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和縉雲一起並肩作戰的美好畫面。在漫天血雨腥風下,我和他背對背站着,彼此都是對方唯一的依靠,他打野的時候我去偷塔,他送人頭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喊666(不是)……
可當我倆真的並肩作戰的時候,我發現兩個近戰組隊的體驗並不是特別美好,特別是我這個近戰還總是讀條被打斷的情況下。
巫炤可能是音樂學院畢業的,笛子吹得和某王姓不知名大爺有一拼,操縱小怪獸毆打我們的間隙還能時不時跑個調吹一吹操縱我的那段,導致我每次衝進怪堆剛準備開大的時候就遭遇讀條打斷。這種已經準備好了和隊友吹牛逼,卻發現技能條全被封住的體驗簡直不要更酸爽。
“……不行,縉雲你先頂一頂,太噁心了我得先去休息一下。”反覆數次之後,我終於拋棄了我的隊友,打算先去平復一下被膈應到的組隊體驗。
悄咪咪摸到一邊,我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瞄準,打算先把巫炤那噁心人的笛子打下來再說。驟然一道鞭子樣的東西打過來,正好把我手上的石頭抽飛到一邊。
和我第一次見面相比沒長高多少的暗黑系蘿莉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着我。
“……司危?”
“原來你還記得我。”她不太友好地笑起來,“我也還記得你呢,只是沒想到,你會和那些人一樣,背叛了我們。”
我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什麼時候背叛你們了?”
她上前一步,肉眼可見地開始積攢怒氣值:“你還想否認?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巫炤當時根本不會去亂羽山,也就不會來不及救援西陵!他把你帶回來,為了想辦法讓你復活花費了無數力氣,現在你回來了,不但絲毫不感激他,反而和那個縉雲一起對付他!你不是叛徒是什麼?!”
……不是,這西陵人,怎麼都這麼厚臉皮呢?
要不是我,原劇情里巫炤也是在亂羽山。巫之國沒有無毒無副作用的復活術,我回來也肯定不是因為他,這倆人怎麼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業績寫到自己報告裏了啊?!
然而目前通過已知事實分析出的也確實是這樣。我百口莫辯,最後望了望天:“我真的不是叛徒。我對巫炤……”
她緊緊盯着我。
“我可能是他反派大道上的絆腳石吧。”我高深莫測地說。
沒錯,要不是因為我,這會兒巫炤已經在愉快地找主角麻煩,並且準備殺人屠城搞事情了,而不是在這裏為先找縉雲還是姬軒轅復仇而選擇困難。
然而司危卻沒法理解,她仍然指着我,憤怒地大喊:“別想狡辯!動手吧,你的對手是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饒了你!”
她沖了上來。
兩分鐘后她趴了下去。
我一隻手摁着不停掙扎的小姑娘,有點無奈地說:“我說你是不是忘了我對巫術免疫的?當年你又沒參加過有熊搏擊培訓班,還想和我打啊?”
“放開我!叛徒,有本事你殺了我啊!”她像只翻不過身的烏龜在我手下奮力掙扎。
“我不殺你,我就想問你幾個問題。”我思考了一下,“你和巫炤說要復仇,找誰復仇?”
“你,姬軒轅,縉雲……全都是!”她帶着刻骨恨意說道,“所有當時拋棄了西陵的人,我都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我“嘖”了一聲:“血債血償。可他們都已經死了。我猜猜,你是想找黃帝的後代復仇?就是說要把天下人類殺光?”
她哼了一聲,不承認也沒否認。
“那這樣,”我想了想說,“現在巫炤和大天魔同時要殺光人類,大天魔每天殺九百人,巫炤每天殺五百人,大天魔殺四天休三天,巫炤殺五天休兩天。現在中原地帶一共兩億人,請問巫炤和大天魔一起把人類殺光要多久?”
手底下掙扎的動作突然就停了。
我覺得她可能在掰手指。
我繼續說:“可能也不需要那麼久,巫炤和魔這麼干,肯定會影響人類正常休養生息。那麼假設正常情況下一百人種的糧食可以養活一萬人,巫炤和大天魔每殺一萬人,人糧食減產百分之二,那麼餓死的人和被殺死的人加起來,人類死完要多久?”
司危:“……”
我覺得她想脫鞋。
我手一攤:“你看,這種基礎問題都搞不清楚,你們還想殺光天下人為西陵復仇,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我手都放開了,司危還趴在那裏沒動,也不知道是算到第幾問了。
我正在想要不要先給司危上個初中數學課,忽然間就聽到一陣破空聲。腦袋一偏,一片白色骨片幾乎是貼着我的臉飛過去。我扭頭看過去,就看到巫炤剛剛收回扔骨片的手。
“多說無益。”他冷冷道,“我與你,註定是不同的,你不能理解我,我也……可能從來不曾理解你。”
那聲音像是帶着隱忍的憤怒與悲涼。
縉雲已經將他召喚出來的白骨妖獸殺得七零八落,正在和巫炤朝外biubiubiu發射的血線纏鬥,接觸到我的目光,那雙已經睜開的眼睛冷冷看着我,泛白的眼眸不復當年晶瑩的紅,那目光里,像是褪去了最後一絲溫暖和情誼。
他的手猛地一揮,數十道帶着血光的白骨符咒朝着我飛來,我抓着司危的胳膊往旁邊一跳,那十幾道白骨正好在我剛才的地方爆開來。如果我剛才閃避稍微不及時,這會兒肯定是已經受了傷。
不是切磋,這是真正對敵人下的死手,不留情面,沒有轉圜餘地。
我推開司危,冷靜地握住了棍子。
“我不會讓你打擾巫炤……”
“一邊去!”我推開她,厲聲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
她像是被我吼住了,果然沒再跟過來。我提着武器朝巫炤衝去,迎面又飛來三枚骨片,我側身躲過,其中一枚卻驟然轉了個彎,極其刁鑽地朝着我空蕩蕩的袖管飛來。
我缺了左手,沒法操控衣服躲閃,一旦被這玩意兒沾到衣服上,肯定又是個爆炸的後果。正當我打算硬接下這一擊的時候,還在不遠處的縉雲突然拋下了正在纏鬥的妖獸,猛地朝我這邊衝來。妖獸的爪子狠抓在他背上,他竟然是眉都不皺一下,永安劍挑飛了那塊骨片,縉雲衝到我身邊,一隻手抓着我的衣袖,急急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你……”我瞪眼看着他背後鮮血淋漓的傷口。伸手想要碰一下,卻又不敢。
縉雲卻彷彿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僅僅是斜了一下眼睛,目光就又一次落回我身上。這次的語氣明顯嚴厲了許多:“你衝上來幹什麼?那傢伙明顯有克制你的辦法,不老老實實在一邊獃著,你是想再……”
他說不下去了,嘴唇微微有些發白,像是想起了什麼極為痛苦的回憶。
“……真的沒事。”我頓時氣弱了幾分,囁嚅道,“我可是有掛的,而且巫炤我當年也不是沒揍過啊……”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望着我的目光裏帶着讓我有些畏懼的複雜情緒。可能是時機不對,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堅定地、牢牢地把我拉到了他身後。
“真是情深意重,令人感動。”不遠處傳來拍手的聲音,巫炤遙遙朝這邊看過來,臉上的表情是和說的話截然不同的冷漠,“顧長寧,你不是想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麼嗎?”
縉雲擋在我前面,一隻手握着劍,一隻手握着我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我去查了在渭水劍爐的那支箭,你說得沒錯,很可能我們的熟人回來了。你知道我想見他的。”巫炤嘲弄地看着我,“本來,我是想和他當年的部下探討一下怎麼把他叫出來,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我有了新的辦法讓他出來。”
我心中驟然升起不妙的預感。一步從縉雲身後跨出來,大聲喊道:“你想做什麼?”
等到喊出聲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因為剛才那一點不妙的猜測甚至開始有些變調。巫炤沒回答我,他一隻手拉着司危,只是對着我輕蔑地笑了一下,隨後,他的身影開始變得虛幻起來,一直到徹底在我們眼前消失,到最後,只剩下一句輕飄飄話撂在了空蕩蕩的河岸上。
“我想做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我愣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才轉頭有些恍惚地看向縉云:“今天……距離你回來,過了幾天了?”
“有十日了。”
“……”
沒記錯的話,渭水劍爐劇情之後不久,就到了巫炤找大天魔屠城的日子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促使他下了這種喪病決心的,居然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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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司危:數學都沒學好怎麼做滅世BOSS組的公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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