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鹿念懵了。
她看着手機短訊，看了又看，最後忍不住把最後那串數字，一個個再數了一遍。
沒有錯，確實是九位數的餘額。
這……這怎麼可能呢？
十年後的她，竟然身家上億了？
對於小市民心態的鹿念而言，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還一下把人砸懵的那種。
“席思年！哥！”
她努力剋制，但還是有些激動，“你快看看，這個短訊是不是假的？不會是詐騙短訊吧？”
鹿念把手機給席思年看。
見她這麼慌張，席思年狐疑地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上下翻了翻，神情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一抬頭，對上鹿念緊張期盼的小眼神，他不由嘆了口氣，把手機還給了她。
“這是真的，小富婆。”
席思年伸手，拍了拍鹿念的發頂，然後又十分嚴肅地說道，“財不外露，以後這信息可不能隨便給別人看。”
看她這單純像一張白紙的模樣，他真擔心這丫頭被人賣了都還要幫着數錢。
鹿念不懂他的憂慮，她接過手機，又看了看那個餘額，依然半信半疑，但見席思年這麼認真，還是點點頭，暫且相信了。
不過對於他的話，她卻忍不住嘀咕。
“可是你又不是別人……”
對她來說，席家人是她非常重要的家人，她不想跟他們生分。
難道因為分居兩地，她和十年後的他們，關係生疏了嗎？
想到這點，鹿念垂下腦袋，得知自己成了富婆的激動，都不能抵消這份失落。
席思年不由嘆息，眼神卻溫柔了許多。
“你還小，不懂大人之間的複雜。”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有時候就算最親密的人，也要有所保留。”
“對方不一定是想要害你，但好心辦壞事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在這麼敏感的事上，還是要學會保護自己。”
鹿念不由皺了眉頭，嘟着嘴說道：“那這活得也太累了吧……”
席思年伸出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
“人生本來就很複雜，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你現在是失憶了，但別真的把自己當十七歲的小孩子。”
“十七歲怎麼就是小孩子了？”
鹿念捂住額頭，有些委屈地說道，“而且我確實只有十七歲以前的記憶嘛……”
“汪汪——”
這時，趴在她腿上的小白狗，衝著席思年叫了兩聲，像是在說：主人說得對！
鹿念心頭一暖，抱起小奶狗蹭了蹭它的腦袋，開心地說道：“你看，妙妙也認為我說得對。”
席思年無奈地看着她們。
說實話，十七歲的鹿念雖然讓他懷念，但他也不免擔心，這個時期的她，能不能應付好娛樂圈的複雜。
或許……
暫時不離婚，讓她繼續待在顧氏集團的庇護之下，對失憶的鹿念而言，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這樣想着，席思年聳了聳肩，又伸手揉了一下小白狗的腦袋，不滿地說道：“這段時間都是我在照顧你，竟然敢凶我？真是小沒良心的。”
小白狗像是聽懂了，歪頭看了他一眼，便嗚嗚叫着，轉過身拿屁股對着他，將小臉埋在了鹿念的懷裏。
鹿念看着他們，忍不住笑。
“密碼都還記得嗎？”席思年又問道。
說到錢的事，他才想起來確實得再教一下小妹妹一些生活常識，畢竟現在跟十年前，各種變化還是很大的。
鹿念望着席思年，茫然地搖頭。
於是，席思年又開始教她怎麼找回銀行密碼，怎麼用軟件掃碼支付，還有其他一些生活里常用的軟件。
電子地圖、網上購物、訂票、打車……
他講得很耐心，鹿念上手也快，不一會就把手機玩得很順溜了。
“這些軟件也太方便了吧。”
鹿念不免感慨，“難怪我那天在醫院門口，站半天都沒看到計程車。”
說著，她點開購物軟件。
“伯伯和伯母的地址是哪裏啊？還有苒苒的，直接填A大就可以了嗎？”
聞言，席思年拿過她的手機，翻開購物APP的個人中心，一邊翻一邊問：“你問這個幹嘛？”
“當然是給他們買禮物啦！”
鹿念笑眯眯地說道，“我現在有錢啦，當然要給他們買買買。”
然後她掰着手指數了起來，“伯伯的皮鞋穿得好舊啦，要換一雙，伯母前兩天還說想買一輛電動車，買菜上班都會輕鬆很多。”
“還有苒苒，她一直想去看周舟的演唱會……”
說著說著，鹿念忽然安靜下來。
她反應過來什麼，抬頭對上席思年複雜的眼神，小聲說道：“哦對了，他們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席思年揉揉她的腦袋，溫柔地道：“只要是你買的，他們就什麼時候都需要。”
“嗯……”
鹿念點點頭，但興緻明顯沒有那麼高了。
席思年沒有再說什麼，這種記憶跟現實的落差，需要她自己慢慢消化。
他點開了地址一欄，“喏，你這賬號上面不是都有記錄嗎？看，這是我爸媽的，這是苒苒的。”
“真的耶！”
鹿念又開心起來，笑盈盈地露出兩個小酒窩。
看着她情緒又好了起來，席思年跟着笑了笑，又道：“你玩一會就去看劇本，我待會要檢查你的台詞。”
鹿念撇了撇嘴，但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還是乖乖地哦了一聲。
席思年滿意了，便不再管她，拿手機點開外賣軟件。
“你今天出院，我們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一聽到好吃的，鹿念頓時來了勁，兩眼發光地問：“吃什麼？”
“打火鍋吧。”
“哇，現在連火鍋都能點外賣了嗎？”
席思年頷首，隨手把菜單分享到她的微信。
鹿念好奇地打開，然後看着琳琅滿目的菜品，忍不住口水直流。
十七歲的鹿念，其實已經開始減肥有一年了，現在看到美食，根本禁不住誘惑。
低頭看了眼自己現在纖瘦的身材，她不由想道，就吃一頓應該沒問題吧？
鹿念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後便開心地加購起來。
只要沒吃過的都來一份，畢竟她現在也是個小富婆了，再也不用因為貧窮而在價格面前怯步了。
點完餐，鹿念就歡歡喜喜地繼續刷手機了。
她把信息都看了一遍。
然後悲傷地發現，她昏迷這一周，未接來電竟然都是中介和詐騙電話，只有一個是備註為“姑姑”的打過來的，但也只打了一次。
對於這位陌生的“姑姑”，鹿念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她是一位什麼樣的人呢？跟自己關係怎麼樣？還有聽起來更加遙遠的鹿家……
她遲疑了一下，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回撥過去，因為……
她感覺到了心底的抗拒，光看到這兩個字，就有種痛苦的情緒浮上心頭。
關掉未接來電的界面，鹿念打開短訊，短訊更絕，基本都是廣告推送，天氣預報，還有某寶求好評的信息。
她的人緣有這麼差嗎？鹿念苦哈哈地想道。
不過，看着那些求好評的信息說得那麼可憐，鹿念還是心軟地打來某寶APP，果然看到有幾個評價還沒寫。
她琢磨着點上五星好評，這才繼續打開未讀消息最多的微信。
看着十幾個人的信息，鹿念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點。
不過仔細看完后，發現基本都是工作上的合作夥伴，說的也都是一些客套話，好像沒有人知道她出車禍的消息。
她忍不住問席思年。
“是啊。”席思年應道，“你車禍那天是晚上，目擊者不多，而且顧承彥估計也封鎖了消息，所以沒幾個人知道。”
鹿念點點頭，覺得這樣也好，不然伯伯伯母知道，肯定會嚇壞的。
聽他說到顧承彥，她想到什麼，暗戳戳點開通訊錄。
通訊錄里一堆陌生的人名，鹿念一個個翻過去，終於找到了“顧承彥”的微信。
她偷偷一樂，又很快斂了斂神，在心裏告訴自己要淡定。
畢竟，男神現在已經是她老公了嘛～
鹿念看了眼懷裏的小奶狗，忍不住抱起它狠狠親了一口，在妙妙迷茫的眼神中，繼續捧着手機，點開了顧承彥的微信。
顧承彥的微信頭像，是一隻漂亮的長毛貓，有一雙藍天大海一樣美麗的眼眸，它蹲坐在落地窗邊，微微抬起下巴，瞧着特別的高冷。
鹿念忍不住放大圖片，被這隻漂亮的貓迷住了眼。
它也太好看了吧？像仙女一樣。
這是顧承彥養的貓嗎？
鹿念歪了歪頭，眼角餘光瞄到自己懷裏的小奶狗，不由調出相機，把妙妙放在沙發上，給它拍了一張照。
像小白熊一樣的狗狗，一雙黑色的眼睛圓溜溜的，無辜地望着鏡頭，簡直能把人萌化了。
鹿念嘻嘻一笑，把小奶狗設成了自己的頭像。
再看看顧承彥那隻漂亮的大貓……
唔，真是絕配！
鹿念又扯過抱枕，看着顧承彥的聊天框，糾結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調出了輸入法。
“老公……”
啊不行，鹿念把這兩個字刪掉。
“顧承彥……”
唔，好像也不太禮貌。
鹿念寫了又刪，最後，終於把編輯好的內容發了出去。
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出自己剛剛編輯的那句話，她感覺心跳砰砰砰的，有些不敢看地把手機扔在了身旁。
顧承彥會怎麼回復她呢？
她焦心地等着，拿起劇本背台詞，但背幾句就要看一眼手機，效率十分低下。
終於，手機振動了一聲。
鹿念心頭跳了跳，她看着手機，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然後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
一旁忙着回復郵件的席思年，抬眸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又繼續認真工作起來。
鹿念將手機解鎖，卻發現，並不是顧承彥回的消息。
【苒苒】：姐，我剛看到熱搜，你怎麼住院了？生病了嗎？
-
顧氏集團總公司的人，明顯能感覺到一股低氣壓，正在各個辦公室之中蔓延。
聽說是原本推遲的會議，忽然被通知如期舉行。
有幾個部門經理匆忙之下，在會議上出了差錯，被顧總狠狠訓了一頓，最終殃及池魚。
“顧總今天怎麼了？感覺像吃了火-葯一樣？”
頂樓辦公室。
陳秘書看着電腦版微信上，幾個關係要好的同事發來的詢問，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復。
這時，電梯叮地一聲響。
她連忙將微信界面隱藏，抬頭就看見那道高大威嚴的身影，雷厲風行地走了進來。
“顧總。”
陳秘書下意識地站起身。
顧承彥路過她的辦公桌，掃了她一眼，忽然停了下來。
陳秘書心跳如鼓。
她順着他的視線瞄去，發現自己的手機正大大咧咧地放在桌面，上面正顯示着微博熱搜榜。
陳秘書一僵，連忙將手機收好，然後端着笑問道：“顧總，需要為您泡一杯咖啡嗎？”
顧承彥抬眸看她，在陳秘書快額頭冒汗時，輕點了下頭，轉身進了辦公室。
陳秘書這才舒了一口氣，拿着手機去了茶水間，一邊煮咖啡，一邊又掃了眼微博熱搜榜。
熱搜第一寫着：鹿念笑了。
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點進去。
只見熱門第一的微博，是鹿念工作室發的。
@鹿念工作室：今天是狀態滿滿的小姐姐～【圖】
只見圖片中，穿着病服的絕色女子，站在窗邊，晨光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了層光暈。
她側眸看過來，對着鏡頭咧嘴一笑。
只一眼，就讓人淪陷在她溫柔明媚的笑容里。
陳秘書之前對鹿念十分無感，雖然她很美，演的角色也都是仙氣飄飄的，但莫名給人一種距離感，反正讓她喜歡不起來。
但現在看着這張照片……
卧槽，有種戀愛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總裁辦公室里。
顧承彥坐進椅子，有些煩躁地捏了捏眉心，看着桌面上的手機，忽然想起剛剛無意間掃見的熱搜詞條。
鹿念笑了……
顧承彥薄唇微抿。
他對哪個明星哭了笑了並不感興趣，但是……
想起女子淚眼汪汪的模樣，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了手機。
只是剛用指紋解了鎖，就看到了未讀的微信消息。
【鹿念】：顧先生，我今天出院啦。
呵。
想到那輛一騎絕塵的銀色邁騰，顧承彥不由冷笑了一聲。
他還在氣頭上，本不想理會，想了想還是調出輸入法，打了一個“哦”字。
連標點符號都沒加，便點擊發送，然後……
綠色的文字框前，冒出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顧承彥：？？？
。