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男人暗罵一聲，走向趴在窗邊的人。
“韓喻早，我說過了，不許把你的鳥帶進圖書館！”
他的手還沒落到少年的肩上，那隻烏鴉就兇狠得啄了過去。
叫做韓喻早的少年轉過頭來，細碎的劉海下一雙墨藍色眼睛清澈有光：“巴羅，別這麼苛刻。你得叫她小姐。”
“什麼小姐，我可不管這些。好好管着你的鳥！”
少年低頭看了看褲襠：“這不好着嗎？”
姜郁在後頭靜靜的看着。
韓喻早就是早上遇見的嘲笑她的人。他的眼下有兩顆小黑痣，左右各一顆，對稱一般，非常獨特好認。
可她對他實在沒什麼好印象。姜郁從來不否認她在某些方面是高傲的。
“小子，你要往這方面聊？我們比比？”巴羅呵了一下。
韓喻早挑眉：“沒興趣。”
他揚起手，肩上大的出奇的烏鴉立即飛出窗子。他轉個身剛想離開，看見了在不遠處靜立着的姜郁。
“啊，是你啊。”他笑了一下，很紳士地伸出手。
姜郁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巴羅：“你認識這妞？”
“早上碰見的。新生，對吧？”收回手的韓喻早也不生氣，雙手插在西裝口袋裏，乖巧地笑着。
巴羅顯然是和韓喻早很熟悉：“得了得了，這妞害羞着呢。我跟了她半天也不願意和我說句話。”
“害羞？”韓喻早哈哈笑起來。
姜郁完全不想參與她們之間的談話，逕自走開去找她要的書了。
她快速地走過書架，腦中飛速記錄每一排書欄放置的書目。花了快一個小時，她走遍了這棟七樓的圖書館。她看見了圖書館的日曆，今年是2132年9月13日。虞淺淺說的不錯，圖書館裏的書大多太久過時。近二十年的幾乎沒有，可能是因信息的載體進化，文字記錄的方式發生了改變導致圖書館的書無法再更新。
一共七層，有近三層存放的都是報紙。
姜郁把一處不起眼的小角落劃上了重點——學校角。這裏放着一本薄薄的校史、一疊校規以及幾本學校刊物。真是少的可憐。她翻閱着校史，把一本校規夾帶進書包。
第十一高中，全稱西蘭洲D03研究院附屬第十一高中，成立於2109年。它位於西蘭洲07區，也就是蒂華市。是蒂華市唯一的高中，也是世界上在新教育類十分出名的三所高中之一。入學資格千金難求，因為西蘭洲作為生存試驗地的緣故，並不是誰都能移居。每年聯合政府都會在巨大的基因庫中隨機選取孩子進入第十一高中。
原來她腳下的這片土地叫西蘭洲07區。
若有所思的姜郁按計劃走進歷史書目區，她從角落拖出一本百年歷史小會。看出版時間，這本書記錄了從2008到2108的歷史。
她急切地需要知道自己所出的環境與規則，從相近的時間年份入手會相對快捷容易。瀏覽至大事件載錄，姜郁停下了翻動書頁的手。
姜郁的目光停在幾行字上。
2032年，位於大洋洲土地上的新西蘭突然在一夜之間沉沒。
2049年，著名語言學家讓保羅·哈佛創造出糅雜各語言優點的最佳傳播語言，並稱其為國際語。
2078年，新西蘭沉沒海域突現新大陸，面積廣大。人們稱其為第八大洲，西蘭洲。
2081年，國際語被作為官方語言使用，在全球以政治手段推廣。同年，基因登記制度實行。
2088年，由於全球資源枯竭，環境惡化，人類命運共同體第五十九套計劃啟動。
2089年，國家概念取消，轉而實行全球划區制。
2102年，西蘭洲被作為地球未來生存試驗點，在此大洲上進行不同於地球其它大洲的生活方式，出入開始受限。
“你喜歡歷史？”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姜郁合上書，冷眸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還是你想知道什麼？”韓喻早一邊脫下外套一邊道。黑髮黑衣黑鞋的他看着就和之前在他肩上的烏鴉一般，現在他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襯衫和羊毛背心，霎時間清爽不少，看着非常爽朗陽光。
“你跟着我？”
韓喻早：“對，我跟着你。”
不可否認韓喻早長得很好。在全球種族頻繁混血的情況下，除了那兩顆偏藍的黑色眼珠，他的臉是正統的東方模樣，英氣又俊朗，帶着几絲古典氣息。就連倘然承認他跟蹤姜郁的時候，臉上的那絲小痞氣都顯得很斯文，一看就受過良好的家族教育。
“不要生氣。”韓喻早把外套擱在臂彎上，“我想幫你。巴羅也想幫你。”
“為什麼？”姜郁不認為自己在這個學校很特殊。就算她是個怪人，這個學校他一早上遇到的怪人可多了去了。
班上的波利特姐弟想和她做朋友，醫務室的校醫尼格瑪對她莫名其妙地關照熱情，現在遇到的巴洛和韓喻早不明分說要幫她。
姜郁不會腦子發熱認為自己有什麼魅力。姜郁確實喜歡自己，可若換位思考，情況就完全相反了。
“這我得想想，”韓喻早皺着眉頭認真思考起來，“我怎麼知道呢。我一見到你就不討厭你，幫你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你會活很久。活的久的學生，都有趣。”他仰頭呼了一口氣，少年欣長的脖子暴露在姜郁眼前，她看到上面的喉結動了動。
韓喻早狡黠地笑：“我能感覺到你很強。”
“也很有趣。”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難忍笑意。
姜郁注視着他。
韓喻早落落大方地任她看，似乎尤其滿意她的注視：“我也很喜歡我的臉。”
……
姜郁踩着點回到了教室，教室里沒什麼人。
雙胞胎之一的埃萊奧諾拉坐在位子上，撐着下巴：“你終於來了，等你好久。”
“班裏沒人了。”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埃萊奧諾拉站起來，從抽屜里拎出一袋衣服，“走吧，我帶你去更衣室。”
她看姜郁的神色：“我真不明白，你沒被我感動嗎？我可是特意等你呢。”
“你的動機？”
埃萊奧諾拉不爽地歪頭，翻了一個白眼。
“就像費力克斯說的，我們最後會成為朋友。因為我們在未來會是朋友，所以我不吝惜現在花一點幫你。”
“因為我很強。”姜郁想起韓喻早的話。
“當然。你是提前批，又是尼格瑪帶過來的人。”埃萊奧諾拉哈哈一笑，臉上突然出現了裂紋，“你會是下一個藤原哉。可以和0班人媲美的怪物，不強嗎？嘖。真是嫉妒你。”
她帶着姜郁前往更衣室，邊走邊說：“我其實很奇怪，你怎麼會放任小老鼠欺負到你頭上？校車上我們可是看了一場好戲。”
姜郁沒有回話。
她知道埃萊奧諾拉說的小老鼠是虞淺淺。
她是不喜歡虞淺淺，可說實話，也不討厭。
埃萊奧諾拉也習慣了姜郁的沉默，她自顧自道：“聽說今天小老鼠咬人了，呵呵。二班那群廢物，有什麼臉叫做F類？真是丟人。這節體育課居然還和他們用一個場地，真是噁心。”
姜郁眼裏閃過一道暗光。
耳邊彷彿又響起韓喻早的聲音：“學校里的每一個都會發生人體變異。分為三類，G、F、S。這起源於英語，聽說是在國際語之前流傳最廣的語言。G類的學生變異程度溫和，沒有攻擊性。F類發生的變異往往帶有不可控的攻擊性。S類么，最特殊了。s類與G,F不同，在人體變異的同時帶有了動物的特徵。相較於G、F的單一變化，S類發生的身體改變可就多的多了。”
“四班到九班屬於G類學生班級，三班到一班是F類。0班，s類。”
埃萊奧諾拉在門前停下腳步：“到了。”
姜郁當然沒有帶運動服，但她也走進去。班上的六個女生都在裏面換着衣服。除了埃萊奧諾拉沒有別人敢和她講話。
埃萊奧諾拉換完衣服看到姜郁還穿着西裝校服，一時間不明白她是不想換還是沒帶。
但既然是姜郁，想必體育老師也不會多管。換運動服這一項可沒有寫在校規里，體育老師也不會因為這個得罪一個提前批的F類。
果然上課時身材豐滿的熟女老師僅僅是掃了姜郁一眼，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想必是班主任已經告知。
“自由活動。可以去借器材，但是給我記住了，弄髒了地板自己清理乾淨。”體育老師懶散道。
頓時，學生四散。
埃萊奧諾拉和費利西亞諾形影不離，去器材室借了一大堆匕首。
他們互相丟着玩。
姜郁坐到角落，掏出從圖書館帶出的校規看。
不許遲到。
不許忤逆師長。
禁止破壞景觀建築。
姜郁看到一半，一道黑影罩住了書頁。
“你就一班新來的。聽說和藤原哉勢均力敵？”一個粉紅頭髮的女孩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
姜郁淡淡地看着她：“你擋到我的光了。”
“同學，現在可是體育課。允許學生打鬧玩樂！”她彎嘴一笑，背在後背的雙手徒然向前。
手中握着的長錐一左一右刺向姜郁的頭。
唰唰！
姜郁的頭髮在瞬間繭化，擋住了粉發女的攻擊。
粉發女被震得雙手一麻，左手的鐵錐直接砸在地上。
姜郁的頭髮又恢復成柔軟的模樣，在風中輕飄着。
“有點意思。”粉發女眯着眼睛，“我真的想和你玩一場了。”
“走開。”姜郁頭也不抬，翻了一頁書。
粉發女冷笑，直接伸腳把姜郁手上的書踢開。
“我說，我要和你玩！你不敢！？哪來那麼大口氣和藤原哉平起平坐？！”
姜郁終於站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那本校規。
“都髒了。”
姜郁看着她，眼神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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