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貓病

有貓病

藍司空瞟了眼邊浸打着石膏的右腿,沒有說話。

就這,還陪他?

邊浸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哎,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他伸出右手高高舉起作發誓狀,“我保證,我腿沒事兒。那醫生小題大做,硬要給我打石膏。你信我,我可以走路,甚至還能蹦躂兩下!”

“傷筋動骨一百,你還是遵醫囑好好休息吧,今天最好讓你家司機來接你。我坐公交回去,至於自行車,改天讓媽媽重新給我買一輛就成。”藍司空頭也不抬回答道。

他害怕別人對他太熱情。

邊浸聽他這麼說,也就不再勉強,畢竟真讓他蹦躂個把小時陪藍司空買東西還是有點難度,要想打動一個人的心靠的是長久之計,而不是逞一時之快就能搞定的。

“也行,那你到時候給我說說多少錢,我用微信轉給你。”

合著他說的不是陪,是賠。

藍司空搖搖頭,“又不是你扔的,為什麼要你賠?”

“我不該在車庫裏攔着你和你說話,要是不耽擱那一會兒,你也不用趕時間。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該賠。”邊浸反思得很深刻,一副人傻錢多的模樣。

藍司空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從小聽過太多閑言碎語,習慣以最壞的打算揣測人心。眼下不僅僅是自行車丟失這件事,精彩的還在後頭呢。

就像地震,有前兆,震中,餘震幾個階段。一件事情的發生也分前因、經過和後果。他即將承受的後果說不上慘烈,但沉重是必然的。

他想告訴邊浸,很多東西是金錢無法左右的。大家都才十幾歲,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這是一種主觀情緒,很難被客觀的事物改變或者消除。

一想到他家連小康的標準都沒有夠上,登時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評判這個東西。錢不是萬能的,沒錢萬萬不能。

這個問題很現實,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人也分三六九等,每種人的活法都不一樣,各有各的快樂,各有各的苦楚。

所以那話在嘴裏溜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裏。

大概有錢人都覺得有錢能使鬼推磨,他何必對牛彈琴,自取其辱。

邊浸見他專註於刷題,非常自覺地拿出手機打發時間,沒再打擾他。

盛夏是最浪漫的季節,人們不必像冬季一樣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謹慎地露出雙眼睛打量這個世界。

這個時節的風永遠暖洋洋的,藍藍的天幕上綴着棉花糖似的白雲朵,陽光灌溉着萬物。

很多美好的事物在這種天氣中誕生,譬如教學樓下那一灘小小的水漬,譬如操場上熱烈的吶喊聲,再譬如,眼前人。

和藍司空的氣質不符的,是他那一頭烏黑的碎發。很隨意地聾拉着,看上去異常柔和。

邊浸打開相機,聚焦於他的側臉,他的頭頂有一個淡淡的光圈。少年人不愛笑,渾身泛着股疏離的味道。

他悄悄點了下手機屏幕,只聽咔嚓一聲,兩人都愣了一下。他想一頭撞在牆壁上,居然忘了關快門聲!

好在邊浸臉皮厚,他神色自若地舉着手機換了個角度嘟囔,“幸好不是上課時間,為了拍樹葉而葬送手機可不是划算的買賣。”

他連點了幾下屏幕,拍了兩張倆梧桐樹的枝葉纏繞在一起的樣子。臉不紅心不跳地放在藍司空面前問,“怎麼樣,好看嗎?”

藍司空瞧了一眼,敷衍道,“嗯。”

邊浸不慌不忙地把手機拿回來,自然自語,“等等,我先把快門聲關掉……”

語畢,二話不說將剛才偷拍藍司空的那張照片拉入私密相冊裏面。

當事人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還在認真地做試卷。

邊浸歪着身子點開私密相冊,別說,拍得還挺好看的。

小少爺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他在心裏義正言辭道,自己一開始接近藍司空的目的就是想和他談戀愛,偷拍很正常啊,這是在為以後送他禮物做準備!

又捧着手機觀賞了一會兒,邊浸終於無聊得趴在桌子上打盹兒。

藍司空刷完一張試卷的時候,體育課正好結束,少部分男生留在操場上打籃球,大部分同學覺得日頭太大,便買了冰水或雪糕回到教室休息。

女生們對於兩人歲月靜好的氛圍沒有做評價,倒是徐晟和李知張,一進門便咋咋呼呼,“老子最討厭十一點左右和兩三點上體育課,太陽大得要死,老王這個狗東西,最愛辣手摧花了!每次體育課都要先跑三圈操場熱身,真當我們都是貓科人類裏面的長跑冠軍,國家棟樑?累死老子了!”

說著竟一口氣呼哧呼哧灌了大半瓶冰水。

徐晟的獸型是竹葉青,李知張的獸型是黃腹鼠,兩人沒有種族優勢,天生不擅長做體力活,一節體育課下來,確實夠嗆。

兩人抱怨完,見邊浸在睡覺,沒人給藍司空撐腰,於是遙遙坐在教室的後門處挖苦道,“藍司空同學,咱K班可是連女生都沒有曠體育課,您可真是身嬌體貴,睡了整整兩堂課。軍訓的時候你也沒來,你給大伙兒說說,你這……到底得的什麼病啊?”

藍司空筆尖停頓了一下,並不想理會兩人,稍稍思索后,從容地開始寫作文。

見他不說話,李知張大力地拍了拍桌子,揚着嗓子喊,“什麼病,有貓病唄!”

兩人極其囂張地對望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這話說得很取巧,藍司空的獸型是猞猁,也就是古早時期的山貓。有貓病,有毛病,他們在拿自己的種族開玩笑。

教室里其他人也聽到了這段對話,紛紛笑作一團。

沒有人覺得這些話有不妥之處,男生女生都覺得只是幾句玩笑罷了。

欺負弱小?排擠同學?怎麼可能!

藍司空抬了下眼皮,語氣不急不緩道,“李同學,我覺得你的名字取得還可以,要是換個聲調念就更不錯了。”

李知張以為他在誇自己,洋洋得意道,“那是,我可是我爸媽的愛情結晶,我的名字就是二老愛情的見證啊!我爸姓李,我媽姓張,瞧瞧,就是這麼有水準!”

一語方畢,又喃喃自語,“換什麼聲調?一聲平,二聲揚,三聲拐彎,四聲降!李知張,李……”

他突然愣住,擼起袖子就往藍司空那邊走,“你罵我是智障?”

藍司空一臉無辜,“我可沒說,是你自己這麼念的。”

他心說,這人雖然傻了點,好歹挺有自知之明。

大家聞言笑得更歡,沒想到藍司空平日裏不聲不響,突然說兩句話,居然如此噎人。

李知張就是活脫脫的二流子,最愛臭屁逞威風,以此博取大家的注意。歸根結底,是因為父母從小沒在身邊,關心不足。

——缺愛。

反正被他取笑兩句無傷大雅,若是反抗,會激起他畸.形的勝負欲,從此糾纏不止,更加煩人。

所以大家也就由着他充小霸王,不是真的怕他,而是怕麻煩,懶得計較。

這藍司空平時屁都不會嘣一個,今天竟然公然駁他的面子,真是活膩了。

李知張氣勢洶洶地衝過去,正想揪着藍司空的領子放兩句狠話,找點面子回來。沒想到步子邁得太快,竟然一腳踩在了邊浸的右腳上!

在座的同學們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完了。

邊浸突然被踩醒,見大家都一臉悲壯地盯着他和李知張。他一臉茫然地望着腳背上的鞋印,後知後覺驚呼道,“啊……我操,你這是趕着去投胎嗎,我的腳啊!”

見大家對於他過於長的反射弧度和浮誇的叫喊聲不為所動,他又弓着身子去撣鞋面上的灰塵,順便摸了摸,“完了,我已經痛得有點麻木了。李知張,你是不是活膩了?”

李知張欺軟怕硬,被嚇得一改氣呼呼的表情,大氣不敢出,結結巴巴說,“我……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然……我扶你去醫務室看看?有問題的話……”

他想說有問題自己就貼醫藥費,沒想到邊浸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就你這滿身汗臭味,也敢扶我?藍藍,扶朕起來!”

藍司空濕漉漉的眼睛盯着他,沒有動。

邊影帝眉頭一皺,一臉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完了,我這腿怕是廢了……”

藍司空不知道他這痛到底有幾分真,念他早上剛出過車禍,又飛來橫禍被踩了一腳,而且被踩的原因還和自己有關,當真放下籤字筆,伸手去扶他。

“哎……還是我藍藍最好。走開,好狗不擋道!”邊浸驅蚊子似的將李知張攆開。

李知張臉色白一陣,青一陣,這回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出不了氣了。誰讓對方是邊浸呢,他可不敢招惹邊浸。

邊浸半倚着藍司空下了樓,單腳一蹦一跳地往醫務室走。

剛在醫務室坐下,他努了努嘴,“我渴了,想喝水。”

藍司空攥着拳頭沉默了兩秒,“什麼水?”

“蘇打吧,謝謝藍藍!”

這人一口一個藍藍叫得比他媽媽還自然,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就不該答應扶他下來。

校醫神奇地盯着他倆,早上藍司空剛在這裏輸液,這才沒多久,又送來一個。生病也帶傳染的?

他瞧着邊浸的右腿問,“這是怎麼了?”

邊浸做賊似的盯着門口悄悄說,“沒怎麼,我這腿前不久受過傷,剛才我同桌不小心踩了我一腳,擔心得很,硬要拉我來看看。待會兒要是他問,你就說沒事,靜養即可,我不想讓他太自責。”

校醫對他的大度很是欣慰,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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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浸:只要我偷拍的速度夠快,別人的問號就追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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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科男友戀愛指南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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