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英雄難過美人關?
當日李文侯傾其手下主力兩萬人慾要一舉殲滅皇甫堅壽與其三千連縱騎,重奪西域十五城的控制權,為此用了半年的時間調度一些,可惜功敗垂成,在石板井一役中,不但手下一萬五千人損失殆盡,就是他本人也是生死不明,可以說羌胡此戰完敗。
關城守將張昶久經沙場,看準時機,居然只率了一千人馬就敢襲擊李文侯后軍大營,殺敵七百餘人,斬獲牛羊二十餘萬頭,輜重糧草更是無數,漢軍為之一振。
至此,羌胡右大將李文侯的勢力,可以說是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此戰最大功臣,自然非皇甫堅壽所屬,可事實上,在朝廷之中,對皇甫堅壽這次擅自對戰羌胡一直都是褒貶不一,更有甚至認為皇甫堅壽擅建軍馬,乃是謀逆之舉。不過這等言論,很快就在盧植等人的據理力爭下,化為烏有,可在漢帝劉宏的心中留下到底留下個什麼印象卻無人可知,只是後面的旨意卻是清楚的。
只聽袁瑛道:“朝廷已拜張昶為西域都護,令他銳意圖強,駐守張掖,監護西北邊庭之事……”
皇甫堅壽聞言,眼角輕輕一挑,心中暗道這次西北之戰,看來受益最大的倒是他們袁家了。
早先從袁瑛口中知曉,這次張昶能夠重新被朝廷啟用,當中可少不了袁家的支持,也就是說張昶其實是袁家安排在西北之地的一顆重要的棋子,也因此獲得兵權上的支持,卻也容不得其他人來分享這一切。
說不定此時,袁隗那老傢伙,正不遺餘力的想要將我踢出西域……可接着,他又有些自責地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想:僅僅於公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畢竟張昶一代將才,能得重用,確為漢家百姓之福。他心裏轉念,一時沉吟道:“朝中的那些大員,想來讀書讀多了,以為打仗跟做詩一樣,提筆間頃刻可殺人百萬,實際哪有這麼容易?張老將軍如能在西域精心操持上三五年,好好練出一支精兵來,也許西北一帶,可以一平兵患,否則就算今日李文侯大軍覆滅,北宮伯玉如去一臂,想要一舉安定只怕也難。”
袁瑛卻是嬌笑出聲:“偏你這會倒是認真了,以前也沒見過你這樣啊,說別人咬文嚼字的,笑話別人是文人,當初你也是自命風流,文采不凡的。”
皇甫堅壽一愣,頓時想起當初為了接近曹操等人,他可是好歹作弄了一番,這要結好浮誇子弟,一是吟詩作對,二是飲酒作樂,雖沒有惹下什麼風流債,可一些風流韻事卻也少不得。
袁瑛雖是女子,當初卻也多少知道點花邊瑣事,因而面上路出古怪神色,看得皇甫堅壽不好意思,方才繼續道:“你又不是不知朝中的那些大員,當然也包括天子,哪個不是愛聽好聽的?別人不過是誇張一下,若不吹噓大點兒,說什麼‘一戰可畢全功’,他們哪有興趣捲入這些繁冗的邊庭細務。你在這西域十五國,靠的是百戰立威,積小勝為大勝。可朝中的那些人,個個都是養尊處優、虛躁浮華的,只憑一時興至拍拍腦袋做事,不把他們哄得高興了,他們如何願意將手腳伸到這邊荒,少了朝廷的支持,只怕咱們是一點事也做它不成的。”
皇甫堅壽聽着她若嬌若嗔的話,只覺一點溫柔在自己心頭慢慢漲起,怕她喋喋不休的說下去,連忙打斷她,拱手一笑道:“袁家大小姐,下官領教了。大小姐精通世路。以後下官的前途,就全靠大小姐指點了。”袁瑛微微一笑,順着他的意思打趣道:“那可也要你聽我的,不聽話的話我也沒轍,假使事事依我,說不準做到位極人臣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的話中隱有深意——在她的世界裏,好多價值本已確定,她也一直想把皇甫堅壽完全拉入自己的世界中,雖然明知,自己喜歡他的恰恰是因為他正好不在自己那個世界的價值軼序之內,可想要完全佔有他的**在這一次生死之後,顯得越發的濃厚了。
皇甫堅壽只微微一笑:“大小姐的話,下官又怎敢不聽。”他眼兒一抬,正恰恰停在袁瑛那因天熱而微微敞開的領口上,不自覺目光就**辣起來,一向端直的他,口氣里也不由沾上了些嬉皮笑臉的味道。但這話輕飄飄的,說來好如玩笑,可袁瑛聽了就知他這是暗裏婉拒了。
袁瑛感到他的目光,縱然已經多次遇到,可臉還是不忍一紅,自飲了一杯酒,掩飾過去,然後笑道:“那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以後,你真的什麼都聽我的?”她眼兒斜睇,媚態重生。如果有皇甫堅壽真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那對於袁家來說,真是獲得強助,畢竟她與她父親不同,她看重的不是所謂的門戶,而是實力。
看着她吐氣如蘭,嬌媚似花的樣子,皇甫堅壽只覺心頭一熱,幾乎衝口就要答應,可他也猛覺這麼再調笑下去不免大是危險,因為在這一場與袁瑛的交往中,他總免不了有那樣自己付出的都是真心,可她,卻在其中攙雜了太多不必要的世俗關係的感覺。好多時,袁瑛脫略於塵俗之外時,自己覺得她是那麼可愛可敬,但只要一涉及世俗關係,皇甫堅壽就會覺得自己也只不過是她很得意用來,也很順手丟棄的一枚棋子,而袁瑛她,一直想要的不過就是自己全部入她掌控。這種感覺在西域之行后,更加強烈了。因為普天下的女子,能夠獨行塞外,自開功業,力守孤城,豈是尋常女子可為,天下雖大,只怕也少有她這樣敢作敢當。可在洛陽城裏,她被她的家族牢牢的束縛着,無論自己再與她怎麼情投意合,生死與同,卻又算是個什麼人呢?皇甫堅壽想到這兒,臉白了白,沒有吭聲。
袁瑛在等他時想來已喝過一些酒,這時微醺着,心中高興,卻沒注意到他神色的細微變化。可她真的高興,不等嘻嘻察覺皇甫堅壽的一舉一動,這會已經敞開動人的嗓音,開始在這天地自然中,放聲歌唱。
那是一首居延邊民的小調,講的是一個女子對出征在即的心上人的眷戀之情,時而委婉,時而卻是激蕩,在袁瑛的嗓音中,別有一番滋味。
這歌聲好美,聽得皇甫堅壽心中一陣輕顫。袁瑛她,雖為女兒,但這一場情事,從來都是她主動的,這一點,他不及她。
那歌聲柔柔的,袁瑛所有的殺伐決斷這時都隱藏在一片柔情之下,讓人覺得,這麼溫柔柔的披着一層綺靡之紗,就是入她轂中,卻也沒什麼不甘的了。那一股柔情,即使是皇甫堅壽也不能不心動,更何況還是他最愛的女人。他甚至可以聽到心裏有個聲音輕輕的呻吟了一聲,讓他由不住地伸出一支手按在袁瑛的手上,溫柔而又堅決的握住她,口裏低聲道:“前些日居延之圍,多靠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