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撲朔迷離

第十九章 撲朔迷離

山莊公寓,冷冷的風吹得小花園殘葉漫天飛舞,田原由美心情也是如此的沉重。臉上的表情宛如一座寒冷的冰山,她就快要崩潰了,男人隨牆壁一起坍塌的畫面不停在她面前重現。

她希望自己能夠哭出來,痛痛快快的把積壓在心裏多年的委屈統統傾泄出來,可是她的眼睛就象乾涸了一樣,令人看了冷入骨髓——今天將是她生命中寒冷的一天。

敲門聲響起,由美抬起頭,姑姑田原明月推門走進來。田原明月見由美的神情,忍不住說:“由美,你要難過就哭出來吧,別憋在心裏。”

由美搖搖頭,平靜的說:“沒什麼好哭的,人無法選擇命運,都會死,對我來說,也許死是種解脫。”

“由美……”田原明月的聲音有些哽咽。“由美,你一直都是好孩子,以後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學會去衡量,去選擇,知道嗎?”

由美點點頭。“姑姑,從小你就對我特別好,明天我就帶你和父親離開這裏,遠離戰爭,再也不回來。”

田原明月輕笑着拍拍她的手:“你也說了,我們的命運無法選擇,效忠天皇是你我唯一的歸宿,不要妄想了,去把你父親叫過來,總部有了新計劃。”

由美淚眼朦朧的看着她,跪在那裏猶豫着。

“去吧,把你父親叫過來。”田原明月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語氣里卻有一種強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此時的田原明月和剛才盼若兩人,母性的慈祥已消失不見,目光里透着讓人不寒而慄的寒意。

由美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又回過頭去看眼姑姑,猶豫着站起來向外走去。

由美出去,房間裏,田原明月手臂深處被子彈劃出一道深深地血痕,鮮血流了下來,她無知無覺。

田原駿推門進來,田原明月仍端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他走到近前,嚇了一跳,鮮血沿着明月的臂膀流下。田原駿猛地衝上去,手哆嗦着,按住她的傷口,吼叫道:“姐!你受傷了?”

田原明月神情木然地說:“他死了,死在自己妹妹槍下。”

田原駿知道姐姐所說的他是誰,為姐姐包紮完傷口,背對着她安慰道:“事情還沒搞清楚,別太難過。”

田原明月眼神近似瘋狂地說:“為什麼要有這個計劃,為什麼要把他逼上絕路,他根本不承認自己是日本人?你一直都盼他死,是不是!”

“你胡說什麼!他也是我親人!”

田原明月徹底崩潰了,她撲到田原駿身上連推帶打,歇斯底里地喊:“你冷血,為了你的聖戰,不惜犧牲自己的親人,你就盼着他死!”

田原駿雙手攥住姐姐的兩隻手,咬着牙道:“你收斂一點,我冷血?計劃從始至終都是你在指揮,你現在這個樣子會讓人誤會你瘋了!”

田原明月淚眼矇矓地看着弟弟:“有什麼可誤會的!他是我愛過的第一個男人,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他,我要報復,包括他的兒子。”

田原駿的手慢慢鬆開,表情麻木地說:“你終於說實話了。”

田原明月悲痛地說:“人都死了,實話假話還有什麼意義。”

田原駿看着姐姐悲痛欲絕的樣子,既難過又感覺被欺騙的憤怒:“他們全家都被你害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是嗎?該結束了吧。”

田原明月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你錯了,不會結束,我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要重新啟動狼人計劃。”

田原駿呆在了那裏,驚愕的看着姐姐。“你要害多少人才罷手?”

田原明月還在猙獰的繼續說:“為加快戰爭步伐,總部指示重新啟動狼人計劃,你帶由美去卧龍鎮,務必要找到七年前遺失的那份數據資料……”

田原駿神情恍惚的聽着,身體綳得筆直,神經也拉伸成一根即將斷裂的鋼絲,隨時可以崩潰。胸口裹挾着一團快要熄滅的熱氣。不過,他還活着。

眼前一片漆黑。漆黑的世界裏,他看到拓拔弘的魂魄孤獨地徘徊在荒郊野外。

他看見他一身濕漉漉的全是血。

他看見自己把槍口對準拓拔弘,拓拔弘的臉又變成了姐姐田原美月。田原美月盯着他的眼睛,眼神空洞,神態凄涼、目光中滿是怨恨。

“你已經害死很多人,還不夠嗎?還要啟動所謂的狼人計劃,怎麼辦呢?”田原駿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你說呢?軍部的命令必須執行!”田原明月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雲彩。

田原駿猶豫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向姐姐問道:“七年前,如果我向姐姐和姐夫坦誠一切,你會原諒我嗎?”

田原明月遲疑下。“我不知道。我也許會殺了你。因為,他把家族榮譽和軍人榮譽看得比命還重要。”

“也許,他會那樣想。”田原駿把頭埋在雙手間。

“他也會那樣做的。而且,他曾經做過,我親眼目睹。”田原明月有些激動。

“於是,他們死總好過你死,是嗎?”

田原明月沉默好一會。“我從來沒有想讓誰去死。我也想讓這件事死掉,永遠,永遠死掉。我是該受到你的譴責,由美的譴責,也許還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我沒譴責你,也無力糾錯。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人應該為他的行為負責任。”

明月苦笑。“你肯原諒我嗎?”

“求人原諒,原是求己心安。”田原峻淡淡一笑。“我們都該求得由美和嘯天的原諒,一個背信棄義、出賣親人的人,永遠不會重獲新生。除非死一次,死兩次,這就是我們毀約背誓的代價,我們理該償還。除了以死謝罪外,別無救贖之道。”田原駿講得和風細雨,心裏又怎是一個“悔”字說得清。

田原明月彷彿也看到了妹妹,她用期待的眼神看自己,沒有憂傷,沒有痛苦,沒有怨恨,彷彿只有寧靜的等待……

“自裁能謝罪?十五年前,如果我忠於舊愛,蹈難赴死會怎樣?也許沒有今天的一切,你我都不會後悔、自責,不會無法面對由美,可事態的發展已不是你我所能控制,我們只能走下去。”田原明月竟有些殘忍地想繼續保持這種即將喪失生命的感覺,並從中調劑出過世的妹妹對她寡情負心的恨意。

田原駿有些不寒而慄,他太清楚姐姐的性格,這一刻是有情有義的姐姐,轉眼可以成為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她這樣的雙重性格,讓包括他在內的特高課人人自危。

田原駿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執行,默默看眼面前的姐姐,無聲地退了出去。

天煞堂龍嘯天以前住過的房間裏,只有一張病床,龍嘯天躺在床上,氣色已經好一些,陽光射進來,照在龍嘯天蒼白的臉上。他慢慢睜開眼睛,眼前影影綽綽有人頭晃動,他試着張嘴想說話。

那腦袋挨近了,清晰了,是阿輝,正帶着一點邪笑看着他:“哎,你醒了,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嗎?”

龍嘯天見到是阿輝,倒是立刻清醒了,內心充滿感激。雖恩重如山,卻找不着合適話語,因一向羞於表達,一時語塞。

阿輝大大咧咧地一笑:“哈哈,我知道你內心充滿感激之情,你不用說,我心領了。不過呢,你更該感激的是夏真,是她用頑強的毅力救了我們倆。”

龍嘯天想對他笑笑卻不敢笑,怕扯動傷口,於是掉過頭不看他。把感激的目光投向真真。阿輝趕緊說:“別笑,你還沒拆線,我可知道那難受滋味兒。前年有次我傷了肚子,傷口一尺多,比你的還長。縫了30針,綳得緊緊的,一點動彈不得,根本不敢笑,一咧嘴就疼,別笑啊,千萬別笑。”

龍嘯天轉過臉,他實在憋不住笑,“唉喲”叫了一聲。嚇得阿輝再不敢說話了。

龍嘯天艱難轉過臉,看着阿輝,啞聲說:“欠你一條命,會還的。”

“你這人真小氣,一天到晚打自己小算盤。都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誰欠誰?”

龍耀堂也安慰他:“你安心養傷吧,別想那麼多。現在外面都傳金城大廈千米狙擊的槍神已經死了。我們要讓日本人確信你已經死了。”

“龍叔叔。”龍嘯天掙扎着想要起來,龍耀堂忙把他按了下去。“大家都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

眾人往外走,龍嘯天把夏真叫住。“真真!”

真真回過頭。龍嘯天看着真真滿身的紗布,真誠的說:“謝謝!”

真真莞爾一笑。“不要謝我,你應該謝另一個人,是他幫了我們!”

“另外一個人?誰?”

真真搖頭。“沒看到相貌,但身材嬌小,槍法和你不相伯仲,奇怪的是他只打追兵的腿,我有個直覺,救我們的是個女人,並且與日本人有某種關聯。”

女人?龍嘯天不願想哪個熟悉的名字,也不可能是她,他認識的女人只有龍曉雲和真真,會是誰呢?

真真目光閃爍地看着龍嘯天,她在尋求答案。

嘯天只好無奈地對她聳下肩膀,他也同樣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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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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