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江奶奶見大家看她眼神不對，又氣又惱，可又沒辦法辯解，她不禁哼了一聲，“誰家孩子不挨揍，前幾天鐵魁還把他兒子打的起不了床呢，怎麼沒見你們去管？”
見街上人都開始說起了鐵魁家，江奶奶伸手點點江培培，“你個死丫頭……”
江培培才不怕她呢，把碗捧給江媽，推着車往家走。
江媽看見碗裏那油花，也心疼得不行，但她捨不得罵江培培，只婉轉地說：“培培，下次炒的時候拿筷子咼點油往鍋里沾沾就行了。”
江培培真過不了那摳搜日子，但也知道現在自家條件不好，乖乖點點頭。
等進了院裏，江奶奶才開始罵起來，“還咼點油？她就不該炒雞蛋，又不是什麼大病，不就是貧血頭暈嗎？真餓了，煮出來的紅薯吃兩個不行嗎？還自己偷吃……”
江仁衝過去抱住奶奶，“奶，姐姐是生病了才吃的，不是偷吃。”
江材也伸手指着江奶奶，嘴裏也不知道嘟囔着什麼。
江奶奶更氣了，“一個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是為的誰？不省吃儉用，養得起你們四個嗎？”
“奶，我姐知道錯了，你趕緊做飯吧，我跟小仁一會兒還要去上學呢。”江育育推着她奶去做飯。
江培培把剩下的雞蛋餵給江仁江材吃了，兩孩子吃得滿嘴是油，
“真香！姐，下次還這麼炒吧。”
江仁話音還沒落呢，屋裏就傳來江奶奶的大嗓門，“能不好吃嗎？全是油！江培培，你可別想着再動這油了，你這炒一次蛋用了一個月的油。”
江培培不禁偷笑，有那麼誇張嗎？
誰想到江奶奶為了鍋底那點子油，居然炒了一大鍋菜。
新下來的土豆胡蘿蔔洗乾淨，皮都不削，切成大塊直接扔進了鍋里，江培培數數家裏的人，江爸出去打工了，家裏就江奶奶江媽還有四個孩子。
江仁江材還吃不了多少，這麼一大鍋菜吃到哪天去？
江奶奶哼了一聲，“以後你要做飯，就用外邊的灶用小鍋，不許放油，聽見沒。”
江培培看着那一大鍋菜還有鍋邊貼着一圈的焦黃的餅子，才有點回到八零年代的感覺。
等菜和餅子都出鍋了，江培培幫着盛飯，剛盛好，江奶奶就一摔碗，塞給她個餅子，“你今天就別吃菜了，一天吃了十天的油，太能霍霍了。”
江培培哼了一聲，憑什麼啊，雖說嫌棄土豆蘿蔔都沒削皮，但這可是自家地里種出來的，新鮮乾淨，看着就好吃，她現在胃口可是好的很。
不就多放了點豬油嘛，等她往地里撒上能量球，提高產量，以後花生油都一桶桶的榨。
她剛要懟過去，就被江媽一把拉住。
江媽把她拉到裏屋，“行了，別跟你奶奶犟。”
她說著從兜里掏出個花手絹，一層層的打開，裏邊是一疊錢，一塊的就兩張，別的都是毛票，江媽拿出一毛錢來塞給江培培，“自己去供銷社買個糖餅吃，下午就跟育育去上學，免得你奶又罵你。”
江培培看了眼江媽那手絹，嘆口氣，得趕緊幫家裏致富才行啊，不然吃口順口的東西都難。
等江育育吃完，兩姐妹去上學時，正碰上在街口磨蹭的曹鳳志。
江培培一眼就看出她是在等自己呢，果然，曹鳳志一看見她就笑得很開心，“哼，培培，被你奶打了吧，我在我家都聽見她罵你了。”
江培培伸手把江媽給的那一毛錢往她眼前揮了揮，“看見沒，我媽給的，我奶也沒打着我，明兒我還炒雞蛋吃，你可忍住了別留哈喇子啊。”
這會兒日子剛好過點，大部分人家也就是能吃飽穿暖而已，哪有給零花錢的啊，江培培手裏這一毛錢，在孩子眼裏那真是巨款一樣的存在。
曹鳳志看的眼氣，撅着嘴看了眼江育育，“給你沒？”
江育育搖搖頭。
曹鳳志就湊到她耳朵小聲說：“你媽也太偏心，怎麼只給她不給你啊？”
三個人並排走着，再耳語旁邊也能聽到啊，江培培斜她一眼，看了眼江育育。
江育育正沖她偷笑呢，她知道江培培那一毛錢肯定捨不得花，最後還得給江仁江材買零嘴吃。
江培培自從見到雙胞胎妹妹，一直沒機會親熱，這時見育育沖她笑呢，就過去拉住她的手，然後真跟個小學生一樣跟育育一起搖晃着手朝前走。
把曹鳳志氣的翻個白眼，正想說什麼，從旁邊衚衕里跑出來個半大小子，“培培，你上午怎麼沒去上課？”
江培培一看這人就愣住了，這傢伙就是她未來老公鐵蛋兒。
江培培遊歷過那麼多地方，再想起這名字就覺得牙疼，上輩子怎麼就瞧上他了，別說別的就這名字也太土了吧。
雖然都是村裡人，但她家名字培培育育又是仁又是材的，又好聽又有意義。
鐵蛋家姓劉，他家名字也不知道怎麼取的，他爺爺叫鐵柱，他爸爸叫鐵魁，他叫鐵蛋，三代都是單傳。
窮苦人家也不講究起名排序什麼的，可他家這名字取得跟哥兒三似的，太不講究了。
好在村裡人也不叫他們的姓，都是鐵柱，鐵魁的這麼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姓鐵呢。
鐵蛋兒見江培培盯着他看，就撓撓頭，把手裏的半截子麻花遞過去，“我奶昨天趕集給我買的，我特意給你留着呢。”
那麻花油滋滋的，顏色還有點暗，江培培懷疑這麻花從昨天就在他手裏攥來攥去的捨不得吃，再看看鐵蛋兒髒兮兮的手，她再饞也不想吃了。
“你自己吃吧，我今天吃……”
曹鳳志馬上說：“她今天偷偷炒雞蛋吃被她奶奶打了。”
江培培瞪她一眼，這傢伙不會想着去學校見個人就這麼給她宣揚吧？她是不在乎別人說她被奶奶打，但這曹鳳志也太煩人了。
還沒等她說話，鐵蛋兒就心疼的說：“培培，你奶不叫你吃，你就別吃了，等我從我家偷雞蛋給你吃。”
江培培：……
唉，這就是她的青梅竹馬，想當年她就是被鐵蛋兒時不時從他家偷出來的這半根麻花一個煮雞蛋給騙到手的。
剛過能結婚的年齡，鐵蛋兒就偷出戶口本和他媽的一個戒指，拉着江培培領了結婚證。
這再來一回兒，看到鐵蛋兒，江培培真是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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