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太子

殿試就在月底,但皇帝的召見月初就下達了。

沈清如並無意外,當他看見宮內的人出現時,就知道他的出色表現已經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他隨着宦人入了宮。

沈清如踏入御書房的時候,皇帝在作畫。他離了幾米遠,站在屏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

室內燃着龍涎香,初春的季節,昨日又剛下過雨,空氣里都有些潮濕。

皇帝明顯沉浸在作畫裏,沒人敢出聲。

約莫半個時辰后,皇帝才放下筆,下人端來水給他凈手。

“沈小公子?”

皇帝開口,語氣親切得很,沈清如抬起頭,便看見一對溫和的雙眸,雖不掩威嚴,但此時也稱得上慈眉善目了。

“沈小公子久等了。”

“草民惶恐。”沈清如面帶懼意,傾身就要下跪,皇帝忙上前幾步,竟是直接扶住了他的雙臂,沒讓人跪到地上。

“沈小公子是國之人才,不可折軀,不可啊。”

皇帝面帶微笑,將人拉着坐在桌邊,像是個慈祥的長輩詢問沈清如的家境情況。沈清如一五一十地胡編亂造了。

皇帝又問了些四書五經以及兵法歷史,沈清如都一一答了,皇帝十分滿意,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

“進京趕考一路艱辛,沈小公子可還習慣京城的風土人情?”

“勞皇上擔憂,京城繁華之境,草民未曾見過,能在京城居住實乃榮幸之至。”

“哈哈哈哈!沈小公子可不必現在就這般驚喜,日後待在這兒的日子長着呢。”

沈清如低下頭,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拘謹和羞澀。

是個涉世不深的書生才子。

皇帝在心裏更加滿意了幾分。

殿試前私自約見進士是不符合規矩的,但是皇帝就是規矩,皇帝想約見難道有人敢上報不成。只不過這種事畢竟還是不能做的太光明正大了些,因此沈清如被送回去的時候走的和來時一樣,都是側門。

因為有大臣剛好來找皇帝,沈清如便被帶着從御花園繞道走,身邊的宦官歉然道,“委屈公子了。”

“無礙。”

御花園十分安靜,並非有話本里描寫的一般儘是撲蝶嬉戲的妃嬪,皇帝的後宮本身人就不多。

沈清如繞過假山,宦官在前頭帶着路,這方有一片桃花林。雖然天氣並不太好,陰沉沉的,但是桃花粉紅,春意盎然的樣子讓人心情也連帶着愉悅了幾分。

沈清如偏頭去觀賞桃花林。

一張白皙的小臉從桃花中跳躍了出來,像是突然出現的一副水墨畫,青絲凌亂地撒在白衣上,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裏含着幾分好奇與膽怯。

是個攀在樹上的小孩兒。

沈清如看了眼前面的宦官身影,又看了眼桃花掩映下的小孩兒,兩方權衡下,他抬腳走向桃花樹,終於站在樹下朝上望去。

那個身影應該也注意到了他的靠近,猶豫着探頭往下看。

“你在樹上做什麼呢?”沈清如問他。

“……我在看你。”

“看我?”

小孩兒點了點頭,沒有解釋的意願,沈清如只好又問,“為什麼要看我呀?”

“這裏很少有人來。”

御花園這麼冷清嗎?沈清如心裏詫異,他試探着伸出手臂,“你要不要下來?”

對方遲疑了一會兒,“你接不住我,你會受傷的。”

他慢慢順着樹身爬下來,直到到了樹下,沈清如才發現他之前是看錯了,這並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個少年了,只是眉眼間的稚嫩還有稍顯瘦弱的身軀讓他誤以為是一個小孩兒。

實際上少年的個頭已經到了他的肩膀,身上沾着桃花瓣,頭頂的髮絲還有樹葉抖落下的小水珠兒。

沈清如稍稍彎腰,溫柔地笑着問他,“你是誰呀?”

“我是姜辰逸,你不知道嗎?”

“你是太子?”

少年眨了眨眼,抿嘴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算是吧。”

哪有這樣的回答,沈清如失笑,皇帝竟還養出了這樣不自信的太子,不過說起來也不算是皇帝養出來的,這個孩兒怕是一直養在皇後身邊,依皇帝厭棄皇后的模樣,應該也見不到幾次。

“你又是誰?”少年問。

“我?我是不重要的人。”

“不,我說了我的名字,你該說你的。”

沈清如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少年睜大了眼,捂着剛剛被摸的地方仰頭看他。

“我是沈清如。”

話音剛落,另一道聲音就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哎喲!沈公子,您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奴才剛剛嚇得哦,以為將您給帶丟了呢!天快黑了,公子快些出宮吧。”

沈清如轉過身,對公公溫聲道,“勞公公擔憂了,我——”

他剛要說遇見太子的事,卻轉眼瞥見剛剛還站在身後的少年不見了蹤影,宦官也一臉不知的模樣,怕是剛剛他背着身,公公並未看見被他擋住的少年。

公公嘆氣,“公子快些吧,殿試的時候公子還能進宮,到時候再賞花也不遲。”

沈清如應了聲,隨着他出宮去了。

等兩人的身影遠去,桃花樹顫動兩下,少年再度現出身來,自言自語,“殿試?”

也就是說,這個人還會再來嗎?

回了家,沈清如才匆匆用了晚膳。侍女在屋內備好了洗浴的物事,沈清如脫下衣服時才發現自己身上也沾上了桃花瓣。

他又想到了姜辰逸。

皇帝並不重視這個太子,可卻早早給了他太子的位置,也是奇怪。

他浸在溫水裏,吹了吹飄在水面上的花瓣。突然,水面上的花瓣多了幾片,像是一片被吹成了好幾片。沈清如一愣,他眨了眨眼睛,又吹了一下。

水面上頓時下起了桃花雨,粉嫩的花瓣飄飄揚揚跌落下來,濺起幾滴水花。

沈清如抬起頭,果然看見一雙含笑的眼眸。

他鼓起雙頰,“你又在搞什麼把戲?”

“見你喜歡桃花,特意找來的桃花浴,喜歡嗎?”

“你哪裏來的桃花?”

“隨便摘得。”

“京城的桃花也就那幾處,”沈清如懷疑地看着他,“你不會是跑到李蔚然的後院去偷桃花了吧?”

戚源躲開他的視線,輕咳一聲,“你還沒說你喜不喜歡呢。”

“我說喜歡,難道你要把那株桃花樹拔了送給我嗎?”

“那倒不會。”

沈清如鬆了一口氣。

“整棵搬過來未免太過笨重,我可以每日砍一枝修剪好送給你,另外,你不是喜歡吃桃花糕嗎?我學會後做給你吃好不好?”

戚源邊說邊思考,一副明日就打算開始的態度。

沈清如目瞪口呆。

以免這人真去當一個採花賊,沈清如忙按住他的肩膀,“不準去啊,那是別人家裏的花,你天天去采像什麼話?”

抬手的動作引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晶瑩如玉的肩膀也露出水面,幾片花瓣點綴在肩胛骨之間,水珠順着鎖骨滑落到胸前,小巧而精美的骨窩成了一個小水坑。

戚源的目光流連在這一方美景不忍離去。

出浴美人的眼角微紅,一雙黑亮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臉龐,微微開合的嘴唇不知在說些什麼。戚源屏住呼吸,輕輕將美人耳邊濕透的碎發撩到耳後,指腹感受到的溫熱潮濕讓他心底的火驟然燒了起來。

瞬間野火燎原。

他微微俯下身,聲音喑啞,“我不採花了,采你好不好?”

沈清如被他話弄得愣了一下,而那雙眼底洶湧地彷彿要吃人的欲.望讓他退了一步,他再度鑽到水裏,只露出一個頭,眨巴着眼十分無辜,“我、我要洗澡了。”

“沒關係,一起洗。”

“什、什麼?”

撲通一聲,濺起的水花撲了沈清如一臉,他抹了一把臉,還沒開口責問,就被熱情而兇狠的吻糊了上來,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腰身,替他擋着硌人的木桶板。然而那雙手卻不大規矩,隨着水流磨蹭着腰窩,還有向下的趨勢。

沈清如被吻得頭暈眼花,勉強吐出幾個字眼,“我,我還沒洗好——”

“我幫你。”戚源一邊吻他,一邊扯了桶邊的毛巾,細緻地擦洗過沈清如的身軀,沈清如一開始還有些推拒,很快就被吻地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只能在對方手裏從前到后都被洗了一遍,整個過程里臉色通紅。

戚源碰到水底下那處時,沈清如渾身一顫,羞躁地咬他的下唇,戚源安撫性地親親他的鼻子,“沒什麼的,我也有這個。”

沈清如氣笑了,你當然有!沒有這個,你是女人不成?

最後戚源將人擦乾淨抱上床后,沈清如迅速鑽進了被褥裹成一團,說什麼也不肯和戚源對視了。

戚源只好隔着被褥抱住他,“今日進宮如何?皇帝有沒有欺負你?”

沈清如抽空蹬了他一腳。

戚源估摸着不能將人逗得太過了,便像模像樣地悶哼了一聲,才聽到對方用着有幾分氣消的語氣道,“……沒有。”

“那就好,殿試之前,皇帝應該不會再召你進宮了。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有些忙,鶴北會寸步不離地待在你身邊,你有什麼事就告訴他。”

沈清如悶悶地嗯了聲,“我今天看見太子了。”

“姜辰逸?”

“嗯,太子看上去和皇帝的性子並不像。”

戚源將人擁緊了一點,“太子養在皇后的身邊,性子有幾分怯弱。不過宮裏的人都多幾個心眼,你還是小心一點,表面看到的不能當真。”

“知道了。”沈清如嫌棄地蹬腳,“你抱得太緊啦。”

戚源將人扒拉扒拉麵對着他,又好不容易從被褥球里扒出了一張紅撲撲的臉,咬了一口鼻尖,看着那雙頰上瞬間加深的紅暈,又親了親他的眼睛。

“萬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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