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回過頭來說秦婉,在陣陣鳥鳴中醒來,珠兒從外頭端了水進來說:“姑娘快來洗漱!”

洗漱之後,珠兒給秦婉挽發:“姑娘昨夜做噩夢了嗎?”

秦婉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皺眉,她不喜與兩個丫鬟睡同一個房間就是自己時常做夢,夢中種種,常常讓她淚濕枕巾。

秦婉淺笑:“夢見爹娘在的時候,娘親洗手作羹湯,爹爹給我剝栗子。”

“老爺大約是知道姑娘今日來給他做水陸道場,所以才入了姑娘的夢呢!”

秦婉敷衍點頭,昨夜與他一起將白氏處理了,應該不是吸入燃情香的緣故。

不過是與他拉拉扯扯,夜裏難免會夢到與他在一起的場面,夢中他越走越遠,她卻再也追不上,一時間傷心難以自抑,心酸難忍。

秦婉穿戴停當,因着今日是去佛門之地,一身胡裝,乾淨利落。秦婉匆匆吃了兩口粥,擦了嘴,漱口之後道:“我有事出去小半個時辰。”

“姑娘,你怎可一人獨行?”

“放心吧!等下就回。”秦婉說了一聲,大步跨出門去,拾階往上,去客棧後頭的小樹林。

果然那人一身竹青色圓領袍服,頂着二皇子季成遙的臉站在那裏。

什麼叫燒成灰也認得?如秦婉只要那一雙眼睛,就足以認出自己的郎君。

“你來了?”看見他,秦婉不自覺得露出笑容,昨夜未曾追上,今日定然要抱上一抱,才能解了相思。

“嗯!不知秦大小姐有什麼吩咐?”

這傢伙連季成遙的聲音都學了十成,秦婉笑了一聲,在他耳邊道:“季成遙可不會叫我秦大小姐,他直呼我為秦婉,當然你也可以叫我阿婉。”

對方輕輕地往後仰了一下身體,避開與秦婉的親密接觸,也沒有叫出她想聽的那一聲:“阿婉!”

他用季成遙的聲音:“秦婉!”

秦婉略有失望,她走上前去,伸手將他牽住,他的手溫暖而乾燥,手心有薄繭,秦婉用比較大的聲音問:“你原本可是說要出去兩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想要抽回手,被秦婉牢牢抓住,輕聲:“有人在遠處!”

昨夜秦家車馬連夜去城門口蹲着,必然會引起太子的警覺,估計連夜出來探問,比那秦賀永還會早得到消息。此刻她身邊定然有人跟隨探查。季成運認為,昨夜的事情,靠秦婉一個人是不可能完成的。那麼秦婉身邊有季成遙安排的人,幫着她辦成昨夜的事,才合理。所以她此刻跟季成遙在一起就沒什麼好奇怪了。

他轉頭看了一圈,果然見林子裏樹葉搖動,朗笑一聲,說:“那不是想你了嗎?緊趕慢趕把差事給辦了,就來找你!”

聽見這話,秦婉頭靠在他的肩頭,抱着他的腰,嬌柔地說:“你真好!”又摸到腰了呢!

裴曦身體僵硬,雙手不知所措,從小他被師傅帶到山上教習武藝,學習奇門遁甲,哪怕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易容,比如賭技,也學得七七八八,唯獨沒學過怎麼和女子相處。

他師傅這輩子一直跟他說,女人都是妖精,會害人迷失方向,他心頭驚慌,想要推開她。卻聽秦婉在他耳邊說:“笨蛋,抱我啊!想不想讓季成運和季成遙鬥起來?”

聽見這話,他雙手環住了秦婉的纖腰,渾身僵硬,略略要往後退開,暗暗告訴自己,這是演戲,心頭如擂鼓。

秦婉手臂收緊,緊緊將他貼住,這個王八蛋,跟前世一樣,外頭看上去弔兒郎當,其實最正經不過。當初將她娶回家,她看他平時出入賭坊,整日不務正業,表露出嫌棄他了,他就離得她遠遠的。要是他能拿出那弔兒郎當死乞白賴的表象,那一輩子他們早就滾了床單,把孩子都生了,順帶要是把心扉給敞開了,也許結局就不一樣了呢!也怪他那個師傅,自己被女人傷了心,就把徒弟也帶偏了。

想到這裏,她的臉在他的脖子裏蹭了蹭,隨便他身體怎麼僵硬,頭埋在他脖子狠狠地吸了兩口,就是那種極淡,卻又乾淨清冽的龍柏香的味道,當年她在一個世界裏找到帶有這種味道的香水,日日帶在身邊,可是跟這個味道還是有差異,真的好喜歡。

不是!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把他緊緊抱住還不算,還在他脖子裏蹭來蹭去,她確定沒瘋?可他都要瘋了!她不知道自己頂着國色天香的名聲嗎?她不知道自己那什麼,那個身段有多妖嬈嗎?壓得他好難受,他是個正常人,實在不行了!

秦婉被他推開,哪怕是覆了面具,秦婉也能感覺出他的狼狽,聽他說:“阿婉,你不是要去山上給你父親做道場嗎?時候不早了,咱們快些去吧!”

聽見他叫“阿婉”,秦婉滿意了:“嗯!那走吧!”

“你先往前,我馬上過來!”裴曦跟她說,他要緩緩自己的狼狽。

“好!”

看着秦婉的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氣,側過頭撐着邊上的樹榦,平復自己的心緒。這個女人就是這麼對季成遙的?這個念頭浮起,他心頭莫名起了怒氣,她怎麼可以?

難道這個女人對所有男人都這樣?想起第一次相見,那時候他的身份是敗家子裴曦,她不就是那麼隨便,對他好生輕薄?昨夜,他還是一個蒙面人。她又對着他……

今日他裝扮成季成遙的樣兒,她居然還那樣!就算是要做給季成運看,她一個未婚女子,怎麼可以跟男子這般親熱?而且他與她還是素不相識的。

又想起昨夜對付白氏的手段,這個女人比他這個做山賊的還要像山賊,武功高強不說,下三濫的手段,比採花賊還要熟練,等把欠她的錢給還了,以後離她遠點?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見前面的她,轉過頭,笑得如春花燦爛:“你在幹什麼,磨磨唧唧的?”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往前走去,走到她邊上,跟着她一起進了院子。

剛剛準備好上山東西的珠兒,驚異地看着他:“殿……殿……”

秦婉拍了一下珠兒的腦袋:“殿什麼殿,叫公子!”

“是!”

兩個車夫加上兩個丫鬟,還有這一位的加入,一行六人,一起在山腳下往上看:“走吧!”

拜佛貴在心誠,雲翔寺香火鼎盛,自有那虔誠的香客,一步三磕頭往上。

秦婉與他並肩,聊起了這雲翔寺的歷史,秦婉說道:“傳聞長樂公主篤信佛教?”

“她……確然如此!”

“公主年輕時,風流肆意,到了這個年紀倒是一心向佛了。聽說常年在這後山的莊子裏住着。”

“常年不入京城。”

秦婉跟他湊近:“我怎麼聽說她跟寺里的誰又一腿啊?”

只見他正色道:“作為晚輩,不可胡言亂語!”

秦婉打開摺扇,遮住嘴巴:“你也真是,太板正了!”

才不過堪堪走了小半程,兩個丫鬟已經香汗淋漓,氣喘吁吁,彎腰在涼亭坐下,大口喘氣。

秦婉收了摺扇敲了珠兒的腦袋:“平日在家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看看現原形了吧?要不給你們找轎子上山?”

兩個姑娘搖頭:“不要,哪有我們坐轎子,姑娘一路走的?”

“你們還是下山在香客客棧等我,要是沒有你們,我們半個時辰也就上山了,下午我們也就下山了。可行?反正我有公子相護,定然不會有事。”

兩個丫頭看看秦婉,看看邊上的那位,點了點頭:“姑娘早些回來找我們。”

“曉得了!”秦婉說了一聲,讓兩位車夫送兩個丫鬟下山。

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水,遞給裴曦,裴曦接過喝了一口,才發覺不對,塞上塞子,不知該不該還給秦婉,秦婉從他手裏抽過水囊,放進自己的燒香袋裏。

裴曦皺着眉,自己方才也太過於沒有戒心了,又覺得秦婉作為一個姑娘家,真的太隨便了,他真的沒有見過哪個姑娘比她還隨便的。

沒有了兩個丫鬟,秦婉加快了腳上的速度,裴曦一直緊跟,秦婉還時不時地與他搭訕,速度雖快卻如閑庭信步,一直到了雲翔寺門口。

那些香客大多氣喘吁吁,滿頭是汗,唯獨兩人,雲淡風輕。

秦婉歷經九世,經歷過多種身份,對進香流程也算熟悉,找了院落里知客僧,一問,那白氏還真是水,居然沒有事先來安排過,水陸道場這個事情沒影兒。她對自己也太自信了吧?沒有約,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最多也就請和尚念經,算了算了!既然來了,索性就拜一圈佛比較合適。

秦婉拉着頂着季成遙的臉的裴曦,從門口的彌勒菩薩開始拜起,裴曦此刻也發現邊上有人,演都演了,只能演下去了。

到了觀世音菩薩處,裴曦聽秦婉居然求起了姻緣,念念叨叨:“信女秦婉,求菩薩保佑,早日與我那如意郎君結百年之好!”

陪着她拜完,一起往後走,裴曦忍不住問一句:“你的如意郎君是?”

只見秦婉轉身,一雙妙目波光流轉,用情意綿綿的眼神看他:“自然是你了!”

裴曦懊悔問這麼句,見邊上有人衣角晃動,想來她又是在做戲,壓住了心頭顫動,跟在她身後而去。

拜了廟裏的菩薩,又去齋堂吃了齋飯,這裏的齋飯,跟山腳地香客客棧不能比,雜七雜八的蔬菜一鍋亂燉,一勺子蔬菜,一勺子米飯。

山珍海味她吃得慣,這般粗茶淡飯倒也無妨,幾口將齋飯吃下,秦婉也算是任務完成。

兩人出了廟門,聽他言道:“要不從後山走吧?那裏清凈。”

“好!”兩人轉往後山,往下看去,山道極陡,沒有來來往往的人。

“後山不過一千階,只是這路不太輕鬆,我想你的體力應當能行。”

“那是!”

跟着他往下走,只有啾啾的鳥鳴和幽深的樹蔭,身邊唯他而已,秦婉將手伸進他的手裏,一把握住他。

裴曦看陡峭狹窄的山道,想要甩開的手,終究沒有甩開,她的手,太軟,軟得讓他心很亂。

秦婉心頭甜蜜,一路走得歡快,直到聽見後邊一聲:“施主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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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穿回來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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