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6）
喬月不想把人往壞處想，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每次跟江如秋對話，他的眼神像是黏在自己的身上，她尷尬移開，仍能感覺落在身上的灼熱視線。
他們兩人本來就是普通同學，出於愛心，她才答應了送他回家的請求，現在欺負他的人已經坐了牢，他也大可放下心。
可他竟然沒有回家，反而帶着她來了醫院。
喬月不想這樣想的，好像自己多麼自戀似的。
可是她沒辦法，往常一放學就回家的人這次卻沒有，正正好好在奶茶店碰見了她，還陪着她掛點滴，最奇怪的是，他跟她說話時的態度......
“喬月，喬月？”江如秋見她在發愣，叫了她幾聲。
喬月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剛才走神了，你說什麼？”
江如秋不介意笑笑：“我去外面給你買點吃的，醫生囑咐過讓你吃點溫的。”
喬月連忙拒絕：“不用了，太麻煩你了，點滴馬上就打完了，我回家再吃飯就好了。”
她的反應快極了，一副要跟他撇清關係的模樣，看着就讓他心裏窩火。
他面上不變，問道：“你肚子不疼了？”
喬月點點頭：“嗯，不疼了。”
他繼續問：“自己在這裏可以？”
喬月現在巴不得自己一個人在病房裏，因為心底的猜測，讓她連看一眼江如秋的勇氣都沒有，忙道：“你放心回去吧。”
江如秋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不過他好在知道控制，只讓情緒外露一剎，很快便收斂。
他怎會不知喬月在避諱什麼，或許是他太急了，應該緩一緩？
可是他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對她做過呢。
只是把她的照片撕下藏在口袋裏，只是在她回家的時候跟在她的身後，只是幾句輕飄飄的關心，這就讓她受不了了？
“......喬月。”
江如秋恰到好處地低下頭，將眼底那抹深痛落在她眼裏，垂下的雙手緊抓着褲縫，像是掙扎了許久才能叫出她的名字。
“我曾經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我的母親不要我，還任由她的情夫毆打我，那天要不是你，我可能會死在巷子裏......”
“那天天氣那麼冷，冷的我連活下去的希望都沒有了，是你出現將我帶了出去，我感激你，也是真心把你當成朋友的......”
“我從前沒有過朋友，連玩的好的人也沒有，你是第一個，我很珍惜，今天放學我有東西找不到，在教室里找了好一會兒，出來時就碰見你蹲在路邊......”
“我是把你當朋友的啊，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喬月怔住。
心裏有難堪，有愧疚，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
原來人家是把她當成朋友才這樣的，她這腦子成天在亂七八糟想些什麼呀！
江如秋一副委屈的快要哭了的模樣。
喬月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了好久，在他背起書包往外走的時候才開口：“那個......江如秋，我渴了，你幫我拿杯水喝吧？”
她的語氣小心翼翼。
江如秋停下腳步，轉過身，染水的目光盯着她，還有些委屈，他沒有立馬應下，而是反問：“那我們是朋友嗎？”
喬月心裏愧疚，回答得很快：“當然了，我一直當你是朋友的。”
“哦。”
江如秋伸手抹了兩下眼睛，將書包又放回她的腳邊，隨後拿起旁邊的一次性水杯去飲水機接了一杯溫水遞到她嘴邊。
“你還在打着點滴，不好隨意動，我來拿着。”
江如秋避開喬月伸過來的右手，打着關心的名義，托着杯底，將水喂進去。
喬月再覺得尷尬，這時候也不好反駁他了。
經歷了先前的那一遭，江如秋再提出要給喬月買飯便順利了很多，他很快回來，因為喬月還在掛着點滴，不能吃油膩生冷，只買了兩碗小米粥和水煮雞蛋。
中午吃過飯後，上了一下午課，胃部早就空空，她空腹喝了一杯涼的，這才傷了胃，這時候喝點熱粥是最好的。
期間喬月熬不住睡了一小覺，再醒來時就看見江如秋坐在小凳上玩手機。
她剛一發出動靜，江如秋就將手機放下，“怎麼了？你手上還打着針，別亂動，需要什麼跟我說一聲。”
說不感動是假的，自從長大后，喬月已經很少受到過無微不至的關心了。
——你長大了，要學會聽話。
——你長大了，要學會堅強。
——你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任性了。
因為長大了，她被剝奪了許多權利。
生病了吃點葯就能熬過去，磕到了忍一忍就好了，在家要勤快一些幫忙做飯洗衣，不然就是不聽話就是不成熟......
喬月聲音有些啞，剛睡醒還有些不習慣，聲音低低道：“我，我沒事。”
江如秋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自然不會清楚她心裏在介意什麼，但他看出她不舒服了，便猜測道：“是不是躺久了不舒服，我扶着你坐起來吧。”
“不用了，我......”
她確實是一個姿勢躺久了，想要坐起來，可是手上打着針不好動，又不想太麻煩他便沒有說出。
但少年已經將她扶了起來，還很細心地在她背後掖上了枕頭，好讓她靠着舒服。
這一個細微的動作，讓喬月的心忽然暖了起來，她真心道：“謝謝你。”
喬月坐在病床上，一隻手打着針不能動，另一隻手蓋在被中，她整個人乖巧極了，渾身上下都透着軟軟的氣息，唯有黑眸閃着靈動神色。
江如秋心裏一癢。
還未反應過來，已經伸手摸向了她的額頭，很舒服的感覺，他的指腹留戀在上面不舍離開，來回動了幾下，扯出抹溫柔的笑：“別客氣......我們是朋友啊。”
喬月微怔......摸頭是不是太親密一點了？哪怕他們兩個人是朋友，但是異性是該保持距離的呀。
江如秋將手收回：“還好你沒發燒。”
喬月連忙低頭，不敢再胡思亂想了。
點滴打得很快，喬月的肚子也舒服了，江如秋執意送她回家，她推拒不得。
到了喬月家門口，江如秋才佯裝好奇問道：“你們女孩子在一起都玩什麼啊？”
喬月很少跟人一起玩，但她也是有過經驗的，仔細想了一會兒：“聊天，學習，逛街，還有......平時會一起上廁所，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事，就是好奇，外面冷你快進去吧。”
“你也快回家吧。”喬月朝着他揮了揮手。
江如秋沒有走，遲疑了會兒，臉上泛起了紅潮，卻被夜色掩蓋了個徹底。
他道：“我也可以的。”
喬月還沒有回家，正站在家門口跟他告別，見他小聲嘟囔了句什麼，便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走了。”
江如秋轉身，在喬月的目光下，踩着一地迷離月光，雙手插在褲兜，指腹磨着一寸照片，欲求不得，只能藉此排解。
.
半夜。
江如秋從情/潮抽身，大口喘息，滿眼都是喬月的模樣。
他隨手將枕下壓着的照片抽出，眸色漸沉。
他像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嘴裏說著兩個人是關係純潔的朋友，晚上卻拿着偷來的照片肆意妄為，要是被她知道，會厭惡嗎？
肯定會的，她是那麼美好純潔。
可是那又怎麼樣？他不會讓她知道的。
他是那麼的愛喬月，她出現就能吸引他全部的視線，身心因她而戰慄，也因為她而處處壓抑。
他的眼神痴迷，死死盯着照片，本來因為夢境的餘韻而在心底綻放的歡欣，在空寂的黑夜中慢慢冷卻......
只是看着她的照片而已。
不夠，根本就不夠。
縱使在夢裏念她一萬遍，睜眼卻還是孤寂。
他忽然想起喬月說過的話，女孩子會一起上廁所，一起聊天，一起逛街......
他也是她的朋友呢，為什麼她從不跟他這麼親密？反而時刻保持距離，但凡他露出一點的關心，便把謝謝掛在嘴邊，想要跟他撇清關係？想要甩開他？
怎麼可能！絕不可能！
只是想想就很不爽呢。
.
八中每個月底都會進行一次考試，喬月此前參加了轉來八中的第一次小考，今天是出成績的日子。
因為不是大型考試，只是對學生階段性測試，所以試卷都是直接發給學生的，排名也會有，但並不會公佈出來，有心的學生會自己去問。
喬月緊張的心情在看見成績的那一刻徹底泄了氣。
她去問過老師排名，在班裏中等，不上不下，若是跟整個年紀比，則連名號都排不上。
蔣佳佳跟喬月還不好不淡地相處着，見她坐在座位上，便跑過來問道：“怎麼樣啊喬月，你總分多少？能考過宋宏嗎？”
班裏的宋宏家境差，平時穿衣服破破爛爛，有人撞見過他收垃圾的場景，背後都嘲笑他，但是他學習卻不差，一直是班裏的第一，只等着高二換班的時候能去到實驗班。
蔣佳佳最討厭的就是他了，不僅因為他學習好，還因為他看起來很臟。
喬月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搖搖頭：“沒有，我成績不好的。”
她想要將卷子藏起來，分數出來的時候，她覺得臉火辣辣的，但是蔣佳佳在旁邊一副好奇的模樣，她就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了，便大方地給她看。
“你看，很差的。”
“你怎麼考這麼低？！”蔣佳佳難掩驚訝，意識到連忙捂住嘴巴，“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平時上課認真，下課也在學習，我還以為......”
喬月不在意地笑笑：“沒事的，我是有點笨。”目送蔣佳佳離開，隨即泄氣般趴到桌子上。
她已經很努力了啊，也想要取得好成績，可是她不行啊。
再怎麼努力，也做不到。
再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十五班本來就是差班，大多數人也不把成績放在心上，但不知怎麼回事，喬月的成績卻傳遍了整個班級。
“她啊，聽說小的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不然她成天學習，怎麼還考我們班倒數？”
“這不是傻子是什麼？我都沒見過這麼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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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大概還有四五六七天就結束了～想看現實的妹子可以養肥幾天再來看，但是，不要忘記我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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