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香噴噴的魚湯引動食慾，正當李湘湘和秦孝先大快朵頤的時候，曹村長帶着一幫村民匆匆趕來，於是一大鍋魚湯成了呈堂供證。

曹姓是老鷹溝村的大姓，全村90%以上的人都是姓曹，曹姓當村長是必然的。

據爺爺講，曹村長是個講理的人，但是1968年曹村長已經五十多歲，李湘湘出生時，曹村長早不在人世，因此曹村長的真正人品還無從得知。

“你們是從哪裏弄來的魚？是不是在長江捕的魚？私自捕魚，你們好大的膽子。”曹村長急言厲色一番呵斥。

“撿的一條死魚，沒有說撿的死魚不讓吃吧。”李湘湘放下碗筷。

曹村長一愣，他看着鍋中的魚湯，湯汁白亮，肉香撲鼻，哪像是死魚煮出來的湯。想着，曹村長用鍋鏟舀了一點嘗了嘗，味道甚是鮮美，道：“一派胡言，魚湯很鮮，死魚怎麼煮出這種味道，分明是活魚。”

“那是我的廚藝好，能把死魚煮出活魚的鮮味。”李湘湘不慌不忙，對付這些60年代的人，自己還是有把握的。

“不可能。”曹村長仍是不信。

“是真的，你們大家都嘗嘗。”說著，李湘湘拿出碗，一連盛了幾碗端給村民吃，很快一鍋魚湯見了底。

大家喝完魚湯，眾口都道：“是死魚，肉色偏紅，活魚是白的。”大家都煞模煞樣發表看法。

曹村長臉色難看，自己又不是傻瓜，怎會連死魚活魚煮的湯分辨不出來，這些村民就是嘗了幾口魚湯就幫着這個來歷不明的姑娘了，簡直讓他丟臉，有損村長的威信。

這時，耳畔傳來了幾聲吼聲，驚天動地，曹村長猛地一驚。

村民在屋中也都聽到，面面相覷，都望着曹村長。

“大家都聽到了吧，是虎嘯。”曹村長感到奇怪，百多年前大龍山有老虎出沒，但是近十多年大龍山基本沒有老虎的蹤影。

“村長，趕緊派人去山上抓老虎，要是老虎進入村裡，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事情重大，曹村長再顧不得追究是活魚還是死魚煮的湯，迅速帶着一干村民去村委會商量捉虎。

李湘湘站在門前看着他們的背影笑得腹痛，從牛仔褲口袋裏摸出手機，原來剛才是李湘湘設定的鬧鈴聲。這個鬧鈴聲是虎嘯，最初李湘湘是用來嚇唬自己的室友，後來就一直忘記換鈴聲了。

沒想到曹村長和村民聽見鈴聲，誤以為大龍山裡藏了老虎，不過這樣也好，他們忙着抓老虎，一時也不會來尋自己的麻煩了。

李湘湘看着手機，不妙，手機的電只剩下一格，趕緊翻包找充電器。幸好，自己的習慣好，手機、充電器、錢包是隨時都會放在包中，隨人走。

找出充電器后，李湘湘才真正發現了麻煩，屋中雖有電燈，但是老式的拉繩式，根本沒有電源插座，充電器真是毫無用武之地。

李湘湘拿着充電器，臉拉得像一條苦瓜，手機裏面存着許多資料，有小說，甚至還有下載的電視劇。

秦孝先好像知道李湘湘的意圖，不知從哪裏鼓搗出兩根細銅絲，他取下燈泡，將兩根銅絲纏繞到燈蓋裏面的接口上，又將銅絲的另一頭纏繞在充電器上，霎時手機便就通了電。

李湘湘目瞪口呆，現在她真的拿不準秦孝先是瘋是傻了，以前的事就算了，現在他拿兩根銅絲就做成了一個簡易通電裝置，這就是自己一個985重點本科畢業的大學生也不會嘛。

他比自己還聰明。

裝瘋賣傻。

李湘湘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自己記事時，秦孝先就是個瘋子，那時他已經瘋了三十多年了，就算裝瘋，□□后他已經沒必要了，那時不會有人再傷害他。

據說，天才與瘋子只一線之隔，太聰明的人心思敏感，所以容易變成瘋子。

在六十年代，秦孝先能考上大學，還是清華，這說明他的智商就比一般人高。

李湘湘拉着秦孝先鑽到床底，黑暗中兩雙眼睛都發著光，像幾顆星星一樣。“秦孝先，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瘋？”

“呵呵。”秦孝先又傻笑起來。

“我的媽。”李湘湘無奈，算了，他解決了自己手機充電的問題，其他的事慢慢來吧。

天色不知不覺黑下來，但是老鷹溝村人聲鼎沸，曹村長在片刻功夫已經組織了幾十名勇猛的男人進山尋找老虎，村裏的婦女聽說大龍山有老虎嚇得不敢出門，那些調皮的小孩子也被關上家中。

李湘湘暗自好笑，曹村長就算在大龍山找一年，也找不到老虎的蹤跡。

為預防老虎下山傷人，村裡也組織了男人定時巡邏，李自強還特意來囑咐李湘湘晚上不要外出。

翌日清晨，李湘湘用破衣服包了一條鯉魚來到李自強家裏，李自強不在家，被村裡安排去大龍山找老虎，一夜未歸。馬素華見到魚自是高興萬分，先用木桶裝了，藏到床底下。

“妹子，我聽說昨天曹村長帶着人去抓你了，你和秦孝先吃魚被他們抓了正着。”

“嗯，也不知被誰看見了告密。”李湘湘先是猜張三寡婦，但轉而一想，這個年代，人人都是告密小能手，兒子告父親的密，學生告老師的密，善良已經無處容身了，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

“還是小心為妙，雖然妹子你是個能人，但也能太大意，這個世道難說。”馬素華嘆氣，她先對李湘湘充滿敵意，到現在佩服得五體投地，直把李湘湘當成了活神仙。

“大姐，我應付得來，不用擔心。”

“妹子，昨天你大哥已經幫你找好了房子，但是裏面要弄弄，房頂也要鋪些茅草上去，等你大哥從山上回來幫你弄，估計兩三天就可以搬進去住了。”

“我知道了，大姐，我先回去。”

李湘湘告辭出去，迎面走過來一名中年婦女，瞪着血紅的眼睛看着李湘湘，李湘湘只瞅了她一眼便認出來，是張三寡婦。說實話，張三寡婦長得並不好看，17歲嫁到老鷹溝村，她老公張三是個挺老實的人，對她也極好，也不知是誰沒生育能力，結婚數年都沒有孩子，然後一個深夜張三莫名其妙地死了。

奶奶在世時，曾提起這事，大家猜測張三是被人殺死了，兇手自然是張三寡婦。至於為什麼，奶奶說得很隱晦，大約就是張三是個性無能。

“你會有報應的。”張三寡婦露出兇相。

李湘湘心知劉二娃得了失心瘋，張三寡婦懷恨在心，道：“也不知誰會有報應，我們應該找找公安局，查查你老公是怎麼死的比較好。”

頓時張三寡婦面色大變，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查什麼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告訴你，我不是凡人，我是上天派我來懲罰惡人的仙女。”李湘湘故意嚇唬她。

這正好戳中了張三寡婦的內心，她不敢再說什麼，匆匆而去。

李湘湘不屑地哼了一聲，對張三寡婦這種人只須嚇她就行了。

忽然，村裏的廣播響起來：“村中所有男性注意，快去山上，發現老虎了。”

霎時李湘湘嚇了一跳，莫非大龍山裡真藏着老虎，這個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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