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月初。
剛下過一場大雨。
雲南珠坐在秋波湖的亭子裏喂湖裏的金魚,沈琉畏畏縮縮地走過來,昨天雲南珠心情不好把他打了一頓,他本來就胖的臉從白皮肥豬變成了花皮豬,青頭腫臉的。
雲南珠看到他就噁心,昨天聽章雲漫說山莊最近銀錢有些緊張,怕都是讓沈琉吃窮的!
沈琉站在亭子外面就不敢往前走了,縮着肩膀怕挨打。
雲南珠眯着眼厲聲罵:“還不滾進來!”
顏笙帶衛璃去山上玩了,雲南珠心情正不好,沈琉走進來,她一腳踢在沈琉膝蓋上!沈琉撲騰跪在地上,雲南珠瞧他那滑稽可笑的模樣,拍着手樂得大笑!
沈琉也咧着嘴陪着笑臉,雲南珠吐出瓜子皮喊他靠過來,她笑着問:“你想不想娶衛璃?”
沈琉眼睛裏放光,垂涎的口水都要滴下來,他立刻點頭。
雲南珠在心裏冷笑,沈琉這色胚着早就惦記着衛璃,經常在初雲樓門口張望,要是會武功怕早就翻牆進衛璃閨房了。
雲南珠湊近了壓低聲音講:“我幫你啊。”
雲南珠低低地講了幾句,沈琉縮着頭,慫的猶豫不決:“要是你爹知道,會殺了我的。”
雲南珠一巴掌搧過去,氣得罵:“你不做我現在就殺了你!你以為不行啊?你爹是大魔頭外面的人早巴不得你死!殺了你對外講你病死了誰會問。”
沈琉四下張望,緊張地問:“大小姐,那我跟衛璃生米煮成稀飯,不是,熟飯,你會幫我娶到她的吧?”
雲南珠拍他的肩膀笑:“放心吧,我爹跟我娘帶師兄們雲山下抓毒姬了,山莊裏沒人。”
晚間,阿南跑到廚房偷吃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衛璃等了又等,跟照顧她們的下人時梅吩咐了一句記着給阿南開門,她到側室去洗澡,她把頭髮盤起來。
將將泡入澡盆里,外室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衛璃警覺,急忙問:“時梅,是你嗎?阿南?”
屏風上有個龐大的影子,衛璃急忙起身要穿衣服!
沈琉突然從屏風後面竄出來——
衛璃沒有尖叫,立刻浸到了水中,她從水裏摸出一把匕首抽開!
沈琉急忙轉過身,他耳朵通紅的,衛璃顧不上被看光,她立刻起身合衣服胡亂穿上,片刻后沈琉突然轉身!衛璃舉起刀,臉色發冷:“你過來,我殺了你!”
“你嫁給我也沒有什麼不好,我還有點祖產呢!”沈琉咧着嘴笑,目不轉睛地盯着衛璃,突然間兇猛地撲過來!
衛璃一刀扎過去,沈琉的手臂被劃了一道,他好像很怕疼,嗷的一嗓子叫的驚天動地,好像地震了一樣!
衛璃用匕首指着他,她並不懼怕,臉色冰寒:“你再過來我殺了你!”
沈琉真不敢過去了,他退後一步開始脫衣服,很快脫的就剩下一條大褲衩,下流!衛璃抿着嘴唇盯着他。
“怎麼了!”
雲南珠帶了一眾女弟子衝進來,沈琉轉過身來,幾位女弟子尖叫,一齊捂住眼睛,雲南珠一皮鞭子抽過去,指着沈琉罵:“你對衛璃做了什麼?”
沈琉撿起衣服穿上,得意洋洋地講:“沒什麼,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柳真真驚叫,不會吧!衛璃這麼美麗的人,被沈琉給侮辱了?
衛璃抓起床頭的宮燈砸過去,氣得渾身發抖:“沈琉你別胡扯!”
雲南珠一腳把沈琉給踹了出去!
一晚上,整個藏劍山莊都傳遍了,沈琉色膽包天,趁雲中輕不在跑到衛璃房間裏侮辱了衛璃!
第二天,顏笙一回到山莊得到消息,匆忙地趕到初去小樓。
衛璃穿了件白衫,烏長的發用了根絲帶鬆鬆地束着,她正坐在鞦韆上發獃。
顏笙蹲在她面前,臉色發白,他握着她的手幾乎不敢問出聲,“沈琉,真的欺負了你嗎?”
衛璃搖搖頭,外面流言傳的很兇,她都知道,她不在意這些。
顏笙鬆了口氣,只要衛璃沒事就好!他咬緊牙對她講:“我這就去求師父,讓我們成親!”
顏笙說完,匆匆的離開!
出了小樓,回到住處,他拿起碎星劍,咣地拔劍,雪亮的劍身上硬出他恨到發青的臉龐!
吳飛何揚幾個人圍過來,吳飛奪了顏笙的斂抱住,張景柒跟他講:“阿笙,我知道你恨沈琉,我們正講着一起去教訓那畜生一頓,你千萬不能衝動去殺人!”
吳飛趕忙點頭:“是啊,怎麼懲罰交給師父,師父不會姑息的,走走走,我們去教訓那畜生!”
師兄弟幾個一起出門!
沈琉一個人住在南角一處破舊的宅院裏,他的院子裏種滿古怪的花草,他正在擇草葉。何揚一踹開門!
沈琉拔腿就跑,牆邊擺了個梯子,他匆匆忙忙地爬着要翻牆,何揚衝過去一腳踢開梯子,沈琉咣當摔在地上,他長得胖,這一摔院子跟地震了似的!
顏笙幾個人衝過去把沈琉拖到院子裏,劈頭蓋臉地開始打他!沈琉抱着頭縮着蜷着腿嗷嗷叫求饒。
雲中輕得了信匆忙的趕來,沈琉口鼻流血已經沒有人樣了,癱在地上奄奄一息。
“全都給我回去!”
雲中輕勃然大怒!把人全轟了回去!
回到弟子房,顏笙幾個人全都被罰屁股下面放火爐扎馬三個時辰!
“師父,是沈琉欺負衛璃。”吳飛紮着馬苦着臉辯解。
“他欺負衛璃自有我懲治,輪的到你們出手傷人?我教你們武功便是讓你們欺負弱小的?還敢頂嘴!再加一個時辰!”雲中輕發怒!
吳飛叫苦不堪,老老實實地扎馬,再不敢吱聲了。
雲中輕哼了一聲,青着臉離開,顏笙突然追過去,站在院門口他垂着頭講:“師父,我想跟阿璃成親。”
雲中輕皺緊眉毛:“得了一把碎星劍就自負不知數了?不好好練功成什麼親?阿璃才十五歲!”
顏笙急的講:“十五歲可以成親了,求師父成全。”
雲中輕嘆氣,他按顏笙的肩膀:“笙兒,你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幾個徒兒中你的資質最高,師父對你寄予厚望,阿璃的事我知道你心裏生氣,沈琉那裏我會懲治,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你安心練功,成親的事晚幾年再說。”
英武城主英俠到藏劍山莊議婚,雲中輕夫婦親自迎出門外。
近一年沒有見到父母,一見面英瑜就哭了。
云何非穿了一身新衣,鬱郁不快地站在雲中輕身後,章雲漫喊他見禮,他上前低聲喊:“師父。”
英俠生得健壯,滿臉鬍鬚,原是極度疼愛這個徒弟,這幾年云何非幾次拒婚,再多的疼愛也要寒了心。
英俠瞧出云何非的不情願,他皮笑肉不笑,負手跟雲中輕寒喧,一同進了山莊。
章雲漫暗地裏拽云何非,飛快地瞪他一眼,跟着領英夫人進山莊。
晚上,云何非坐在院子裏喝酒,他心裏實在鬱悶,只想醉死過去算了。
章雲漫從外面進來,她揮退下人,坐到云何非的身邊。
云何非看她一眼,喝了杯酒,又滿上,他苦澀地笑:“您又來教訓我,然後跟我說必須得成親是嗎?”
章雲漫瞧他鬱郁不快的樣子,心裏也心疼,從聽到英俠要來議婚他就吃不好,一個月不到,人瘦了一大圈。
“英瑜這個孩子不錯,對你死心塌地,人長得也漂亮,非兒,你年輕氣盛,成過親知道妻子的好你就會接受了。”章雲漫如此勸他。
云何非只管譏笑,他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突然摔了酒杯,把個章雲漫嚇了一跳。
“我不娶,娘,我真的不喜歡她,我看到她就難受,如果你再逼我,我就離開藏劍山莊!再也不回來了!”云何非發狠地講,甩了把袖子往屋裏走。
章雲漫霍地站起來,大聲喝斥他:“你給我站住!”
云何非站住,也不轉身,倔強地握緊雙拳。
章雲漫深呼吸:“顏笙今天跟你爹提了要跟衛璃成親!你聽清楚了嗎?人家兩個青梅竹馬,相互喜歡!”
云何非一口氣憋在心裏提不上來,眼眶發酸,他急忙衝進屋。
章雲漫跟進了屋裏,云何非進了裏屋一翻身躺到床上,心如死灰一樣,也不講話。
章雲漫坐在床前,摸着他的臉勸他:“你別倔了,你師父對你已經相當的不滿意,英瑜也已經有點後悔了,如果這次你再拒婚英瑜就要回英武城了。”
云何非翻過身,還是不鬆口:“我說了我不娶她,我不喜歡她!”
章雲漫手按着床,突然跪在床邊,啞着嗓子講:“我給你跪下了,你還要娘給你叩頭嗎?”
云何非急忙翻身下床,他撲騰跪在章雲漫面前,一下哭了,被逼的要瘋了:“娘!你幹嘛啊!快起來!”
云何非跟英瑜要成親了。
消息傳遍了山莊。
雲南珠中午飯都沒有吃,匆匆忙忙地趕到是非樓!云何非正在院子裏練功,他臉上一絲歡喜都沒有,院子裏被砍落一地的樹枝!
“哥!你真要跟英瑜姐成親?”雲南珠衝過去攔住云何非,急着問,她奪了他的劍扔了出去!
云何非低低地嗯了一聲,擦了把汗坐到桌子旁邊。
雲南珠咬住下嘴辰,心裏急了,他們要是成了親,那顏笙跟衛璃不就分不開了嗎!
雲南珠跺腳,急的發脾氣:“你不是喜歡阿璃嗎?你怎麼三心二意?”
云何非臉色黯淡:“母親說的對,英瑜適合我,衛璃也不喜歡我,算了,我已經同意成親了。”
“哎!你真是沒用啊!”雲南珠拍桌子喊一句,云何非埋頭喝茶,並不理會她,雲南珠勸不住他,氣得離開。
云何非跟英瑜要成親了,山莊最近特別熱鬧,都在準備親事。
顏笙興沖沖地進了初雲樓,一進門便喊:“阿璃!”
衛璃正在屋裏撫琴,阿南聽得都睡著了,手裏的瓜子掉了一地。衛璃迎出門外,顏笙一把握住她的手,忍不住笑出聲。
“雲師兄跟英師姐真的要成親了發,婚禮就要舉行了。”他說。
衛璃點點頭,她已經聽時梅講了,現在整個山莊都在忙云何非的婚事,顏笙握着她的手按在胸口,歡喜的臉發紅:“再沒人搶你了,我已經跟師父提過我們的婚事,師父覺着你年紀小,等你十六歲,我再跟他提。”
衛璃笑着點頭。
雲南珠站在門外,她黑着臉折了回去,一路見着人就罵!氣得五臟六腑沒一處是舒心的!
上回沈琉輕薄了衛璃,傳的沸沸揚揚的,顏笙根本不在意,氣死她了!山莊裏除了她大哥沒人能爭的到衛璃了!
雲南珠進了自己的宅院,把下人全趕了出去,揮着劍砍院子裏的花,累的氣喘吁吁,她不死心!她一定要分開她們!
一個扎着雙髻的十四五歲的女孩跑進院子裏,雲南珠扔了劍,這是她的貼身侍女南時翠,很得她的心。
“小姐!”時翠關上院子的大門,跑過來跟雲南珠竊竊私語:“小姐,我在西院那邊聽到一個消息,英瑜的師兄英蘭喝醉了酒。”
雲南珠瞪她一眼:“喝醉就喝醉!這點事也跟我講?”
時翠連忙講:“英蘭喝醉了酒說酒話,原來他喜歡英瑜小姐,時芬分到英蘭院子裏,她跟我講的。”
英蘭喜歡英瑜?
英蘭跟英瑜!?
雲南珠眼睛發亮,一下子有了主意,她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給時翠,跟她講:“繼續盯着西院那邊,有情況就來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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