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

放榜

轉眼就到了秋闈放榜的日子。

沐彥卿倒沒有太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倒不是因為自信自己一定能夠拿到好名次,主要是這一段時間忙得很,而且之於沐彥卿而言,他更大的戰場在後面的春闈,秋闈就算考的再好,如果在春闈毫無建樹也是白搭,不過自然還是取得好名次為好,起碼能在聖上和主考官那邊掛上號,對之後的春闈和殿試也是好事一樁。

不過雖然沐彥卿淡定無比,他的身邊的人一個個可比他激動多了。

“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了,我在吉香居留了包廂,你看完榜之後就去吉香居,咱們哥幾個聚一聚,沒外人。”薛朗笑着說道,他今日是過來和郭嘉商量關於明月齋新品出售的事情,突然想起了明日就是表弟放榜的日子,所以就來了博彥院。

都是自家表兄弟,薛朗也沒有多想,主要是現在這個點兒秋闈的名次已然定下來了,也就是說不管成績好與壞,事情已經成為了定局,自家表弟不是那種因為一場考試名次就一蹶不振的人,而且薛朗也認為他家表弟在此次秋闈中跑不出前三。

“好,”沐彥卿點頭,表哥足夠豁達,他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而且關於秋闈,他還是有些信心的,這種信心來自於他數十年如一日的苦讀,他有底氣,所以不懼怕任何一切外來的因素。

當然,他也有來自於權威的考評。沐彥卿秋闈結束之後是把自己的試卷全部默下來,交給自家先生和幾個師兄看過的,看他們的表情沐彥青就大致知道了結果,總之自己沒有讓自家師門蒙羞。

“秋闈不宜太張揚,等你春闈,由我做東為你在吉香居大擺筵席。”薛朗笑着說道,今年和往年不同,秋闈八月底春闈也在來年的春天,說起來中間相差的時間並不遠,要是在以往家裏面出了個舉人,就算是頂豪貴的家也是要大擺筵席的,不過今年的大頭在年後,表弟這邊也不例外。

“嗯,那到時候就勞表哥破費了。”沐彥卿頷首,一點都不客氣,自家兄弟總不會抓住這一星半點的不放。

第二日一早,沐彥卿和以往一樣起身,之後到正院給自家母親請安,就發現正院兒與以往大不相同。

現在已經是九月,樹葉開始發黃飄落,府上雖然打掃的勤快,不過地上還是會有落葉的,自然現象總是不為人的意志為轉移。不過今日整個院子明顯乾淨整潔的厲害,而且以往只有在初一十五才會開的小佛堂也冒出了煙氣兒,沐彥卿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我娘去了小佛堂?”沐彥卿隨身問守門的婆子。

“夫人一早起來就進了小佛堂,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呢。”婆子應聲。

沐彥卿點了點頭,抬步就往小佛堂走去,沐彥卿從來不帶着現代人的眼光認為母親禮佛是一種愚昧,這是她自小養成的習慣,而且禮佛帶着人美好的寄託和祈禱,更不用說陳朝重佛,社會大環境如此,誰能置身事外?

像他小時候如果做了錯事或者是遇到什麼不吉利的事,還會被要求跪小佛堂呢,想那些年他和阿瑜可沒少被懲罰過。

只是,他總是擔心娘親為了給他祈福而傷了身子,娘親常常因為為他和爹爹祈禱而忘了時辰,這樣不好。想到這裏,沐彥卿的腳步加快了幾分。

沐彥卿轉進小祠堂,正看到自家母親貴族在那裏,腰背筆直,無比虔誠。

沐彥卿自覺跪在薛氏身後,拜了兩拜,因為以往被要求的多了,所以沐彥卿這動作倒是做得熟練無比,再抬起頭來,果然看到自家娘親欣慰的表情。

“表哥他們快到了,該擺早膳了,”沐彥卿站起身來扶起薛氏。

“好,去正廳,”薛氏笑着回道,看到自家兒子依然鎮定無比的表情,她心中驀然一松。

今日是長子秋闈出榜的日子,薛氏從昨日到現在都一直都處在緊張之中,夜裏休息都還想着這事兒,今晨更是早早起來就到了小佛堂,現在看來倒是她多慮了,兒子已經長大了。

早膳過後,沐彥卿去了孟府,放榜的時間就算是最早也得到巳時,所以現在根本就不着急,總之貢院那邊老早就派了人過去肯定能夠第一時間知道他的名次。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好似就只有他一直沒有放在心上——

沐彥卿到書房的時候,孟先生已經起身了,正在讀書,聽見開門兒的聲音,抬頭看就看到了他的小徒弟。

“今日不是放榜的日子,怎麼到我這裏來了?”孟伯泀劈頭問道。

沐彥卿懵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外面的天兒,此時天兒還沒有完全亮起來,還是灰藍藍的,他這也沒有記錯時辰呀,怎麼一個個的都這樣着急。

“學生琢磨着時辰還早,就先過來拜見先生,”沐彥卿試探着回道。

“我這邊沒什麼事兒,”孟伯泀先是點了點頭,接着囑咐,“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不要這麼緊繃,早早過去多和同期交流交流也是好的。”

“是,學生知道,”沐彥卿回道。

師徒兩個沒說幾句話,沐彥卿就提出了告辭。念着他即將要出發,孟伯泀也就沒有多說。

離開孟府的沐彥卿,呃,重新反省了一下自己,再回到沐府,沐彥卿顯得積極了很多。

看着自家娘親表兄堂弟一臉你本該如此的表情,沐彥卿只覺得好笑,不過心裏倒是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有這麼一群人能為你着想,關心你,把你的事情看的很重,本就是一種幸運。

娘親是女眷,看榜那邊混亂得很,自然不會跟着一起去,兩位表兄還有正事兒要做也不會跟着前往,沐彥卿就帶着沐彥昀一同前去,總之最近這段時間他閑得很,一直呆在家裏也不是個事兒。

“哥,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以你的學識在此次秋闈之中肯定能取得一個好成績。”沐彥昀說道,他說的時候語氣非常的肯定,也很真誠。

沐彥卿笑着點了點頭,算是領了他這一句話,堂弟小時候乖巧伶俐,不過越長大顯得越是木訥,像這一類的話就很少說了,此時能對着他說這些已是不錯。

“你之前跟我說的事情,我已經請席伯父在佈置了,等過段時間我送你去歷練歷練,你如果能堅持的下去,做兄長的全力支持你,”沐彥卿開口,“不過彥昀沒有哪一條路是隨隨便便就能取得成功的,尤其以你現在這個年紀得比別人多付出十倍到二十倍的努力。”

沐彥昀聽到前幾句話是一陣喜悅,其實當初他選擇和兄長說那些,也只是因為如果兄長都不支持她,那家中就再也沒有人能支持他了。這些日子他一直過的煎熬,就算兄長不支持他也是理所應當,此時也算是峰迴路轉,有了一個好的結果。

聽到後邊他就知道那是兄長對他的敲打,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想想母親的做派,如果自己真的要走那一條路,母親對大房的責難肯定不會少,兄長也會因為自己承受更多。

“哥,謝謝你,”沐彥昀恭敬說道。

沐彥卿擺了擺手,“我做這些都是隨手幫忙,能不能撐得下去,還要看你自己,路總歸是要你自己去走的。”

“是,弟曉得,”沐彥昀握了握拳頭,他是絕對不會讓兄長失望的。

馬車行進的很快,太陽剛剛出來的時候,沐彥卿就到了地方,其實就是他秋闈時候所住的貢院對面的酒樓,放榜會直接貼在貢院的牆上,從這邊正好能全方位的看到。

沐彥卿到的時候雖然時辰還早,不過整個酒樓已經是人聲鼎沸,熱鬧的很。

這其中沐彥卿認識的人不多,進了酒樓直接就往自己的房間走。秋闈期間已經放榜是這間酒樓人氣最旺盛的時候,房間自然難定,沐彥卿這間是一直租到放榜后的。

“沐兄,沐兄,”身後突然傳來呼喚聲。

沐彥卿聞言看去,就看到了正扒拉的人往他這邊走的祝舒然。

“祝兄有事兒?”沐彥卿停下腳步出聲問道,說起來他們兩個並不算相熟,不過之前祝舒然為他說過兩句話,沐彥卿一直都記得。

“沐兄在這邊可是訂了包廂?”祝舒然問道。

沐彥卿點了點頭。

祝舒然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可否容許在下在包廂之中借一凳子坐坐?”

秋闈的時候,祝舒然來得巧,客棧還剩最後一間房被他給遇到了,所以他沒有體會到客棧難尋的事情,到了放榜的日子,祝舒然專門提前來了一日,想着應該萬無一失,誰知道根本沒有趕上趟,本來想在大廳里湊活着聽聽結果就算的,只是這也太擠了。

其實想想也無可厚非,本來所有的考生都是分散住在貢院周邊兒的幾個客棧,現在大都聚集到這一個視野最好的來了,這一面兒的包廂才能裝下幾個人,大部分都是要聚集在大廳里的,說是人擠人,人挨人也不為過。

沐彥卿自然沒有拒絕祝舒然,先生道與同期多交流是件好事,他自己也這樣認為。

“那就謝過沐兄了,”祝舒然抱拳行了一禮。

沐彥卿剛想回禮,正要說些什麼就聽見身後傳來騷動聲。

“明明這裏就有包廂,為什麼說沒有?”聲音跋扈的很。

“這間已經有客官定下了。”店裏夥計兒好脾氣的接道。

“叫他讓出來,我們多加銀子。”

“客官,這樣不和規矩。”

雖然店裏的夥計好話勸說,不過那些人還是胡攪蠻纏。

沐彥卿笑了笑,往騷動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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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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