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

金風玉露

只不過此時離着美男子卻略有些早,打眼瞧過去還是個氣鼓鼓的少年,他氣焰囂張,一對丹鳳眼正盯着她:“要取我頭?”

月奴心裏暗暗叫苦,當日為了出氣,她將這半大少年罵了一頓,沒成想冤家路窄,竟然在這裏又遇着了。

她腦子飛快轉起來,這般大的愣頭青,最是喜歡別人恭維,當下她努力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大俠……?”

女童不過六七歲的光景,沒戴幃帽,一頭青絲在飽含麥香的風裏起落。她頭上今兒沒挽起上次見她時的三鬟,卻巧妙的梳成滿頭小辮,間或繞着珊瑚珠。一隻只白鶴在她的翠色衣裙上做飛翔狀,夏日裏一陣清新。

他咽了一下唾沫。

女童見他呆愣愣瞧着自己,不由得惱了,憑他是誰家孩童,怎麼能這般失禮盯着自己,她腦瓜子一轉,右腳狠狠向下一踩!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痛的要死,偏偏顧忌着外頭還有兩人不能聲張,他將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這樣就能稍稍舒緩一下右腳傳來的疼痛。

偏偏那兩個人不走,你一句我一句聊起官家端陽節要來這裏觀刈麥的事情。

好容易挨到他們閑聊的聲音遠去,少年只覺得腳掌都要斷了。

他瞪了女童一眼,鬆開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壓彎了一圈白茅草,右手可勁兒揉起自己的腳掌。

見那少年雖然疼痛,卻沒有對自己興師問罪,明月奴一陣心虛,好歹自己也是個大人芯子,怎比孩童更幼稚?

她悻悻的問:“無礙吧?”

少年白了她一眼,沒有回話。

月奴心虛,也不理會他,只自己蹲在旁邊草地里翻找草枝。

少年沒好氣的說:“小心翻出條蛇!”

月奴鼻子裏輕輕哼一聲:“我在找黃荊給你止血!”

少年摸摸腦袋,忽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麼生氣了,也顧不上反駁小娘子壓根兒沒有傷口黃荊用不上。他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挑起眉壞笑着問她:“為什麼你要盯着騶虞?你可是想對劉后不利?”

月奴猛地一驚,回過頭,見少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那笑雖然張狂自大些,卻沒有惡意,顯然對方並不想去告發。

“你?!”她壓根兒沒發現還有人盯着自己一行人,說到底是自己大意了,仗着重生而來獨佔先機,並未嚴加防範,看來以後還要小心為上。

見月奴慌亂,少年頗有些得意,他避而不答,反而將腳上灰塵撣撣,一骨碌躺在草地上,還撿了一根白茅草枝咬在嘴邊:“要對劉后不利,那你可得求我。我在宮裏可頗為吃得開。”

那草枝隨着他下頜擺動,一抖一抖的,顯然看着月奴自亂陣腳讓他心情很好。

“喂!你既然在宮裏很吃得開,那我問你,宮裏姓郭的押班有幾個?”

少年忽得狡黠一笑:“叫一聲達達就說與你聽。”

達達是北方市井裏對父親的稱呼,這時候還惦記着占她便宜,真是個無聊小兒!月奴將個後背留給他。

少年見月奴不理她,又覺得無趣,他胳膊枕在腦後,仰起頭腦勺看着天,訕訕道:“郭押班只有一個,從前在劉後身邊伺候,服侍得好被她舉薦到了內侍省,如今掌管着軍頭引見司、翰林院等部之事。”

劉后!

月奴心陡然收緊。

她先前以為母親的死是父親和石姨娘所為,可查來查去卻查到了劉后的頭上。

母親貴為郡主,少不得要見劉后,莫非在大朝宴上得罪了劉后?

郭押班兼管着翰林院瑣事,那又跟父親有沒有關係呢?

倘若真的有父親的手筆,劉后,為何與父親聯手?

月奴忽得想起父親帶石姨娘上門的事情。

為何他將石姨娘處心積慮藏了六七年都相安無事,卻在這兩天急着跟母親攤牌?

若說是為了懷著兒子,可還未出生誰能說準是男是女?何況石姨娘前頭懷明月姝的時候必然也逼過明殊,為何他那時能挺住這時候卻挺不住了呢?

明殊不作為,只不過是擔心失了母親這邊的助力。可為何最近就不擔心了呢?

月奴忽得茅塞頓開:因為他知道母親最近必然會喪命!!!一個死人的態度無關緊要。

父親和劉后聯手要取母親性命!

這發現並沒有讓她高興,轉瞬即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驚愕、恐懼,即使是五月暖陽照着,她全身打顫,牙齒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

少年聽她半響不答話,撐起右手去瞧她,卻見她無力跌坐地上,肩膀不住的顫抖。

“哎,你不會是被蛇咬了罷?”少年忙跳起來去扶她,卻見她淚水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滑落。

少年嚇了一跳,驚愕道:“你居然這麼怕郭押班?”

月奴不回答他。她固然是個大人芯子,也知道父親對母親感情不深,可當她發現母親之死居然有父親插手時,心境又大有不同。

什麼人能將髮妻置於死地?何況父親兩榜進士,前世官拜宰相,端的是一表人才,任誰都不能想到他背地裏嘴臉如此。

“那你是懼怕劉后報復?你家大人逼你去對付劉后?”聯想到適才看見她和另外一女童與一名成年男子在一起窺視騶虞籠。少年於是這般猜測。

月奴顧不上回復他。

少年嘴裏的白茅草轉了個個兒,兀自推理:“也是,適才與你一起的女童比你白哩,明擺着不是一個爹。”

這時候他都不忘戳她傷疤?

月奴抬起頭,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卻經過他這一打岔,漸漸平復了心情。

倒地的白茅草被壓倒的斷口帶着清冽的草木香,她吸吸鼻子,重又躺倒在草坡上,不想讓人看見自己臉上的淚:“我哪有那麼好的爹,妻女在我爹眼裏不過是晉身梯罷了。”

即使是故作稀鬆平常,也被少年聽出了其中的感傷,他道:“郭押班身家富貴都押在劉後身上,他出宮肯定不是幫你們扳倒劉后,是不是你們想扳倒劉后?我瞧着你同伴去了馬廄,你是不是想在劉后馬匹上做些功夫?”

月奴嘴巴微張。不過須臾片刻,少年就推理出了大部分細節,着實後生可畏。

少年卻臉上神色鬆弛,似乎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懶洋洋斜叼着白茅草根:“劉后怎麼著你了?”

月奴警惕的瞟少年一眼,見他雖然神色如常,但眼底還是流露出一絲恨意,她吃不準對方是敵是友,當下心裏就有了決斷:“哼!那個劉后,不是好人!”

反正自己如今是個小兒,索性扮幼稚到底,好避重就輕。

少年聞言果然笑起來:“你這個小黑糰子,倒也知道皇后不是好人。算你明白!不過以後記住了,這話可不能上外頭說去,不然要被巡夜夜叉捉了去。知道么?”他一臉慎重。

月奴心裏好笑,她自然不會那麼蠢。再說自己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對方卻煞有其事嚇唬起來,不過既然對方好意,她也點點頭領了對方的好意:“我省得。”

落在少年眼裏就是一副乖巧的樣子,他滿意的嘀咕了一聲:“還是乖些好。”姑獲鳥從麥田裏掠過,嘴裏已經銜走一桿麥穗,襯的這初夏愈加幽靜。

自己的事情被對方盤了個底朝天,對方卻一事不提,月奴揚起眉毛,眨巴了下眼睛問他:“你在這裏又做些什麼?”

少年還沒回他,茅草窸窣作響,是翠蘭先摸過來了,看見少年,她瞬間蹦起來,跳到月奴身前護着月奴:“你是誰?”

月奴忙攔着:“莫誤會,他是……”,她忽得想起來自己並未跟少年互報家門,說起來自己也不知道是誰,一句兩句說不清這其中的誤會,她含糊道,“故友。”

春蘭就不再打探,附耳在月奴身邊回稟:“我爹和我跟着他們走到馬場,由着他們挑選出來馬匹,親眼看見他們將其中一匹馬的馬蹄塗抹上騶虞糞便……”

這一招果然毒辣!將母騶虞糞便塗抹在母親所乘馬匹上,到時候發情的公騶虞聞到必然會發狂。

月奴皺着眉頭,春蘭就試探:“或者我們將想方設法將那馬匹換掉?讓那人自食其果,有苦說不出?”

“不可!”

少年忽得出聲,他衝著月奴揚揚眉頭,示意自己不是刻意偷聽。

見月奴會意,他趕緊說出自己的分析:“她害了你,你沒有機會查明真相,可你害了她,她定會查明此事,到時候怎麼收場?”

他拇指和食指一前一後捏着下巴,一臉的諱莫如深。

月奴想到這裏不由得氣餒:可不是?劉后出事怎麼不可能徹查?到時候只怕她們這些人連帶着那小吏都得下獄,說不定劉后正好除掉那小吏以免後患。

“不如到時讓騎馬的人從馬上提前摔下來?”少年忽然冒出來一句。

月奴眼前一亮,少年也覺得自己這個法子好,舌尖一頂,口中含着的白茅草掉落在地上,他興奮的直起身子:“如此一來,那心腹太監辦事不利必然被責罰,好叫他們狗咬狗。”

月奴越想越覺得這法子好,到時候只說摔傷了閉門不出,好讓劉后找不到第二次下手的機會。

她衝著翠蘭點點頭:“叫你爹回來罷。”

翠蘭應是,回去叫關大叔。

危機解除,少年卻笑眯眯側過身子歪着頭上下打量月奴:“《廣韻》曾記載:‘爹,羌人呼父也。’,莫非你是個羌人?”

剛湧起的感激之情蕩然無存,月奴別別嘴,想起這個人剛幫助了自己的份上才沒翻白眼。

太陽漸漸要升到頭頂,風也放弱,遠處汴京城的方向,四散升起了淡藍炊煙,裊裊在遠處飄散。麥香濃郁,在風裏直讓人迷醉。

少年忽得問她:“你知道觀刈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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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奴吐槽作者:湯圓,能不能少虐我?動輒心一緊,只怕我還沒出嫁就會得心臟病。

這本男主和女主性格都很沙雕,喜歡美慘強女主和工具人背景板男主的勸退。

今天做野蘑菇之王,見小人必備——見手青

焯水五分鐘

加豬油和臘肉炒香

加蒜片,+辣椒

加見手青

瘋狂爆炒1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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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想嫁早死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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