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2)
——憑什麼?憑什麼要江醫生養着你?
——憑什麼?
喬月回去的路上還在想季之玟說的話,在她的描述中,自己是個嬌縱還無能的女人,唯一幸運的是得到了江如秋的愛。
就連這愛,在季之玟的眼中都像是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
她笑了一聲。
小窗外的日光灑在樓道里,女人的半張臉被陰影覆蓋,她扯了扯脖上的圍巾,走了一路有些熱,將房門推開,周身瞬間被寒涼包裹。
她頓了下,才走進去。
喬月並不在乎他身邊出現的女人,畢竟他少年時代身邊就總是圍繞着對他充滿愛意的女生,入職后更是只多不少,這並沒什麼,畢竟對除她以外的女人,他都不屑一顧。
她只是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工作。
對於之前的工作,沒了就沒了,她本來就沒有很喜歡,每天只是機械地上班下班,說不上難受,但也絕提不起熱情。
只是,這份工作是因為江如秋丟的。
他總在她耳邊說“我養你啊,喬喬”,讓她聽了煩的不得了,公司聚會要是被他知道了,非纏着她不去,去了也想盡辦法跟着,跟不了就每分鐘一個電話......
她都這麼大一個人了,還能丟了不成?
久而久之,公司同事就對她頗有微詞,因為她總是上班最晚下班最早,公司的聚會也不參加,簡直快要脫離這個公司,與其再呆下去,不如離開,正好也順了江如秋的意......
免得他總煩自己。
本以為辭了職她的耳根能清凈幾天,不過在家裏呆了一個上午,男人就將她帶去了他的辦公室,知道她喜歡吃糖,在桌上放了滿滿一盒子,為的就是讓她別生氣。
她現在還記得男人當時的樣子。
穿上白大褂的他總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加上他的五官偏凌厲,就連眼神也總透出涼意,正是這樣神情的他,在她面前俯下身,嘴角綻出抹笑,被日光融化了的冰,只剩下水一樣的柔情。
“你乖乖陪我,好不好?”
喬月也是在這段時間認識的季之玟,她熱情似火,對江如秋只有滿腔的愛意,即使喬月知道江如秋的心,看到她也不舒服極了,所以也就一直沒找工作,總去醫院裏找他,男人高興得跟什麼似的,當然,那女人也被她刺激得不行。
喬月收回思緒,並不去管周身圍繞的寒涼,將買回來的東西收拾好,隨意做了一碗熱湯麵,剛剛吃完就接到一通電話。
“喬小姐你好,我是莫如謙。”對面的男人聲音溫和,很容易就能拉進兩個陌生人之間的距離。
喬月應了一聲,那邊立馬說明來意,“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開了家畫室,主要是是教小朋友畫畫的,聽喬阿姨說你在這方面有天賦,想問你有沒有興趣?”
她媽怎麼什麼都跟別人說,喬月在心裏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大概因為莫如謙是醫生,大多數人心裏總會對醫生有天然的敬畏與信任。
“可是我大學的專業跟美術無關。”
“這沒什麼,喬小姐要是覺得合適,我可以介紹一下,能不能在裏面工作,還是要看你自己。”
喬月有些心動,但遲疑道:“謝謝莫醫生,只是......”
那邊像是看穿了她的猶豫,笑了聲:“咱們一個大學的,總要照顧一下,再說,我朋友的畫室也是剛起步,正是缺人的時候,你要是合適,留在畫室上班,還幫了我朋友一個大忙呢!”
喬月連忙道謝,並表示有機會請他吃飯,那邊很快就應下了。
她倒不是急着找工作,只是有了其他的打算。
她掃了一眼周圍,屋內昏暗,除了她一個人影也沒有,唇角狠狠地抿起,帶着不滿。
喬月第二天就去了莫如謙說的那家畫室,對方是個很帥氣的男生,年齡比她還要小上很多,不過很有才華,她也成功留在了畫室。
喬月的長相本來就溫柔,第一眼或許覺得寡淡,但是是耐看的,甚至看久了就能陷進她的溫柔里。
她說話本來就溫聲細語,性子偶有嬌縱,也是後來被江如秋慣的,但在小朋友的面前,始終是個溫柔的大姐姐形象,格外招小孩子喜歡。
她開始了早出晚歸的生活。
生活也漸漸的恢復到很久之前,江如秋還沒有死之前的樣子,早上早早起床,洗臉刷牙護膚,不再酗酒不再整日喪氣,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只是唯一不變的,是長達一年沒有拉開的窗帘。
她這樣做,自然也發現了家裏的變化,她走之前是什麼樣子,回來后一定不會是之前的樣子,甚至到了後面,每次回到家裏,都能看到桌子上熱騰騰的飯菜。
她也從不表現出驚訝的神情來,理所應當的模樣。
甚至做得越來越過分,有時候明明下了班,偏偏不回家,總要在外面溜達上幾圈才慢騰騰地回去,迎接她的,自然是冷得快要凍死她的溫度。
在此之前,她晚上睡覺時從不覺得冷,也從沒有被凍醒過,可這幾天她半夜醒來的次數逐漸增多,有好幾次,她明明睜開了眼,身體的某處就會傳來痛意,隨後一排排牙印就會憑空出現,讓她哭笑不得。
她看到牙印后,從不表現出害怕或者驚恐的表情,面容始終平靜,只在被子蓋住頭時,臉上才流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
......看你還能忍多久。
只是等待了好幾天,江如秋除了暗地裏搞一些小動作,始終沒有想要戳破的打算。
這一天,莫如謙來畫室,下班後主動提出要送喬月回家。
她想了一會兒就答應了,男人將她送到了樓底下,喬月跟他說了幾句話這才跟他道別。
她沒有直接上樓,而是拐進了小區的花店,在裏面挑選了好久,買了一束紅艷艷的玫瑰花,讓店員包好后,才抱着離開。
回到家,喬月下意識望向餐桌,上面空蕩蕩的。
這不應該啊?這幾天,無論她多晚回來,總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她走過去,果然看見垃圾桶里滿滿的飯菜,愉悅地勾了勾唇角。
現在是夜晚,喬月將客廳的窗帘拉開一半,將花瓶放在窗台上,仔細插好,剛要轉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
窗上,她的身後沒有人影,但她明顯感覺到,一具冰涼的身體貼了過來,不是之前模糊的冰涼氣息,而是清清楚楚,是一具身體。
“喬喬。”
江如秋的下巴抵在喬月的肩窩上,雙手環抱住她,在她的腹部收緊,全然一副禁錮的姿勢,力道緊得讓她有些不舒服,不過,這被她忽略了。
許久后,他開口:“是誰送的?”
沒等喬月回答,身後那人的聲音越來越冷,氣息間纏繞着冰涼,吐出的字更像是咬牙切齒,“樓下那男人是誰?”
喬月掙扎了下,他的力道越來越緊。
緊得讓她想,就這樣,一直別鬆開了吧。
她的眼裏湧出淚意,曾經熟悉的卻被她埋進心底的感覺,在此刻全部傾瀉而出。
又想笑,又想哭,窗上映照出她此刻奇怪的有些滑稽的表情。
“江如秋。”
她叫他的名字,男人沒有應聲,身體卻一僵,她趁機轉身,看向他。
他似乎沒有變化,除了身上的血以及脖子上開的一道血窟窿......
喬月做好了準備,還是被嚇的愣了下,很快又恢復過來。
江如秋低頭,他整張臉被陰影覆蓋,眼底更是纏繞着濃重的嫉妒與陰翳,抿緊的唇泄露了他心底的緊張,想起她回來后臉上的笑容,縱使成為一具屍體,彷彿還能感受到心口的窒息。
他再次問道:“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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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小江的獨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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