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天剛亮就出發,到了中午,秋菊一行人已經翻越了兩座山,在山谷停下來,生了堆火,把早已準備好的乾糧烤熱,吃完就走。
“累不累,我們要趕緊一些,要在天黑之前再翻過兩座山,晚上林子裏危險,你要是累了,我拉着你”,鐵牛湊到秋菊旁邊低聲問她。
“還好,不是很累”,聽到鐵牛說要拉她,秋菊有些臉紅又有些安心。
秋菊看着鐵牛走到前面,有個漢子給了他一胳膊拐,擠眉弄眼的笑着對他說什麼,看着就賤兮兮的,鐵牛也笑了一下,回頭看了下秋菊,剛好看到秋菊在看他,又對秋菊笑一下,秋菊趕緊低頭,但像是做賊被逮着臉上火辣辣的。
到了傍晚,秋菊才知道鐵牛之前說的是啥意思,越走山上的植被越矮,前面帶頭的人停下之後,秋菊發現站着的地方土裏帶些沙石,野草多,高大樹木卻是極少。
一部分人帶着弓箭往山林里去了,剩下的人把兩尺大小的地方石頭都踢開,砍了兩捆枯草鋪地上又鋪上隨身帶的氈子,讓站在那裏不知道幹啥的姑娘們坐着歇歇。
打獵的幾個人回來的時候,留下來的幾個人把休息的地方都收拾妥當了,燒好了水灌在水囊里,只等烤肉了。
兔子把皮剝了就可以直接烤,山雞反而麻煩,燙毛需要開水,又花時間還沒盆子裝,埋火里烤這裏的土囊是沙質的又不合適,索性溫度低,隔幾天也壞不了,這個晚上就烤了兔子和野雞蛋。
有媳婦兒的都拿着肉跟媳婦一起吃,鐵牛拿了兩隻兔子和三個烤雞蛋過來,經常在山中討生活的,烤肉的配料和手藝都不錯,秋菊吃了兩隻兔腿和一個烤到炸裂的雞蛋,剩下的都被鐵牛解決了。
秋菊看着咕嚕嚕喝水的男人,“我看你們只鋪了一個草墊子,你們晚上睡哪”?秋菊是想問他怎麼睡,又不好意思,只能帶個們,問所有人感覺理直氣壯些。
“糙爺們兒,不講究這些,用羊皮毛氈一卷直接躺地上,而且我們晚上也是輪流放哨的,不用操心我,你走一天的路,待會好好睡一覺”。鐵牛知道她的意思,回問的時候特指她,不帶們。
被鐵牛笑眯眯的望着,秋菊有些不自在,“我們還要走多久能到?”
“快的話明天晚上,慢些就是後天上午,你要是有啥事都要跟我說,別不好意思,再過幾天你就是我婆娘了,別客氣”,鐵牛由着她打岔,但最後還是撩她一句。
秋菊總感覺鐵牛眼神不對,不敢對視,別過頭嘀咕:“誰是你婆娘,粗俗的糙爺們兒”。
“粗不粗,糙不糙只有我婆娘知道”,看着秋菊面帶紅霞的臉,鐵牛滿意的拍拍她的頭,讓她快去睡覺。
第二天又走了半天,山裏的植被又逐漸茂盛,鳥聲啾啾,又有人保護安全,秋菊悠閑的看着草叢裏快謝的菊花和不知名的野花、掛滿野果的樹,一路走來看到好幾隻毛茸茸的松鼠在樹上忙活着,這是秋菊十幾年來從未接觸過的景色,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哪怕房屋和生活用具簡陋也不會對未來的日子生出排斥。
其他幾個姑娘都走累了,彎腳的時候腳底板像是要從中裂開,但秋菊像是沒事人似的,還有閑心到處看,她們不敢喊累,嫁妝比不上,不能讓人覺得她們還嬌氣。
離家的時候她們空手出來,還有兩個姑娘連衣服都帶不出來,當時那幾個漢子臉上就不好看,但也沒說啥難聽的話,現在趕路都能吃到肉,要知道在家裏她們只能煮野菜充饑,她們已經很滿足了。
今天像昨天一樣,吃過午飯繼續趕路,大概走了一個時辰,遇到一條一丈來寬的河,河水湍急,上面橫着半匹整木。
男人們先把肩上挑的背上背的東西給運過去,然後要娶媳婦兒的幾個人又過來把未婚媳婦給背過去。
秋菊趴在鐵牛背上,看着一個浪頭打過來把橫木濺濕了,一個不穩就會腳滑掉下去。
等過了河,秋菊問:“怎麼只有半匹橫木,另一半呢,兩個並在一起不安全多了嗎”?
“順着這條河往下走半天就能看到另外半匹橫木了,這麼粗的樹劈開還中間不斷不容易,我們下盤穩,走這兒走的穩,半匹足夠了”。
***
天即將黑的時候,他們一行人走進了傳說中的隔虎山,遇到好幾隊打獵回來的獵戶,他們或多或少都有收穫。
通過模糊的夜色,秋菊發現這裏不能稱之為村落,這是兩山交界處的河谷,不知道經過多少年的變遷,這個河谷越來越寬闊,只剩中間的小河,這些獵戶是真的住在山裏面,他們在兩邊山裡挖洞做家,秋菊和其他幾個姑娘被帶去了一個很大的山洞,進去了發現裏面還有幾個姑娘。
鐵牛告訴她,在沒成婚前她們都住在這裏,等族長選個好日子大家一起結婚,這是每年的傳統節日,在以後的每年她只能旁觀了,讓她開開心心的準備做新娘,一輩子就這一次,連續三天的流水席,在這三天不用自己做飯,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來吃。
秋菊她們剛安頓好,就有兩個嬸子送飯過來,濃稠的紅薯稀飯和油滋滋的山雞肉,好飯好菜撫平了大家到初到陌生地方的焦慮,很快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秋菊醒的時候山洞裏還是黑的,洞口被一扇厚重的大門堵着,門縫裏漏出的光亮顯示天剛蒙蒙亮,秋菊躺着炕上,覺得這番遭遇很神奇,在過去的十七年裏她做夢也想不到她會有這番境遇。
這裏沒有官家沒有奴僕,都是平等的,到了這裏沒有人會追問你過去的事,和她一起的那幾個姑娘,走了一路都沒聽她們提起過娘家的事,都是在家裏過不好的才會嫁進這深山裏,嫁過來以前的事就翻篇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再回去了。
不一會兒,炕上的其他人也醒了,外面也嘈雜起來,估計是打獵的人出發了。
“姑娘,你們醒了嗎?我把門打開了啊”。
“大娘,我們都穿好衣服了,你開就是”。
“哈哈,也就這幾天能喊大娘,過了這幾天你們有的就該喊我大嫂子了”,門打開,熱情的大娘就露面了,她教她們怎麼開這個門,以後醒了可以自己開門關門。仟韆仦哾
之後爽朗的大娘領着她們去吃飯,並囑咐她們不要往河裏丟東西,大家吃水就是在這河裏,河裏的水是從山縫裏流出來彙集到一起的,甘甜甘甜的。
聽到這話,秋菊精神一振,山泉水啊,以前在候府里那都是主子們拿來泡茶的,珍稀的不得了,沒想到她現在都能拿桶舀來做飯了。
飯後,秋菊她們看到好些婦女都在殺雞宰羊燙豬毛,秋菊她們也去幫忙,當然她沒做過,只是個湊數的,遞個東西打打下手。
被秋菊壓了兩天的那幾個姑娘上手可快了,看着秋菊手忙腳亂,她們氣兒順了,越干越有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