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2章
回京是趙拓護送,畢竟是征遠大將軍,有他在身邊就安穩多了,秦元熙心裏面也踏實,一路上返回的時候,秦元熙坐的是寬敞又舒服的大馬車,趙拓就騎着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跟在他左右,秦元熙時不時就要掀開車簾看看他。
到後面就乾脆讓趙拓進來跟他一起坐,馬車一直到了京城之後,趙拓才又重新上了馬背上,儼然就是一副守護者的模樣,秦元熙心裏面那點不踏實,在趙拓明亮的眼眸中,一點點歸於平靜。
不就回個宮,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了不起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更不用說他現在還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大將軍,大將軍人帥活兒還好,不就是回個宮,回就回唄,就當回去享福了,宮裏好歹能吃得好,住得好吧,畢竟他還是個皇帝呢。
秦元熙這一路回去,也算是小小的折騰了一下,雖然馬車很豪華,但是該顛簸照樣顛簸,不舒服那是肯定的,晃晃悠悠走回來,他那嬌弱的身體骨還真是有點撐不住,回到宮裏的時候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拉着趙拓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會寢宮睡下了。
本來秦元熙是要拉着趙拓一起睡的,但是趙拓說什麼都不願意,秦元熙一想,也就沒有勉強他,感情還是得慢慢培養,一上來就睡皇帝的龍床也不太合適,於是就讓趙拓睡在了偏殿,離他最近的地方,如果秦元熙知道偏殿之前都是誰睡的,他一定會再考慮考慮。
偏殿裏,攝政王陸伯桓緩緩睜開也眼睛,按了按抽痛的額角,然後坐了起來,隨意掃了一眼知道自己是在宮裏,但是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宮裏,隱約只記得之前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疼了很久,他還記得自己喝了葯,應該是睡在王府里才對,怎麼會在宮裏?
再一看天色,也該到了早朝的時候,叫內侍拿來備好的朝服,陸伯桓收拾了一下,打算直接去前殿早朝,只是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了不對。
陸伯桓沒的身上找到他的軍令。
那枚令牌他一直都隨身帶着,從不輕易離身,但此刻,令牌不在身上,陸伯桓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的冷意,他明明記得之前還在的,怎麼睡一覺的功夫東西就沒有了?
而且,他到底是怎麼一覺睡到宮裏來的?
小內侍戰戰兢兢地回話:“昨日王爺是與陛下一道回的宮,見天色不早,便在宮中宿下了。”
“與陛下一道?”陸伯桓的眉毛擰得更緊:“陛下何時出的宮?”
朝服已經換好,陸伯桓又發現,他不止丟了令牌,還丟一枚玉佩,那玉佩是陸伯桓加冠之時先帝所賜,這麼多年也是一直都帶在身上的,要不是因為先丟了更重要的軍令,他應該第一時間就發現玉佩也沒了才對。
這兩件東西都非常尋常,尋常人輕易難從近他的身,所以東西到底是怎麼沒有的,又是什麼時候沒有的,陸伯桓統統不知道。
更讓他覺得納罕的是,陛下不是應該被罰在奉孝殿裏面抄書嗎?什麼時候跑出宮的,為什麼他還是不知道?
小內侍見陸王爺的臉色越來越冷,已經把自己抖成了篩子,趴在地上是一動也不動敢動。
誰不知道陸王爺是冷麵殺神,在戰場上就是殺人不眨眼的,一身的血腥氣,就是從地獄裏面走出來的羅剎,連陛下都不放在眼裏的陸王爺,捏死他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的簡單。
“陛下,出宮半月有餘。”小太監生怕自己回答的不顧在精準,趕緊又加了一句:“是燈市那晚與王爺一道出的宮。”
半月有餘?還是燈市那晚,跟他一起出的宮?
陸伯桓的臉上已經凝了冰霜,為什麼他一件事都不記得,燈市、他頭疼的那晚確實是燈市,陛下罰抄書的那晚也是燈市,也就是說從燈市到現在,這中間已經過了半個多月,而陸伯桓並沒有這半個月的記憶!
握緊了拳頭,陸王爺渾身散發著冷肅的氣息,平白丟失了半個月的記憶,這一點讓陸伯桓十分不痛快,沉聲又問道:“直到昨夜回宮?”
“是。”小內侍不知道王爺問這個是什麼意思,那可不就是昨夜裏才回來,但是王爺既然問了,他就得老老實實的回答,不該他多想的,就不能想。
陸伯桓的拳頭捏得“嘎嘣”直響,臉上的神色彷彿要殺人。
也就是說,這半個多月,他一直都跟皇帝在一起,至於去了什麼地方,又做了什麼,陸伯桓全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就在這半個月裏面,他丟了加冠的玉佩,丟了兵符,呵,能丟的基本上全都丟完了!
另一邊秦元熙也正被迷迷糊糊叫起來。
“陛下,陛下該上朝了,再不起又該遲,到時候陸王爺怕要不高興的。”小太監丁一捧着個拂塵一聲聲喊着,看樣子都快哭出來了:“陛下,陛下醒醒,不能再睡了。”
“陛下好容易回宮,今日第一天早朝,再不起,真的、真的不好交代。”
“陛下快醒醒,奴才伺候陛下更衣。”
“吵什麼吵呀,這麼早就起床,上什麼早朝呀,我又什麼都不懂。”秦元熙起不來太早,還有點起床氣,被小太監叫起來的時候,簡直是生不如死,整個人都是頭暈腦脹的,一點也不想起來,還難受得很。
他從穿過來開始,就沒有起過這麼早,更不用說之前還舟車勞頓顛簸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睡根兒舒坦覺,怎麼就非要起來上早朝?
不是都說了他只是一個傀儡嗎?有什麼事情不能讓陸王爺處理,陸王爺上早朝就夠了,非要叫他幹什麼?
頂着巨大的怨氣,最後還是讓小太監給千喊萬喊求爺爺告奶奶地起來了,換了上朝的龍袍,秦元熙已經被折騰成了個傀儡娃娃,頭重腳輕的感覺又加重了不少。
要死了!
他在外面的時候衣服都穿的都很簡便,雖然也是里三層外三層寬袍大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但是到底跟皇帝的朝服是不一樣的,起碼輕很多,就皇帝這一身衣服,再加上頭上戴着的金冠,起碼二三十斤不止,整一套裝扮上,秦元熙就已經覺得自己不會喘氣了。
剛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趙拓呢?他上朝不上?”
丁一先是一愣,後來反應過來,陸王爺母姓趙,之前在邊關的時候確實用過一個化名,想來陛下這些日子跟王爺相處的時候用的也是這個化名,便忙回道:“瞧着時辰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大殿裏候着了,陛下可快些,不敢再耽誤。”
“知道了,知道了。”秦元熙還是一臉的不高興,但是一想到一會兒上朝就能看見趙拓,那一點不高興就又散了一些。
算了算了,就當是為了趙拓,他先忍忍,沒什麼大不了的。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秦元熙高坐在龍椅之下,看着下面垂首立着大臣,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離自己最近的人,心情才稍稍好了一點。
上朝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能光明正大盯着下面的趙拓看。
只是今日的趙拓看起來有點不一樣,換掉了之前那一身的武將裝束,這會兒穿着正經的朝服,還真是有那麼點朝中權臣的意思,氣質上有點偏冷肅,雖然趙拓的話不多,但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這麼冷,可能是因為正式場合,人又這麼多,得拿着他大將軍的架子吧,秦元熙也沒有想那麼多,盯着趙拓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開始琢磨那位權傾朝野的陸王爺是哪位,可惜,瞅了一圈也沒發現哪個人像是陸王爺。
書中可是說了,陸王爺長得很俊,好像還有個什麼第一美男子的稱號,這滿朝文武看來看去也就還是他的趙拓最帥,難道陸王爺今天沒有上朝?
奇怪。
“王爺與陛下一舉剿滅瓦子寨山匪,此案目前已經移交刑部,因涉及到當地官員與匪患私下有勾結,臣請嚴查,請王爺陛下決裁。”
嗯?嗯?嗯?秦元熙還聽明白是什麼回事,就聽見下面的趙拓冷冷回道:“此事由刑部全權處理,令吏部加強各地考核,天子腳下出此荒唐事,必嚴懲以儆效尤!”
“臣等謹遵王爺教誨。”
秦元熙看着下面那個冷麵的趙拓,眨了眨眼睛才聽明白那些人在說什麼,他們管他趙拓叫王爺?還謹遵王爺教誨?這朝中還有幾個王爺,不就那一個?
攝政王爺陸伯桓呀,怎麼回事?什麼時候趙拓就變成了王爺?
“陛下,陛下,陸王爺叫您呢。”小太監在身邊低聲提醒,秦元熙才堪堪回神,看着下面站着的“趙拓”正一臉不耐煩地看着他,似乎是對他的出神很不滿意,秦元熙咽了口唾沫,勉強撐着自己緩了一口氣才問道:“攝政王方才說什麼?朕沒有聽清楚。”
“陛下可有指示?”
陸伯桓冷着眼又看了一眼龍椅上的皇帝,總覺得皇帝今天很奇怪,已經看了他會一會兒,現在又看着他發獃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陸伯桓又想到之前他一大半印象都沒有的半個月,臉色頓時也更加難看起來。
秦元熙看着陸伯桓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哪裏還有半分趙拓的體貼的樣子,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黑,直接就暈倒在了龍椅上。
完蛋,哪裏有什麼忠心耿耿的大將軍,只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攝政王,他上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