼。

陳姝挑了挑眉,“我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四日,大夫說已經無大礙,就想出去走走看看,主子他就是小題大做了些,沐公子不必擔憂。”

陳姝這樣說著,停下了要蹬車的動作,雖然兄長昨日說沐家公子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而且不會說出去,但是陳姝還是覺得不自在,不知道的時候還好說,現在對方已經知情,再要她當著男子的面兒爬上馬車,陳姝有些不好意思。

“正好在下也想領略歸零縣的風光,就跟着陳侍衛一塊出去看看好了,”沐彥卿笑了笑,轉身吩咐青睢給他牽馬過來。

陳姝現在已經能夠確定,肯定是自家兄長又拜託人家事兒了,趕緊表示道:“可不要耽擱了沐公子的事兒才好。”

陳姝沒有直接拒絕,當然這主要是因為沐彥卿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不然以陳小苗的身份地位,她肯定不能這樣和沐彥卿說話。

“不會,本來我也是要去走走的,”沐彥卿回道,他這話倒是沒說謊,他確實本來就想出去瞧瞧,現在只是提前了而已,不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也勉強算是一舉兩得。

不過沐彥卿也有些微的好奇,眼前這位陳家大姑娘,與他印象中的性子有些相悖,之前他在太尉府見到的陳大姑娘大氣溫婉,母親當時可沒少誇,現在的陳家大姑娘卻像是帶着刺兒,而且膽子着實大,竟然敢在陳宇柒出公務的時候跟上來,這可不和常規。

要說其中沒有事情,沐彥卿是不相信的,要說姑娘家會因為什麼事情膽子變大,沐彥卿第一反應是有了情郎,不過這些都與他關係不大就是了。

……

兩人上街,沐彥卿完全是作為一個守衛者,他始終沒有離陳姝太近,只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跟着,確保她安全。

陳姝似乎在打聽什麼人,這已經是她進的第五間客棧,不過很顯然並沒有什麼結果,每次出來臉上的表情都很失望,看來這就是陳姝這麼老遠跟着過來的原因了。沐彥卿沒有派身邊人跟着,所以並不知道陳姝具體再打聽什麼,他也沒想知道,人世間誰還沒有個秘密。

歸零縣的大街上並不算熱鬧,不過小販什麼的還是有的,而且沐彥卿還發現了一個好玩的事情兒,那就是街上這些人都對歸零山的事情諱莫如深。

陳姝進客棧,沐彥卿閑來無事本來想找個人打聽打聽,但是剛開始還十分熱情的賣家一聽說他要打聽歸零山就開始閉口不言,眼神之中還有些害怕和忌憚,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明顯並不是正常的狀態,沐彥卿青睢兩個對視一眼,其中必有隱情。

陳姝又進了一家客棧,沐彥卿示意青睢仔細看護,自己則停留在原地等候,他沒有準備再打探,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還是等回去之後知會一聲陳宇柒,做這些事情他才是專業的。

“剛我聽見公子在打聽歸零山?”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

沐彥卿抬頭看去,就看到右手邊不遠處一個擺攤的老漢,打量了一下之後,沐彥卿心裏微微驚訝一番。

“老伯的耳朵真好使,”沐彥卿表情不變的嘆了一句,接着又無奈的說道,“都說這歸零山的劫匪霸氣的很,我就想知道些關於他們的事情才鬧着家裏人跟過來的,沒想到到了地方卻打聽不到消息,去歸零山又駭人的很,在下着實失望的緊。”

沐彥卿邊說邊走到老漢的小攤前,攤子上擺着的都是些姑娘小姐喜歡的頭繩和髮飾,雖然材料有些粗糙,不過樣式卻十分精巧,沐彥卿可是專門做女子生意的,對這方面也了解一些,忽視質量單看樣式這些皆是上品。

“這位小少爺看看有喜歡的嗎?喜歡就多買點,老夫做的這些東西,在這歸零縣裏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老漢熱情的招呼道,語氣中都是自傲。

沐彥卿拿起桌案上的紅頭繩,和製作精巧的木簪在手裏把玩,似是不經意的問道:“老伯剛剛提到歸零山,可有什麼要與我說的。”他專門過來,可不是買這些小玩意的。

“公子聽老夫一句勸,不要對未知的事情這麼好奇,這浮遊豈能撼動大樹,歸零縣的百姓早已經認清現實,外來人還是盡受本分的好,”老漢嘆了一口氣,表情莫名。

沐彥卿手一頓,看了一眼還自顧自說話的老漢,“老伯怕不是說反了浮遊和大樹?這天下哪有這麼多本分要盡,”接着在老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手伸過去,“這些個多少銀子?”

老漢顧不上驚訝,面上一喜,“承蒙少爺看得起,扔些碎銀子給我就行了。”

沐彥卿挑了挑眉,“怎能隨着別人開價?生意可不是這樣做的,老伯下次還是明碼標價比較好,”沐彥卿這樣說著,從荷包里拿出碎銀子人遞了過去,然後轉身離開。

“主子?”青睢迎了出來,疑惑地看這自家主子手裏攥着幾個女子才會用的頭繩。

“派個人跟着剛剛和我說話的攤販,調查一下他的具體情況,看他都與什麼人接觸,小心着些不要被發現了,”沐彥卿低聲叮囑。

那名老漢雖然裝的有些唯唯諾諾,骨子裏卻是非常豪爽的性子,手上有些老繭,要是沐彥卿沒有看錯的話,是常年使用武器形成的,而且明明賣的是廉價的小物件,值不了幾個銀錢,但是老者裏面穿的袍子衣料是上等的天麻,這種布料本就罕見,而且非常容易皺,尋常人家一般是不穿的。

沐彥卿剛剛一眼注意到了這個,所以才會上去說話。

因為事情遠比沐彥卿想想的要複雜,所以這之後他所有的心思都不在陳姝的身上了,一連給青睢佈置了數個任務,沐彥卿還是感覺這裏面有些事情被他忽視了。

陳姝很快就發現了沐彥卿這邊的情況。從始至終,沐彥卿都很有分寸,一直都站在離她挺遠的地方,並不窺探她在做什麼,卻也十分細心的保持着只要自己這邊有危險,他立刻就能趕到的距離。陳姝心裏自然是感激的,時不時就會看看沐彥卿在做什麼,剛開始他是十分悠閑的逛攤子,這讓陳姝聚德好受些,畢竟要是全然是因為自己才出來,非親非故的,她接受無能。

沒想到再次回頭的時候,就發現沐彥卿正皺着眉頭和屬下在商量着什麼。

不經意間,陳姝和沐彥卿視線對上了,沐彥卿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和屬下說話。

陳姝愣了愣,本來想邁向前的腳步也停頓了一下,想了想,開始往回走。

等沐彥卿再回頭,陳姝已經坐上了馬車,似乎正要回去。

沐彥卿走到馬車旁,“陳侍衛現在是要回住處?”

“嗯,我有些乏了,”裏面傳出陳姝的聲音。

“好,那便回吧,”沐彥卿點了點頭,開始打馬往住處走。

不大會兒,他們就回到了住處,把陳姝送到陳宇柒的院子,沐彥卿簡單辭別就往自己的院子走。

看着沐彥卿匆匆離開的背影,陳姝久久沒有說話。

……

西蒙的局勢這兩日也陷進了一個死胡同,雖然打仗勝利是鼓舞三軍的事情,兩座城池收了回來也是了卻了心事,但是接下來要怎麼繼續下去,他們卻並不知道。雖然陳太尉主張要問過盛德帝之後再做打算無人敢反駁,但是西蒙國那邊已經連着幾日送來文書表達想和談的想法,對此,幾位將領的意見還是不一致。

席瑜的想法倒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變,他現在已經算是穩坐衝鋒軍副將的位子,兩座城池都是他帶兵收回的,不過雖然軍中鼓吹他能力強,但其實席瑜卻沒有多少實感,只因與之前幾場比起來,收回兩座城池這兩場仗打的太過順利,他倒不是好戰,只是有那麼一種不甚舒服的感覺。

“席副將,太尉請您進去,”有聲音傳來。

席瑜回神點了點頭,然後隨侍從進了陳太尉的營帳。這次是席瑜主動過來拜見的,整個軍營之中,盛金山自不必說,從始至終主張和談的立場就沒有變過;曲將軍也堅持自己想法,但是他嫉惡如仇,性子暴烈,並不是適合說話之人;這樣的情況之下,席瑜有想法只能過來尋陳太尉,這人雖是個老狐狸,但到現在依然野心十足,而且是親皇派,利益糾葛少更好辦事兒。

席瑜再次出來已經是巳時正,滿臉都是疲憊,不過精神倒是還不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就是不一樣,單單是說些話就弄得他身心俱疲,要是沒有點經驗,恐怕根本撐不住,索性他自小在爹爹、先生和彥卿身邊已經練出來了,倒是也能應付。

不過,想到剛剛在營帳里說的話,席瑜勾唇笑了笑,雖然戰爭殘酷,但是問題一直積攢最終只會出更大的問題,所以還是一次解決比較好。

“主子,出事兒了!”席瑜剛出來,清瀾就快步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兒?”席瑜開口。

“西蒙送來文書,為了顯示誠意耶律康達可以親自來城中商議和談之事,”清瀾說道。

“耶律康達親自過來和談?”好大的膽子,在陳朝穩贏的當下,他為了和談盡然可以到己方軍營之中,雖然說兩軍作戰不斬來使,但也不是絕對安全。

現在京中並沒有消息傳來,他們還不知道盛德帝意欲何為,所以就聽陳太尉的先把城池收回來,現在城池已經在手上攥着了,下一步要如何眾人都沒底兒,只是沒想到西蒙竟然要把他們幕後將軍請到台前?難道他不知道陳朝這邊已經把他當眼中釘?

一時之間席瑜也沒有說話。

“隨我去看看,”身後傳來陳太尉的聲音。

席瑜點頭,“是。”

陳太尉和席瑜到的時候幾名將領已經在說這事兒了,連帶着三皇子和沐世規也都在。

“陳太尉,”眾將領互相見禮之後,又因此事坐到了一起。

“我是覺得對方已經這麼有誠意,我們應該應下,”盛金山率先表示道,最近兩日他們收回了兩座城池,戰勢上處於上風,這可以讓己方在和談之中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而且,“耶律康達竟然要過來洽談此事,我倒是要看看對方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竟然能在短短時間裏練出這麼一群兵將。”

盛金山聲音里都是冷哼,顯然還對耶律康達在他手裏搶走兩座城池的事情耿耿於懷。

曲將軍皺了皺眉,煩躁的摸了摸自己的頭,沒有就此事發表意見,顯然對於耶律康達也是好奇。

“太尉之前的提法,私以為很好,現在也看到了結果,但是現在情況有變,我們總不能一直壓着不給回復,尤其現在是對方將軍甚至都願意來我軍營洽談,要是再不答應,豈不是有損國威?而且,此次一戰,陳朝這邊也是損失慘重,要是他們主動和談,我們就佔據主動,可以趁機把損失補回來,如果再繼續打下去也會死勞民傷財,太尉也知道我們再往前推近就是西蒙的護國河,嚴格說起來我們根本進無可進,”三皇子說道。

秦宣倒沒有危言聳聽,現在西蒙的局勢就是這樣,但是這件事兒從頭至尾都透着詭異,讓人摸不着猜不透。

“如此這般的話,就按三皇子說的走吧,老臣沒有意見,”陳太尉應了一句,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能一昧的壓下去,而且很明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與其一直這麼爭論下去,還不如順三皇子的意。

站在一旁的席瑜面無表情,西蒙國步步緊逼一心要和談,依照之前己方的情況,席瑜已經預測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因為在意料之中,所以他沒什麼看法。

陳太尉這樣說,其他幾位將軍都明顯鬆了一口氣。西蒙邊防之中,陳太尉的地位最高,實權最盛,所以在這軍營之中就算三皇子說話也不如陳太尉好使,這事兒要是陳太尉不應就沒法辦,現在終於是鬆口了。

之後,事情就好辦多了,經過商議,耶律康達會在明日午時來陳朝軍營洽談和談一事。

得到消息的時候,席瑜正在武劍,知道了具體的時間,席瑜只是諷刺笑了笑,“還真是有效率,要是能把這些精力放在練兵上,最初也不會輸的這麼慘烈。”

青瀾沒有說話,他自是知道自家主子正在諷刺盛金山,畢竟今日太尉直接把這件事情整個交給了盛金山在跟進。

“沐伯父那邊還沒有結束?”席瑜問道。

青瀾搖頭。

席瑜“嗯”聲,三皇子終於找到事情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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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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