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

花千骨

晏希音再一次有知覺的時候,是被凍醒的。

她這次醒來,竟然沒有獲取原主的記憶。

屋子裏不知為何,唯一的燈還是亮着的。

舉目四顧,她在的這間破敗的房子裏,四面透風,所有的傢具只剩下身下的這張只剩床板的床,她身上裹着一張充滿異味的狗皮披風,渾身的衣服破破爛爛,布料是最差勁的那種,還看得出來已經補了很多次。就算在房子裏,還是能聽見屋外的大風呼呼作響,還有好似鬼怪嬰兒的哭喊聲。在這麼深的夜裏,實在是讓人膽戰心驚。

她慢慢坐起身,床板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吱嘎聲。她實在擔心床板會突然斷了,立刻就爬了起來。

她剛一站定,耳邊憑空忽然響起了一個七八歲男童的聲音。

“音音音音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都無聊死了。”

晏希音驚得後退了幾步,立時把屋子再看了一遍,實在沒有看見任何人影,遲疑了一會,斟酌着開口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男童聞言,語帶興奮地回答她:“音音問人家是不是人,可是我不是人啊!”

不是人還自稱人家,這邏輯究竟是怎麼來的?

晏希音:“…….那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男童咳了咳,把之前的不正經都收了起來:“人家是所有被狗血腦殘瑪麗蘇傑克蘇智障辣雞毀三觀小說電視劇電影各種毒害的所有受害人怨念憤怒傷害值凝聚起來的打死智障系統,從此就要跟着音音踏上狠虐腦殘,打死智障的通天道路!音音可以叫我的昵稱,我是永遠支持你的打死寶寶哦!”

晏希音:“……你覺不覺得這個昵稱有點違和?”

男童想了想,道:“那不然,叫智障寶寶?”

晏希音:“……..這個昵稱,好像也不太合適。”

男童這下想了更久了,遲疑地說:“那,就叫打死?人家想讓你叫我寶寶啊!嗚嗚嗚…….”

哪個正常的名字是叫打死的?

她根本就不該指望這個系統能想出正常的名字!

晏希音:“……我還是叫你死死吧。死死,你怎麼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她經歷了這麼多世界,雖然什麼千奇百怪的事情都發生過了,突然來這麼一個不可思議的系統,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死死:“音音起的名字就是好!音音我對你的崇拜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晏希音:“停!馬屁下次再拍,說重點。”

死死:“音音你要相信我啊!對了,我還沒有把這個世界的記憶傳送給你,你接收一下,肯定就相信我了。”

他剛說完,晏希音就一陣頭暈目眩,瞬時倒在了地上。

待她緩過神,腦子裏的記憶紛至沓來,她這才發現,原來她竟然變成了花千骨!

這個刷新她底線差點踐踏完她三觀的可怕世界,她竟然成了聖母瑪麗蘇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還養了一隻她最噁心蟲子的花千骨!

蒼天啊!

大地啊!

放過她吧!

這難道是報復她曾經在花千骨原文每一章都留言了“還我三觀”,特意來戲弄她的?

晏希音實在受不了地按了按太陽穴,想起打死智障系統,問道:“死死,別人家的系統都是無所不能,你要是什麼也做不了,怎麼去打死那些智障?”

終於說到它的優點,死死語氣頗為得意:“音音,你要知道,本系統可是由那麼多受害人的怨念憤怒傷害值凝聚起來的打死智障系統,當然是大大得有用啊!本系統會根據故事情節發佈任務,你只要完成了任務,就可以增加蘇爽度。蘇爽度可以直接兌換功力功法招式外掛等等金手指,幫助音音完虐那些腦殘智障!”

晏希音:“……你是怎麼想到這麼蘇的金手指的?”

死死更興奮了:“不是我想的啊!是看了小說電視劇電影的人想的啊,他們恨不得直接手撕智障,爬到屏幕里啃了那些腦殘啊!所以他們就想了這麼多金手指,可以更爽地打死那些智障啊。就是醬紫滴!”

晏希音思考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問道:“死死,如果是這樣,我們能不能換個世界?這個世界…….”

“不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晏希音還沒說完,就被死死的強烈大叫聲差點震破了耳膜,“音音你要知道花千骨世界究竟有多麼可怕啊!為什麼白子畫東方彧卿殺阡陌孟玄朗所有的男人都莫名其妙喜歡花千骨啊!勞資曾經最佩服許仙敢睡一條蛇寧采臣敢睡女鬼萬萬沒想到落十一竟然口味重到愛上了一條蟲子啊!殺阡陌一個魔尊竟然被花千骨幾句話就哄得掏心掏肺從此跟着花千骨轉!白子畫的智商情商三觀都靠作者的一張嘴啊!原文裏面一堆的現代用語是要穿越嗎?落十一竟然喜歡一隻蟲子都不喜歡霓漫天這三觀究竟是去哪裏呢?”

“所以是不能換?”

“絕對不能啊!音音你不覺得這種所有男人愛上我狗血聖母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的腦殘智障們必須要被本系統收拾嗎?花千骨最後被虐成那個樣子死都死了最後竟然強行HE!MMP!神都不能理解為啥白子畫說瘋就瘋說清醒就清醒,難道這是假的瘋真的戲精?而且最後花千骨死了莫名其妙竟然復活了所有人究竟是哪裏來的邏輯啊女媧造人嗎舞草!”

晏希音:“怎麼停下了?說了這麼多話口渴,要喝水?”

死死:“呃,要吐槽的太多,我一下忘記了。音音你一點也不認同本系統嗎?不覺得本系統說得很有道理嗎?”

晏希音從地上爬起來,在木板床上將就着躺下,拿起狗皮毯子蓋在身上,慢悠悠地說:“你說得很有道理啊。我提醒你一下,六界第一美人殺阡陌。”

“對啊,殺阡陌”死死氣得咬牙切齒,“堂堂一個魔尊,竟然整天就想着自己的一張臉!紫色的頭髮蓮步輕移紫色輕紗這濃濃的殺馬特不男不女!花千骨第一次見他竟然放肆地說他胸小他竟然只是斜了花千骨一眼!MDZZ啊!花千骨當時還說嫦娥七仙女啥的,這簡直OOC到死了啊!這群智障啊……”

等到死死終於吐槽完殺阡陌,才發現,躺在床上的晏希音已經很久沒有出聲,原來竟是已經在它歡快的吐槽聲中,安然入夢。

晏希音第二日天色還灰濛濛的時候,就被死死叫了起來。她感覺自己才躺下去沒多久,渾身都是沒有睡好的無力感,臉色不善地問道:“你這麼早把我叫起來,難道是你做好了飯要讓我起來吃?”

“呃,音音,死死只是個系統怎麼做飯啊”死死也感覺到了晏希音的怒氣,連忙解釋道,“但是白子畫就要來了啊!我們再不走,難道又要讓原劇裏面那五分錢特效燒房子,大男人-貼身抱着非親非故小姑娘教劍法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窮得連包子也買不起還要用特效讓人尷尬癌都要犯了的劇情走下去嗎?!”

晏希音心氣不順着,就回了一句:“不是都說五毛錢特效,怎麼到了你這兒就變成五分錢呢?”

死死:“因為這個特效連說他們是五分錢都是在誇他們啊!把茅草屋刷黑了就是燒房子簡直是刷新了本寶寶對於特效的下限啊!號稱鴻篇巨製投資千萬的仙俠奇幻大片難道連包子也買不起嗎?MMP!以為看電視劇的都是制杖嗎?看着花千骨無辜的父親就要死在眼前,紫熏就為了跟白子畫爭一口氣不救,白子畫就為了遵守門規也見死不救!我就不信長留掌門會因為他救了一個該救之人而不讓他當長留掌門!為了推進劇情真是連三觀都不要了!何謂仙?兼濟天下心念蒼生方為仙!何謂俠?善德仁勇,守德仗義方為俠!白子畫為了長留的規矩,為了掌門之位,就可以坐視無辜之人慘死身前,究竟哪裏來的臉說自己以六界蒼生為念?他們身上哪裏有一根頭髮絲配得上這兩個字?”

聽到這裏,晏希音一早的起床氣瞬間即消散了,低聲笑了起來。死死正吐槽的開心了,忽然見晏希音發笑,奇怪道:“本寶寶說得難道不對嗎?音音你笑啥?”

晏希音:“對,非常對,我贊同你的每個字乃至標點符號。我笑是因為,我當時看了預告片,就果斷沒有看下去了。如今聽你說起來,真是幸免於難啊~~~”

死死:“…….”

你這幸災樂禍的波浪號和尾音我聽出來了!

本寶寶很生氣!

很憤怒!

跟死死商量完,晏希音軟磨硬泡來一個新手大禮包——妖神功法。這麼個簡單粗暴的名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修鍊這個功法,便能往着妖神的路上一去不復返,功力與日俱增。這個功法還配上了相應的招數,實在是居家旅行,走街串門必備之物。

趁着天還早,晏希音便帶着少得可憐的行李和盤纏踏上了去往長留的路。

她實在不想再去蜀山當一個莫名其妙的掌門。現在別說修為,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手無縛雞之力,當一個掌門,這是在搞笑嗎?

而且去蜀山的路上,花千骨在荒郊野外隨便找個地方就洗澡,一個女孩子一點防備心也沒有,也是要醉啊。更狗血的是,又出現了東方彧卿剛好撞見的場面,東方還打算娶她為妻。如此狗血大劇,請恕她實在無法消受。

好在死死作為系統,還配備了系統地圖,她這一路也算是無驚無險。每日白天趕路,採摘野果野菜,獵取一些小獵物,晚上露宿打尖,修鍊功法,與死死拌嘴打趣,就這樣過了三個多月。

這一日,晏希音剛走到一個巨大的湖泊邊上,正高興地想去取水,忽見一個紫衣紫發,白膚紅唇,眉間殷紅色印記的男人從天而降,憑空站在湖面之上。

如此鮮明的打扮除了殺阡陌沒有第二個人了,死死一見到殺阡陌就興奮地在晏希音腦中大叫了起來:“殺阡陌真人真是比原劇里美了不知道有多少倍啊!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這才是六界第一美人啊!本寶寶雖然是系統,看着原劇里那個長相,也沒法睜着眼睛說瞎話啊!”

晏希音可興奮不起來,殺阡陌不按照劇情,突然出現在這裏,她實在摸不透他陰晴不定的性子,也不知道先開口會不會惹怒殺阡陌,便靜靜地站在一旁。

殺阡陌是在從蜀山回去的途中,忽有所感,才停在此處的。到了他們這個修為,心裏對於己身重要的事情多少會有些預感,然後他便看見了這個跟他死去的親生妹妹琉夏一模一樣的姑娘。

他面上不露出分毫,上位者的氣勢展露無遺,淡漠地問道:“你是何人?見到本君,還不跪下行禮?”

晏希音忽然神情恍惚,低喃了一句:“姐姐……..哥哥……”

殺阡陌見着這與琉夏完全一樣的面容,輕聲如往常般叫他哥哥,又似笑鬧時候叫他姐姐,這是只有琉夏才知曉的稱呼,聲音中流露出些許的不穩:“你,你叫我什麼?”

晏希音露出一個仿似看見親人的嬌俏笑容:“你那麼愛美,以後不叫你哥哥,就叫你姐姐吧。”

殺阡陌聽聞這琉夏曾經說過的話,心中如遭雷擊。

殺阡陌幾乎是顫着手,一把就抓住了晏希音的雙肩,驚道:“你在說什麼?你是誰?”

晏希音被他抓住,力氣大得她以為自己的肩膀都要被捏碎一般,忽然回過魂來,渾身一顫,疑惑地看着神情激動的殺阡陌,不解道:“我剛說了什麼?我,我也不知道,……”

殺阡陌見她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舉止形態不再跟琉夏完全一樣,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六界之中,知道琉夏是他親生妹妹的人,本就不多。知道琉夏跟他私下相處時的稱呼,知道琉夏跟他說過的話的人,只有琉夏和他自己。現在琉夏已死,這個女子竟然跟琉夏的神態舉止毫無二致,甚至連長相都跟琉夏完全一樣。這個女子渾身沒有絲毫修為,完全是一個凡人女子,今天他又偶有所感。

莫非,上天垂憐,琉夏已經轉世,回到他身邊呢?

殺阡陌心中已經轉了數個念頭,發現晏希音被他抓得面色發白,忙鬆開手,神色柔和地道:“你剛才叫我姐姐,又叫我哥哥,你可還記得?”

晏希音見他如此,心下鬆了一口氣,連忙趕緊使勁拍馬屁:“是啊是啊,哥哥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了。”

這口氣都跟琉夏一樣,殺阡陌不由失笑,故意裝作生氣道:“有多美?若是你說得不合我意,死在本君手下的人,墳頭的草可都有人高了。”

萬萬沒想到她一個女子竟然要搜腸刮肚來誇男人美!

可憐她從來沒有被男人誇過啊!

晏希音面色糾結地想了好一陣,才討好地衝殺阡陌一個勁地傻笑着:“哥哥長得真是蛾眉皓齒如花似玉花容月貌朱顏皓齒閉月羞花玉骨冰肌沉魚落雁傾國傾城國色天香!”

殺阡陌看着她在原地面色忽青忽白,五官都糾結在了一起,說的這麼長一段估計連她自己都不信的話,越發想起以前琉夏調皮時候的神色,就跟她現在機靈古怪的樣子一樣。

他的妹妹,終於回到了他身邊。

他手一癢,就捏了捏她圓圓的臉蛋,笑罵了她一句:“難為你想了這麼多詞,真是辛苦了。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哥哥,我叫花千骨,哥哥叫我小骨吧”終於把這尊殺神哄好了,晏希音笑得無比真誠,“哥哥,你叫什麼呀?哥哥這麼美,名字一定也很美。”

殺阡陌聽見她無時無刻不想着誇自己,心下就覺得好笑,彎了彎唇角道:“哥哥是殺阡陌,這名字可不好聽。”

這麼個可以大大捧男神的機會晏希音可不會放過,立刻就回道:“白衣阡陌借月章,酒觴疏狂獨見君。哥哥的名字是一等一的好了!”

殺阡陌看見晏希音睜着圓溜溜的眼睛,一定要維護自己的模樣,繼續笑道:“那你這麼喜歡哥哥,跟哥哥回家怎麼樣?哥哥保證,在哥哥家裏,一定沒人敢欺負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

他之前沒有給琉夏的,現在統統都補給她。

“可是”晏希音遲疑道,“爹爹去世前,讓小骨去長留學習仙法,好不再受妖魔侵害。”

殺阡陌眉頭一皺:“有妖魔膽敢害你?”

晏希音神情低迷,悶悶不樂道:“小骨從小就會招惹妖魔鬼怪,村子裏的人都怕我,經常打我,還想放火燒了我。”

殺阡陌聞言,心下一陣怒氣翻騰。他的妹妹能夠轉世到凡人界,是他們天大的福氣,他們竟然還想放火燒了他殺阡陌的妹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一手輕輕撫在她肩上,安慰她道:“都是那些人不識好歹,哥哥改日去替你殺了他們。既然你只是因為會招惹妖魔,才想去長留,哥哥也可以教你。只要有哥哥在,什麼妖魔鬼怪,休想靠近你。”

“爹爹說,那些凡人只是害怕我”晏希音低聲解釋,“哥哥你不要亂殺人,爹爹說亂造殺孽是要遭天譴的。小骨也想跟着哥哥走,可是去長留是爹爹的遺願,小骨無法違背。”

殺阡陌看見她這麼低沉失落的樣子,心生憐惜,勸道:“長留招收弟子,五年一期,現下還有三年。你現在去了長留,長留也是不會要你的。你先跟着哥哥回家,哥哥替你引薦一個人,她定能讓你安然拜入長留。哥哥乃是魔界尊主,堂堂魔尊,這點小事,還是能幫你達成的。”

晏希音神色詫異,遲疑道:“可是哥哥是第一次見到小骨,為何要對小骨這麼好呢?小骨,小骨沒有什麼可以報答哥哥的。”

殺阡陌朗聲一笑,摸了摸晏希音的頭:“大概因為你前世就是哥哥的妹妹,今生再來給哥哥當一輩子妹妹的,小骨可願意?”

晏希音鬼使神差地在他這麼溫柔的語氣里點了頭。

晏希音跟着殺阡陌來到七殺殿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黑衣男子瑟瑟發抖地跪在大殿門前,嘴角還不斷流出鮮血,身上也到處都是傷痕。按照魔界中人的體制和修為,能夠跪在這裏,還被殺阡陌如此無視,應該只有單春秋了。

把自己的心腹罰成這樣,還封了他的法力,讓其跪在所有人都看着的七殺殿門前,殺阡陌這是比殺了單春秋還要折辱他啊。

等到了殿裏,殺阡陌撤去晏希音身上的結界,顯出她的身形來,便吩咐手下去把一眾管事堂主全部叫來,見過自己的妹妹。

這是他與晏希音之前就商量好的,晏希音之後要去長留學藝,不便出現在魔界眾人面前,但是他的心腹手下卻是要見的。

晏希音見殺阡陌沒有絲毫提及單春秋的意思,只能裝作好奇道:“哥哥,剛才進來時,跪在門前的是誰啊?渾身流了那麼多血,為何不給他治傷呀?”

“他是哥哥的手下,不聽哥哥的話,犯了錯,所以哥哥才罰了他”殺阡陌淡淡回道,“這是他應得的。”

晏希音瞪大了眼睛,不解道:“哥哥那麼厲害,他是哥哥的手下,怎麼還在流血啊?”

殺阡陌聞言笑出了聲,摸了摸晏希音的頭:“他是哥哥的手下,他也很厲害。只是哥哥封了他的法力,所以他才不能用法力恢復傷勢。”

晏希音瑟縮了一下,臉上帶了些不安地抬頭:“哥哥,那小骨如果不聽哥哥的話,是不是也會被哥哥這麼罰”她輕輕扯了扯殺阡陌的衣角,忐忑道,“小骨也不知道怎麼做會惹哥哥生氣,哥哥一定要提前告訴小骨,小骨一定聽哥哥的話,好不好?”

殺阡陌見她害怕成這樣,不由失笑,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長發,安慰道:“小骨做了什麼,哥哥也不會生氣的,你怎麼能跟他們一樣。門外的單春秋,擅自做主,為了神器拴天鏈,殺了一個叫蜀山的門派掌門清虛道長,屠了他們滿門,引來長留上仙白子畫,惹起事端。哥哥很生氣他給哥哥惹麻煩,所以才罰了他,再讓他跪在門外,讓他清醒清醒。”

你號稱信任他,把所有權力交給他,現在讓他顏面喪盡的跪在七殺殿門前,單春秋以後還要怎麼統御屬下,讓眾人信服啊。再者,單春秋的確是擅作主張,你訓斥責罰也是應該。問題是你作為魔尊,整天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自己的美貌還有尋歡作樂,不管事也就罷了。你屬下管事,你屬下圖謀神器,拿來釋放洪荒之力給你增加功力,增強實力,統一天下。你不識好歹也就算了,還直接等於一巴掌拍死單春秋為你的一片忠心。真是難為了單春秋,有這麼一個魔尊,還這麼多年忠心耿耿,自始至終從未背叛過他。

晏希音眨巴眨巴眼睛:“神器?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啊。他為什麼要奪神器啊,這個東西這麼厲害,肯定很危險吧。”

殺阡陌聽見她一個小孩子這麼童言童語的,心中再大的氣也慢慢消了下去:“他是為了收集神器,釋放洪荒之力,好輔助哥哥修鍊,統一天下。”

“那哥哥想要統一天下嗎?”

殺阡陌有問必答,雙眼眯起:“哥哥現在不想管這些事情。只是他們儘是給哥哥惹麻煩,哥哥才會生氣的。”

“呃……”晏希音低着頭,遲疑地開口,“哥哥,小骨想說一句話,但是害怕哥哥生氣……”

殺阡陌豎起食指點了晏希音的額頭一下,笑道:“放心大膽地說吧,我看你憋着都替你難受,哥哥肯定不會生你的氣。”

晏希音肅了肅自己的臉色,咳了咳,惹來殺阡陌一陣輕笑,嗔了他一眼,才端正神色道:“哥哥,小骨爹爹教小骨,如果有人真心對小骨好,小骨就應該真心對他。假如他用錯了方式,雖然以為對小骨好,但其實讓小骨不高興,小骨就應該輕聲細語地告訴他,讓他知道自己的錯誤,以後好改正。而且這時候,小骨絕對不能夠生氣,否則傷了真心對自己好的人的心,他該多難過啊”她露出祈求的神色,看着殺阡陌,“按照爹爹教小骨的,哥哥,如果哥哥的手下為了哥哥好,沒有其他的心思,只是做的事情不對,哥哥確實應該責罰他,但是不應該讓其他人知道,也不能罰得很重。哥哥你說,小骨說得對不對?”

殺阡陌臉上神色莫辯,靜默了半晌,方道:“看在小骨的面子上,哥哥去放了單春秋。”

晏希音立時便興奮地抱住了殺阡陌,高興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開心道:“小骨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殺阡陌也知道晏希音是為了他着想,才拐彎抹角地說了這麼一大通,搖頭一笑,吩咐她在原地先吃點心喝茶,自己便先行去見單春秋了。

死死見殺阡陌走了,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語氣興奮道:“音音音音,殺姐姐終於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罰單春秋了,幹得好啊!本寶寶就知道,殺姐姐是一個明白事理,敢於認錯的好姐姐!本寶寶是殺姐姐的究極腦殘粉啊!音音你以後可千萬要好好看着殺阡陌,千萬不要讓他再犯傻啊!”

晏希音聞言挑眉,淡道:“其實某種意義上,我不喜歡殺阡陌。”

死死驚訝極了,大聲叫道:“殺姐姐對花千骨那麼好,為了她付出了那麼多,那麼甜,音音你怎麼會不喜歡殺姐姐啊?!”

晏希音:“死死,我問你,你還記得殺阡陌曾經威脅白子畫,如果白子畫傷花千骨一點,就要殺了長留滿門,如果白子畫為了天下人傷花千骨,殺阡陌就要殺盡天下人嗎?”

死死興奮地就要尖叫了:“當然記得啊!簡直霸氣威武氣場衝破天際啊!不愧是本腦殘粉的殺姐姐!”

晏希音:“那如果,我們可愛乖巧的死死寶寶,就是殺阡陌說的長留滿門和天下人呢?殺阡陌要為了花千骨殺的,就是死死寶寶呢?”

死死:“……MMP!MDZZ!霧了個大草!他要殺本寶寶問過本寶寶的意見了嗎?他為了個跟本寶寶毫不相干莫名其妙的人,就要殺本寶寶,本寶寶絕對不會同意的!本寶寶不就是喜歡吐槽喜歡別人叫我寶寶,究竟是哪裏傷天害理為非作歹十惡不赦要被殺死啊!本寶寶還這麼小,還沒有吐槽完所有腦殘智障,還沒有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景賞遍天下美人了,他憑什麼為了這麼個蛇精病理由就要殺了本寶寶!!!這麼個草菅人命的大魔王,就該被拖出去一千遍啊舞草!!!”

晏希音靜靜地道:“殺阡陌只是假如而已,並沒有付諸行動。”

死死:“假如也不行啊!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本寶寶的命在他眼裏心裏是不是連根草也不如了,視人命如草賤是不是還高估了本寶寶?就因為他看重花千骨,所以本寶寶,其他不相干的所有人就要給花千骨陪葬是吧?本寶寶只是個系統,所以沒法保護自己,所以命不值錢是吧?本寶寶沒有父母,但是也有朋友,也有喜歡本寶寶的人,他們就不會為本寶寶傷心嗎?本寶寶就要因為他一時高興,然後欣然赴死嗎?所謂強者,就是這樣踐踏弱者的一切,乃至生命嗎?弱者就該被強者看得連根草都不如,連粒微塵都不是,想打就打,想殺就殺嗎?天底下的公理和正義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維護所有人包括強者和弱者,最基本的正當權利嗎?這天底下究竟還有沒有天理呢?!!!”

晏希音:“剛剛不是還有人說,他是殺姐姐的究極腦殘粉啊?難道是我聽錯了?”

死死默了一陣:“…….本寶寶要脫粉!!!粉轉黑了!!!”

晏希音就這樣在七殺殿住了下來,等待長留三年後的收徒。

魔界常年天氣陰沉,天地間的靈力駁雜,反倒對於修鍊妖神功法格外合適。而死死作為一個不靠譜的系統,就是偶爾發佈一些每日練功,與殺阡陌吃飯撒嬌之類的小任務,蘇爽度倒是增長地飛快。

殺阡陌自晏希音來了之後,便經常都來指導她修行,或者給她說說自己遇見過的各種奇聞異事。因為擔心晏希音在七殺殿裏孤單,殺阡陌每日都至少陪她吃一頓飯,間或帶着她去其他六界看看,讓她體會世間種種,增長見識及閱歷。

到了後來,殺阡陌為了給她練手,還讓她處理一些七殺殿裏諸如採買,管理下人的小事。

他殺阡陌的妹妹,自是魔界的大小姐,如何能夠不學會駕馭下人,打理事務?

七殺殿眾人都是殺阡陌的心腹,殺死俱在殺阡陌一念之間,對他有絕對的忠心。單春秋等人見殺阡陌如此看重這位新來的大小姐,這位大小姐又處處展示出非凡的御人手段,還能夠勸服魔尊,都對晏希音十分客氣。

三年彈指即過,晏希音即將去往長留。臨行前,她特意與殺阡陌長談過一次,終於勸服他暫時不要搜集神器,不再輕舉妄動。殺阡陌本來暫且對神器沒有太大的圖謀,看着晏希音對他這麼憂心,心中熨帖,便答應了她。

這日,晏希音專程來到花園的涼亭處,把單春秋請了來。

單春秋因為蜀山之事,一直對晏希音心懷感激,在七殺殿中處處對她示好。這次晏希音請他過來,他便立時應約前來。

晏希音穿着淡紫色薄紗暗綉外披,內着紫色牡丹滿綉齊胸襦裙,梳着飛天髻,戴金累絲嵌寶石蝶戀花簪,早已在涼亭里煮好了茶,待單春秋來之後,便給他斟了一杯茶,笑道:“單大人有禮,這是哥哥昨日從人界帶回來的新茶,大人若不嫌棄我的手藝粗糙,不妨嘗一嘗。”

單春秋自是不會這麼不識趣,從儲物戒指里取出特意帶給晏希音的禮物,謝道:“大小姐的手藝是聖君都贊過的,屬下這是有福氣啊。”

二人互相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後,晏希音便說起近日發生的一件事,來跟單春秋請教:“單大人,你也知道,哥哥把七殺殿中一些事務交給我來處理。前幾日,我戴上哥哥所贈的易-容-面-具,帶着七殺殿管事去街上採買,偶遇一位長相邪魅的男子。單大人也知道,我年紀小,見到好看的男子,便贊了一句,多看了他一會兒,便也罷了。誰知道,陪同我一起前去的管事竟自作主張,把那個男子迷暈了,綁了來七殺殿,赤-身裸-體地放在我的床上。那日哥哥正好帶我去仙界遊玩歸來,送我回房,撞上了我床上一絲-不掛的男子。”

單春秋光是聽晏希音說,便能想到殺阡陌當時有多麼憤怒。晏希音如今按照人間女子來說,雖然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但是在魔界來說,實在是猶如幼童,修為也低。若是被人引誘,破-了處-子之身,於將來修行,將大有害處。且殺阡陌是把這位大小姐當成親生妹妹來看的,親生妹妹不學好,竟然想着男人來了,他如何能不氣憤?而且即便是妹妹真得喜歡別的男人,當哥哥的都會不高興,何況是只是這種關係?

想到此處,單春秋忍下心中笑意,說道:“聖君肯定十分惱怒,那位管事可是害苦了大小姐。”

“正是,我當即給哥哥跪下,對天發誓說絕非是我弄來的男子,哥哥才勉強聽我說下去”晏希音也是哭笑不得,“然後哥哥招來七殺殿大總管,方得知是那位管事自作主張,想藉此來討好我,讓我高興,卻不想我並非此意,更為我招來了哥哥的不悅。”

單春秋也覺得這個管事此事做得不對,遂道:“這位管事如此自作主張,還牽連了這個男子,理應受罰。”

晏希音聞言笑道:“哥哥罰他去黑獄服役一年,還要殺了那個邪魅男子,我悄悄把他放走了,才救了他一命。此人可真是無妄之災。”

“聖君應該是覺得大小姐看到了那名男子的身體,覺得污了大小姐的眼,才有此作為。”單春秋自是覺得殺阡陌什麼都是對的。

“那名男子暫且不說”晏希音給兩人續了茶,“單大人以為,那名管事錯在哪裏呢?”

單春秋:“此人擅作主張,不尊上意,替大小姐惹來禍患,還以為是為大小姐好。這番作為,出發點雖然是好的,但於大小姐的聲名有礙,還招來聖君不悅,實屬不該。”

晏希音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涼亭邊上,眺望遠處,淡道:“如今妖神即將出世,六界動蕩,群仙恐慌。人界仙界即便聯手,也無法擁有神這麼強大的力量。自古力敵天下者不賞,功高世間者身危。單大人一心想着為哥哥集齊神器,釋放洪荒之力,讓哥哥成為妖神,一統天下。可曾想過,若有一日,哥哥真得成為了妖神,等待他的,等待魔界妖界的,究竟是什麼?”

單春秋這才明白晏希音為何會給他說管事的事,這位大小姐實屬在敲山震虎,替聖君敲打於他,只是他一心為了聖君的一統天下大業,哪怕身死也毫不遲疑,當即回道:“聖君若是集齊神器,成為妖神,便是一統天下的日子,哪裏還用怕其他人?”

晏希音輕輕笑了笑:“妖神,乃是世間之神。神,乃天生天長,擁有冠絕天下的神力,天地精華於一身的神體。神之血液,一滴即可潤澤萬物。哥哥雖然是魔尊,但並非神體,定是無法容納神力的。但是倘若哥哥那時已經集齊十六件上古神器,已經站到了天下人的對立面,所有人都會群起而攻之。如今人界仙界皆為了妖神出世而暫時摒棄前仇。一旦魔界攪亂了這般局勢,只怕仙界人界,第一個要誅殺的,便是哥哥。哥哥雖然功力強大,魔界中人修為出眾,但如何抵擋得了仙界幾位上仙,無數仙人,再加上人界所有的聯手?別的不說,光是一個長留,單大人,便有信心可以降服嗎?”

單春秋沉默良久,遲疑地問道:“大小姐如何得知,要成為妖神,必須要神之神體?聖君修為深厚,肉體強悍……”

晏希音的聲音彷彿從縹緲的遠方傳來:“妖神,不僅集天地萬物,日月星辰精華於一體,也容納了世間上邪惡,仇恨,慾望,戾氣,妖邪等等惡的東西,經歷無窮的歲月,才幻化成妖神,乃是天道賜予此間的劫數。而六界中,凡人只是人身,仙人多為修鍊而成,妖為生靈成精,魔為墮落而成。此間種種,沒有任何一樣生靈可以集齊天地間萬物,而妖神可以。試問,河流如何可以承載大海的萬頃波濤,一粒石子如何能夠承載壁立千仞的巨大山脈?單大人一心覺得自己是為了哥哥好,熟知不是在替哥哥,招惹殺身之禍?只怕十六件神器尚未集齊,七殺殿早已血流成河,湮滅於世間。”

三年之期即到,殺阡陌早已把晏希音看成是自己的親妹妹,見自己這個傻妹妹還是一門心思想要拜入長留,內心擔憂不已。

長留即將開始收徒,他仍試圖最後勸道:“小骨,你在哥哥的七殺殿中不好嗎?哥哥能時常陪着你,教導你修行。七殺殿裏無人敢對你不敬,你這些時日修為也精進了不少,每日與單春秋他們相處得也沒有嫌隙,為何還想着要去長留呢?”

晏希音知道殺阡陌對她的心意,但是不說死死接下來發佈的任務都是與白子畫有關,便是自己這具花千骨的神之轉世,多災多難的命格,也容不得她在七殺殿苟且偷安。

她抱住殺阡陌的一隻手,把頭輕輕靠在他手臂上,低聲道:“小骨明白哥哥的心意。只是這是爹的遺願,小骨身為人女,如何能不遵照爹爹的話?“她抬起頭,眨着大大的眼睛直直看着殺阡陌,”還有就是,小骨知道哥哥很強大,但是小骨也想變得強大起來,日後好保護哥哥啊。”

殺阡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這麼多年來,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卒子一步步做到魔界及妖界之主的位子,其中所付出的血淚所忍受的折辱已經不可勝計,早已經習慣自己承擔所有的風雨。

卻不想有朝一日,竟然會有一個法力低微的凡女,說想要保護自己。

他竟一時間,眼眶有些酸意。

殺阡陌沉默了一陣,便拿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儲物戒指,交給晏希音,溫柔地撫摸着她柔軟的髮絲,道:“哥哥知道肯定沒法改了你的主意。這是哥哥給你準備的一些吃的用的。你體質虛寒,經常手腳冰涼,又不愛吃紅棗,每日需要吃阿膠或者紅棗做成的藥丸;你晚上畏寒,在七殺殿有我看着都病了好幾次,現在去長留,哥哥給你備了冬暖夏涼的暖玉床,還有天蠶絲製成的被子,四季都可以蓋;你喜歡吃甜食,愛吃的蜂王蜜哥哥給你備了許多,還有各式糕點點心;你喜歡自己煮茶,哥哥給你備了各式茶葉,給你放在罐子裏;你喜歡吃酸,哥哥命人去人間給你添置了諸多酸蘿蔔生薑之類,你每日記得不要多吃……”

殺阡陌還來不及說完,便被撲到自己懷裏的人打斷了話音。不一會兒,就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服被眼淚打濕了一片。

涼涼的淚水浸到身上,他卻覺得心頭蔓延着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意。

只聽懷中人不停哭着,帶着濃厚鼻音說道:“我……我不去長留了……我要跟着哥哥……”

這樣孩子氣的話,殺阡陌失笑,安撫道:“好了好了,我們小骨不哭了,哥哥會給小骨安排好一個合適的身份,就算你去了長留,也無人敢欺負你。”

過了好一會兒,晏希音才在殺阡陌把所有哄人的話全部說了個遍后,才慢慢安靜了下來。待她用法術清理了臉上的痕迹,情緒安定了以後,才聽殺阡陌說,要帶她去拜見一位故友青蓮上仙。這位青蓮上仙與長留上任掌門衍道有舊,定能讓衍道手下晏希音為徒的。

晏希音瞪大了眼睛:“哥哥,衍道上仙不是長留掌門白子畫的師尊,小骨這樣,豈不是成了白子畫的師妹?”

“只有你的身份足夠高,才不會有人能夠欺負你。”

“可是哥哥是魔尊啊,為何會與上仙是故友呢?”

殺阡陌看了一眼傻裏傻氣的妹妹,笑道:“小骨,這世上的事,哪裏能分得那麼清楚呢?小骨認為,仙便沒有壞人,魔便沒有好人嗎?”

......

正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

陽光直接撒在長留數座浮在空中的仙島上,朵朵浮雲間或飄散在島上的亭台樓閣之間。島上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桃花花瓣與細細的雲朵摻雜在一起,映射着金色的日光,彷彿給仙島都遮上了一層迷濛的面紗。三座殿閣里三座雕塑,不斷口吐出水來,從半空中流下。

終於到了長留了。

青蓮上仙一聽殺阡陌想讓妹妹去長留拜衍道為師,知曉殺阡陌整日尋歡作樂,根本不會做出在長留安插探子這樣高深的事,晏希音又法力低微,只是為了完成父親遺願,實在無法在長留掀起什麼浪來,她又欠了殺阡陌一個極大的人情,這點小事便一口答應了殺阡陌。青蓮上仙當即寫了一封書信,派遣自己座下大弟子親自護送晏希音到了長留,見到了衍道。

衍道上仙自是認識青蓮上仙的大弟子的,又看了青蓮上仙的書信,沉默了許久。

他便探尋過晏希音的經脈體質,再問了她幾個問題,見她資質奇高,又極有悟性,乖巧懂事,便收下了晏希音,隨即傳音三位嫡傳弟子前來見過他們的小師妹。

晏希音的修仙資質,自是死死這個作弊器改過的,再順便遮掩了她修習妖神功法的事。晏希音的面貌,也隨着修鍊妖神功法日益精進,再加上她本人慢慢張開,隨着自身氣質的改變,早已不是當日的小丫頭了。

白子畫聽見衍道上仙傳音趕來,便見到一個着玫瑰紫牡丹花紋錦長衣,粉霞錦綬藕絲羅裳,梳着隨雲髻,戴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空雕花的芙蓉玉環,一頭如綢緞般細膩柔順的長發放下,兩縷披在胸前,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艷逸的女子跪坐在自己師尊下首,正在煮着茶。其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煮出的茶香,自己還在大殿門口,便已聞到。

笙簫默人還未到,聲音便已傳來:“好茶,好手藝!師妹,你既有這樣的好手藝,日後可要多孝敬孝敬你三師兄我啊。”

世尊摩嚴早就到了,只是礙於衍道上仙,一直不好作聲,現在等他們二人都到了,臉色不虞地說道:“師尊,未曾查清來歷清白,就貿然收下這個弟子,是否不妥?”

白子畫一向少言,只靜坐在一邊,並不接話。

笙簫默已經進到殿裏,先是打量了一番晏希音,見摩嚴說話就當著晏希音的面,毫不客氣,不由搖頭道:“大師兄自是不用操心這個,想必師尊定是已經探查清楚過了,才為我等收下這個小師妹的。”

他展開手中摺扇,對着晏希音笑道:“小師妹可真是氣質不俗,清雅出塵,三師兄那裏有把獨幽琴,正好稱得上小師妹,之後遣人給你送去。”

這就是作為師兄給見面禮了。

摩嚴自是知道自己不能改變師尊的心意,便也黑着臉送了見面禮。

晏希音自是謝過二位師兄。

白子畫真要開口,忽見衍道指着他說:“子畫,你這小師妹名喚花千骨,為師近日偶有所感,準備閉關可能數載,恐無法教導於她。為師座下弟子,唯有你一人無一入室弟子,便由你先替師尊看顧你小師妹吧。”

衍道話音一落,正在給白子畫沏茶的晏希音正好抬頭,視線直直撞向目光清冷的白子畫眼中。

白子畫不知為何,看着她如琉璃般晶瑩剔透的眼睛,心中竟有些惴惴,率先移開了目光,應了衍道一句:“弟子謹遵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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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影視之打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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