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忽悠很重要
更新時間：2012-05-20
1889年的三藩市港遠沒有後世那樣繁華，平靜的海面上，大部分都是些漁船和一些懸挂着美國國旗的貨輪，與後世那個聞名全世界的國際大都市的形象相差甚遠。金門大橋此刻還沒有問世，就連設計圖紙恐怕都還在娘肚子裏面醞釀呢。
搭乘着一艘英國的貨輪亨利爵士號，唐紹儀一行六人終於踏上了三藩市的土地上。
船就靠上了後世著名的漁人碼頭，和它的名字一樣，倒真擠滿了各種小漁船。三藩市華人很多，這從下船后便看出來了，依然還扎着辮子的他們走在路上非常醒目，倒是唐紹儀這些有過留美經歷的人早就剪了辮子，反成了華人眼中的異類分子。
再次踏足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唐紹儀心如潮起，深深吸了口氣，一扭頭，對旁邊的眾人說道：“諸位，我中國工業之路能否興盛，全靠此行你我能否完成老闆的囑託了！”
“願與君共勉之！”眾人面色一肅，齊聲說道。
托馬斯的最近的生活非常滋潤，自從在清國遇見那位年紀小的不像話的老闆之後，似乎幸運女神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他。以往的霉運一去不復返，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托馬斯就從一個連吃飯都成問題的破產手工業者轉變為一個頗有身份，身家已經超過十萬美元的小富翁。
“老闆發明的打火機真是上帝的福音。沒想到就這麼一個小鐵盒子居然能讓我過上了以前不敢想的生活。按照現在這種趨勢下去，也許到不了明年我就是一個真正的百萬富翁了吧！”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將成為百萬富翁，成為美國的上等成功人士，托馬斯就覺得渾身火熱，似乎充滿了使不完的精力。
“上帝保佑，但願老闆派來的人能給我帶了來好運！更主要的是，希望他們能帶來老闆新的發明！”舉着上面寫着三個大大的漢字的牌子，托馬斯細心的留意着每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華人面孔。
自從與巴克簽下了合約之後，巴克便迅速的用他充足的財力辦起了生產打火機的工廠，讓打火機迅速的流入到美國的社會。
一開始，美國人對這種會冒火的“鐵盒子”便非常感興趣，不過由於每塊打火機居然賣到5美元的價格，很少有人真正掏錢購買。不過，聰明的美國人很快就算了一筆賬，他們發現，相對比火柴來說，打火機不光攜帶方便，而且也比火柴耐用，一塊打火機使用的期限遠遠超過了即使盒火柴，如果使用的足夠小心，一塊打火機甚至可以持續使用幾年。而且，大家不用擔心火柴因為潮濕的天氣時不能使用而耽誤了大家取火。
這種方便、美觀的取火用具很快的就開始在美國風靡起來。前兩個月，打火機累計銷售了三十多萬塊，按照托馬斯與何念祖達成的協議，他能從中抽取百分之五十的專利利潤，也就是接近四萬美元。但到了第三個月，得益於巴克的宣傳攻勢，打火機的銷售量呈爆炸式的增長起來。第三個月銷售量超過前兩個月的總和還要多出三倍，也就是達到了九十萬塊的水平。一個月的時間，托馬斯從中抽取的專利費用超過了十萬美元。這是托馬斯以前想也不敢想像的事。
這樣的銷售業績，如此可觀的前景，無論是托馬斯還是巴克都對打火機的未來充滿了憧憬，他們都信心十足的相信，這個月打火機的銷售量一定能突破兩百萬以上。而到年末，打火機在美國的銷售量將維持在每個月約五百萬塊左右。
這是一個誘人的數字，同樣，更是一筆誘人的財富！
貪慾是每個人的本性，只是或大或小而已。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幻想着能過上不愁吃穿的好日子是一種貪慾。一個百萬富豪夢想成為千萬，億萬富豪同樣也是一種貪慾。人類對於金錢的**是無止境的。托馬斯就是一個簡單的例子。
當他窮困潦倒時，他唯一的渴望就是能填飽肚子，但是當他享受到金錢的魔力之後，托馬斯就不由自主的就開始夢想着成為洛克菲勒、摩根那樣的億萬富豪。
托馬斯的成功源於何念祖，所以對何念祖，托馬斯一方面是感激，但是更主要的是托馬斯想從何念祖那裏得到更多。
僅僅是一個打火機的專利就讓他過上了好日子，那麼，那個年輕的“小老闆”手中是不是還有更多的，能賺到更多錢的專利呢？
所以，當托馬斯接到何念祖的電報之後，他歡呼了！興奮了！托馬斯敏銳的意識到，自己發財的機會來了！
唐紹儀等人雖然在美國有生活經歷，與人交流並不存在語言障礙，但他們畢竟是清國人，是華人。
美國人把他們的商品源源不斷的輸往清國，賺到了無數的白銀。而清國往美國輸出的是什麼呢？除了瓷器、絲綢這些有限的商品外，最出名的就是勞工了。俗稱“豬仔”。
這是一個令所有華人都抬不起頭的名稱。無論是誰，被冠以“豬仔”這樣的侮辱性稱呼恐怕都感到無比的屈辱。但事實就是如此，弱國無外交，清國疆域雖大，人口雖多，但無奈其國力不如人，哪怕是歐美那些三流國家的軍隊都能跑去大清國作威作福，而大清朝廷卻敢怒不敢言，朝廷如此，百姓又怎麼能在他國挺得起腰板？
在這個時代，種族歧視比起後世的美國更為嚴重，華人在美國的地位甚至比黑人還要差許多，僅次於已經被美國人殺的差點絕種的印第安人。
所以，唐紹儀等人想要在美國真正的站得住腳，成為美國的“上等人”，就必須要得到美國人的幫助才行。而這個人選，何念祖毫無懸念的想到了托馬斯。事實上，除了托馬斯他也根本沒有別的人可以選擇了。
得知老闆派人來美國，托馬斯毫不猶豫的就放下手頭的一切，馬不停蹄的趕到三藩市，在這裏足足等了半個月，直到今天。
這個時代的貨輪並不像後世那樣準時，提前幾天靠岸或者耽擱幾天是經常的事，搭乘亨利爵士號的唐紹儀等人走下碼頭時，托馬斯已經從清晨等到下午了，但他一點也沒有不耐煩，而是很紳士的等候着。直到~~~~~亨利爵士號靠岸。
亨利爵士號是一艘貨輪，所以搭乘的乘客並不多，尤其是華人。幾個黃皮膚的華人在一群白人水手、乘客中非常顯眼，在唐紹儀等人剛剛下船時，托馬斯就已經注意到他們了。
托馬斯也很顯眼，畢竟，這位雙手舉着上面寫着“唐紹儀”三個大大的漢字牌子不斷的搖晃着，想不引起唐紹儀的注意才怪。
唐紹儀也看到了托馬斯！一下船，他們就奔着托馬斯的方向而來。
看着唐紹儀等人直奔自己的方向而來，托馬斯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了，這就是他要等的人。
“湯燒一？”托馬斯用怪異的漢語試探着問道。
“您是華盛頓先生吧？我就是唐紹儀！”唐紹儀溫文爾雅的用英語回答，其風度絕對不是托馬斯這個刻意裝紳士風度的“暴發戶”所能比得了的。
“天啊！上帝保佑，您居然會說英語，這實在是太好了！見到您實在是太愉快了，親愛的唐先生。”
托馬斯熱情洋溢，臉上堆出了最燦爛的笑容，緊緊握住唐紹儀的手不住搖晃，那樣子就像五十年沒見的老朋友重逢一樣，雖然他才二十來歲。
“我也很高興能見到您，華盛頓先生。我經常在老闆那裏聽到他提起您。”唐紹儀微笑着說道，很快就與托馬斯熟絡的交談起來。
“噢？是嗎？”托馬斯發出一聲異常興奮、誇張的聲調：“老闆居然經常提起我？我還以為他快要把我給忘了呢！親愛的唐，你知道嗎，我是多麼的思念老闆啊！”
說著，托馬斯眼中已經出現了一層水霧，目光非常深邃的望着遠處，但在水霧的深處閃爍的卻是~~~~金幣的光芒！
但很快，托馬斯就從對何念祖的“思念”中清醒過來，眼睛中閃着熾熱的目光看着唐紹儀：“親愛的唐，你們這次來美國，有沒有帶來老闆的新發明？”
唐紹儀對托馬斯心中所想瞭然於胸，微微一笑：“華盛頓先生……”
“不不不，叫我托馬斯就好了，這樣顯得親切一些！”托馬斯連連搖手打斷唐紹儀。
唐紹儀無奈：“好吧，托馬斯。準確的說，老闆現在並不准備推出他的新發明。”見托馬斯的臉上露出濃重的失望情緒，唐紹儀又道：“但是，我們這次來美國是有一些大生意要做的。當然，這些大生意能否做成還是免不了您的幫助的！”
托馬斯一聽說唐紹儀並沒有帶來何念祖的新發明，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當他聽到有幾筆大生意要做的時候，托馬斯的心情馬上愉快起來，瞪着一雙大眼睛試探的問道：“大生意？什麼大生意？”
唐紹儀笑的很神秘：“很大，很大很大的生意！但在這之前，托馬斯，我希望你能幫我們辦一件事。”
托馬斯一聽有大生意要做，而且他在其中將起到很關鍵的作用，那麼，這就意味着他能在其中撈到很豐厚的好處，不由得對唐紹儀的話更加重視了。聞言當即拍着胸脯說：“沒問題，親愛的唐。我現在在美國已經有用了一定的地位，在華盛頓，許多議員都是我的朋友，你想要我幫你們辦什麼事？”
“首先，你要讓我們成為美國公民！”唐紹儀指了指自己以及身後的同伴，聳了聳肩，苦笑道：“你應該知道，華人在美國的地位似乎……呵呵。”
托馬斯連連點頭，理解的笑道：“明白。放心吧親愛的唐，這並不是什麼難事。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事是錢辦不到的。只要我們肯花美金，我想那些移民局的官員一定會把一切辦的妥妥噹噹的。”
唐紹儀滿意的點點頭：“另外，我需要你幫我們找一個英國人，最好是一個非常落魄的英國人。有些事情，我們需要大英帝國的幫助才能實現！”
“英國人？”托馬斯眉頭皺了皺，對唐紹儀的要求有些不理解，但唐紹儀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一番話之後，托馬斯立刻明白了唐紹儀的意圖。不由羨慕的感慨道：“真是一個幸運的傢伙啊！”
在托馬斯的介紹下，唐紹儀見到了巴克。隨後兩人在巴克的辦公室內整整交談了一天。沒有人知道在這一整天之中兩個人究竟談了些什麼，就連巴克的漂亮女秘書因為敲門提醒巴克不要忘記用餐都被憤怒的巴克咆哮的大罵了一頓，甚至還差點因此失去了工作。總之，因為這個倒霉的女秘書，再也沒有人敢打擾巴克了。
當巴克重新出現在人們面前時，所有人都發現巴克在笑，一直笑了好幾天。
“煙鹼，又名尼古丁。尼古丁是煙草的重要成分。會使人上癮或產生依賴性，大劑量的尼古丁會引起嘔吐以及噁心，嚴重時人會死亡。因為煙草中通常會含有尼古丁，這是導致許多吸煙者無法戒掉煙癮的重要原因。
一支香煙所含的尼古丁可毒死一隻小白鼠，20支香煙中的尼古丁可毒死一頭牛。人的致死量是50~70毫克，相當於40~60支香煙的尼古丁的含量。如果將一支雪茄煙或三支香煙的尼古丁注入人的靜脈內3~5分鐘即可死亡。
香煙燃燒時所產生的煙霧中至少含有2000餘種有害成分，吸煙時，香煙煙霧大部分吸入肺部，小部分與唾液一起進入消化道。煙中有害物質部分停留在肺部，部分進入血液循環，流向全身，可形成癌症。
經常吸煙的人中三分之一將死於這一嗜好，其中一半人只能活到中年。
吸煙死亡的人數幾乎等於因酗酒、兇殺、自殺、吸毒、溺水、交通事故、工業事故死亡人數的總和……”
在唐紹儀與巴克會面的兩天之後，整個美國的報紙似乎不約而同的都在鋪天蓋地的在宣傳吸煙的害處。出現在公眾眼球最多的詞彙就是尼古丁，煙焦油。
人們在交談時，總是把尼古丁與煙焦油放在嘴邊。短短一個星期，幾乎是所有的美國人都知道香煙中含有致癌物，同時也了解了人們之所以很難戒煙是因為香煙中含有一種叫尼古丁的成分在作怪。
但很快就有人站出來指責報紙上宣傳的完全都是造謠，香煙對人體根本就是無害的。不過，當一些“專家”、“學者”在用小白鼠和牛羊等生物的身體上實驗后得出與報紙上相似的結論后，那些為為“香煙無害論”辯解的聲音馬上就被淹沒了。
大量的實驗證明，足夠劑量的尼古丁確實能夠毒死一頭最強壯的公牛！
“如果每天平均吸煙20支，吸了20年的煙民患肺癌的危險性比不吸煙者高20倍。年齡小於20歲即開始吸煙者，死於肺癌的人數比不吸煙者高30倍。吸煙者比不吸煙者平均要縮短壽命20年左右。”
家住費城的約翰心驚膽顫的看着報紙，想了想自己似乎已經有三十年的煙齡了，如果按照報紙上的計算，似乎自己的生命已經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一直希望能活到九十歲的約翰狠了狠心，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第二天，約翰依舊心驚膽顫的看着報紙，計算着自己的生命還有多長時間，然後掙扎着掐滅煙頭。
第三天，約翰依舊心驚膽顫的看着報紙，計算着自己的生命還有多長時間，然後……用他顫抖的手點燃了一顆煙……
“該死的尼古丁……”約翰欲哭無淚的咒罵著，渾身煙霧繚繞，大口大口的吸着煙，像是一個餓死鬼一般。
“如果每支煙產生的煙焦油在15毫克以下，按一天吸煙20支，其中四分之一吸入體內計算，吸煙者每天吸入的煙焦油量約為120～200毫克……”
“天吶，喬治，你這是在慢性自殺！”
洛杉磯，喬治一遍又一遍的這麼告訴自己，然後……他點燃了香煙……
整個美國，所有人都知道了香煙的害處，吸食香煙就等於是慢性自殺。可真正能戒煙的又有幾個？
除了那些剛剛學會吸煙沒多久的煙民，資深煙民大多剛放下煙不到一天就再度不管不顧的吸起煙來。
無數的家庭因為吸煙的問題而爭吵，糾紛，原因只是在於報紙上的宣傳讓大家知道了吸煙的害處。
華盛頓、紐約、洛杉磯、邁阿密……
許多美國的大城市先後爆發了數千人的遊行示威，無數婦女、兒童高舉戒煙標誌的牌子在市政府大樓前高聲抗議，要求政府立法禁止吸煙。甚至有些議員已經開始在國會討論是否用立法的形式來禁止美國公民吸煙。一些議員甚至強烈建議，全面取締美國的煙草公司，用釜底抽薪的辦法來讓煙草從美國絕跡。
從報紙上宣傳香煙對人體有害后，兩個星期內，全美煙草銷售量急劇縮水超過百分之五十。許多小型的煙草公司因為銷量驟減已經倒閉，就連巴克的美國煙草公司都受到極大的衝擊。但是這一切早就在巴克的預料之中，同時因為早作準備，美國煙草公司的損失比起其他同行來說要小得多。
“謝謝，我不抽煙，抽煙對身體不好。”巴克的辦公室內，唐紹儀微笑着拒絕巴克遞過來的香煙。
巴克自顧自的哧啦划著火柴，然後點燃煙愜意的抽着。通過和眼前這個清國人短短兩周的接觸，巴克知道對面這位清國人腸子就跟九道彎兒一樣，滿肚子陰謀詭計。但巴克很慶幸，正是因為這個清國人一系列計劃，巴克才有機會在極端的時間內成為美國最大的煙草公司，獨佔美國煙草行業。
“巴克先生，現在我們已經把火點起來了。如果再燒下去，恐怕就要燒到我們的頭上了！”唐紹儀微笑着提醒巴克。
巴克點點頭：“是啊！那就把火熄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