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懷恩趕緊打開信一看,片刻,面上閃過訝然之色。
“回陛下,司徒大人說竇家之前被看管起來的嫡鎮遠嫡長子跑出來了,此人陰狠毒辣,恐怕會對陛下不利。”
哥舒燁聞言眼裏閃過一抹凌厲之色。
“着人去捉,不必留活口。”
竇氏一族,謀害皇后,不配為人,眼下桑琪還好好的活在世上,那竇氏便不用留在這個世上。
思極此,他耳邊閃過竇氏的詛咒之語。
“哥舒燁,是你的傲慢與薄情害死了她,都是你!”
他不忍再看對面歲月靜好的二人,閉上了眼睛,收緊了拳頭,受傷的地方又開始往下淌血。
桑琪,真是這樣嗎?
若朕誠心悔過,你是否願意回頭看朕一眼?
“司徒雲,你留在這兒保護娘娘,朕明日回宮。”
他陡然睜開眼,看着桑琪正傾耳聽那男子說話。
此刻陽光正好,刺眼的陽光透過紗窗照進屋子裏打在她的側面,透出斑駁。
她在那光影里顯得恬靜美好。
突然,她抬眸朝他這邊看去。
哥舒燁連忙閃到柱子背後,生怕被她瞧見。
她身旁的男子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她明亮魅惑的眼睛滿是笑意,扭頭與他說了兩句,遂垂下眼睫繼續記賬。
哥舒燁嫉妒的快要發狂!
站在她身邊的應該是他,也只能是他!
……
“三郎,那晚回來你為何受這麼重的傷?”
桑琪記了半晌的帳,只覺得手指都僵硬了,放下手中的筆活動了一下手指,忍不住問一旁的男子。
那晚他渾身是血的跳到後院將她嚇了個半死,她問他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當時神色古怪,她只以為他是太疼了。
昨日因着他傷口又崩裂了,她實在於心不安。
自然接過筆幫忙記賬的秦三郎聞言一愣,隨即轉向外邊:“沒,沒什麼,江湖兒女,打打殺殺很正常。”
“是嗎?”桑琪一臉擔憂的看着他,“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為上。”
秦三郎心裏一暖,正要說話,餘光看見對麵茶樓的一抹紫色身影。
他竟然還在酆都!
他心裏一動,鼓起勇氣說道:“等忙完這幾天,我帶你走吧。”
“莫老闆,結賬!”這時,有客人過來。
“一共是三錢銀子。”桑琪看了一下他點的東西笑道。
待客人走後,桑琪將銀子放好,抬眸沖他甜甜一笑,“你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秦三郎被她笑得心神蕩漾,忍不住輕咳一聲,轉過臉去。
“過些日子,我要回名劍山莊,你要不要去看看阿小圓子?”
小圓子被他送回了名劍山莊。
桑琪看了一眼店裏,托腮沉思,半晌,道:“也行,等店裏招了新夥計,到時我與你痛去,順便帶阿小圓子走。”
“什麼,去哪?”
秦三郎聞言一怔,手中筆在賬本上滑下重重一筆。
他見桑琪沒瞧見,趕緊悄悄撕了下來重新謄錄了一份。
她眉眼彎彎,笑道:“我打算帶着他遠走高飛,去番邦海外看看,九州這麼大,總有我倆的去處,我在陳陽聽說,南方有一月照國不錯,那裏的人生的比旁的地方要好看些,尤其是男子。”
其實她只不過是說笑而已,畢竟,自己也不知明日會漂泊到何處去。
“月照國的男子好,難道東魏的男子不好嗎?東魏國主不行,難道子民就不可以嗎?尤其是江湖兒女,各個英俊洒脫!”秦三郎當了真,一本正經爭辯。
他說完見桑琪一臉驚訝的看着自己。
“你——”桑琪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我,我先出去轉轉,晚上我有話跟你說。”秦三郎說著,將筆擱置在筆架上走了出去。
桑琪拿過賬本一看,哭笑不得。
只見賬本頁面上,畫了一隻大大的烏龜,正縮殼仰躺,十分可愛。
她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她曾經那麼喜歡過一個人,再遲鈍,也猜得出秦三郎的意思。
哎,他那麼好的一個人……
她抬頭看了看屋外的天,只見方才還晴空萬里,烈日高懸的天空不知何時早已陰霾一片,悶悶的,似是要下雨。
果然,到了傍晚天空就斷斷續續的下起了雷陣雨。
王掌柜說,夏日的雨,如同嬰孩的臉,說變就變。
因着下雨,這一日酒樓早早打烊。
晚飯後雨停,在宣室靜坐看風景的桑琪遠遠地,見晚飯時分都沒出現的哥舒燁過來了。
“你去哪兒了?可用飯?”
桑琪見他神神秘秘的,似乎聞到了一些果香味。
秦三郎點頭笑,從背後拿出一個冰碗放置到她面前。
“給你!”
桑琪眼前一亮,隨即歡喜。
竟然是吃一口賽神仙的冰碗,只不過上面並沒有冰,這次用的果子是桃子,奶酪混合著酸甜可口的桃子,看着讓人口水生津。
“謝謝你!”桑琪也不客氣,趕緊嘗了一口。
嗯,她又做了一次神仙,呵呵。
有時候,讓一個人高興起來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秦三郎用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眼神看着她,“你愛吃就好。”
他直坐到了她對面,取水自顧自的烹茶。
過了一會兒,他見桑琪吃完了冰碗,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舔了舔嘴唇。
他看着她嫣紅的唇忍不住臉熱,輕咳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質樸的檀木小匣子推到她面前。
“這是?”
秦三郎將小匣子打開,只見裏面一堆亂糟糟的票據,比上次桑琪給他的要多。
“這是我娘歸置在我名下的財產,還有這些年我行俠仗義贈的銀子,大概有幾千兩。”
他說著從那堆亂糟糟的銀票裏面拿出最底下疊放的規整的一張,只見上面畫了一隻小烏龜。
他道:“這是你的那一張。”
她當時說要同他買假死葯,收取的銀票,他一直都留着。
往日如煙,一轉眼,快兩年了。
桑琪莞爾,“你這行俠仗義可比我開酒樓賺的多,怎麼,是來炫耀家產來了?”
她從前以為所謂的江湖俠士真向說書先生所說的,分文不取,自從遇見了秦三郎……
秦三郎急道:“我賺的都是有錢人的錢,窮人自然是分文不取,”
“好好好,我們三郎最是俠義。”桑琪一本正經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堂堂名劍山莊的少莊主,隨身攜帶這麼多銀票地契?”
秦三郎如何看不出她眼中的狡黠,他不喜歡她口氣中哄小孩子的口氣,輕哼一聲,將那匣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隨即,他又將隨身攜帶的佩劍也解了下來放到她面前,“這是我自幼的佩劍,名為孤蘭,我們名劍山莊,自會走路,便會有這樣一把劍,劍在人在。”
桑琪斂起笑意,正色道:“三郎這是何意?”
“下聘!”秦三郎臉微微有些熱,他說完又怕自己聲音太小她沒聽見,鼓起勇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重複了一遍。
“我秦聽瀾心悅莫桑,願將全部身家當作聘禮,想娶莫桑為妻,託付中饋。”
桑琪看到對面少年一雙桃花眼亮的嚇人,分明羞赧,卻帶着義無反顧的堅定。
她想起了曾經,她也這麼鼓起過勇氣對着哥舒燁說過這樣的話。
“陛下,我心悅你。”
那種帶着小心翼翼的忐忑,如同眼前的少年一樣。
只不過,她沒有眼前少年的自信洒脫。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嗯,朕知道了。”
遂再也沒有下文。
如今憶起往事,彷彿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眼前少年心思多麼純凈,這樣赤誠的感情,她不忍褻瀆。
她將東西推到他面前,笑道:“三郎知道今年我多大了嗎?”
“再過一個月就是你二十二歲的生辰。”
秦三郎不解她為何這樣問,但還是回答,他曾經陪她一起慶賀過生辰,自然記得。
八月二十四,真是個好日子,他心上人的生辰。
往後的每一個生辰,他都希望陪在她身邊是是自己。
暮暮朝朝。
“那三郎知不知道,這個日子,其實是我被賣入宮的日子,我根本沒有生辰。”
秦三郎看着眼前始終含着一抹笑,眼神柔和的女子眼裏閃過一絲心疼。
“我同三郎說這些,不僅僅是想告訴你我比你大了四歲。桑琪出身卑微,幼時被父母所棄,得幸於李朝的長公主。公主憐我,在與東魏聯姻時,給了我公主的身份,說到底,桑琪就是桑琪,從來都不是金枝玉葉。”
秦三郎倏地起身,“我不在乎,莫桑,你不必為身份自卑,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你的年齡,容貌,家世,我並不在乎。”
他固執的稱呼她為莫桑想要將她從過去拋開。
桑琪笑,“我並不自卑,只是想告訴你,我左右不了出身,如今也不在乎出身,憑我一己之力可以過的很好,但是三郎,你不在意的東西,別人會如何看待?”
包括哥舒燁,她相信他未看低過她的身份,可別人呢,就連出身李朝的長公主,東魏的宣太后,不也是嫌棄她出身卑微嗎?
“莫桑,我可以解決!”
桑琪起身看着涼風習習的竹林,伸手去接那順着青翠竹葉滴下來的雨水,面上的笑容舒展。
“可桑琪不想再嫁人了,也不想費勁心思去融入另外一個人的世界去討好誰,太累了。三郎,我只想憑我一己之力,帶着小圓子還有王掌柜他們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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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真的好喜歡男二,求誰來打醒我!
哥舒燁你趕緊解決你的破事兒,你老婆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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