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苦易共富貴難!
強忍着綠色帶來的不適,馮文湊過去,躬身作揖,“娘子,為夫這廂有禮了。”
林婧也手持宮扇,起身微微躬身回禮,只是在回禮時,林婧輕輕歪了一下宮扇,對馮文俏皮一笑。
霎那間,馮文只覺心中一撞,滿腦子都只剩下:
青綠的嫁衣,羞澀的少女,俏皮的一笑……好美啊!
我媳婦好美啊!
我媳婦穿綠嫁衣好美啊!
真香!
管他結婚穿綠兆頭好不好,好看就行!
美人如花,當然得用綠葉來配,男紅女綠,嗯,老祖宗果然有眼光!
在心中為老祖宗的審美觀點贊,面上,馮文也毫不矜持,贊道:“娘子今日真美,尤其這一身嫁衣,襯得娘子人比花嬌!”
林婧羞澀的用宮扇遮着臉,微微臉紅,“馮郎過譽了。”
馮文和林婧兩人在這郎有情妾有意的說得正歡,陪着來的人吃着狗糧可受不了這等磨嘰,甚至連林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故意咳了一下:
“那個,愛婿啊,時辰不早了,還是快讓婧兒上花轎吧,別誤了吉時。”
馮文這才結束和媳婦的“婚前交談”,忙張羅着林婧上花轎。
等林婧上了花轎后,馮文對林父林母拱拱手,翻身上馬,帶着一隊人從林府吹吹打打的出來。
……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對拜!”
“禮畢,送入洞房!”
馮文和林婧剛拜完天地,就被一群看熱鬧的人推搡着擁進事先在院中搭好的青廬。
看着兩人被推進青廬后,一眾看熱鬧的才笑嘻嘻退出去,去前院吃喜酒去了。
“呼——”馮文扶着林婧在床上坐下,自己也坐下,有些鬆了一口氣,“剛才看那群人興奮的樣子,還以為他們要進來鬧洞房呢!”
林婧放下扇子,整了整推搡中被碰歪的金步搖,笑道:“成親時越熱鬧越喜慶,尤其是入洞房,大家自然跑來湊熱鬧。”
“好在他們還有眼色,”馮文從旁邊拉來一張被子,疊了一下,給林婧,“累了吧,你倚着歇歇,我先出去敬酒。”
林婧性子素來活潑,也不是那種拘禮的,直接往被子上一倚,“你快去,別讓客人久等,不過少喝點,千萬莫被灌醉了。”
“放心,你夫君可是個大夫,心理有數,”馮文還湊過來,低聲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夫君可捨不得醉!”
“快滾!”林婧紅着臉,一扇子拍馮文臉上。
馮文哈哈一笑,笑着跑出去了。
馮文走後,林婧才摸摸有些發熱的臉,用扇子使勁扇扇。
唉,都八月的天了,怎麼還這麼熱!
……
馮文跑出青廬后,有些慶幸,幸虧這是大唐,民風開放,他媳婦也彪悍,他還敢開開葷段子,要是放後面那些封建的時候,他可不敢這樣。
覺得有些賺便宜的馮文滿足的整整衣冠,往前院走去。
這次他成親,雖然他只是太醫院一個小小的八品醫丞,可擱不住他有個當首相的叔叔,而且他還住在相府,沒分出去,所以來的人很是不少,馮文走到前院,就看到前院都已經擺滿宴席,而且座無虛席。
馮文瞅了一眼,就往前院的花廳走去,那裏是上席,他叔父應該在那。
走進花廳,裏面果然有一桌,而且只有一桌,當然看清坐的人,馮文就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偌大的花廳只擺一桌了。
因為這桌上,沒一個身份低於宰相。
秦王李從榮、潞王李從珂、樞密使安重誨、樞密副使范延光、政事堂三個宰相趙鳳、劉昫、李愚,還有主人馮道。
馮文走過去,躬身見禮:“晚輩見過叔父,各位大人。”
馮道幾人正吃酒,看到他來,秦王李從榮首先打趣,“吆,新郎官來了!”
范延朗也笑着說:“這小子今日雖然位子最低,卻是主人,快給他安坐。”
眾人頓時大笑。
“各位大人客氣了,”馮文臉色微紅,他今兒是新郎官,確實是主人。
馮道看着自己侄子被幾個同僚打趣,也不幫話,只是倒了杯酒,遞給馮文,“還不給幾位大人敬酒。”
馮文忙接過,對幾位使相敬酒,“幾位大人能來,晚輩不勝感激,晚輩先幹了!”
幾位使相倒很給面子,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馮文又忙自己喝了兩杯,以示尊敬。
喝完酒後,馮文就站在馮道身後,也不多話。
這時候就輪到馮道這個長輩代替謝客,今兒雖然是馮文的喜宴,馮文是新郎,可畢竟身份不夠,這主陪就得馮道頂上。
比起馮文,馮道對這些皇子重臣就遊刃有餘,馮道先說了幾句喜慶的話,然後端起酒杯,“這次文兒娶親,各位在百忙之中能來,道不勝感激,道先飲,以謝各位。”
“哪裏哪裏,馮相客氣!”
“就是,小文也是大家看着長大的,他成親,大家怎麼可能不來!”
“小文如今成親了,馮公你可馬上也要升級做爺爺了,哈哈,在這提前預祝馮公你得個大胖孫子!”
……
眾人笑着回應,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馮文從旁邊侍女接過酒壺,親自給幾位滿上。
倒完酒,馮文又回到馮道身後。
按照禮節,馮文身為新郎,對長輩最少得敬三次酒,不過如今有他叔馮道在這陪客,馮文就只用在旁邊倒酒,話和酒都是他叔替說了,所以他反而沒有什麼事,也有空在旁邊看幾位朝中重臣。
而這一閑着無聊打量,倒讓他看出些眉道來。
雖然這兩位親王兩個樞密使三個宰相都是來參加他喜宴的,面上都很高興,幾人看着也一團和氣,可只要仔細看,就會很明顯的發現,誰和誰不和。
例如秦王李從榮和潞王李從珂,兩人雖然面上一副好兄弟,可兩人說話句句帶刺,隔着滿桌酒席,馮文都能聽說兩人之前的□□味。
看來李從榮當初夥同安重誨陷害李從珂的事,雖然李從榮沒出面,但李從珂心裏門清,甚至不止心裏,面上李從珂也沒藏着掖着。
明晃晃就差寫明:我知道你是主謀!
再例如兩個樞密使安重誨和范延光,這兩人不和已經是朝廷人盡皆知了,不過以前都聽說安重誨如何咄咄逼人,范延光如何退避三舍,可今兒馮文一看,卻發現是范延光一直在那喜笑顏開說個不停,而安重誨卻在那悶聲不響。
馮文想起他聽到的傳言,說自從潞王一案后,皇帝就對安重誨不滿起來,好幾次安重誨奏事,都被皇帝駁了回去,更是有傳言說安重誨已經失了聖心,馮文如今看安重誨的樣子,就知道這傳言八成不假。
看到這,馮文不由暗中嘆了口氣,這些都是昔日隨着皇帝李嗣源南征北戰的手下,更是當日一起不顧生死擁立李嗣源反叛到登基為帝的袍澤,可僅僅五年,這些人就已經分道揚鑣,相互對峙。
這天下,果然共苦易,共富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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