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1991
七聲daddy
“對不起。”
“用不着。”
“對不起！”
哈利用舌尖頂了頂被牙齒硌出個口子的口腔內壁，嘆了口氣：“那不完全是你的錯。”
“好吧，百分之八十在你。”哈利補充。
“百分之五十。”西弗勒斯悶悶地說。
“嘿！講講道理！”哈利不滿，“你比我大二十歲，就不能讓讓我嗎！”
西弗勒斯看了他一眼：“現在只大你不到一歲。”
哈利氣沖沖地張開嘴，半晌，悻悻地泄了氣：“真難以想像，我們竟然差了這麼多。”
西弗勒斯沒有搭腔，哈利也沒再說話，他們並排坐在洞底，此時的氣溫比哈利一個人在時要低上許多，卻沒有冬天那麼冷，就像是有西弗勒斯的加入，將原本的夏熱中和了一下，此時樹洞裏仿若早春。
這種溫度再穿大衣有點不太合適，西弗勒斯把外套脫下來，露出裏面的校服長袍，他看了看旁邊抱着膝蓋縮成一團的哈利，問：“你要穿我的外套嗎？”
哈利點點頭：“謝謝。”
塞滿棉花的冬衣臃腫肥大，西弗勒斯的衣服要再大一點，哈利把他的外套披在肩上，把自己裹成一個球。
“我從來沒想到不同的不是月份和鐘點。”西弗勒斯懊悔極了，他抱着膝蓋，把下巴埋進胳膊里，“我們相差了二十年。”
“怪不得你不知道去年新出的《小美人魚》。”哈利輕飄飄地說。
“什麼？”西弗勒斯皺眉。
哈利向他伸出手，壓了壓西弗勒斯眉心那道又深了一些的印子，“一個動畫片里的女主角，我和你說過的，我說莉莉長得像她。”
“莉莉……”西弗勒斯喃喃重複，接着猛地彈了起來，“波特！”
“什麼？你為什麼突然這樣叫我？”哈利莫名其妙。
“我沒有叫你。”西弗勒斯低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坐了下來，和哈利面對面，看着對方翠綠的眼睛，“我說今年霍格沃茨的新生，也有個姓波特的。”
“……好的？”
西弗勒斯瞪他：“一個比你大二十歲的波特！他說到他這代姓波特的只有他一個！”
哈利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眨眨眼睛望向他。
“蠢貨！”西弗勒斯抽了哈利腦袋一下，“就是說如果你的父母不是麻瓜或者外國人，波特家也沒有老來得子，他很有可能就是你父親！”
哈利顯然被嚇了一跳：“父、父親……？”
這個詞早已離他非常遙遠，哈利已經過了一受欺負就會幻想自己擁有父母會怎樣的年紀。
西弗勒斯再度跳了起來，煩躁地在逼仄的樹洞裏走來走去，一邊惡聲惡氣地抱怨：“我早該想到的，那小子長得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那樣，鼻子、嘴巴、臉型，我一開始差點把他認成是你！”
哈利張了張嘴，眼睛裏閃着難以掩飾的渴望：“是嗎，真的嗎，他和我這麼像？”
西弗勒斯終於停了腳，他竄到哈利面前蹲下來握住男孩乾瘦的肩膀，表情猙獰地對哈利說：“去問你父母的名字，向你親戚問清楚，問問他們到底叫什麼！”
哈利慌忙點了點頭，他幾乎被西弗勒斯的表情嚇到了。
西弗勒斯鬆開抓着哈利的手，站起身來皺着眉頭思考。
假如就像西弗勒斯推測的那樣，詹姆波特是哈利的父親，那麼他的母親是誰？西弗勒斯依舊在意那雙熟悉的綠色眼睛，此時卻沒有再次提起，他開始用“嚴謹”來拒絕相信那個大膽荒謬的推測——莉莉怎麼會嫁給波特？她明明那麼討厭他，明明自己與莉莉才是——
“你覺得……如果你說的那個波特是我爸爸的話，會不會，我是說假如，會不會莉莉是我媽媽？”哈利縮在西弗勒斯的大衣里喃喃說道。
“不可能！”西弗勒斯尖叫。
哈利說：“可是他們現在都和你一樣上霍格沃茨一年級，你以前也說我的眼睛和莉莉的很像，再說我的姨媽和莉莉的姐姐名字——”
“如果莉莉是你媽媽，那你爸爸一定是我！”西弗勒斯煩躁地脫口而出。
哈利瞪大眼睛沒接上話，兩人都沉默了，樹洞裏瀰漫著一團無處安放的尷尬，西弗勒斯粗暴地耙耙自己的頭髮，一屁/股坐到哈利身邊，面無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地。
哈利乾巴巴地出聲：“我就知道你喜歡——”
西弗勒斯飛快打斷他：“閉嘴哈利，操/你。”
“我是想說——”
“Fuukyou.”
“莉莉她——”
“Fuukyou！”
“你——”
“Fuuk！！！”
哈利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西弗勒斯終於紆尊降貴地遞來一個眼神，臉頰上還有未消的紅暈，他聲音僵硬地問：“你又笑什麼。”
“沒有。”哈利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朵根，“我只是覺得，你說髒話挺有趣的。”
西弗勒斯不自然地瞪了他一眼：“我看起來不像會說髒話的嗎？”
“也許？”哈利笑着說，“因為西弗總是嚴謹又認真，而且，我確實從來沒見你氣成這個樣子。”
西弗勒斯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是不是我叫你父親能讓你開心點？”哈利探頭望向一旁幾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皺着眉頭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猛地扭頭看着哈利，眼神像是看見什麼智障蠢貨二百五，他拔高音調：“你說什麼！？”
哈利眨眨他那雙小孩子特有的，水噹噹的大眼睛：“Dad？”
這恐怕是哈利懂事以來第一次說出這個單詞，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也還不算賴——特別是看到西弗勒斯的反應。
年長一些的男孩像是屁股底下坐着釘子般從地上跳起來，指着哈利不敢置信地吼：“你腦子剛剛磕壞了嗎！”
哈利無辜地望着他：“Dada？”
西弗勒斯看起來簡直要瘋了：“別這樣叫我你這小傻蛋！”
可哈利快樂極了，他搖頭晃腦，唱歌兒一般吐出一連串單詞：“daddy、daddy,daddydaddydaddy唔唔唔——”
西弗勒斯撲上去，將哈利壓在地上，死死捂住他的嘴，惡狠狠地說：“臭小子來嘗嘗我的溫柔父愛——”
哈利瞪大眼睛：“唔唔唔！！！”
西弗勒斯力氣大極了，真難想像這幅乾癟的小身板幾乎壓得哈利喘不過氣，西弗勒斯的一隻手捂住哈利的嘴，另一隻手握住他的一隻手腕，哈利覺得自己就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完全動彈不得——除了一隻怎麼都推不動西弗勒斯的手，他們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角斗。
兩人滾在泥土地上僵持了一會兒，一時間只能聽見一起一伏的呼吸聲，他們似乎都覺得有點累了。西弗勒斯緊抿着嘴唇，一隻手按在哈利手腕上撐着地，膝蓋跪在他身體兩邊，略長的黑髮從頭頂垂下來，掃在蒼白的臉頰旁邊。哈利裹着的大衣在玩鬧中散開，像是花骨朵被剝開花瓣，露出裏面那個顫巍巍的小男孩，冷風吹進樹洞裏，雞皮疙瘩爬上他光/裸/的胳膊和小腿。
西弗勒斯掀唇：“你學會安生了嗎？”
哈利乖乖“唔”了一聲。
西弗勒斯放開他，哈利直起身，重新坐起來裹上大衣，他看了西弗勒斯一眼，捂着臉小聲嘟囔：“你弄疼我了。”
“什麼？”西弗勒斯扭過臉看他。
“你打了我一拳，就在這。”哈利揚起臉湊過去，氣鼓鼓地抱怨，“你已經不記得了嗎！”
“我已經道過歉了。”西弗勒斯僵硬地說。
哈利理直氣壯：“可是你剛剛又按到了！”
“好吧。”西弗勒斯妥協，繞到哈利面前碰了碰他泛紅微腫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揉了揉，“是這兒嗎？”
男孩的臉頰很軟，也很嫩，西弗勒斯從沒觸碰過像是這樣摸起來脆弱又美好的東西，更何況，兩個男孩子這樣怎麼看都有些奇怪，西弗勒斯彆扭地想着。
哈利眯起眼睛，胡亂敷衍地“嗯嗯”幾聲，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顫抖着，“這才像是溫柔父愛。”
西弗勒斯觸電一般收回手指，怒視着哈利：“你又要找揍嗎？”
他頓了頓異常嫌棄地瞥了瞥哈利：“我才不會有蠢成你這樣的兒子。”
“是嗎。”哈利狡黠地眨了下眼睛，“我還以為你挺喜歡我的呢。”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才狀似不屑地哼哼：“你從哪裏來的自信，簡直要把你的小肚皮撐破了。”
“可是你都以為是我在騙你了，卻還是來找我了不是嗎？”他們依舊面對面，哈利傾身湊向西弗勒斯，翠綠的眼睛像兩隻小燈泡一樣閃閃發亮，“你為什麼還要來呢，西弗？”
“我……”這雙眼睛漂亮極了，西弗勒斯在他的注視下幾乎說不出話。
“我只是來——”西弗勒斯抬手推開他，在哈利旁邊坐下來，“我只是來揍你一頓，就像我做過的那樣。”
“所以你明天還會來吧？”哈利看他。
“當然了。”西弗勒斯飛快回答，“不然誰來教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傻蛋去霍格沃茨之前應該準備的事兒呢。”
哈利咯咯笑了起來：“我猜你的嘴一定像你的拳頭一樣硬。”
西弗勒斯眯着眼睛威脅：“所以我猜測你不會再想嘗嘗它了？”
哈利輕輕哼着：“你可再沒有理由打我了。”
“對付你這個小蠢蛋理由可多着呢，不尊老是不是一條？”西弗勒斯略微仰着腦袋，“我可比你大得多呢。”
“現在只大不到一歲。”哈利學着他的語氣反駁，“你很期待當我的unclesnape嗎？”
西弗勒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剛剛是誰還在喊我爸爸呢。”
“你可真煩人。”哈利皺着鼻子說。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他們仰面躺在地上，猶帶稚嫩的笑聲打在樹洞裏似穹頂般的圓弧樹芯上，帶起一陣一陣微弱的迴音，像是永遠都不會停。
“你說……”哈利輕輕地問，“我們會一直這樣嗎？”
西弗勒斯亦是輕聲答覆：“你指什麼？”
沒人說話時萬籟俱寂，到處都靜悄悄的，只有洞外偶爾飛馳的雪花昭示着時間還在悄然流逝着。
“就是你和我，還能在這兒見面。”哈利說，“你也看出來了吧，我們兩邊時間進行的速度開始不一樣了。”
西弗勒斯補充：“我走得比你快。”
哈利繼續說：“這就像是你那邊的時間想飛快地趕上我的，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我們兩個會在正確的時間真正地相遇。”西弗勒斯輕聲說。
“西弗？”哈利側過臉，對同樣認真看着他的西弗勒斯說，“我在未來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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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開頭道歉那裏是斯內普給莉莉道歉的時候說的話的化用，但原文我記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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